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了!东西没有交给八王爷,怎么办?江太夜忧愁地看着手中的衣物与小巧盒子。
可是昨晚她若在八王爷面前拿出不见帖跟委托物,就会被他发现她是不见山庄的使者,那时不管是身份被发现,或是他偷跟踪她回不见山庄,都是棘手的麻烦。不见山庄里藏着一堆等待运送的时限镖物,任何一项东西被窃都是很严重的事情。
委托物没送达,也是一桩大麻烦。
离任务到时期间仅剩半个月,也就是说她最慢得要在十五天内将东西交到八王爷手上。
难道要再一次潜进王府吗?
唉!就算不想去,也得硬着头皮去。她一定要风光的回庄里,跟全庄的人说她完成使命,届时大家才不会再把当作长不大的娃儿看。
接连数日,江太夜在王府四周潜匿,努力寻觅能接近书房寝房等地的躲藏地点。无奈,自从她上回在戒备重重的王府逃逸之后,王府的守备更加森严了。江太夜近日都是站在附近富户庭院里的高壮老树上,才能一窥王府情况。但即便如此,她在山林里练出的极佳眼力仍无法让她得知八王爷待在书房里或寝房里的一举一动。
该如何是好?期限一天一天逼近,江太夜的心情也就一天比一天焦急。
距离期限只剩九日,快要急白头发的江太夜发现终日待在王府的八王爷竟然骑马出门去了!喜出望外的她立即跃下大树,朝那队人马追去,几个起跳间,她便已混入人群里远缀在他们之后。
“糟!八王爷要出城。”跟了他们一段时间,江太夜赫然发现他们往城门的方向行去。
大白天要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口跃墙而出,肯定会被守城士兵或是百姓发现,所以江太夜只好依照一般百姓进出城门的方式。
排队、登记、出城。
等她出了城,八王爷等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幸亏他们是一队人马,要找并不难;她辨识地上整齐的马蹄印,遁迹往城郊的方向追去。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发现这条路上的百姓愈来愈稀少,身处三三两两的稀落人群中,显得一名头戴纱帽的独行女子是多么奇特。
此时,江太夜警觉到不能再继续追下去,否则定会暴露行踪。
这样一想,她原先疾行的步伐顿时减缓,故作悠哉地走入前方的简陋茶棚。
一进茶棚,她便在简便的桌椅坐下,要了一碗凉茶与一盘卤豆干,坐着喝茶,槌腿捏腰的休息了一会。
那个阴险王爷既是从这里经过,想必回城时应会再走这条路。
即使他今天不回城,她也可以等到天色暗了,再施展轻功追上他们。依她的眼力,地上的马蹄印即使是在暗沉天色之下,她也能瞧得一清二楚。
慢条斯理的吃完一盘豆干、喝完一碗凉茶,过了半个时辰,江太夜仍没看到八王爷的那队人马,于是,她招来店主人,又叫了一碗凉茶与一盘卤豆干。
若一个时辰之后八王爷没有回经这条路,那么她就往其它岔路走,等天黑之后再来查看马蹄印。
江太夜夹起一块卤豆干,正要送入口,俏鼻突地一皱。“坏了吗?”灵敏的鼻子嗅出了一丝极淡的怪味。
话尚未说完,茶铺内突地掠出两道疾速人影朝她袭来。眨眼间,她已把筷子射向一人,阻他一阻,又与另一人拆了数招。突然她颈侧一疼!她伸手拔下一根细如羊毛的银针后,昏迷前瞧见一张憨厚朴实的脸……
这里是哪儿?她的头好昏……江太夜试关挣起身子,却发现整个人昏沉沉的好似有千斤重一般,仅是转动一下头颅就耗费了她许多力气。
察觉床上的动静,朱纳雍微笑地走了过去。
“小娃儿,咱们又见面了。”
是八王爷!江太夜大惊。这儿不是客栈,客栈不会布置得这般华丽,难道她在王府?
“本王在别院等了又等,就是不见一个天真娃儿追来。幸好本王多了道心思,在茶棚布下了人手,否则岂不是让你这个胆敢伤害本王的娃儿给溜了。”这娃儿没他预料的笨嘛。
“你下药!”小人!
“对,本王下药。”扬高了剑眉,英俊尊贵的脸庞上满是得意。
“现在抓到你这个胆敢擅闯王府又意图行刺皇亲的刺客,你说本王该敞何处置?”
“我不是刺客,别诬赖人!”这个是非不分的阴险王爷!
“你说你不是刺客,有何证据?”他用扇子挑起她的下颔,欣赏她灵动的表情。碍事的纱帽早被除下了。
“你现在活得好好的,没缺手断脚,这就是证据!还有,别用扇子戳我!”江太夜不服输的瞪回去。别以为她被下了迷药就成了鱼肉任人宰割,那根银针上的迷药能困住她的时间有限。
“如果你不是为了解行刺本王,那么为何擅闯王府?”
等等!他的扇子怎么会直接顶着她的下颔?而且她的视线一片清秀无阻碍……“我的帽子!”江太夜惊叫出声。“你不能把我的帽子拿走!快还给我!”糟了!连她围在脸上的纱巾也不见了。
“帽子?本王不知道它在哪啦,也许早扔了。”
天啊!她的容貌被外人瞧见了!怎么办?她不能回山庄了吗?
“有多少人见过我的长相?”江太夜的声音有些抖颤。
“小娃儿是黄花大闺女,这般怕羞呀。”她的长相很重要吗?
虽然娃儿外貌灵动清丽,是个美人胚子,但仍不算是他见过最美最艳的女子。
“你还没回答,快说!这问题对我很重要!”
“什么你呀我的,真没规矩,要称呼我王爷。”这个不懂尊卑的娃儿真逗人开心。朱纳雍提扇敲了下她的额头。
红嫩小口张了张,瘪了下嘴,江太夜眼泛泪意。“拜托你,这问题对我很重要,王爷?”
看到她这般惹人怜爱的娇弱模样,很是满足了朱纳雍,他展扇笑道:“就本王一人瞧见而已。”
只有八王爷一人看到她的容貌,幸好还有挽回的余地。她还是有机会回山庄去的。
“娃儿在想些什么?”扇子又挑起她的下颔。这来历不明的女娃在玩什么计谋吗?
“我不是刺客,你可以放我走吗?”在将委托物送到他手上之前,她都不会是刺客。
“无礼。”扇子这次施了些力道拍在她光洁的额头。“刚刚教的规矩又忘了。还有,这里何时轮到你作主了?”
呜,痛!阴险王爷,她以后定要打回来!
“放不放我走?”她低吼。
“随随便便就放你走,你当王府是客栈茶楼,让你爱来便来爱走就走?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朱纳雍好整以暇地走至一旁的太师椅落坐。
“不说。”江太夜用直气在体内运行,才发现先前的迷药效力虽然退了,但她似乎也被下了软筋散一类的药物。难怪身体像一堆泥似的,动作慢又不灵活。
“本王问话竟敢不答,没规矩。不说就不放你走,本王很有耐心陪你慢慢耗。”风流浪子般的笑容,毫不在乎。
慢慢耗……惨了她只剩九天的时间。
江太夜抿紧双唇不发一语。
等了等,又过了一盏茶时间,阴险王爷似乎真的没有要放她离去的意思,甚至还拿了本书在读。算了就算现在他知道了她的名字,过些日子之后说不定就忘了。
“我叫江太夜。”
沉不住气的小娃儿!怎么会有敌手派这个嫩娃儿来王府,是嫌她的命太长吗?搁下手中书卷,朱纳雍再问:“为何擅闯王府?是谁派你来的?”
“我……我想到就来了。”硬憋着气,扯谎。
“谁派你来的?说!”娃儿背后定是有人指使。若不是当初的国舅,那么会是谁?娃儿前几日入府来,没有盗取东西,也没伤害任何人,瞧她的模样也不像机灵探子或卧底;方才查看她的行囊,里头只有两套衣服跟一盒胭脂、一盒金创药,还有一条绣花手绢与银两。除了她腰间的软剑之外,娃儿身上并没有什么其它奇特之物,甚至连包毒粉或暗器都没有;而那把软剑,中等货色,称不上利器,剑上无印记,看不出是哪个兵器坊铸造的。
“哼。”江太夜干脆撇头不理。
“有骨气。先将你细细密密的关在这间屋子里,不给食物只给水,不点灯不开窗,持你能有骨气多久。”朱纳雍笑谈着随时可能化为实际行动的威胁。
全然黑暗的空间是很折磨人的。
“如果你是男人,本王早命人将你扔进牢里大刑伺候。不过本王颇有怜香惜玉之心。放心,黑抹抹的关人关不久的,只有一个扮作婢女的刺客熬过三天三夜,就自尽身亡。通常那些犯错的侍妾都熬不过一天,就又哭又喊的求本王原谅她。”当然,那些女人的身份不只是侍妾这么单纯。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有一部分就是探子抓了又溜,溜了又来新的。能杀的探子,他就不客气的杀了;不能杀的探子,他就高抬贵手的放走,让探子回其主人身边。
江太夜瞪大眼睛。关上三天三夜?她哪来那么多个三天三夜可以浪费!她咬了咬牙,仍是不说话。
以扇挑起她的下巴,朱纳雍悠悠的叹了声。“不知道你可以熬得了多久呢?”
房里沉默了半晌,江太夜从牙缝里迸出这句话:“阴险王爷,你等着瞧。”只要她逼出那软筋散,她就不用再忍了!
“本王好生期待呀!” 朱纳雍一脸欣悦,仿佛真的万分期待这个新鲜娃儿将会给他带来什么新的乐趣似的。
朱纳雍击了下掌。
门外立即进来三名侍卫,拿来三大壶水,并且极迅速的把房中原本就不多的东西搬走,只剩一床一被,一桌一杯,连可以用来砸门的圆凳也搬走了,然后就听见外边响起咚咚咚的钉窗声。
“小娃儿,别说本王亏待你。你的东西给你,不是你的东西本王命人搬走。至于这把破剑。” 朱纳雍伸指弹了下剑身,软剑回应一声清鸣。
“本王不希罕,就留在门外,才几步路,有本事自己来拿。”
江太夜瞪了那又叫她小娃儿的坏王爷一眼,再连忙从侍卫手中拿回自己的衣服和物品。
朱纳雍仔细看着她检视已物的神情,不放过任何一丝变化。
翻看了一会儿,江太夜深吐出一口气。“幸好你没撕坏实姐姐为我做的衣裳。”要是衣服撕坏,她就没得穿了。
小娃儿只顾着摸摸碰碰那两件普通女裳,看来是他多疑了。
“我的荷包、我的胭脂、我的药膏、我的手绢,都在。幸好这个阴险王爷说话算话,没坑了我的东西。”江太夜每说一项就把一项收入杯中。
“小娃儿,本王还在儿辱骂皇亲是犯律法,会挨板子。”她越是瞪,他越是爱喊她小娃儿。
“我说我的,你别听就行。”
“没教养。”朱纳雍一扇打向她的嫩唇。
近距离被打了下,她不怕这点小痛,瞪了他一眼。“……王爷。”阴险二字有口形无实声。
朱纳雍勾起一抹潇洒俊美的笑痕,他的好样貌帮助他将阴险藏在骨子里。
“小娃儿,不知道多久能再见到你,本王真是期待呢。”
随即,朱纳雍轻摇纸扇,转身离开这房间,同时侍卫把烛火也端离房中,房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只剩下咚咚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房门要被钉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