房里传来文灵菲呜呜咽咽的抽泣声——
“呜呜呜……珞珞,为什么王爷要这样诬赖我?我做错了什么?难道请侯爷吃一顿饭,就表示我与侯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之情吗?他怎么可以把我和侯爷说得那么不堪?”
屋里席珞轻拍着她的背,没有安慰她,反而煽动道:“既然王爷这么不相信王妃,不如咱们走吧,王妃不是想尝遍天下美食吗?咱们这就去尝遍天下美食,甭再理他。对了,咱们顺道去大鑫国瞧瞧,那里的吃食是否真如侯爷所说那般美味。”
听她这么说,文灵菲哭声一顿,有些迟疑,“可是就这么走了似乎不太妥。”
“哪里不妥?王妃不想尝遍天下美食了?”
“不是、不是,我是说咱们不能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而且王爷的内伤也还没有完全痊愈,饶江也还未治理好。”
席珞斜睨她问道:“王妃这是不放心王爷吗?”
“我、我哪有不放心他。”文灵菲吸了吸鼻子辩道。
“既然没有,那咱们收拾收拾,明天就走吧,至于什么清白的,又不能当饭吃,咱们就别管他了。”席珞凉语道。
“这怎么可以!女子的名节是很重要的,我怎么可以让他这般冤枉我?”这一走,万一她背上了什么不贞的罪名,以后怎么有脸回去见老父,而且她也不想让他一直误会她,总觉得应当同他说清楚才是,可方才他那么生气,她又不是能言善道之人,说不清楚之下,才会委屈地跑回房里。
“要不你留书一封解释清楚就是了,然后就跟着我一起去浪迹江湖,我带你去吃遍天下美食。”席珞继续煽动她。
听起来似乎不错,可她就是不想就这么离开阎玖央,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心里便很舍不得,因此支吾着迟迟没有答应她,“这……我……你让我再想想。”
“好,王妃慢慢想吧。”席珞无可无不可地回了句,说完便往外走。
打听了下阎玖央的所在,席珞来到书房前,透过敞开的窗户,瞟见他神情阴鸷,双眼怒焰未退,她嘴角弯起一笑。
这两人,一个正饱受妒火煎熬,一个被冤枉得满腹委屈,他们是当局者迷,而她则旁观者清,方才的事,她一目了然,看得通透。若她不出手尔他们一把,只怕今晚这两人会一夜无法成眠。
楼昭守在书房外头,她走上前被楼昭拦下。
“王爷正在盛怒中,劝席姑娘还是别进去。”他好意告之。
“我有几句话想告诉王爷,保证他听了之后会转怒为喜。”
楼昭见她一派气定神闲,沉默片刻便放她进去。
走进书房,不待阎玖央出声,席珞率先开口,语带凉讽,“我本以为王爷才智过人,不想竟这么轻易就被有心人蒙蔽挑唆,大动肝火。”
阎玖央怒视席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才王爷所见,不过是有人想误导王爷,只怕王爷越怒,那人便越乐。”
阎玖央闻言一怔,讶道:“你是指先前的事是尚雨阳故意的?”
“王爷只消冷静下来,便能想通这其中缘由。”话说到这儿,席珞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去。人在暴怒中易因眼前所见而失去理智,一旦静下心来,便能轻易看清事情的真相。
而她相信阎玖央不是愚昧无知之人,很快便能想明白。
阎玖央垂目思索,将事情从头细细回想一遍,果然很快便想通先前尚雨阳的所作所为全都暗藏着挑衅,想激怒他。
他公然在自己面前握住灵菲的手,并流露出对她的爱慕之情,甚至出言维护她,这一切全是想引起他的误会。
而灵菲……依她单纯的性子哪里会知晓尚雨阳的阴谋。
而他被妒火蒙蔽了双眼,不仅怀疑她,还对她怒言相向,思及她先前掩面啜泣离开的情景,他不禁有些懊恼。
相处这些时日,她的性情和为人他难道还不清楚吗?她心性单纯,哪里会存心和尚雨阳牵扯不清,只怕她还浑然不知尚雨阳接近她的用心。
想起尚雨阳临走前刻意投向她的眼神,阎玖央恼怒地啐道:“这厮用心竟如此险恶!”他是想藉此火上加油,引自己怀疑两人之间有不可告人之事,好教他们夫妻感情失和不睦,如此一来他便能有机可乘。
先前那封信该不会就是他命人送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他回来。
想通这一切前因后果,他当即大步走出书房,前往寝房。
来到房门前,他正要推开房门进去时,听见屋里头传来席珞的话。
“王妃想得如何?决定几时要走?”
文灵菲正要开口回答时,就见阎玖央霍地推门而入,大吼道:“不准走,你是我的王妃,除了留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文灵菲怔愕地望着他。
他走到她面前,板起脸孔说道:“我不许你走,听见没有?”
“噢。”她呆愣愣应了声。
席珞脸上闪现一笑,方才阎玖央过来时她便已察觉,因此才刻意这么问文灵菲,现下看来已没她的事,她悄悄退了出去。
见妻子白嫩嫩的脸上仍残留着未干的泪痕,阎玖央抬起衣袖为她拭去眼泪,放缓了嗓音说道:“方才的事是我错怪了你,这一切全怪那尚雨阳居心叵测,以后你别再见他。”
见他脸上已没了先前的怒容,还为她拭泪,文灵菲怯怯地开口道:“可我觉得侯爷人很好啊。”她不明白他为何对尚雨阳有这么深的成见。
“你别被他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给迷惑了,此人城府极深,又阴险狡诈,不是个好人。”
“是吗?”文灵菲困惑地眨眼。
阎玖央在她身边的椅榻坐下,将她搂入怀中,好言说道:“你听我的就是,以后不要再与他见面,此人居心不良,想离间我们夫妻的感情。”
她不觉得尚雨阳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方才分明就是他一回来便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骂人,怎么会说是侯爷居心不良?
见她一脸怀疑地望着自己,似是不相信他说的话,阎玖央有些气结,但又不好再发怒,想了想解释道:“这尚雨阳原想娶你,不意却被我抢了先,于是他心生怨恨,因此想离间我们,破坏我们夫妇的感情。”
尚雨阳想向她求亲之事文灵菲是知道的,不过因她只视他为寻常朋友,故而也没太在意,此刻听他一说,再思及他今日看自己的眼神,忽然间有所领悟。
“王爷是说侯爷喜欢我,他因为娶不到我,心生怨慰,所以才想破坏我们?”
“嗯。”
“怪不得。”她恍然大悟。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他总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瞧我,原先我不明白,现下才知道原来那种眼神就是传说中含情脉脉的眼神。”
传说中?难道他没这般看过她吗?阎玖央抬起她的脸,努力将心里的情愫透过眼神传递给她,好让她知晓什么叫含情脉脉。
她眨眨眼,“王爷做什么这般瞪着我看?”
对她的不解风情,阎玖央有些着恼,他分明已如此用力把感情传递给她,她竟然浑然未觉,还问他为何这么瞪着她?!
这个迟钝的傻丫头!
他索性采用最直接的方式,用嘴直接传情。
被他猛然吻住,她本能地搂住他的颈子。但他这次的吻来得好凶猛,强势地占领她的檀口,一点喘息的余地都不给她,宛如要把她整个人给吞进去似的。
她心悸得快要窒息,可又舍不得推开他。
他双眼染着浓烈的情欲,如此狂猛的吻已让他无法满足,他想要更一步地占有她。
他稍稍离开她的唇,除去两人身上碍事的衣物,见她眼神迷蒙的娇憨模样,他心生怜爱,欲望也迅速高涨,他迫不及待地解开她的衣襟,脱去她的衣裳。
……
待两人喘息渐渐平复后,他轻轻吻了吻她,低声向她道歉。“先前因为竹笼出了问题,我心情不好,才会迁怒于你,拿你出气,是我不对,你别往心上去。”
治水的事进行得不顺利,让他心情不豫,又接到那封信,回来时更见到尚雨阳握住她的手,才会一时失控妒火翻腾,暴怒地斥责她。
“竹笼出了什么事?昨儿个不是已投放一部分到饶江里了吗?”文灵菲不解地问。
阎玖央将竹笼断裂的事告诉她,并向她吐露自个儿忧虑的事,“……纵使日后筑起堤堰,但若遇上洪水,只怕那竹笼会撑不了多久就被冲毁,如此一来,便无法起到分洪的作用,洪水仍是会漫溢到饶江平原,泛滥成灾。”
知他原来是在为这事忧急如焚,才会情绪不好,文灵菲当下便原谅先前被他误会的事。
她想了想说:“只要把堤堰筑得坚实牢固一点,也许就能挡得住洪水的冲击了。”
“纵使堤堰能挡住洪水的冲击,但那盛装石头的竹笼久了也会腐烂,一旦竹笼损坏,到时被大水一冲,那些堆栈的石头便会四散开来,无法再聚拢成堰。”“这样的话,就只能每次洪水过后都命人再修筑一次。”
“每逢汛期过后便要派人修筑,未免太过劳民伤财,我希望能想个一劳永逸的好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文灵菲皱着眉很认真地帮他想着,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见她为了自己的事而蹙眉思索,阎玖央满眼柔色地抬手揉开她拢起的眉心。
“方才累着你了,先别想这事,好好歇会儿。”告诉她这些,不是想让她为他想方设法,只是想让她明白,他先前回来时为何会如此失控。
为人出谋划策素来不是她擅长的事,尤其这还牵涉到治水这么复杂的事,更不是她能想出来的,所以文灵菲也没再为难自个儿的脑袋瓜,颔首道:“嗯,王爷也别心急,我相信王爷一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他点点头,原本眉目间那抹阴郁已消失无踪,俊朗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与她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