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亮珍跟莫芷萱相偕来到柳府,却见曾子言居然也在,而且像是专程等她。
曾子言坐在厅上,得意地笑说:“时元,本王说的没错吧,莫亮珍自以为是,定会为她堂妹出头,这不送上门来自取其辱了!”
柳时元接腔,一脸不屑,“可不是,可不是,还是王爷料事如神,莫亮珍不自量力,还真以为自己出得了头。”
成亲当日他让马松给整,撞墙的结果是断齿歪鼻,如今鼻子是摆正回去了,可牙齿断了补不回,一开口就少两颗门牙,样子有点滑稽,没了当初玉树临风的丰采。
莫亮珍脸一沉,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正等着她上门,想要羞辱她,不住冷笑说:“大概因为是闲王的关系,益王殿下时间特别多,竟有空管起别人家的闲事来。”
曾子言方才还笑着,她开口一句闲王即让他勃然作色,这是讥他没有实权,只是个废王。他由椅子上跳起来,“本王告诉你,莫亮珍,当初要不是陛下设计本王去逼柳时元娶你堂妹,他也不会娶一个五品官的女儿,本王这是后悔莫及,对不起他柳时元,这才做主让他休妻另娶。”他直接说出柳时元休妻是他的意思,摆明挟怨报复莫当日在青楼,莫亮珍是如何羞辱他的,他没齿难忘,得知她的男人是曾子昂后,他更恨,故意将这事传开,绝不让她和曾子昂继续快活,而曾子昂也狠,一遭说嘴,就立刻将莫亮珍当成破鞋丢弃,不伤半分圣名,如此决断无情,反倒是自己小看了他的阴狠。
要对付那小子难,可要修理被抛弃的莫亮珍有何难,虽然她现在已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他就是要落井下石再痛打落水狗。
莫亮珍哪里不知曾子言多卑鄙,怒气填胸,“休妻也要有理由,试问芷萱犯了七出之罪中的哪一条?若是柳时元只想高攀另娶,那不成了无耻小人,就是林尚书的嫡女也不敢嫁这种人吧?”
“林尚书知道我娶的是莫氏之女,只会同情我,哪里会骂我小人。至于莫芷萱犯了哪一条,她一过门就害我毁容,标准扫把星一枚,再加上有你这个堂姊,是男人都会休妻。”柳时元上前说得振振有词“柳时元,你欺人太甚!”柳时元越说越羞辱人,莫亮珍气结。
“莫亮珍,你这堂妹我是不想要了,你有本事就带回去,别让她继续赖在我这丢人现眼。”
他话一落,一旁的莫芷萱已惊天动地地哭起来了,“我不走,我既嫁你姓柳的,就是你的妻子,我绝不走,你休想休我另娶!”
“莫氏女子果然个个不要脸,这是想死赖我不成?”
莫亮珍气炸,不愿让他继续污辱她们,便上前拉过莫芷萱,“像这种趋炎附势的丈夫,你要来何用?不用等他休妻,不如你来休夫,有咱们国相府给你靠,将来还怕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对象吗!”
曾子言冷言冷语,“国相府给她靠?哼,国相的招牌都让你毁得差不多了,听说莫负远今早向陛下辞官不干了,他这一辞,你莫氏还有什么人撑场?整个莫氏很快就要败落了,这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能让谁靠?”
“伯公真的辞官了?!”莫芷萱大惊,怛然失色的看向莫亮珍。
莫亮珍愕然,“我……并不知道祖父辞官的事……”祖父定是见她受委屈,又无法找皇帝算帐,便想辞官带着她离开燕都,远离这些是非,可祖父一生为官,尽忠职守,秉公无私,俯仰无愧于众人,本来应该光荣退下,现下却因为她无奈离去……思及此,她的脸色渐渐转为苍白。
“莫亮珍,伯公的国相之位都要不保了,你还装不知!当初肯定是你让陛下设计殿下,不然陛下怎么会管到这上头来。若你没自作主张,殿下不会逼柳时元娶我,我也不会嫁给这种男人;嫁他后,你若不得罪殿下,殿下便不会让柳时元休弃我。
“你的名声要不是这么不堪,我怎么会跟着丢脸,被怀疑品行跟名节,而伯公一个一品大官,又为什么要为你辞官不干?他一辞官,还有谁能为我出头?我这不是被柳时元休定了!你这还敢说大话要帮我,莫亮珍,你害苦了我不说,还挑拨离间,鼓动我休夫,你其心可议、其行可诛!”莫芷萱抽出手,狠狠地朝莫亮珍打去。
这巴掌声极响,每个人都十分吃惊。
莫亮珍一边脸瞬间被打红,红得像要渗出血来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莫芷萱,“你……”莫芷萱居然将一切全怪在她身上!
“莫亮珍,你可真是众叛亲离啊,连亲人也恨你,难怪陛下不敢承认自己与你勾搭上,真是谁沾了你谁就倒霉,大家避而远之啊。”曾子言极尽所能的讥讽她。
“就是,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状况,拿草棍儿戳老虎的鼻子眼儿,这还想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当真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柳时元羞辱不落人后。
莫亮珍纤细的身子一僵,脸色再度变得苍白。
曾子言走向她,扼住了她的手腕,“你说自己是本王碰不起的人,本王这次倒要瞧瞧自己碰不碰得起!莫亮珍,你若肯做本王的女人,本王就让柳时元不要休妻。”
“作梦!”她怫然变色,抽回自己的手嫌弃地擦拭,只觉得被他碰到的地方肮脏无比。
曾子言见状大怒,“哼,你以为搭上陛下就高不可攀,本王就奈何不了你?那男人弃你如敝屣,任你遭人践踏,任你家族败落,你如今只能依靠本王给你、给莫氏族人一点生机,你还傲什么?”
“莫亮——堂姊,你帮帮我吧,赶快嫁给殿下做侧妃,你答应了吧!答应了吧!”莫芷萱见事情有转圆的佘地,立刻自私的要莫亮珍牺牲自己成全她。
莫亮珍怒火中烧,“要我跟他,还是两个字,休想!”
曾子言气急败坏的道:“柳时元,你这就写休书。”
莫芷萱叫道:“不,堂姊,算我求你了,你就把自己给殿下吧,反正你的名声已经坏到无人可嫁,不如就跟了殿下吧。”
“我就算再没有人要,也没办法委身于一个蠢蛋。”
“你敢骂本王蠢!”
她嘲弄,“我这又不是第一次骂,你吃惊什么?”
“好,既然你不顾自己堂妹死活……”曾子言扭头暴喝,“柳时元,杵着做什么,还不写休书!”
“是,下官这就写。”柳时元马上让人拿纸笔来,他可是迫不及待要休妻的。
莫芷萱情急之下立刻跪下,抱住莫亮珍的脚说:“堂姊,你若不帮我,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莫亮珍摇着头退了一步,“柳时元不是良人,当初你执意要嫁他就是错的,你与他继续下去,他只会伤害你,不会善待你的。”
“别说了,我跟你不一样,你水性杨花,轻浮惯了,跟什么男人都可以,但我无法三心二意的过日子,我就要柳时元!我不懂,你一个淫荡轻浮的人何必在这时坚持什么,难道就非要逼死我不可吗?”
没想到莫芷萱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莫亮珍不禁满心苍泣,连身子都微微颤抖,“你就是这么看我的?连这种伤人至深的话也说得出来?”
“我说的是事实,怎么会说不出口,我不要跟你:样成为人人耻笑的弃妇,我这样有什么错?”
莫亮珍顿觉嘴巴干涩到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难堪的望着莫芷萱,心口难受得发痛。
“你错了,她可不是弃妇!”
声音乍起,众人不解,回头只见闻鹤忽然到来。
柳时元看见他,吃了一惊,正要问他怎么来了,后头又走进来两个人——曾俊章扶着因年纪大而走得稍慢的莫负远一起进来。
曾子言看到自家儿子,十分不解,“俊章,你怎么会跟他们一道?”
“儿子进宫求见陛下,刚巧国相与闻大人也在,就一起过来了。”
曾子言问:“等等,你去见陛下?见到陛下,你都说了什么?”
“父王想用莫芷萱逼珍姊嫁您做侧妃,我既得知您的手段,又怎么会让您这么做?所以我跑去跟陛下说这件事,请陛下替珍姊做主,这才带着他们前来。”
曾子言勃然大怒,“你这个逆子,你还当我是你父王吗?”
“父王明知儿子喜欢珍姊,还夺人所爱,父王有当我是您的儿子吗?”曾俊章反问他。
“你!”
曾俊章正义凛然的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珍姊受苦,只能选择这么做,还请父王见谅。”
“逆子——”
“殿下别教训世子了,还是先问问陛下的意思吧,陛下可有说什么?”柳时元胆小,怕曾子昂对莫亮珍仍有情愫,自己修理了莫亮珍会有不良下场,紧张的问着。
“柳时元,你担心什么,一切有本王在,难不成陛下还能为了一个女人拿本王如何吗?再说了,陛下若要管莫亮珍的死活,早就管了,何必等到现在?”
闻言,闻鹤取出圣旨,眼中有着不满,冷声道:“益王殿下莫自以为是了,谁说陛下不管?陛下便是让我带来圣旨,即日起封莫小姐为宝妃,命宝妃即刻进宫伴驾。”
“等等,闻大人,你说什么?陛下封我为宝妃,还让我进宫?”莫亮珍杏眼圆瞪,以为自己听错。
莫负远上前笑着道:“这份圣旨陛下是当着我的面拟的,你还不收下吗?”
“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
“不可能,陛下怎么会不顾舆论封浪女为妃,这不是自毁圣名吗!”曾子言吃惊。
“莫非圣旨有假?”柳时元冲口而出。
闻鹤随即喝斥柳时元,“大胆,竟敢质疑本官带来的圣旨是假的!”
“这个……”柳时元品阶比闻鹤低得多,被这一斥,吓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