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柏非敌不过她的坚持,只好陪她走到停车场。“冰月。”
“嗯?”她上车准备发动。
“我真的很喜欢你。”
舒冰月呆了一下,随后才露出灿烂的微笑,她没有给予回应迳自离开,孙柏非紧张的心情终于落下,松了一口气。
相处了半年,他多少也熟知她的个性,公开场合她对人总是一视同仁,但在私底下,当她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是绝对不会露出微笑。
她喜欢他——有了这个认知,他感觉踏实多了。
尽管他已经拿到出赛资格,裁判也对他有好印象,可是最重要的还是要彻底击溃对手。因此,稳扎稳打最重要,虽然是场公平的竞争,不过他可是请了一名军师来帮他,最后的胜利势必属于他。
之后,他和高人商量对策,高人只送他一个字:缠。
至于怎么缠法,就看他有没有慧根,懂不懂得融会贯通。
废话!他那么聪明,怎可能不懂使用这个字。
于是,孙柏非开始发挥缠功。
缠,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缠上,还要缠得有技巧、缠得有方法,不然一日一缠错只会适得其反,功亏一篑,因此他适时关心她、体贴她,懂得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不会造成她的困扰。
总之,就是要缠到对方无法忽略你的存在,又不觉得你很碍眼便是最高境界。
为了杜绝她和情敌有来往,孙柏非砸下重金买通她的秘书,提早知道她的行程。
每天晚上下班他都会安排节目,有时去看她最喜欢的相声,有时静静坐在车上欣赏台北市区的夜景,昨天他则是带她去庆祝她顺利签下一纸千万元的合约。
想当然耳,聪明如舒冰月怎可能不清楚他玩的把戏,只是这并未替她带来困扰,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昨天庆祝我顺利签约,今天又要庆祝什么?”每天名目都不同,害她每天下班前都会开始期待,反倒和齐雅瑞没有走得太近。
她起初喜欢齐雅瑞,因为他有部分特质深深吸引她,加上他们有相近的理念、看法以及价值观,她认为他和她最相配,可是此刻她的心已经偏袒了孙柏非,对他的好感也慢慢累积中。
即使理智对孙柏非没有太多好感,她的感觉还是无法受控制地倾向他。对于这两个男人,她都会露出微笑,只是当面前的是孙柏非的时候,笑容总是带了点欢愉。
“庆祝“Uniqueness”这一季的五款新衣一个月内销售一空。”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好看的花瓶,他开始参与公司的事务,不过他不太懂数字、不太懂人事,他唯一有的便是创意,因此他进入企画部门,这一季新款衣服的行销便是采行他的企画案。
原本他的案子没几个人看好,不过他是董事长的儿子,他们也无话可说,可是等广告推出之后,众人不得不说孙柏非确实是有几把刷子,他懂得消费者的心理,故意让几款衣服成为限量精品,打上了“限量”两个字,销售的速度快上好几倍,于是,“Uniqueness”的营业额成长了两倍。
“恭喜!”她已经听闻有关他初试啼声的佳绩。
“有没有对我刮目相看?”他非常在意她的看法。
“当然有,总算证明你不是草包了。”
“唉,我以为我至少还是个养眼的花瓶。”孙柏非假装一叹,内心窃喜。
懒得继续讨论这个无用的话题,舒冰月视线往外头眺望。“高处不胜寒,你不怕吗?”
“怕什么,我有实力。”
这便是他们两入之间最大的不同,即使她有能力也会低调行事,反观他则是因为自信而喜欢走捷径,旁人的言论根本不会伤他分毫,她却是相当在意。
“我真羡慕你的个性。”
“放开一点,别太拘谨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替你承担。”
他放下酒杯,顺势揽上她的肩膀,见她不反对,又得寸进尺改搂着她的腰。
舒冰月当然有察觉他有点超过尺度的行为,不过感觉没有很糟,便不反对他的亲近。
“你知道吗?我还真无法想像你替我承担的画面,总觉得应该是我在收拾善后。”
“我被你看扁了是吗?”真伤他男人的自尊。
“没错。”她老实承认。
“真让你没安全感?”
“有一点。坦白说,我对要成为我男友的要求很严苛,你想放弃也没关系,其实你一定也觉得我很讨人厌吧?”
“你很可爱,一点也不讨人厌。我记得有句诗还是词是这么写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既然我已经先喜欢上你,就不可能再去喜欢其他人。”唉,她的气味怎么会那么好闻。头发也香得挑逗着他。
如此真心的话,舒冰月听了当然很感动,只是感动归感动,该有的底线也难退让,毕竟母亲的前车之监她没忘记。“可是,你还在我的观察名单之中。”
“不能提早假释?”
“不行。”
“唉,对我真严苛。”他抱怨,下巴藉机抵住她的肩膀。
舒冰月觉得有点痒,身体有些骚动。“不只对你,我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甚至她对自己更为严苛,不容许一丝松懈。
“放轻松不是很好?”
“我有我的原则,你愿意遵守,我们就有可能;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他已经对这女人俯首称臣了,只要她勾勾手指,他便心甘情愿替她做牛做马。
“你要我的忠诚很简单,只要你说喜欢我。”
望进这双黑色的瞳孔里,映出了她充满期待的神情。
如果不喜欢,怎会任他搂在怀里;如果不喜欢,怎会为他牺牲自己下班进修的时间,她都跷课好几次了;如果不喜欢,怎会让他介入她的生活中;因为喜欢,才一再为他退让,只是退到一个底线的时候,她也有不能松动的顾虑。
“你觉得我会让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这样抱着我吗?”
“坦率一点承认喜欢我做不到吗?”
“……我喜欢你。”
他开心了。“有没有比那个博士还喜欢我?”
她点头。“有。”
“吻我。”
这就有点太超过了。
舒冰月本想拒绝他,不过迎上他认真执着的双眸之后,因他眼底释放的感情而心软了,她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唇。
一个吻而已,她愿意。
然而一个吻居然引发了意想不到的后果——或许是他的房子过于安静,或许是他的温柔让她卸下心防,或许她早已蠢蠢欲动,总之,在一连串条件配合下,她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孙柏非,感觉他在自己体内的瞬间,她竟有种无比的感动。
她香汗淋漓,他重重喘息,欢爱过后他们互拥,他在她耳畔轻喃浓浓的爱意,她带着微笑入梦。
孙柏非则是确信自己已经得到她了。
他心满意足。
半个月后是孙柏非的生日,朋友提早帮他庆生,他也打算将她介绍给朋友认识,舒冰月没有反对答应出席。
他简直是事业爱情两得意,朋友拱他请客,他立刻答应。他既是寿星,又是非常幸福的寿星,请客这种小钱压根不会在乎。
“你很喜欢她?”
听见这个问题,他转头,看见是同学的妹妹——小雪。
“当然。”
所有人都清楚他有多迷恋冰月,他也坦承为了她会从此乖乖不再流连夜店,今晚应该是最后一次。
小雪一双狭长的眼眸含着淡淡的嫉妒,鲜艳的唇色透出几许勾引的味道。
他清楚小雪喜欢自己,曾经他也有试着跟她在一起的念头,可惜他遇上冰月,心已经先为她动了。
她的勾引,他无动于衷,她决定死心。“今天是你生日,我忘了带生日礼物,可以让我吻你一下吗?至少留个纪念。”
孙柏非不置可否地耸肩。反正只是一吻,他不会太小气。
下一秒,小雪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唇,最后似是为了报复,她咬破他的唇。然后迅速退开,笑了笑。
一旁看见这一幕的人都没有太大的惊讶,毕竟小雪在国外长大,吻对她而言只是一种情感交流,孙柏非也放得开,认为这个吻根本不算什么,只是看见这一幕的人也包含了正巧抵达的舒冰月。
这一吻,充满单方面浓烈的情感付出,她全看在眼底。
她默默地提着礼物,将差不多二十几秒的画面全部印入脑海中,无一遗漏。她冷静得彷佛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呼吸的频率慢慢降至正常速度,眼底却窜上淡淡的冷漠。
是了,她再度以冷漠武装自己。
孙柏非发现到她,迅速抹去唇上的痕迹,微笑着朝她走过来。
“冰月,你来啦!是不是看见刚才有人亲我?那没什么的,一个小妹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而已,我保证对她没有任何意思,OK?”他故意轻描淡写解释,就是不希望掀起波涛。
众人发现舒冰月是孙柏非的女友,纷纷替他捏把冷汗。
倒是孙柏非气定神闲,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确实,他是有点自责怎会让她看见,不过那只是一个吻而已,应该不足以产生太大影响吧?
冰月很理智,应该不会乱想才对。
他唇上的鲜红仍然存在。
舒冰月微笑,递出礼物,陪他走入店里,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孙柏非也以为没事了,怎知三天后,他在她公司楼下看见有个男人开车把她接走。
他不断打电话、传简讯,然而她不回就是不回,完全没想到他会有多紧张。
一个星期后,她终于回电了。
“那个男人是谁?”他劈头就问。如果当天她就回电,他还不至于这么生气也不会立刻质问,可她让他多等了几天,疑问无处可发,累积变成怒气。
“我男朋友。”
男朋友?!“你说清楚。”
“柏非,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相差太多,不适合在一起,所以我选择了别人,我相信你应该有风度接受这个事实,毕竟我们还是能成为朋友。”舒冰月淡淡解释,不冷不热,彷佛已经将他当作一般朋友。
“我要一个理由!”
“理由……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适合,观念相差甚远,处理事情的态度也不同,这样相处起来会有很多摩擦,我不喜欢花太多时间在沟通上。雅瑞就不同了,他非常了解我,也清楚我要的是什么,跟他相处我可以完全放松,我记得你要我学着放松不是吗?”
“是因为那个吻?”早知道那个吻会引发那么大的效应,打死都不该同意,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他必须尽力收拾。
他的问题换来她沉默片刻。
“我说过了那只是一个礼貌性的祝贺之吻,根本不算什么,我跟小雪什么也没有,她对我来说就像是妹妹一样。”
“所以,你会让妹妹吻你?”不愠不火的口吻,问题却一针见血。
“……没错,我知道她喜欢我,但那又如何?我并没有跟她在一起,她要求最后一个吻当作纪念应该无妨吧?”他始终认为自己站得住脚。
“当然无妨,这就是我们看法不同会带来的摩擦,我相信日后只会更多不会减少。柏非,我很讨厌麻烦,如果事情能简单化不是更好?我们真的不适合,如果你还愿意当我是朋友,我会很高兴,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别再打来了,我完全尊重你的选择。”
“这叫尊重我的选择?你有先徵询我的意见吗?”
“我们顶多算是男女朋友关系,既然还没有结婚,我需要徵询什么?”她的话一句比一句冷绝。
“不听我解释直接判我出局,这就是你的决定?”
“你需要解释什么?请说,对了,麻烦说快一点,待会儿我还要开会。”
他非常清楚冰月在气他,可是看起来似乎不完全是因为那个吻的缘故。那么,她究竟在气什么?为何始终不肯说清楚?他又不是她,怎可能她不说他就能懂。
“你到底在气什么?你说,我会改。”
“你很好,不需要改,是我不适合你。”
现在是怎样,她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以为这样就可以解决一切?
终于,孙柏非也火了。
“我最后一次问你到底怎么了?如果你还是执意不说,我永远不会再打电话给你。”他对她下了最后通牒。
之后,气氛骤降到最低点,他们足足沉默了五分钟,只余呼吸声。
“……说完了吗?”舒冰月语气淡淡的,没有丝毫过多情绪。
就这样?
只是问他说完了没有?
这女人实在够狠。
“很好,我不会再打给你了,我会彻底远离你的生活。”他讪笑一声。
绝望又失望,蔓延开来的是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闷,他的这句话瞬间终结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原本他可以再试着挽回,只是,如果在他做了所有的事情,舒冰月依旧不领情也不愿接受,是不是表示他真的太傻了?
他对她的付出,假使她一点都不在乎,那么他还有必要坚持吗?
女人心,他不懂。
因此,他受了很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