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他为什么可以给朱怡那么大的包容?一切真的只是因为爱吗?!崔伯母会跟朱怡水火不容,也是因为朱怡多次到地下舞厅吸大麻被逮,也到同性酒吧、甚至是脱衣舞秀场上表演,生活相当糜烂。
崔英达走到办公椅上坐下,将挡在桌角的PDA拿起,静静地看着这几天的行事历。
她也走了过来,明白他不想谈朱怡的事。算了,她何必多事呢?可是……他整个人看起来好紧绷。
“你的肩膀太硬,绷太紧了,我在家时常帮我爸按摩,我帮你按几下。”她索性走到他身后,双手在他脖子及肩膀揉捏。
他转头蹙眉,“不用——”
“不会跟你收费,也不会吃你豆腐,你何不放轻松点?”她马上打断他的话。
他抿唇一笑,转过头,任她的小手在他僵硬的肩膀揉捏,她的力道不大不小,很舒服,整个紧绷的肌肉的确舒缓许多。
“你的行事历竟然是满的,我以为工作狂是用工作来填补感情上的伤痛,可你不是很幸福美满?”她边聊边帮他揉捏,“况且现在又不是古代打仗,老板还要身先士卒。”
“公司的大小事很多,又气我一旦投身在建筑设计时,很多事都得交由下面的经理人分担我的工作量,所以可以自己处理时,我尽量自己来。”
“聪明的老板应该把工作留给员工去做,把时间留在思索公司未来的发展与动向,不过你想就不聪明。”尤其在感情上。
教训就算,还不忘射他一箭,好脾气的崔英达只是淡淡一笑,“可以了,谢谢。”
她也的确手痒了,她走到他前面的沙发上坐下,一脸认真,“老实说,我并不想占用你太多的时间,很多东西我可以自己去看,再跟你讨论。”
他摇头,“罗德教授想要的显然不是如此,但他是对的,我看的东西角度跟你的可能不一样,所谓教学相长,透过你的眼,也可以看到我不曾想过或者看到的东西,”他低头看了手表一眼,“我们先去吃饭,我再带你去看看博物馆。”
“那你行事历上的事,不是还有要处理的?”她想说的其实是朱怡的事不必去处理吗?
“这两天罗德教授跟我联系时,我就已经将大部分的事排开了,PDA上没删除只是提醒我自己有哪些事在进行中。”他向她解释。
一个尽责又心细的男人!跟他相处这三个月是将能获得解脱,还是会让自己更加沉沦?她突然变得不安起来。
*
崔英达发现童瀞丹依然是那么有主见却又如此随性。
她舍弃了五、六星级的饭店餐馆,反而在第五大道上一家纽约客常去消费的食品杂货店,点了一杯香浓咖啡、几道小巧糕点,找了一栋建筑物的阶梯就坐下,便享用一边看着来往的人潮、车潮。
崔英达不知道的是,同在第五大道上,童瀞丹的目光也搜寻者他在一个钟头前所说的五星级饭店。
她想见朱怡,说来她们很有缘分,两人是差了几届的学姐妹,同是系花,系上办活动还有校庆时请系友回来,朱怡都像一只凯平的孔雀,金光闪闪的现身,至于两人之间的恩怨,只有两人清楚,因事件发生在台湾,在校师生除了赖家瑀外没人知情。
但她跟朱怡也好久不见了,如果朱怡知道自己跟崔英达又重新有了交集,那个虚伪的女人会抓狂吧?
但崔英达并不打算让两个女人碰面,即便他们离朱怡住的饭店并不远。
一用完餐,他就带着她展开博物馆之行。
纽约各是各样博物馆就超过六十家以上,让她走到脚差点没断了,印象较深的是外形看来就像一朵大蘑菇的古根汉博物馆;造型古怪,由建筑大师FrankLloydWright设计,呈现几何形的现代建筑;另外还有修道院博物馆,是大都会博物馆的中古世纪分馆,建筑风格仿罗马及哥德式特色。
崔英达很贴心的再走访几家博物馆后,带着她去参观矗立在纽约港的自由女神像,童瀞丹在上建筑课时,就念过关于自由女神像的内在结构学,但此时亲眼观看,一路来到顶端的头冠处,这种感觉让她分外的兴奋。
在他们离开自由女神像时,两人交谈甚欢,对建筑的热爱及在设计上独有的天赋,让崔英达看她的目光更显得热络。有才华的男人容易让女人倾心,同样的,有才华的女人也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
就在两人谈论得兴高采烈时,崔英达的手机响起。
她看到他走到一旁去接听,再走回来时脸色凝重,“抱歉,我得去处理事情,你可以自己——”
“是她对不对?”这个男人只有在遇到朱怡的事时,表情才会有这么大的波动。
“她在饭店房间乱砸东西又不肯离开,我要过去处理。”
“我陪你去。”
“不需要。”
“要,那个女人吃饱撑着没事干,所以专门找你麻烦。”
“瀞丹——”
“我们是伙伴,相信我,我的男女朋友都多,这种幼稚的心态我比你这个笨蛋还要知道要怎么处理。”
大刺刺的批评,但童瀞丹一点也不担心他会生气或变脸,他是个好好先生,朱怡才会这么有恃无恐的拼命找他麻烦,来满足自己他爱她、非她不可放得病态心理。
崔英达心急的无法再浪费时间在劝她离开上,只好妥协。
他们驱车前往TheSt.RegisSheraton饭店,从他脸上的无奈表情,童瀞丹才出朱怡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崔英达向经理表达歉意后,搭乘电梯直到十二楼,才出电梯到走廊,就听到某个房间传出乒乒乓乓声。
崔英达很快的往前跑,她也跟着跑,接着一件房门突然打开,一张年约五十岁的东方女性脸孔正好探出来。
那女人一见到崔英达,马上松了口气,“我这要下楼去找人帮忙,崔先生,你来的正好——”
她一退开,崔英达脸色紧绷,而童瀞丹则错愕的瞪大了眼,房间内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桌椅倒地,电脑、电话、枕头、被子全被摔到地上,室内一片狼藉,简直就像刚被飓风侵袭过。
他注意到桌上还有空酒瓶,绷着脸看着杜妈,“为什么又给她喝酒?”
她不安的绞着双手,“我不知道,我才出去一下,是小姐要我去买东西——”
关在浴室里的朱怡似乎听到他的声音,立即打开门跑出来,而且兴奋的跳到他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双腿紧紧的箝住他的腰,全身尽是酒味跟烟味。
他耐着性子安抚,“下来。”
“我不要,我就要这样,还要这样——”她的唇疯狂的吻他的脖子跟脸。
“有别人在。”他以不伤害到她的力道,强行将她拉离他的身子。
“我管谁在,反正你就不碰我!”她恼羞成怒的走到床边,拿起她丢在床头柜的烟跟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后,她气呼呼地猛抽着,但在吞云吐雾的同时,突然注意到门口站着另一个女人,她拧眉定眼一看,顿时呆住。
童瀞丹!怎么是她?她古典娴静的气质依旧,但那双过去时纯净而充满灵性的美眸此刻却多了抹轻蔑。
她是少数能让她记得的美女之一,原因除了她是建筑系自她以来的第二位华裔系花,最重要的是,她还是差点抢走崔英达的女人。
童瀞丹挑衅的眼对上朱怡的打量,但却更气崔英达。
为什么这种女人她也要?!朱怡再也不是当年那副美丽动人的模样,她看来好可怕,皮肤蜡黄,可能是因为烟酒不离身,她的脸也浮肿,长发干枯,她变得好糟。
“呵,这不是晚我几届的系花学妹吗?”朱怡踉踉跄跄的走向她。
这一走近,朱怡才看到她眼里除了轻蔑外竟然还有同情,她脸色一变,马上张牙舞爪的破口大骂,“你那什么眼神?给我滚开,英达是我的,你别想来抢,这一辈子他永远是我的!”
“那你最好把自己打点好一点,不然,我如果‘不小心’把他从你身边抢走,可怪不了我。”童瀞丹看了狼狈不堪的她一眼,在刻意的瞄向镜子。
朱怡直觉的跟着她的视线移动,在看到镜子里照出她衣衫不整、一头乱发、浮肿的双眼及苍白发黄的肤色后,在看到同样在镜中的童瀞丹——
她朱唇粉面、直发柔亮,一双明眸黑白分明、熠熠发亮,最重要的是她整个人散发着自信,即便是一件简单的帽T、牛仔裤,但在那深具古典美的旗帜下,显得更为青春亮眼,相较之下,自己既狼狈有丑陋!
她倒吸口凉气,猝然转身的冲进浴室,“走开,走开,谁都不要进来!”
“朱怡,开门!”崔英达立即奔上前去,但她已经将门反锁。
“你走,我不要、不要让你看见这样的我,快走开!”她在里面近似歇斯底里的大叫。
“我们走。”童瀞丹却故意大声的回应。
“瀞丹——”他浓眉一蹙。
“你的纵容只会害了她,不要说你连这一点都不懂。”她杏眼圆睁的瞪着他,一手坚定的拉着她的手走出去,但不忘对站在门口一脸错愕的妇人道:“杜妈是吧?我跟你说,只要她敢再继续装疯卖傻的大吵大闹,你就报警。”
“什么?!”杜妈手足无措的看向崔英达。
“对,报警。”童瀞丹很确定的重复一次。
“不可以!”他脸色一沉。
不可以?她挑起眉梢,直接从背包里拿了手机拨打911,但马上被他抢走。
“好,随便你,你不是在糟蹋你而已,也是在纵容她糟蹋她自己!”她没好气的一把抢回手机,气呼呼的转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