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经常酒后失态的朱怡也来到了工地。
可喜可贺的是她今天似乎没喝酒,只是妆化的太浓又不均匀,一件只扣后三颗扣子的衬衫酥胸半露,与那名学生装扮、连口红也没擦的清新大美人可没得比。
朱怡一眼就瞧见她的眼中钉,她快步的奔向七楼,脸色发青的瞪着崔英达,还刻意以英文指控,“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对得起我吗?”
“朱怡,我是在工作。”
崔英达坦然直视她,俊脸上并无愧色,但他却选择以中文对话,毕竟这是私事,何况他们周围还有不少工人及干部。
然而童瀞丹不这么想,是朱怡自己不怕丢脸,对给脸不要脸的人,她通常都投其所好。
“没错,朱小姐,我跟副总裁只是在工作,但我必须说我很高兴看到你清醒的模样,当然,如果把扣子扣好一点,我觉得会更好些。”童瀞丹不吝赞美但也不忘建议,而且还是以流利的英文说的。
周围的人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来,但马上低头做自己的事。
“瀞丹。”崔英达向她摇头,不希望她激怒朱怡。
但朱怡可不领情,她冷冷的挑眉瞪向童瀞丹,继续以英文挑衅,“学妹,这种穿法不算暴露,你忘了这里是纽约?还是你没本钱可露,所以酸葡萄心理?”
这女人根本没救了!童瀞丹这么想,但表面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也以英文回应,“对喔,我忘了你一向就很享受男人把目光往你的两颗半球放,好像它们也会跟着膨胀似的。”
四周又传出几声低笑声,但这一次崔英达显然生气了,严肃的眼神扫向那些人,他们连忙低头专注做事。他则将目光回到童瀞丹身上,“你太无理了。”
“我是好心没好报,还被酸了一下,但是,我的确是忘了我的朱学姐是个不吝啬展现好身材的人。”她还是拐个弯又讽刺朱怡一下。
朱怡气得语塞,一个箭步上前就像打她,但扬起的手被崔英达握住,“别闹了!”
“我闹?你没听见她怎么说我的?!”她简直快气炸了!她气愤的甩开他的手,恨恨的瞪着童瀞丹,“你怎么不说她胡闹?”
“不说她,你为什么又一个人跑出来?我不是交代一定要杜妈跟着你。”崔英达直勾勾的看着她,脸色口气又缓和下来。
他脾气还真是好,童瀞丹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角。
“我为什么要一个老太婆跟着?让你可以掌握我的行踪,好放心的跟着她四处游玩吗?”她怒不可待的瞪着童瀞丹。
“朱怡,我以为我昨天已经把事情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他脸色微微一变,为了要她放心,他甚至将接下来这几天他和童瀞丹安排行程及他在什么时间会在什么地方都先跟她说明了,所以她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来确定他昨天对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相处多年,朱怡还是了解他的,他并不是完全没有脾气,而这是他要动怒的前兆,但她不安心啊,年轻美丽的童瀞丹又出现了。
这几年她受制于人,心中的苦无人可以诉说,甚至必须瞒着崔英达,因为肚子里的还在不幸流产后,他的心离她越来越远,她不敢奢求他的爱,但她知道她能利用愧疚把他绑在她身边,永远不离开她!
想到这点,她又安心了些,“我只是出来逛逛,想到你跟我说这个时间你会在这里,我才想过来跟你打声招呼,还有——”她上去啄了他的唇一下,以只有他听得到的音量道:“我要你陪我去夏威夷玩。”
“你认为我有空?”
“我知道,可是你忘了,这个时间总会令我特别痛苦,拜托,只要七天就好,离你们设计完稿还有两个多月,只要播出十天来陪陪我,我求你,我保证不喝酒不抽烟。”
他看着她,再看着在她身后刻意远离好几步,不妨碍他们交谈的童瀞丹,她星眸中的轻蔑很明显,似乎在嘲弄他就是搞不定朱怡。
这个时间的确会令主怡特别难过,对童瀞丹而言应该也是吧,只是让他们难过的原因不尽相同就是。
“好吧,你去安排。”
朱怡开心的笑出来,上前再用力的吻他的唇一下,再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越过童瀞丹离开。
童瀞丹这才走上前,那女人的示威举动让她很不愉快,所以她此时的表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我不介意你去陪她,我在纽约还可以找到一些朋友。”事实上,她今天四处照相就遇到一名久未联络的高中同学。
“不要在意她。”
“我可以不在意,但她如果三不五时就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我不确定我能不能继续在你身边学习。”
“瀞丹——”
“算了,当我没说,她是你女朋友,我跟你争执什么,继续下一个行程吧。”
她话是这么说,但火气不小,甚至在他们离开工地,来到熨斗区,观看这栋三角形、形状似熨斗的钢骨大楼时,她胸口的那把火还是越烧越旺。她才来纽约多久,但她已经受够了朱怡的行为举止了!
当崔英达在一旁向她介绍这栋二是二层楼高的大楼是纽约第一栋摩天大楼,还仔细的向她说明它综合文艺复兴与哥德式的建筑风格时,她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真的猜不透,他对朱怡过分的容忍是从何人来?他真的这么爱她?
怒气填膺的她眼睛冒火,双颊酡红,有种生气勃勃的性感,份外迷人,尽管那双黑色瞳眸里杀气腾腾的,但不少经过的行人,尤其是男人,都忍不住投以经验的眼光,更何况是被这双美眸锁定的崔英达——
“你生气的时候很美。”这句话来不及思索便脱口而出,但这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更甭提童瀞丹也一脸错愕。
“呃,我这么说很无礼,抱歉,但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他既尴尬又无措。
他从来不是一个轻佻之人,这句话从他口中吐出来已经算是奇迹了,所以她不仅不生气,还转怒为喜的开心不已。
因为这一生,极有可能只有这么一次能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赞美,所以她要好好收藏回味,这算是她来到纽约第一件让她快乐的事吧。
*
曾艾芸一直相当密切的注意小两口的生活作息,她总会不时打电话去问候一下儿子或是童瀞丹,加上儿子也有给她备份钥匙,所以她三不五时就会买些生鲜食材过去替他们准备晚餐,这一家三口用餐可是和乐融融。
只要一想到昨晚小两口边聊边说着他们倾向的设计风格时如此契合时,曾艾芸就忍不住眉开眼笑,但再想到朱怡——
对了!她该让那个烂女人知道这个‘好消息”啊!
她放下手上的咖啡,拿起电话拨了朱怡的手机号码,“朱小姐,我是崔伯母,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们家崔英达跟童瀞丹走的好近啊,感情也越来越好,反正你男人那么多,也不差我们家英达一个——”
“你这个说谎的死老太婆,我早就知道英达跟童瀞丹有合作案,我也见过童瀞丹了,甚至当着她的面对英达又抱又亲,她还不会白目到跟英达有多好,你想我伤心可能要下辈子吧!”电话另一端传来朱怡连珠炮的冷嘲热讽。
曾艾芸没想到自己反而被她羞辱,火气也旺了起来,“什么叫贤内助,要可以分忧解劳、提供意见、并肩作战、夫唱妇随,你可以给他什么?”
“我爱他,就凭这一点,我什么也不必给他,老太婆,明白了吗?还有再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因为我想去夏威夷玩,你儿子已经答应陪我去了,我也安排好了,再两天就走人,嫉妒吧?再见!”
曾艾芸难以置信的瞪着被挂断的电话,她快气炸了,不行!不可以就这么投降,找同盟,找战友!对!
她马上拨给她最中意的媳妇人选,把朱怡对她没礼貌的话放大再放大,“那个女人呛我说是说谎的老太婆,我真歹命,她在咒我死,呜呜呜……”她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个从不放年假的男人,竟然为了一个烂女人要放长假,两天后就要带她去夏威夷玩,这像话吗?”
“崔妈妈可以跟着去啊。”接电话的童瀞丹正在布鲁克林大桥上,四周有不少散步的人潮,要不她肯定会气愤的开骂。
哎呀,就等这一句!“算崔妈妈拜托你,陪我一起去。”
“不行!,呃,我还有工作,还得画设计图。”她才不要去当电灯泡。
“去夏威夷也可以画图啊,不必局限在某个空间不是吗?你考虑考虑嘛,你不去,我一定会被她欺负的。”
“那崔伯母可以请崔伯伯直接飞到夏威夷去陪你嘛,而且我也不认为学长会坐视朱怡欺负你。”
“找你崔伯伯太麻烦了,至于英达呀,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哎呀,如果是你,我当然不必担心。”曾艾芸的缠功一向很强,早有体会的童瀞丹已快招架不住,“呃,那好吧,我——”
“太好了!”卡一声,曾艾芸竟然已经把电话挂断。
童瀞丹瞪着手机,也没有搞错?她是想说她要‘考虑考虑”耶!
怕她误解,她再次回拨给崔伯母,但电话却在占线中。
曾艾芸正迫不及待的打给朱怡。
“朱怡啊,我是崔伯母,我刚刚打给瀞丹,她会跟着去夏威夷的,我儿子一定会好好招待她的,你就多喝些醋吧!呵呵呵……再见!”
“你这死老太婆——”朱怡火大的瞪着手机,一把推开埋在她胸前的男人,她的性致全没了!
何霖齐被迫从她饱满的胸部离开,一张邪魅俊逸的东方脸孔相当不满,“那老太婆连打两通电话来闹是怎样?!”
她把衣服拉起来扣上,闷闷的道:“夏威夷的事有点状况。”
他马上瞪大眼,“怎么可以有状况!这次你一定要引诱崔英达上床,总之他没有成功,我也一定会让你再怀有宝宝,日后,崔家的财富都是我们的。”
宝宝?她眸子一黯,回身拿了床头柜的酒瓶,直接仰头灌了一大口,“这个计划真的行吗?医生说我可能无法生育了。”
“可能又不是绝对!”他需要钱。
“可是多了个碍事的人。”她皱着眉,不悦的将事情全跟他说了,“我看你去摆平她,但小心别坏事。”
“放心!哪那么倒霉,上回孩子没了的事不会再重演……”
“不要说了!”她脸色丕变的打断他的话。
何霖齐知道这是她心中最深的痛,自己又算半个刽子手,他一脸尴尬的搔搔头。“好,不说了,不过我手头上又没钱了,你要记得多弄点来。”他拿过她的皮包,一把抽走里面的几百元美钞,但她立即上前拿了回来。
“为什么又没钱,我上回刷卡买来的珠宝不是才让你拿去卖?”她一愣,“你又去赌了!”
他脸色倏地一变,“问那么多干什么?总之孩子的事,你不想让我去跟崔英达说吧?那就乖乖想法子给我钱!”他恼羞成怒的又抽回她手上的百元大钞后,立即转身走出这间杂乱的房间。
不一会儿,朱怡也披上一件灰色披肩,匆匆离开这栋隐藏在巷弄间的小公寓。
这里是曼哈顿最穷的地区,脏乱的小巷、乱七八糟的墙上涂鸦,却是朱怡这一辈子唯一一次孕育小生命的地方,也是她就此坠入地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