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兔宫的床边四周挂起锦绣华丽的帐幕,床前垂下夺目的珠串,冶冷逍躺在其上,双目炯炯的望着床外局促站着的玫瑰。
“您真不回上弦宫?”她白着脸问。
“你说呢?”他黑眸在珠光下闪烁,熠折生辉。
她咽了口口水。“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强迫您去玲妃娘娘那里,您与娘娘的事不是奴婢能过问的,一切都是奴婢不知轻重的造次。”为求“平安”她改弦易辙,希望这么说能让他离开她的床。
“知道就好,以后别多事了。”
“是,那您是否能移驾回上弦……”
“上床来吧!”
“嘎?”
“怎么,怕孤吃了你吗?”
“说实话,怕……”
他俊眸轻眯。“怕是对的,孤确实想这么做。”
“啊?!”她吓得赶紧往后退去。
“看来你真的很怕啊!”他冷笑,眼里有一团大掐了。“你听好,孤这人不喜欢勉强人,你若乖乖上来,孤能忍着不碰你,淌若你不信邪,那孤一怒起来,可就顾不得原则了!”
玫瑰一阵抽气后,立刻踢落了自己的绣花包鞋爬上床,但死死挤在墙角边上,就怕碰着他一点点的衣角。
“你可真受教,这一吓就愿意上床了。”他唇边笑容徐徐绽放,着实令人不寒而栗。“不过,人人都希望孤临幸,你倒不一样,将孤当成豺狼虎豹般避之唯恐不及。”
“王上说笑了,谁敢当您是豺狼虎豹,只是奴婢不习惯与人睡,所以有些紧张。”不敢得罪他,她敷行的锐。
“紧张也是自然,孤可以体惊,但也得适可而止,你这身子抖得床梁都要垮了!”
她眼珠子发真的往床梁瞧去,是晃的,但晃的不是床梁,而是她自己的身子,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身子发出喀喀的声响。
她真的抖得很厉害,可是能怎么办呢?她控制不住啊!
“奴……奴婢大概是冷。”她又找了理由开脱。
“冷?”冶冷逍邪气一笑。“那孤有办法。”他伸手将她的身子抱进杯里,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一股男子的气息立刻包围住她。
这下,玫瑰不抖了,因为她已僵成木棒。
他哼笑,“你若不冷了,孤白会放开,不过孤抱着你,也只是想与你好好说上话罢了。”
她咬了咬唇,木棒就木棒吧,干脆装死不动。
他嗜笑,“玲妃失子,你怪孤没能好好安慰是吗?”他将她抱得密实,下颚还经经顶着她的头,主动提起此事。
“那也是您的孩子,您不伤心吗?”既然他自己愿意说起,她索性就问。
“不伤心。”他竟说。
她蓦然心一紧,无法置信他竟狠心的说出这种话。
“孤知道,你又要说孤实在狠心,不配为人父,可孤只能说,孤再怎么狠心也狠不过玲妃。”他话有玄机。
她愕然不解,“娘娘失子伤心欲绝,您这话……”
“她真伤心吗?孤不清楚,可孤自己的确不伤心,因为,那孩子不是孤的!”
她闻言整个身子一理,“玲妃娘娘是您的宠妃,不是您的孩子会是谁的?!”这太伤人了!玲妃娘娘若听见这话,岂不是要自请白绫自缢?她为李玲抱不平,忍无可忍的怒视他。
他阴鸳地笑了笑。“你终于敢真视孤了,可借这眼神不娇媚,还大胆带着杀气,玫儿,学问孤可请孔景泰教你,可这做女人的事,可得孤自己来。”
“什么?”她皱眉不明白其意。
“这是告诉你,以后不许这么大眼瞪着孤--”他悴不及防的吻住她的慢唇。
玫瑰大惊,想推开他,但身子被他抱得牢牢的,她动弹不得,只能任他在她唇上放肆。
他是个要气又任傲的人,他的吻自然也是狂妄侵略的,在她措手不及下,他已摆取了她口中的芬清,尝遍了她唇齿间所有的香甜。
她被吻得颤栗,脑子也已无法思考,只剩本能的呼吸,不晓得他的吻竟能让她如此震撼,心如此激跳,她不知自己怎么了,几乎陷入他的爱情泥召里,爬也爬不出来。
终于,冶冷逍放开了她,让她烫人的脸庞熨在他的胸膛上大口喘息,她只觉得身体好热好热,心跳好快好快,什么滋味她懵懂未明。
而他的气息也极度不稳,厚实的胸膛内似有巨大的浪涛翻涌,他也在努力平息心中的波涛。
他楼着她,阖上眼,就是这种感觉吗?
一个吻就能失控,一个吻就让他失魂,他经笑,终于让他遇见了、终于让他找到了!
这女人就是他的心之眼!
“不管你怎么想孤,是恶也好,狠也罢,孤负的都不是你。而别人负孤的,孤也不会善罢罢休!”他抱着她狠狠地说。
玫瑰在他怀里一颤,只能兀自心惊。
宿星王子祭天星终于到访弦月,而令人意外地,射日王义先也不请自来--这可是十年来三朝的要人第一次聚首。
冶冷逍携着李玲亲自于月白门前迎接义先与祭天星,并于朝殿之上设宴款待两人。
大殿上奏乐笙歌不绝,乐姬闻歌起舞,表演精采绝伦,可借殿中的三人各杯心思,谁也没有真的用心去瞧。
年已五十岁,肚子圆落的射日王义先,在席中只坐了半个时辰,便借着想先去瞧瞧之前送来弦月的射日马为由,暂时离席了。
义先让人指引来到马役司,见到由射日送来的马,肥圆的脸上表情有些不甘的恨意。
他射日马何其珍贵,要不是不得已得拉拢冶冷逍,他一匹也舍不得送来。
他爱马成痴,舍不得的抚着这些马,暗自下定决心,有朝一日,定要得这些像贡品一样送出去的马再带回射日去,他射日的马,只有射日人配骑,其他人不配!
“木剑,你听得懂我说的话是吧,来,让我骑上去,咱们就到外头绕一圈,看看风景,回来后我给你一颗香甜的大苹果如何?”马厩的另一头忽然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义先听了冷笑,他射日的马岂是一颗果子就能收买的!
况且他送来弦月的马都惊挑细选过,野性特别强,这也是他的心机之一,让冶冷逍纵使得到好马也驾驭不了。
他朝那女子声音而去,想瞧是哪个人敢井蛙语海,企图骑上他的射日马?
刚走出来就见一名宫女拉出一匹马来,那马躯干壮实、四肢修长,皮毛油黑发亮,马脸的双后间有菱干的白纹,那可是他射日最有名、野性最强的马种,就连他射日的驯马好手都不见得有把握能教这匹马乖乖听话,而这丫头竟然不自量力的妄想骑上去?
哼,他倒要瞧瞧她如何办得到!
“木剑,我骑上去嗤,你听话,可别摔了我。”那宫女身手利落,一翻身,真的就骑上马背,坐稳马背上。
他讶异,她居然能成功骑上全射日最躁烈的马?!
正惊奇时,下一刻马儿前蹄仰起,一阵嘶嚎乱蹄,那宫女“唉唁”一声,跌下马背。
他瞧见后忍不住大笑,果然不知天高地厚,想驾驭他射日的马,根本是作白日梦!
“哈哈--哈哈哈--”
大笑时,宫女的四周忽然距出一群人,大惊失色的扶她起来,还有太医抱着药箱气喘吁吁的从远处奔来。
他见了不禁皱后,不过是一个宫女罢了,摔了马用得着这样紧张吗?就算摔死个宫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朝那片惊惊扰扰走去,太医正想检查她的身子有无受伤。
“太医不用费事了,我只是落马摔了臀而已,不碍事的。”玫瑰起身后,揉揉臀部婉拒太医的探视。
“可是万一……”太医有些不放心。
“没事的,回头我还要再试试呢,就不信木剑不听我的话。”她笑着说。
“哼,敢骑射日马,不摔断颈子就不错了,还敢再说大话!”义先的侍卫拨开马役司的宫人,让他走过去。
马役司的宫人听见这话,本来要翻脸,但见到他的衣饰,以及身边侍卫的装扮,马上得知他的身分,心中的怒气才又忍下。
玫瑰也猜出他是谁了,忙低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射日王。”
义先据傲的瞧了她一眼,见她摔落马后灰头土脸,样子狼狈,心想这人只是个低下的宫女,长相又不起眼,却胆敢碰珍贵的射日马,心里的不高兴又上扬不少。
他撇撇嘴。“射日马岂是你这种人能骑的,告诉你们弦月王,射日马非晓勇善战的人来骑才可,以后别让一个愚蠢的女人碰!”
马役司的宫人听射日王的口气狂妄,众人脸上露出忿忿的表信。“射日王此言差架,玫瑰姑娘的马术是全马役司最好的,这次她只是不小心落马,您莫要瞧不起人。”马役司的大太监道。
“瞧来弦月是无人了,居然会说一个丫头是全马役司马术最好的人,让本王觉得送来这些马是糟蹋浪费了,弦月果然是担养不起这些良驹。”义先讽刺的说。
马役司的众人一听,群起激愤。
玫瑰见状,可不能让两方真起冲突,射日王来者是客,又是一朝之王,哪容马役司的宫人放肆,她忙打圆场的道。“是奴婢自不量力,妄想骑射日马,让射日王见笑了,奴婢不敢再骑了。”她自贬的盼他息怒。
其他人见她忍气吞声,也知射日王不可得罪,这才又隐忍下来。“玫瑰姑娘,虽说您摔得不怎么严重,但王上若要问起,咱们还是担当不了,您还是先到一旁让太医瞧过,若真没事,咱们也好放心。”大太监朝她恭敬的道。
她见众人不安的眼神,只得点头,“好吧,我回屋里让太医瞧瞧。”
几个人立即七手八脚的护着她离开,还有志一同的故意不向义先行退礼,如此明显的藐视,让义先不由得怒起。
“这弦月的奴才一点规矩也没有!”他怒斥。
“就是说,不就是个宫女,他们看重那宫女竟脸过对您的礼节,实在离谱!”一旁射日王朝的侍卫也界面说。
“哼,回头本王要对冶冷逍说这件事,让他好好惩治马役司这群奴才,瞧他们以后还敢对本王无礼吗!”
“王上,方才我好像听他们唤那名宫女玫瑰姑娘?玫瑰……不就是不久前探子回报的,是弦月王近日新宠?”另一名侍卫忽然想起这事的说。
“什么?她就是冶冷逍宠幸的那位宫女玫瑰?!”义先也吃惊了。
“应该错不了,否则您瞧那些人,何必奉承一名宫女,还这般紧张她受伤与否,根本将她当成弦月王的女人对待。”
“那就错不了了,她真的是那名女子,只是……不起眼啊,那样的容貌姿色,眼高于顶的冶冷逍怎会瞧上眼?”他不解,也对冶冷逍的眼光感到失望。
弦月王宫内有座精致的人工鲤鱼湖,玫瑰离开马役司回王兔宫必得经过此处。
她被木剑摔得不经,臀部有些淤青了,可她不好意思让太医瞧,便装做没事,太医见她无大碍,就放她离去。
她揉着臀攫步的走,怕走快了拉动肌肉,疼啊。
“多日不见,你清瘦些了。”男子俊美无铸,丰神隽朗的伫立于湖畔边。
不小心听见这话得知前方有人,玫瑰心想不好打搅别人,打算绕路而行时,又听到了另一个颇为熟悉的女子声音响起--
“原来你还肯留心我。”语气像是极为感概埋怨。
玫瑰讶然,她认出那女人是谁,她不就是……
基于好奇,玫瑰忍不住往前移动了几步,想确认自己有没有认错人。
她躲在胡杨树后头,悄俏的探出头,瞧见那女子一身粉色罗衣长褂,幽娴贞静、清灵动人的与男子并肩而立。
两人皆面湖,背对着她,但俪影双双,画面优美至极。
玫瑰蹙眉,没错,那女子便是她所想的那人,李玲,至于那名男子,她也觉得身影熟悉,但却一时想不起自己曾在哪见过对方?
男子沉默了一会,侧身望着李玲,“你如今是冶冷逍的妃子,我们不该这样私下见面的,我还是先走一步了。”男子语毕转身要走。
见他要离去,李玲居然冲动的抓住他的衣袖。“你不恨冶冷逍故意让我出面接待你吗?他的用心你瞧不出来吗?”她恨声道。
他叹了一口气,“你我若坦然,由你接待又如何?”
“坦然?你敢说坦然我却不!”李玲激动的说,已失了平口的恬静娴雅姿态。
男子又沉默了。
“你就没话对我说吗?”
“是我负了你,不过,你早该忘记我的。”他无奈的道。
“不,是我负你,当初若不是我负气接受王上受封公主嫁到弦月,你我已结连理,也不会有今日的遗憾。”李玲双肩轻颤,显是落泪了。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冶冷逍不是真心对我,你不能救我吗?”她梨花带泪,话说得更急。
“听说你上个月小产了,也许是心情不佳才会说出这些话,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他拉开她的手想走。
李玲不肯放手。“那孩子是你的,你不恨吗?”她突然告诉他这惊人的消息。
此话令他倏然震惊,“你说什么?!”
躲在胡杨树后头的玫瑰同样惊愕,原来那孩子真不是冶冷逍的,是这个男人的!
李玲泪流满面。“我说那个失去的孩子是你的!”她再说一次。
“你胡说!”他不信她的惊人之语。
李玲绝美的脸庞上,没有丝毫说谎的样子。“几个周前你潜入弦月要盗取制作大药的秘方,偷偷进宫来见我,那夜我们……”
“那夜我虽遭追杀,躲进你的寝殿,但我并未碰你!”
“你如何肯定?”
“我受了伤,只在你那睡了一夜……难道……那止血药有问题?!”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锹然变色。
她妻妻一笑,“没错,我没想过要留下你的人还得用上这个法子,只是隔口醒来,你居然全都不记得了……我不甘心,好不容易有了你我的孩子,我却保不住,也不能保住,你可知我心中的痛?”
他着呢到无以复加,刹那间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是我们的孩子,而且还是个男孩,我本来要平安生下他的,但是为了宿星和你,我不得不亲手杀死腹中儿……”她激动后忽而头神起来,喃喃地说。
“天啊?!”玫瑰听见这极为骇人的话后,一时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谁?!”男子闻声立即飞身从胡杨树后抓出玫瑰。
“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偷听的,奴婢……”
“是你?!”男子瞧清玫瑰的面容后十分吃惊。
“您……您识得奴婢?啊!我想起来了,是您!”玫瑰也认出他了,他便是那日在街上误中她三箭的人,冶冷逍曾告诉过她,他是宿星的王子祭天星,她想不到李玲的情人竟是他!
祭天星乍见到她,又是在弦月王宫,他既震惊又错愕,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弦月王宫的宫女玫瑰,冶冷逍看上的女人。”李玲上前解释,她见到玫瑰也是一惊。
“你信上说的宫女就是她?!”祭天星愕然。
“没错,就是她。”
他神信难解的看向玫瑰。“那日我受伤后,侍卫通知玲儿将我送进弦月王宫请她解救,等我伤好了,曾回到街上去找称,而你未曾再出现过,莫不是那时进宫的?”他急切的问。
“嗯,遇见您的当日,奴婢家中篇生变故,爹无故枉死,奴婢无处可去,又无钱葬父,只好进宫当宫女,因此之后不曾再回街上去卖芝。”玫瑰讶异他竟然曾经找过她。
“难怪我这回再来到弦月,又去了一趟那条街上,仍是不见你清踪,原来你竟到弦月王宫当宫女了。”他语气有些错过的懊恼。
李玲听见他居然专程去找过玫瑰,又瞧他见到玫瑰后那异样的神色,她脸色渐渐沉下。“你们是何时又是如何相识的?”她真接问向玫瑰,那日气已带着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