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朋友变成情人,司马昭和尉迟静走了三年。
因此,当他们的关系改变时,两人便直接跳过磨合期,一头栽入热恋阶段。毕竟,没有人比他们更熟知彼此的喜好及点滴。就像她不用他开口询问,便自动告知她已经拒绝了辛明隆的追求一样。
他们开始交往后,「传奇」的唱片宣传期刚正展开,司马昭总会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家。
以往还是哥儿们时,他管它三更半夜,一回家便要CALL她到他家陪他说话。现在成了男女朋友,他反倒舍不得叫她了。
交往两个月后,司马昭于凌晨一点结束电台访问,回到家里时,看着自家大门,非常哀怨地想着「干脆叫她以后别工作好了」。
「算了,她怎么可能不工作,她不知道有多喜欢她的工作。」他用头撞门板两下,决定早睡早起。
只是,他现在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今晚哥哥打电话给他,说他们已经回到了台湾,要他明天回家吃饭。
他可以拒绝许雯雯,却不能拒绝哥哥。妈妈十年前改嫁,搬到法国后,他们兄弟就是彼此唯一亲人了。
司马昭心情恶劣地推开家门,客厅里灯光大亮。
尉迟静正趴在沙发上看小说,一看见他回来,马上开心地跳了起来。
「回来了!」她笑着站到他面前。
「怎么突然跑来?」他心头一暖,张开双臂拥她入怀。
「不想看到我?」她笑着仰头看他。
「怎么可能!我怕吵到你,还拚命忍耐着不要上去按电钤。你明天还要上班,不是吗?」他轻啄她的唇。
「干么假体贴?以前当哥儿们时,不也是三更半夜来吵我?」她不以为然地用手肘撞他一下。
「哥儿们是用来陪伴的,女朋友……」他握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高起来,让两人视线同高。「是用来疼的。」
她揽着他的颈子,甜蜜地亲了下他的唇。「你的话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你爸妈知道你在这里吗?」
她爸妈知道他们两人在交往的消息,虽然讶异却乐见其成,算是很民主的父母。
「他们知道,要我不许天亮再回家。」她摆出长辈威严姿态。
「知道了,小女生。」司马昭把她抱到沙发里,身子却像八爪章鱼一样地死黏在她身上。
「怎么了?」她用头撞了下他的下巴。
「什么怎么了?」他反问道。
「你的嘴角往下撇。」她用两根手指把它们撑起来。
「这表示?」
「表示你有心事。」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没什么事瞒得过你,对吗?」他看着她慧赔眼神,觉得她一定是天使。他无奈地一笑,完全没掩饰他的恶劣心情。「我哥要我明天回去吃晚餐。」
「那就回去啊。」
「回去看他们相亲相爱,却不能戳破许雯雯的假相,很痛苦。」他臭着脸,就是不爽。
「乖,你哥哥高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她揉着他的脸庞,试图软化他硬邦邦的肌肉。
司马昭在她的手掌各印下一个吻,脱口说出他从不曾对任何人说过的话。
「明天和我一起回家。」他说。
「我在会有帮助吗?」她知道这事代表了她有多特别,但她没问为什么,只是反握住他的手。
「有你陪我,我至少不用一个人坐在那里强颜欢笑。」
「你不怕我说话太直,搞砸一切?」
「怕什么?」他一耸肩,现在心情可好得很。
「好了,既然不怕,那就别板着一张脸。想不想吃消夜?」
「今天有狗仔跟着我回来。」他悲惨地宣布道。
「哈,幸好我超聪明,我已经买了冰镇卤味和酸梅汤了!」她朝他眨眨眼,得意洋洋地说道:「夸奖我啊。」
「我三生有幸,这样可以了吧。」他很哥儿们地用手肘勒住她的脖子,然后猛亲着她的唇。「你知道当我的女朋友不容易,我们不能一起出游,不能像寻常情侣一样手拉着手四处行走,除非你愿意冒着被曝光的风险。」
「我是不怕曝光,因为我不在乎他们写我什么。我是怕有人来堵我时,我的口出恶言会影响到你。」
「无所谓,反正我本来就不走慈眉善目的形象。」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去吃消夜吧。」她拉起他的手,十指交扣地就要往门口走。「我想吃清粥小菜。」
他走了两步,却又缓下脚步。
「还是我去买吧。」他反握住她的手腕。「我被追逐就算了,我可不想你的身家背景也被挖出来,害你一点隐私也没有。万一被说成跟我同居,你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我会觉得没有好好照顾你,愧对你爸妈……」
「老先生,你说够了吧。反正,我肚子已经饿到等不及和你去买消夜了。冰镇卤味也很赞啦,再说一次你几生有幸啊?」她双手擦腰,很嚣张地问道。
「本人三生有幸,才能找到这样一个女朋友。」他大笑着打横抱起她,冲到厨房才让她双脚落地。
「没错,徐老说谁娶到我,谁就是祖上积德。」尉迟静大声宣布后,马上改口说道:「我没有逼婚的意思,你不用紧张。」
「小静……」她的贴心让他不舍地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我相信娶到你的那个男人,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不过,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目前还是我,所以别杀风景好吗?」
尉迟静扬起唇,也只能转身走向冰箱,拿出她早早便买好的消夜。
以前有句老话说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这话还真是该死的对!
***
隔天晚上,尉迟静换上俐落裤装,与他一前一后地到大哥、大嫂的台湾住处吃饭。
尉迟静有些讶异司马昭和他大哥司马清的神似,还有那个与手札上几乎一模一样,完全没改变的许雯雯。
许雯雯靠在司马清身边,一双美目紧盯着尉迟静,笑着说道:「没想到司马昭会带朋友回来,我待会儿再多炒个菜。」
「不用忙,小静的手艺很好,让她去打理吧。」司马昭握着尉迟静的手,低头对她一笑后,再抬头看向大哥。「哥,这是我女朋友尉迟静。」
司马清愣了一下,却马上笑出声来,高兴地说道:「原来是女朋友啊!怎么不早说呢,大哥什么见面礼都没准备。」
「没想到你的女朋友这么年轻。」许雯雯目光锐如利刀地打量着他们。
「爱情是不分年龄的。」司马昭指尖卷弄着尉迟静的发丝,黑眸含笑地望着她。
「很高兴你终于愿意承认这点了。」尉迟静朝他皱皱鼻子,也笑着。
「你们认识几年了?」许雯雯问道。
「两年多。」尉迟静说道。
「这么久?看来这回很认真喔。」许雯雯笑着瞥了司马昭一眼,美目又溜回尉迟静脸上,不经意地问道:「他还是那么爱流浪吗?」
「是啊。」
许雯雯闪过一个满意的微笑,伸手推推丈夫的臂膀。「你啊,也说说你弟弟吧。三天两头流浪,把女朋友搁在家里,万一女朋友误认他只爱自由,一点也不在乎她,这样不好吧。」
「你……」司马昭眉头一皱,瞪向许雯雯,尉迟静却握住他的手,早他一步开了口。
「我不觉得他爱流浪有什么不好,那是他的放松习惯,就像我也有想独处的时候。反正,我对自己的信心很够,不会因此而怀疑他不喜欢我。」尉迟静回望着许雯雯,一派自在地说道。
「你没发现我流浪的次数及天数变短了吗?」司马昭笑着揉揉她的发。
尉迟静故意捣着胸口,很惊讶地说道:「你该不会要说那是因为我吧?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年纪大、体力不佳,缺乏流浪本钱,所以才会早早回家的。」
司马昭和他大哥同时大笑出声,许雯雯则是勉强挤出一抹笑。
「我去做菜了,小静要不要进来帮忙?」许雯雯说道。
司马昭皱了下眉。
「没问题。」尉迟静坚定地点头,起身时还不忘拍拍司马昭的肩膀,让他知道她什么都没在怕的啦。
两个女人才进厨房,就听见客厅传来兄弟俩的大笑声。
「他们兄弟感情很好。」许雯雯打开冰箱,拿出一副猪腰子,存心刁难人,她才不信这个黄毛丫头会处理这种内脏。
「对啊。」尉迟静很自然地接过腰子放到水槽。
「司马昭跟你提过我和他之前的关系吗?」许雯雯试探地问道。
「提过。」洗净腰子,她拿刀子除去筋膜,免得她去拉许雯雯头发。
「你看起来不大介意嘛。」
马的,怎么会有人希望别人介意这种事?尉迟静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却对她扮出一个年轻无辜笑容。
「都过去的事了,我需要介意吗?」笑容甜得连她都想反胃。
「唉,如果都过去了,他又何必每次都要避开我和他大哥。」许雯雯揪着眉,开始舀汤到汤碗里。
「我想,他是为了不想大哥有过多揣测吧。」切葱、切姜、切蒜,她每一刀都切得很用力。
「如果心思端正,见了我没有芥蒂,又何必如此呢。」许雯雯得意地扬起唇角,认为自己让人难忘。
给老娘听好了——司马昭的芥蒂就是你这个爱兴风作浪的大嫂!
尉迟静不能这样大吼,只好燃起一炉火,把切好的东西跟酒一块丢进大锅。
「司马昭现在有我,以后会常和他大哥碰面的。」尉迟静手抓腰子,坚定地说道。
「你说话还真是大器呢。」许雯雯的箭再次挡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算是我最大优点。」
「司马昭太常出去旅行,你真的不担心吗?他之前跟我说过,他是因为找不到心里的平静,所以才四处流浪的。」
「我想,这应该是我和他的私事,不劳费心。」尉迟静啪地一声把腰子扔下去氽烫,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你年纪轻,不知道男人有时喜欢一个女人,只是因为那个女人最能配合他的生活方式,无关于什么爱或不爱。」
尉迟静的心被闷打了一拳,笑脸凝滞了一秒钟,不过拜长期与客户周旋的能力所赐,她自信脸上并没有任何动摇神色。
「这是雯姊姊的经验谈吗?」尉迟静灿笑地说道,取出腰子泡冰水。
许雯雯脸色一沈,厉声说道:「我只是怕他还惦记着过去,无法专注在现在。」
「我个人认为时间可以淡化一切。不过,大嫂似乎还停留在他还是你前男友的情境里,所以才造成了这一切尴尬。」尉迟静直截了当地说道,不想再让这个自我陶醉的女人破坏他们兄弟交情。
「有些事,我们也不用聊得太深入,毕竟——你们才认识两年。」
「是啊,感情是最容易随着时间淡去的,确实也不用聊太多。」尉迟静看着脸上毫无笑意的许雯雯,她一耸肩佯装无事人地问道:「大嫂,炒菜锅在哪里?」
「请自便。」许雯雯取来锅子,啪地搁上炉子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厨房。
「谢谢。」
尉迟静清亮的声音在厨房里回响着,而许雯雯的话则在尉迟静的脑子盘桓着——
男人有时喜欢一个女人,只是因为那个女人最能配合他的生活方式,无关于什么爱或不爱?
就算司马昭一开始是因为那样而喜欢上她,那又如何?喜欢总是要有原因吧!
而她接受这样的他,是出于她的选择,她不认为这样会有什么问题。就像她和司马昭认识至今,从不曾因为他三不五时的突发性离开而有过任何问题,现在成了男女朋友,也不会因此而有任何改变。
「没错,正是如此!」
尉迟静自信地倒油入锅,放进食材,听见爆香吱喳声时,也同时确定了自己要不顾一切地为爱而坚定的理念。
年轻时不放胆去做些什么,难道要留着等到以后遗憾吗?
但是,如果司马昭在交往一段时间之后,还老是一声不吭地溜走的话,那她可就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如此坚定理念了。毕竟,他们现在是情人,多少总该有些不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