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树林其实离城门并不远,出了树林马车走半个时辰后就已经到陆府了。
陆宛飞与多莲下了马车,她左看右看,并没有看到徐凌澜,却还是不放心,想着他不会从哪里冒出来又追着她拷问吧?
武录见了莞尔道:“大人已先行回府了。”
陆宛飞这才松了口气,“有劳武护卫的人帮我把这五个坏蛋押到正厅。”
武录点头又道:“姑娘的车夫已送回来了,他中了迷药,稍晚应会醒来。”
等柳元醒来,肯定吓得不轻,幸好武录他们有出手相助,陆宛飞女侠似的拱了拱手,
“多谢武护卫,那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武录见状表情极为微妙,因为他越看越是好笑,他万万没想到未来的二少奶奶是这样的女子,不像个相府千金温婉文雅,反而挺豪迈爽朗的,他直觉会和清冷的主子很相配,因为互补。
陆府大门一打开,门房就急忙去通报主子们说大姑娘平安回来了,稍早前本该一起回府的两位姑娘,只有二姑娘回来了,让相爷心急火燎地要带府中侍卫出去寻人,但后来陆府的人来送信,说姑娘平安无事,又送了五名黑衣人来,才没有出门找人。
陆宛飞将多莲交给府里下人送回松龄院,自己则风风火火到正厅去,想必接到通知的陆老夫人和陆祥熙一定吓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陆祥熙果然是惊诧万分。
五名黑衣人分别被绳索绑着,不断的小声嚎叫,又不时蠕动着,面部表情扭曲诡异。
陆宛飞看他们凄惨的样子,心中咋舌,想不到这毒粉的配方那么厉害,她不过是在小厨房里心里想着要调配一种让人生不如死但又不能真的死掉的毒粉,她的双手就有意识的配出来了,虽然成分不过是面粉、红糖和几撮盐,可经由她的手撒出去,功效便卓绝了,这金手指简直就像是只有她能用的魔法。
“祖母,父亲!”陆宛飞神色凛然道:“这五人今日在宝轩斋外迷昏了柳元,伪装成车夫,将女儿掷架到林里,意图对女儿下毒手,幸而得到路过的徐凌澜大人和他的随从等人相救,女儿这才能平安无恙。”
“这都是什么事啊?”陆老夫人揪着衣襟,吓得颤声道,她年纪大了,禁不起剌激,这阵子的的刺激太多了,她有些承受不住。
陆祥熙气急败坏的问:“可知这些人为何要对你下毒手?”
陆宛飞表情沉痛的说道:“今日若不是妹妹约女儿去宝轩斋,说要给女儿添妆,女儿也不会出门,若说妹妹记恨女儿使杨氏获罪而设计了女儿,并非没有可能,自然了,妹妹一佃闺阁弱女是无法安排这些,肯定有人帮她。”
陆祥熙已经将话听明白了,他的脸色很难看,“来人!将杨氏和二姑娘带来!”
陆老夫人顿时气得槌胸顿足。“宛霖丫头怎么又犯事?太糊涂了!实在太糊涂了!”
陆祥熙沉着脸,“等会儿母亲不要再为宛霖说话,若她不受到教训,永远不会学乖。”
陆老夫人沉沉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不会为宛霖丫头求情,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都听你的。”
杨琇锦和陆宛霖到了,首先看到了安然无恙的陆宛飞,她们心里同时一惊,不由得看了对方一眼,殊不知这做贼心虚的反应已落入所有人的眼里。
“跪下!”陆祥熙毫不留情面,他寒着脸亲自走到她们身后,重重踢了她们膝后两脚,
喝令她们下跪。
两人对他这举动均是感到惊慌失措,不可思议,因为陆祥熙是温文出了名的,怎会对她们这么粗鲁冷酷?不过,这也说明了他有多火大,想到这里,杨锈锦母女心里更是胆战心惊,也不知道陆祥熙知道了些什么。
陆宛霖吓得眼里泛泪,“爹您这是做什么?霖儿好怕……”
陆祥熙眼冒火光的向她瞪去一眼,“你教唆人绑架你姊姊时就不怕?不过是下跪罢了,有何好怕?你是这样弱不禁风的姑娘吗?弱不禁风还会教唆绑架?”
“您在说什么啊爹!”陆宛霖心头猛地缩紧,激动的喊冤,“霖儿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何时教唆人绑架姊姊了?我怎么可能会做这么可怕的事?祖母,爹在说什么?孙女为什么不懂?”她两眼略带乞求的看着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别过头去,避开了陆宛霖求助的眸光,重叹了一口气道:“家门不幸。”
“你也知道可怕?”陆祥熙寒着脸,眼露戾气。“那你怎么还做得出来?”
陆宛霖的心突突直跳,手心直冒冷汗,毕竟涉世未深,她被陆祥熙的眼神逼得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老爷……您不要再逼霖儿了!霖儿什么都不知道!”杨琇锦怕女儿会吓得招供,连忙哭天抢地的喊。
“好!”陆祥熙转而逼视着发话的杨琇锦,脸色冷若冰霜。“她不知道,你应该什么都知道是吧?你将琇瑛害死了还不够,现在连琇瑛唯一留下的骨肉都不放过,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恶妇,你就不怕遭天谴?”
杨琇锦激动叫道:“老爷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母女做的?难道随便抓了几个人便将脏水泼在我们可怜的母女俩身上?”
“可恶还是可怜,自有公断。”陆祥熙眼神黑沉不见底,定定看着她。“我会把这些歹人通通送进府衙,想必府衙能把一切查得清清楚楚。”
杨琇锦脸色一白,不敢再喊寃了,若真将把人送到府衙拷问,那些人肯定会招认的,顺藤摸瓜,她跟宛霖还能逃过吗?
“你这是承认了?”陆祥熙字字森冷,“怪我瞎了眼才会娶你进门,我怎么会被你蒙蔽了?”
杨琇锦立即认错,伏低做小,“我知道错了,老爷,我会好好反省,等宛飞的大婚一过,我会早晚都抄经书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
她还有最后的王牌,就是老夫人爱面子,现在她还是丞相夫人,老夫人不可能让家丑外扬,还有陆宛飞的大婚之日也需要她坐在主母的位置上,加上宛霖的亲事未定,老夫人不会赶她走的。
谁知,在她信心满满之时,就听得陆祥熙说道:“杨氏听好,宛飞的大婚你也不用出现了,到时你的位置会由玉娘填上,我会休了你,择日将玉娘扶正,你的后半生将会在莲花庵里度过,即便你不反省也无所谓,相信你在庵里再也翻不出浪来,若你认为你被休了便不是徐家人了就不去庵里,那我就将你交给衙门审理,相信你的罪行足够将你问斩了。”
杨琇锦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苍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要休了她,把那来路不明的寡妇扶正?荒唐,他可是堂堂一国之相,怎可扶正一个寡妇为正室?怎么会有这种事?
她情急的看向陆老夫人,盼着陆老夫人会发话,会出来主持公道,可是陆老夫人却像没听到似的一个字都不吭。
一股寒意从她骨子里渗出来,难道,她真的要被休了?她一品丞相夫人的位置要不保了?要被送去城外的莲花庵了?若是不去,就要被送去衙门问斩?
“至于你——”陆祥熙转而看着陆宛霖,眼里有着决然。“既然你那么听你娘的话,万事都依从你娘的意思,不把我这个爹和你祖母摆在眼里,意图加害你姊姊,那你就随你娘去庵里,相府不会出面为你议亲,把你嫁出去是害了别人家。”
言下之意是要她一辈子不嫁人,住在莲花庵,与青灯古佛相伴。
陆宛霖瞬间大哭了起来,“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陆祥熙硬起了心肠,“由不得你要不要,只要你胆敢从莲花庵踏出一步,守在那里的人就会打断你的腿,所以不想变瘸子的话,你好自为之!”
听到这里,陆宛霖绝望的伏地痛哭,而杨琇锦眼前一黑,身子一歪,这次是真的昏死了过去。
陆宛飞看着这一幕,想着如今杨琇锦可真是活着比死了难受了。
杨琇锦和陆宛霖被永远的隔离在京城之外,陆祥熙身边有玉娘伺候,即便陆祥熙最后碍于世俗议论没能将玉娘扶正,有个贵妾名分也很好了,若是运气好,保不定玉娘还能生出个儿子来哩!到时就真可说是十全十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