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你既然救了我,为何不送佛送上天,非要硬生生拆散我跟沈千秋呢?”坐在暖玉床上,白小木睇向走进屋里的人。
这几天他一直待她不坏,她本以为再过一阵子,等她身子痊愈后,他便会送她回百毒谷给沈千秋一个惊喜,没料到今日他竟如此残忍地对待她和沈千秋。
玉如意妖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残佞的笑。“我没有那个菩萨心肠,我天生就爱折磨别人,看见别人愈痛苦,我就愈高兴。”
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白小木轻摇螓首。“不是的,你是不忍心见我死,所以才会出手救我,对于这点,我很感激你,你今天应该玩够了吧,可不可以不要再捉弄我和沈千秋了?”
“你说我在捉弄你们?你想得太天真了。我救你,是因为我要你象对沈千秋那样对我。”
“什么意思?”她不明白。
“我要你象爱他那样爱我。”玉如意干脆明说。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他眯眼,微露一抹愠怒。
“因为我再也不可能这么深爱着一个人了,我的心、我的感情早已全部给了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可以给别人了。”
“我要你给,就算你给不出来也要给!”他霸道地命令。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我的爱不可?你根本就不爱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她质疑他的动机。
“谁说我不爱你?”玉如意立刻俯下脸强吻她,想证明他爱她。
白小木又惊又怒地想推开他,羞愤中出手甩了他一记耳光。
“你敢打我!我杀了你!”他大怒,伸手掐住她的颈子。
她先是挣扎了一会,片刻便停止了,抬眸静静注视着他,用气弱的嗓音道:
“我的命是你所救,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怨你,不过这就是你说的爱吗?你的爱是如此的浅薄,可以说杀就杀的吗?这根本不叫爱,玉如意。”
他的五指仍扣在她粉颈上,却已不再使力,他眯眼问:“那叫什么?”
“你只是嫉妒,嫉妒我和沈千秋这么相爱,而你却没有这样的对象,所以才想要从沈千秋手中抢过我。其实,说来你就象一个看见虽人拥有一个新奇有趣的玩具,所以也想抢来玩玩的任性小孩罢了。”
“你说我象任性的小孩?”他怒斥。
“不是吗?你根本不爱我,却又强迫我爱你,这不是任性不是幼稚是什么?”
“我说过我爱你。”
“你方才的吻里根本没有半点爱和怜惜,只有掠夺,这不叫爱。”她轻叹一声。“玉如意,沈千秋是真心把你当朋友,所以才会允许你自由出入百毒谷,我相信你也是真心把他当朋友,所以才会在得知我想救他时,帮我隐瞒着他。”
他放开她,不屑冷哼。“我才没把他当朋友,他的死活我根本不关心,我帮你瞒着他,是因为你答应,等你救了他之后,不论是死是活,人都归我所有,我才帮你的。”没错,他根本就不在乎沈千秋,他只把他当成了一个可敬的对手而已。
他不让自己去回想沈千秋来无心轩时,那由悲转喜,再由喜转悲,由失而得,再由得而失的绝望表情。
沈千秋痛苦是他的事,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一点都不在意,一点都不……然而就在他这么告诉自己时,耳畔却不停地响起沈千秋之前所说的话——玉如意,枉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你竟然暗中设计了一切,横刀夺爱!
还有那天在百毒谷里,他对他说的那句话——这些年来,我是真心交你这个朋友,每次我所制出的毒,你都能化解,坦白说,我对你的医术很佩服。
该死的,她说的那些话让他的心绪全都乱了!‘
玉如意狠狠瞪住白小木。“我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所以绝不会真心当沈千秋是朋友!”
看着他那张妖美的脸上此刻所流露出的情绪她漾开了笑容。
“你若没有心,现在又怎么会这么挣扎痛苦呢?你将这里取名无心轩,只不过是想自欺欺人,你的心还好端端地待在胸口里,你从来就不是一个无心之人。我想你以前一定受了很多若吧,所以才会让你如此愤世嫉俗。”
最后一句话戳中了玉如意的痛处,他脸色一变,勃然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受过任何苦!”
他这样的神情让白小木更加确定自己所想的没有错,这个人一定吃过很多苦,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样喜怒难测、阴晴不定的性子。
她不禁放柔语气说:“就象沈千秋终于熬过了那身致命的剧毒,你也熬过来了不是吗?何必再对过去耿耿于怀呢?把你的眼睛看向前方,不再被过去纠缠住,你才能真正快活起来。”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得这么轻松?玉如意脸色铁青,一甩袖掉头便走。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白小木恍惚间明白了一件事,他不是非要她的爱不可,而是……想要有个人象她爱着沈千秋那样深爱着他,他只是太寂寞了,所以渴求着有个人能无怨无悔的爱他。
玉如意已经整整十天没有出现在白小木面前,但她的药他却仍派婢女定时送来给她。
她心忖,一定是那天的话激怒了他,所以他才不想见她吧。不过,由此可见,她那天所说的话应该离事实不远,所以她才会这么在乎吧。
虽然他强硬地拆散了她和沈千秋,让刀无法谅解,但对玉如意,她还是心存感激,因为若不是他,此刻的她早已成为一具尸体,哪还有机会再见到沈千秋。
那天见到沈千秋,虽然他的气色还有些苍白,但是原本青紫的肤色和灰蓝的眼瞳都已恢复正常。
低头望着双手,她眷恋地想起那天用这双手捧着他的脸,他的毒已祛除了,她再也不会因为触碰他而中毒了。
她真的好想好想再见见他,不知现在的他在做什么?是否如她一般,也想她?
幽幽轻叹了声,白小木抬起头来,瞥见一条人影窜进房里,打昏了站在一旁的婢女,她一骇,正想出声,便听见对方说——“是我,小木。”忍了十天,沈千秋再也忍耐不了对她的思念。悄悄潜进无心轩来见她。
白小木惊喜地跳下暖玉床,扑向他怀里。
“你还好吗?玉如意可有为难你?”拥住她,他关切地问。
“没有,他没有为难我,我很好。你呢?”她仰头仔细看她。
“我也很好。只是每天想着你,却不能来见你,让我思之若狂。”多日来的思念不是三言两语能道尽的,沈千秋只能紧紧拥着她,恨不得将自己揉进她体内,从此再也不分开。
“你再忍忍,我会想办法劝玉如意放我离开的。”
沈千秋摇头道:“不,我回去想过了,你现在仍需要暖玉床来养气活血,保住性命,不过最多只要三个月到半年,应该就能恢复了,等到那时我再来带你走,这段时间你先留在这里。”
“可是……”
她才刚启口,便听见有脚步声从房外走来,两人倏然一惊,沈千秋连忙放开她,准备从窗外离开,临走前,看见昏迷不醒的婢女,连忙将她拉到柜子旁藏好,但这样一来他也来不及走了,只好跟着躲在旁边。
玉如意推开房门,那双妖媚的眼先扫了一眼房内,接着才睇向白小木。
“我方才好象看见了只鬼鬼崇崇的耗子偷跑进来,你可有瞧见。”
“没有。”她镇定地摇头道。
“是吗?不是耗子呀,那么可能是来我这无心轩偷情的姘夫了。”
他一脸悠哉地坐了下来,笑吟吟再道:“白小木,你说若是抓到这无耻之徒,该怎么惩治他才好?”
白小木咬着唇,见他不时瞄向沈千秋藏身之处,她紧张地绞着裙摆,心忖,玉如意八成已知道沈千秋来了,所以才故意这么说想气他。
躲藏的沈千秋也知道,所以强忍住玉如意的奚落和揶揄,就是不现身。小木还需要留在这儿调养身子,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惹怒玉如意。
见她不答腔,玉如意再开口,“你说,咱们扒光这姘夫的衣裳去游街可好?”
“……”白小木眉心轻蹙,悄悄握拳,拚命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见她抿紧唇瓣,不出声,他笑呵呵,“还是把他千刀万剐,一刀一刀凌迟处死?”
“你一不定期非要这么残忍不可吗?玉如意!”再也忍不下去的白小木怒嗔。“只要是不顺你心的人,你就想肆意凌虐他们吗?”
“没错,我从不救不顺我意的人,不过,你例外。”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颚,慢吞吞服道:“因为,你是朋友妻。”
朋友妻?白小木先是一愣,接着慢慢瞠大眼。他说她是朋友妻,这么说他承认了沈千秋这个朋友了,所以、所以……事情有转圜余地了吗?她欣喜地望住他。
玉如意接着睇向柜子后,嘲弄地道:“还不出来吗?你哪时候变成见不得人的耗子了?沈千秋。”
此话一落,沈千秋从柜子后方走出来,目露迟疑地望住玉如意,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
看着他,玉如意笑讽道。“啧,你哪时候练得这一身好忍功,不管我刚才怎么拿话羞辱你,你都沉得住气,不出来就是不出来。”
沈千秋打定主意,不管他怎么激他,为了白小木,他都不会动气。
“我会立刻离开,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玉如意说:“你不用急着走,既然你这么喜欢无心轩,我刚好要离开三个月,这段时间,我就把无心轩暂时托给你看管,你可不能让我这无心轩少了一草一木哟,否则等我回来,唯你是问。”
这是什么意思?白小木与沈千秋相观一眼,须臾,两人蓦然醒悟。
“玉如意,你是说你不反对我跟沈千秋在一起了,你还要让他住进无心轩来陪我?”
“哼,我可没什么说,我只是刚好有事要离开三个月,这段时间暂时把无心轩交托他替我看管。”他扬了扬眉。“谁教我只有他这个朋友可以托付。”
听见他认了他这个朋友,沈千秋走向他,露出了友善的笑颜。“玉如意,我保证会替你守好无心轩。”明白他想通,愿意成全他们了,此刻他对玉如意心里充满感激。
“接着。”妖美的脸上也漾开勾魂的笑,玉如意朝他扔去一只瓶子。
“这是白小木这三个月要吃的药,我已经先替她揉制成药丸了。”
接住瓷瓶,沈千秋诚心地说:“玉如意,谢了。”谢谢他救活了白小木,谢谢他,让他们终于能相守在一起。
与他相视一眼,玉如意骄傲地挺了挺胸。“等三个月后,我会带回一个不输给白小木,且死心塌地爱着我的女人回来。”
一个只属于他的女人,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的女人。
白小木脆笑地叮嘱他。“我们等你,可是有件事你要牢牢记得,你若想得到别人的爱,自己得先付出,唯有两情相悦的感情,才能让人真正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