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高朋满座的茶楼前,赵涵对钟暮离道:“我先下车了,你赶紧去军营吧,虽然威虎营大多数的弟兄们已经接受你,还是有些人不服气,你得以身作则才不会落人口实。”
“你确定不用我陪你上去?”钟暮离拉住正欲下车的她。
“不用,那个女人还没有本事危害到我,你不用这么紧张,况且以他们目前的经济状况,恐怕也请不起杀手。”
“地痞流氓倒是请得起。”
“那你送到我身边的人是假的?总要让她有机会表现。”她指着站在马车边的其中一人,红玉。因为赵涵曾被掳走,钟暮离寻来了一名会武功的姑娘随身保护她。
“既然你坚持,那我就不跟了,不过你还是要随时提高警觉。”他将一个暖手炉交给她,“拿着别冷到了。”
“知道了。”她接过来摸了摸,好温暖啊,心下一片暖流滑过,熨烫着她的心。
她双眸骨碌碌转了一圈,猝不及防拉下他的前襟,红唇凑上他微凉的薄唇,“啵”了一声,随即退开,“谢谢你,我先下车了。”
他眼一瞠,拉回她,“我拒绝蜻蜓点水。”
他勾起她的下巴,瞬间如骤起的风暴强势席卷向她的红唇,火热的挑逗让她避不开更逃脱不掉,只能回应他的热情吮吻,久久。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吻才逐渐平缓,赵涵喘着大气。
钟暮离饱含着满足的温柔嗓音传来,“还好吗?”
“你实在可恶,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绿豆跟红玉一定在外头偷笑我!”吻得她差点断气,她抡拳气呼呼地捶了他一下。
他轻笑,食指抚着被他吻得有些红肿的水嫩娇唇,“让你调皮,既然点火,就得负责灭火。”
“还我的责任!”她哪里知道他这么不禁逗,不过一个偷香而已,却让他差点兽性大发。
“难道是我挑起的?若是我,我一定负责帮你灭火到底。”他低头在她耳边用浑厚的低沉嗓音诱惑着她。
“愈来愈不像话了,好了别闹了,我得赶紧下车,你也快到军营去吧。”她嗔他一眼,转身推开车门下车。
她严重怀疑他去买了最近出版的那几本《霸道王爷我爱你》、《妖娆的我在上》,《直铁将军在下》、《我与禁欲国师不可说的秘密》、《少爷逃妻往哪跑》等等话本来看,且很用功的研究一番,不然她怎么会说那些会让她脸红心跳的话,还说得这么顺口。
“小姐,我们现在要进去了吗?”绿豆向前扶住赵涵,贼兮兮的瞄着她微肿的红唇。她是万分尴尬,只好板着脸,“走,进去吧,不然赵老夫人又要发怒了。”
进入茶楼,赵涵领着绿豆跟红玉来到赵老夫人指定的雅间,推开门扇便看见一脸怒气的赵老夫人以及赵绢。
“赵老夫人,不知道你今天找我来有何要事?”赵涵开门见山地问道。
“孽畜!见到人都不会喊,你的礼仪学到哪里去了?”见她态度轻蔑,赵老夫人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开骂。
赵涵勾了勾嘴角,“不知道赵老夫人骂的是谁?用什么身分骂人?”
“自然是你这个贱货!”赵绢看她穿着一身崭新的新衣,披着雪貂大氅,心下忌妒不已,不等赵老夫人再度开口便抢着骂她。
“喔,贱货原来是你啊,不错,与你挺般配的。”赵涵挑衅的用目光上下巡视着赵绢。
“赵涵你说什么!”赵绢倏地起身怒视着她。她耸了耸肩,“你都急着承认自己是贱货了,我只能附和不是吗?”
赵老夫人见状拉了下赵绢的手,示意她压一下怒火,摆起长辈的谱,“赵涵,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让长辈在这里等这么久,到来也不懂得问安,倒是跟你姊姊先吵起来。”
“不好意思,我家唯一的长辈就是我爹娘,赵老夫人并不是,可别忘了断亲迸上头写着,从即日起,赵谦一房与赵氏一族再无瓜葛,所以你并不是我的长辈。”赵涵用着轻佻语气提醒赵老夫人,免得她贵人多忘事。
赵老夫人被这一番话给气得差点晕过去,若不是记着今天找赵涵过来的目的,不能惹怒对方,不然她早就一巴掌扇过去,打醒这个目中无人的贱丫头。
她深吸两口气,压下满腔怒火,“我是你祖父明媒正娶的妻子,虽与你未有血缘关系,但有这层关系,我不是长辈,那谁才是长辈?”
“不好意思唷,我家没有那种为老不尊的长辈。”赵涵才不吃赵老夫人倚老卖老那一套,用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凉凉回应。
“你!”
“好了,我相信你今天特地找我出来并不是要吵架的,说吧,你的目的!”她双臀抱胸,坐到一旁跷起腿,好整以暇地等着。
赵老夫人恨恨地看着赵涵,“钟国公知道你如此目无尊长、目中无人吗?”
赵涵沉沉勾了勾嘴角,呵呵,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想来她们今天找她过来的目的是离不开国公府了,该不会是妄想着她的聘礼吧?毕竟那份聘礼可以说是全京城独一份的。
她故意装傻,指着自己的眼睛,“怎么会呢?我眼里还倒映着你们祖孙俩的影子呢,怎么会说我目中无人呢?老夫人,你该去看看自己的眼睛再说吧。”
赵老夫人差点被她气得倒仰,站在赵涵身后的绿豆跟红玉则是忍不住窃笑了两声。
“赵涵,你不要太过分!”赵绢怒喝。
“既然我不受你们欢迎,那好,我走吧。”赵涵起身作势要走人。
赵老夫人连忙拉住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赵涵,你应该知道赵家最近的情况吧?”
那笑容十分惊悚,让赵涵三人瞬间窜起一层鸡皮疙瘩。
赵涵抖了抖,冷着脸道:“不好意思,我们家跟你们老赵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家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就算真有什么状况,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当真如此无情?”
“无情?赵老夫人,这两个字自你嘴里讲出来,格外讽刺。”
“够了,看在赵绢曾经救过你一命的分上,我要你还这个恩情!”
“她救过我一命?”赵涵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了一遍。
“是的,春天时你想害绢儿因此跌进湖中,是绢儿不计前嫌救了你,你才能活下来,因此我要你还了这个恩。”赵老夫人道:“你若是不愿意,我便将你忘本的事情传国公府还敢不敢要你这个媳妇!”
赵涵真的好想笑,赵绢救她一命?这是她这辈子以来听过最好笑的一个笑话,真的是娱乐了她。
她忍住狂笑的冲动,“不知赵老夫人要我怎么还这个恩?”
“很好,懂得知恩图报,你还算是个人。”赵老夫人以为自己的威胁奏效,神情得意,端起架子,“我要你带着赵绢一起嫁进国公府,效仿娥皇女英服侍世子爷。”
“噗!”她噗嗤出声。
一旁的绿豆跟红玉顿时傻眼,赵家祖孙怎么可以如此厚颜无耻,未曾见过她们夸张行为的红玉对眼前这对无耻的祖孙更是鄙夷到了极点。
“赵老夫人,你是不是没睡饱?要不要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大白天作什么梦!”赵涵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待在这里简直是浪费时间,再过几天就是她跟钟暮离大婚的日子,还不如回家保养,做个美美的新娘。
“赵老夫人,我劝你还是别做这种想把我当成垫脚石的春秋大梦,别说我们已经分家,即使没有分家,我也宁愿悔婚,绝不可能答应你们的要求。”赵涵起身衣袖一甩,转身离去。
红玉见她要离席,率先一步向前推开门扇,外头热闹的声音随即传进雅间内。
赵绢急忙追向前拽住她,“你还没同意这事,你不准走!”
“放手!”
赵绢拽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你没答应就不许走!”这是她过上人人欣羡的贵夫人日子的最后机会,绝对不许赵涵就此离开。
就在她们拉扯时,走廊传来店小二的声音,赵涵眸光一闪,将所有愤怒收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在店小二端着茶点经过她们雅间门前时,赵涵用力扯开赵绢,让自己跌倒在地,脸色逐渐苍白起来,眼眸浮上一层薄薄泪光,泫然欲泣,咬着下唇幽怨泣诉,“祖母,姊姊,求求你们别逼我了……你们让我瞒着世子爷,在成亲当日让姊姊跟着我一起嫁进国公府,成为世子爷平妻,这事情我做不到。
“我不答应,没想到你们竟然拿着恩情逼我……可你们口中的恩情根本是假的。当初是赵绢与丫鬟春泥合谋,故意推我落水……”
“闭嘴!赵涵,闭嘴……你胡扯什么!”赵绢看到门外路过的人驻足围观,神情慌乱的对着赵涵怒喝。
“贱人,你胡扯什么,还不快闭嘴!”赵老夫人根本不知实情,见状只以为赵涵在污蔑赵绢,自是气愤不已,怒声斥喝。
眼见外头聚集许多看戏的群众,赵涵身为专业演员,怎么样也得满足观众,身子微微颤抖,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娇柔脆弱,我见犹怜,“赵绢为了抢与大将军府的那门亲事,不惜谋害我的性命,我想着我们二房在赵家处境艰难,所以才忍着没提……现在我们二房净身出户,与老赵家早已无任何瓜葛,你们竟然还如此逼我……是不是还想要再害死我一次!”说到这里,她哭得不能自已。
她哀戚的神情及说不尽的苦,让看的人伤心,听的人流泪,可以说是将演技发挥到了极致。
这时,绿豆泪眼汪汪的冲上去,抱着赵涵大声哭喊着,“奴婢可怜的小姐啊!大房的大小姐从以前就爱抢您的东西,衣服首饰月例银子都抢,连您的婚事也爱抢,抢了一次还想抢第二次……上次您没被她害死,这次她不知道又要使什么诡计危害您……小姐啊,奴婢可怜的小姐,您要是死了,叫绿豆可怎么办……”
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如倒豆子一样将长年的不满全倒出,也不管场合,兀自哭号,“小姐,您好可怜啊,为何每次您的亲事都会被大小姐破坏?她也不想想自己早已经破了身子,跟林之易有了首尾,怎么还妄想嫁给世子爷,世子爷又不是收破烂的……”
愈来愈多人凑过来,绿豆这画龙点睛为自家小姐抱不平的表现,还有赵绢跟赵老夫人脸色铁青地反驳,让看戏的群众更深信这些秘密是真的。
最让人震惊的是赵绢已经破身,这件事原本被极力压制下来,只有相关的少数人知道,现在被绿豆无心爆料,流言瞬间席卷整个茶楼。
“小姐,我们回去吧,日后不要再与老赵家的人有任何牵扯了,这事奴婢会禀告世子爷。”红玉向前扶起因哭泣而显得十分娇弱的赵涵离开雅间。
绿豆见状也赶紧抹掉脸上的泪水跟了上去,将接踵而来的骂声留给赵家那对祖孙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