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这里的老板!”苏黎曼将法士达放在桌上,表情诧异又疑惑地问着齐墨宇。“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我还需要突击检查吗?”齐墨宇理直气壮。
苏黎曼点点头,他说得没错,就算两人是室友,但在上班时间他们的关系就是老板和员工,老板要突击检查怎能跟员工预告。
幸好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反应也够快,没被他考倒,她的脸上忍不住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那请问您还满意我的服务吗?”
齐墨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是他遇过用表情和说话就能勾诱客人垂涎三尺的服务生,如果不是被她算计过,他倒是很想表扬嘉许她一番。
然而一面对她那抹人见人爱的笑靥,他却只是给予冷冷的回应。“你少得意!”谁教她的笑容太甜美,眼眸又闪着慧黠,好像能看透他的心思,他突然气自己竟拿她没办法。
“一次做得好,不表示每次都能做得好。”哼,她这么诡计多端,也许这件事对她而言根本是易如反掌。
苏黎曼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嘲讽,她就爱逗他生气,喜欢看他的情绪因她而波动。“你等一下可以投我一票吗?”
“投什么票?”齐墨宇好奇地问。
“你不知道?你……真的是这家餐厅的老板吗?”苏黎曼怀疑地盯着他。
“我──”她的意思是说他身为经营者,怎么连餐厅的投票活动都不知道吗?齐墨宇真想抓她起来打屁股,每个员工都对他又敬又畏,她居然敢对他没大没小。
“喔,这让我来说明一下好了。”一旁的祝蔚铭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的微妙互动感到有趣,进而开口解释。“因为餐厅刚开幕,我为了鼓励员工礼貌待客,特别举办了一个活动,要是能在这一周成为客人票选出来的礼貌服务人员,就可以获得一份海陆大餐,因为不是大事,所以也就没有特别向你报告。”
“对,你投我一票,我要是成为最佳礼貌服务人员,我就请你吃安吉拉卷。”她对齐墨宇俏皮地眨动眼睛。
“你别想贿赂我!”齐墨宇的表情微愠。
祝蔚铭窃笑,从来没有女员工敢跟严肃出名的老板这样开玩笑,苏黎曼是他们经营餐厅以来最不怕死的第一个。
“人严肃也就算了,当老板还那么小气。”苏黎曼拿着托盘,小声地咕哝着。
他哪里小气了?齐墨宇浓眉一竖,他都还没怪她上班时间跟他抬杠半天。“再摸鱼,我就让你回家吃自己。”
“这么爱生气,人容易变老喔。”苏黎曼调皮地提醒他。
“你的服务态度可以再差一点──”
“喔,那我先去忙喽。”苏黎曼趁他还没杀人前,一溜烟地跑掉,赶紧去招呼上门的客人。
祝蔚铭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认识小曼?”
“她就是我跟你提的那个室友。”齐墨宇咬牙切齿地说。
“是她?!原来那个女人就是小曼。”祝蔚铭想起了那天两人的对话,原来小曼就是那个可以触碰他心弦、撩拨他情绪的女人啊,这下子有趣喽……
“总之,认识她是一个意外,她是个麻烦精……不,不只,她是妖精。”阴魂不散,赶都赶不走。
“你说她是妖精──”祝蔚铭朗朗大笑,他居然把小曼当作妖精,怎么听起来像是一种匿称呢?“我看她挺聪明又漂亮。”
齐墨宇把第一次见到苏黎曼,之后两人莫名成为室友的过程全都告诉了他。“事实上她是诡计多端,你被她的外表给骗了。”一样是男人,他有必要提出警告。
苏黎曼身上好像带着金钟罩,无视于他的威严、冷漠、怒意,用妖精来形容似乎也不为过。
“是吗?我倒觉得小曼真的很有趣。”祝蔚铭第一次看见齐墨宇对一个女人咬牙切齿,提到小曼他的心情就有明显的波动起伏,看来,他这趟来垦丁疗伤似乎是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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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日餐厅营业到午夜十二点,由于开幕这天是周末,营业时间会到凌晨两点,苏黎曼看看手表,终于到了下班时间。
她像旋转的陀螺似地忙了一整晚,身上五味杂陈,本想回家冲澡睡个觉,却被一群女同事们给拦住了。
“小曼,老板说体恤我们上班一天的辛苦,想请我们吃宵夜,顺便要认识大家。”没料到一脸冰山面容的老板会主动请客,一个年轻的女工读生笑呵呵地说着。
“是啊,老板看起来很凶,没想到人其实很好,而且长得好帅,快来啊!他请大厨准备了很多好吃的美食,还有调酒喔~~”
虽然大家忙了一晚都显现疲态,但一听见体恤员工的老板准备了丰盛的餐点、调酒要宴请员工,却没有一个人喊累,每个人的表情充满期待,并热情欢迎老板出场。
所有的员工好像都被他收买了,自动把桌子并成一列并且就定位,鼓掌欢迎齐墨宇加入大家。
“喔,好啊。”既然有得吃,她怎么会拒绝,只不过,他现在慷慨体贴的表现,怎么跟之前她所认识爱计较又爱生气的他有点不一样?
原本逗齐墨宇生气、惹他发毛是她的乐趣,然而在今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很难接受绿脸室友竟然变成她的老板,她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搜寻他的身影,好奇他对别人是不是也一样摆一张扑克脸?
齐墨宇站在表演台上,他的俊脸依然冷漠如冰,但他语气诚恳,加上稳健的台风和俊帅的外型,让他很快地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然而,就算他展现老板慷慨大方的风范,但这个人不爱笑是很难改变的事实,看他脸部表情僵硬刚冷,好像被胶水黏住一样。
“今天是各位上班的第一天,客人很多,辛苦大家了!因为是服务业,所以我不但坚持美食的质感,也非常注重服务品质,希望大家来到这里可以像一家人一样,团结一致,服从总经理的指挥,只要表现好,我绝不亏待大家。”
“好耶~~”第一天上班就受到礼遇,员工们都相信老板不会亏待大家。
苏黎曼边吃着安吉拉卷,边注意着他的表情,发现了一个珍贵的画面──
他的磁性嗓音让他说出来的每一字一句都能抓住人心,那与生俱来的魅力让员工们纷纷投以崇拜的目光,大家的脸上都充满兴奋和服从的表情。
下台前,齐墨宇的嘴角微微扬起三十度,那短暂的笑容却拥有震慑人心的魔力,像饮了一杯醉人的醇酒,所有的女员工都呈现微醺陶醉的状态,连她也不例外。
只可惜,那魅力的笑容在他脸上只停留了三秒。
她好想再多看他的笑容,他一笑起来,就像从层层乌云中露脸的阳光,温暖到可以赶走他身上的阴霾,让人想多亲近他一点……
可是他为什么吝于微笑呢?
身为服务业的老板,不是应该要笑口常开吗?
“老板唱歌、老板唱歌!”大伙儿起哄着要大老板表演。
齐墨宇婉拒,他鼓励员工尽情地吃、尽情地狂欢,然后便将棒子交给祝蔚铭。祝蔚铭只好出面带头唱歌,几杯黄汤下肚后,大家争先恐后上台,唱歌又跳舞,现场气氛被炒热,员工们的情绪已沸腾到最高点。
气氛热闹烘烘,但苏黎曼的目光仍持续追随着齐墨宇,他坐在吧台前,独饮着一杯威士忌,那宽阔的背影在狂欢喧闹的人群之中显得格外的孤寂。
看到他孤独的身影,她的心竟泛起一丝淡淡的难受,为他感到落寞。
有人天生就是孤僻的个性,但怎么可以不爱笑,怎么可以在人群之中放弃欢乐的权利,独自沉浸在与世隔绝的孤寂呢?
她曾看过他生气的表情,记得那天她的手烫伤,他很生气地骂她笨蛋,心急地为她冰敷,眼底还有着关心的温度。那时候的情景一直回荡在她心中,让她回味无穷……
然而现在的他好像一片深沉的海洋,让人无法从他宁静的表象中一探究竟,而他愈是如此,就愈吸引她想潜入探索他的内心世界。
她走到吧台,悄悄地坐在他身边。“你心情不好吗?为什么一个人喝酒?”
“我就喜欢这样。”齐墨宇的眼神空洞,语气无力。
“大家都很喜欢你,为什么不融人大家,跟大伙儿一起欢乐?”她很好奇,为什么他连眼神都好寂寞,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如此惆怅失意,她想探索他的心,更想让他开心。
“我不是那种可以让你予取予求的老板。”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那你也不该把自己的心囚禁起来,你可以让自己变得快乐的……”
齐墨宇看着她澄澈又灵气的眼睛和甜净的笑容,不懂她为什么喜欢来烦他?而且不厌其烦。“你以为自己是拯救世人、为人开示的活菩萨吗?”
“我不是活菩萨,我只是喜欢看见你笑的样子,你刚才笑起来很迷人,很阳光。”苏黎曼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用微笑鼓励他。“你是服务业的老板,应该要以身作则常常笑才对啊。”
“你还年轻,不懂得什么叫失去。”她讲的话似有几分道理,不过毕竟年轻,还单纯,没有经历过爱情的伤,又怎能体会爱情的痛呢?
他对柔兰的那份单恋就像埋在上里的植物,根深柢固,所以当那份恋情被连根拔起后,他特别感到空虚无助。
刚强执着的他,不容许别人发现他正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而她却找上他频频问东问西,挖掘他的心事。
“你失恋了吗?”她猜测。
他突然后悔跟她闲聊,不过也好奇她为何会猜中他的心思。“为什么这样问?”难道他脸上的表情写着「失恋”两个大字吗?
“男人如果不是事业有危机,就是因为感情受挫才会郁郁寡欢,可是依你分店一家一家扩充的状况来推断,应该是后者可能性较大。”
他闷不吭声,又喝了一口酒。
她很聪明,但他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他不喜欢被剖析,不喜欢表现脆弱的一面,面对她时,他总有一种全身赤裸裸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
他不语,苏黎曼猜她答对了。“这个给你。”见他若有所思,她把胸口挂的坠子拆下来递给他。
看在是室友的分上,她不介意给沉闷失意的他一点力量,哪怕只是一丁点。
“这是什么?”一颗透明小水晶球,在他手上绽放七色的光彩。
“一个可以吸收正面能量的坠子。”
“我不想要。”他不是女人,不需要这种炫亮的饰品。
“桃丽芭顿曾说过一句话:如果你想要彩虹,先要下一场雨才行。”
“什么意思?”她讲话很吊人胃口。
“人一生都会经历试炼,与其因为试炼把自己局限在阴暗的角落里,为什么不勇敢站起来迎接阳光,追求生命的春天呢?”
齐墨宇看着她,明明她忙了一晚,应该疲累至极的,但她的笑容却依然温暖而充满朝气,她是怎么办到的?
“你跟我是不同世界的人。”齐墨宇不自觉地也开始研究起她。
她这一生肯定没有经历过重大的挫折,一个被幸福所包围的人,又怎么能知道阴暗面是什么?
“你认为我的世界是什么?”她很好奇,他对她有几分了解?
她想要多听他说话,想要他打开沉重的心门,更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她从来没有对男人那么好奇过,他就像是一块磁石,浑身散发强烈的吸引力,时而冷漠,时而发火,他捉摸不定的情绪一直微妙地牵引着她,让她对他产生浓厚的兴趣。
“你的一生一定很顺遂,所以才没有烦恼,内心随时充满阳光。”
单恋夭折,注定了他失恋的开始。整整一年的时间,他几乎陷在黑暗泥沼中挣扎,即使选择快刀斩乱麻,成全大哥了与柔兰,他仍无法自拔地沉沦在心伤的苦涩中……
这种失落难受,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嗯哼~~”苏黎曼笑了一笑,她不是没有经历过挫折,曾经有过两次失恋的经验,两次都是被劈腿,但她一向乐观、懂得看开,像现在在垦丁她就觉得很逍遥,很快活。“我不是没有碰过不顺遂的事,而是我一直保持向阳的心境。”
“但我的世界一片冰冷荒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能了解的。”他斩钉截铁地说。
“如果你现在是身处冰冷的冬天,那就表示离春天不远了,不是吗?”苏黎曼微笑地推翻了他的想法。
他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可以那么自在快乐?齐墨宇的黑眸忍不住定在她身上。
好像从来没有烦恼、没有任何事可以困扰她,永远都是微笑的表情,一直保持快乐的心情,她的笑容像阳光一般灿烂,毫无预警地洒入他冰冷的心房,他的心瞬间酥融,暖洋洋了起来。
察觉到这样细微的心境变化,齐墨宇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她什么话?
或者说,不管他说了什么冷漠的话,她总是有办法在短时间里以温暖热情的笑语让僵凝的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最后,他还是必须选择认输……
在他沉思的时候,她起身加入其他员工的欢乐行列,突然,他很羡慕她可以那么无忧无虑……
他摊开掌心,端视她送给他的小水晶球,多面棱角中的绚丽色彩射入了他孤冷的内心,为他带来一丝明亮。
她又占上风了,他却无力抗拒,反而被她明朗阳光的笑容所感染,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悄悄地,他将小水晶球收进口袋里,她说的话真的可以应验吗?他的春天真的即将来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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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天假日,餐厅涌入大量的客人,生意好到苏黎曼忙翻天了,连想偷闲和老板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礼拜一凌晨两点半,刚下班的苏黎曼回到家,慵懒地坐在沙发上边看着电视,边吃着卤味,一边还喝着珍珠奶茶……
她困乏的眼睛看着无趣的电视节目,脑海中却浮起大块头的面孔……
上回他们在餐厅吧台聊天后,她发现那种和谐的感觉真好,只可惜他内心仍筑起一道自我保护的城墙,不容许别人进入,让她想接近他却一再碰壁。
他外表冷漠,但心中却隐藏了失恋的痛楚,越是清楚他的压抑,她就越想关心他,越想多了解他一点。
他脾气不好,老是板着一张扑克脸,但面对被烤面包机烫伤的她以及忙碌的员工,他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关心,那真诚的眼神骗不了人……他外表冰冷,一旦流露出温柔或热情,就会特别令人感到稀有可贵,她多期待可以再见到他恢复亲切的一面。
她打了一个呵欠,闭起眼睛回忆着他在餐厅对员工说话的样子,酷脸出现了难得一见的迷人笑容,她好希望可以再看到他的笑脸……
二十分钟后,门外的齐墨宇刚从餐厅回到家门口,隐约听见从屋里传来的电视声响,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发现大门微启……
他猜想她现在一定跟前两天一样,下班后还睡不着,正逍遥地边看电视边吃宵夜。
他开门进屋,一看到屋里的情景,心底突然一悚──她居然大剌剌地躺在沙发上睡觉!
“这迷糊的女人,半夜睡觉居然没锁门!”他来到她身边下意识地骂着,目光充满难以解释的怒意。
看看她睡得多惬意,柔软的发丝随意地垂落在沙发下,灯光在她姣好的脸蛋映照出纯洁净白的光晕,她微启的唇柔软而丰润,似在邀人品尝她的甜美,顺着纯棉的连身居家服而下,掩不住她玲珑的曲线,露出短裤外的大腿嫩白光滑,更惹得他胸口一热,血液奔窜。
迷人春光尽在眼前,任何正常的男人看了都会忍不住血脉沸腾,万一有人闯空门看见她这副撩人的睡姿,不把她生吞活剥才怪,而她居然一点防卫心都没有!
一想到这里,担虑和愤怒在他胸口快速膨胀,齐墨宇忍不住低吼:“苏黎曼──”
她轻咛一声,翻身,浑圆的丰胸散发出沐浴后的幽香,漫进了他的鼻腔,他不禁感到心猿意马,目光里的怒意转为某种侵略的渴望……
“快起床,不准在这里睡觉。”他用力摇她,并喝阻自己情欲奔腾的想像。
一定是刚才和祝蔚铭聊天,酒喝太多了,才会一见她媚人的体态就出现心跳狂奔的反应,血脉像浪一样狂涌贲张。
“让我睡……”她咕哝一声。
“你给我起来,这不是你睡觉的地方。”
夜很静,她的味道很香,有某种渴望也在他心底慢慢扩大……
她再不起来,他可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很君子地让她安然度过今晚。
苏黎曼不堪其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起身。“你很小气欸……你不在家,连客厅也不能借睡一下吗?”
“你知道一个女孩子单独睡在小木屋里多危险吗?尤其现在三更半夜,门还没锁,你是在邀请别人进来吗?”
听他这样激动大吼,苏黎曼的瞌睡虫都被吓跑了。“对不起,我忘了……”再偷觑他生气的模样,眼底还冒着熊熊怒火,一股温暖的甜蜜突然漫进她的心底。“你在为我担心吗?”
齐默宇微微一愣,担心?!他是在担心她吗?
“难道……难道你乐观到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他的目光往下,盯住她微敞的领口,想像着大手覆在她浑圆饱满的丰腴上,柔软富弹性的感觉……
Shit!他应该生气的,气她占了他的空间,但是现在他却是气她完全不懂防备,气她把他当作不具危险性的好人,更气自己对她产生了饥渴的反应……
他一定是寂寞太久了,要不就是酒喝太多了,齐墨宇试图以此解释自己莫名的情绪。
然而,更难解释的是,他除了克制不住男人本能的反应,对她也产生了莫名的保护欲,担心她受到伤害,也怕自己伤了她……
某种异样的情愫翻涌,撞击着他冻结已久的心,这感觉是爱情降临吗?他心慌,胸口好像被搅得天翻地覆,难以理出一个头绪。
“我只是太累了,才会忘了锁门。”在他灼热的注视下,苏黎曼怯怯地承认是自己疏忽了,原本她是想看一下电视就回房睡觉,没想到累到睡着了。
苏黎曼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愧疚,然而一看到他眸底的关心,责骂的语气其实包含了体贴,知道他如此在乎她的安危,她的心里突然扬起一丝愉悦,这再度证明他不是全然冷漠的人,她对他其实有那么一点影响力。
“你实在低估了男人兽性的本能,以后请锁门,也不准在沙发上睡觉。”
“男人兽性的本能?这包括你吗?”她好奇地问着。
她只是疏忽了,绝不是个随便的女孩,但她突然很想知道,他对她是否存有一点渴望。苏黎曼的眼眸很自然地探索着他的脸部表情,想要寻找答案,心跳怦然响着……
这是她第一次对男人如此大胆地询问,忘了该有的矜持。可能是他的阳刚气息很好闻,也可能是淡淡的酒香味勾诱了她,让她一步步地深陷爱情之中,逐渐沉沦……
“你最好清楚自己的本分,你是房客,我是房东。”齐墨宇别开眼睛,不想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也警惕自己要克制对她的渴望和关心。
“我知道,”苏黎曼点点头。“我不是一直谨守本分的吗?”早餐不是都做给他吃了吗?
他的视线转移到盛着宵夜的盘子、装牛奶的空杯,满桌杯盘狼藉,惹他横眉一竖。“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实践你的诺言,把室内环境打扫一下?”
“明天或后天再打扫好吗?你也知道这几天我工作比较晚。”
“你最好快一点,不要拖太久。”齐墨宇目光又不自觉地移到她白皙无瑕的大腿,好不容易回复稳定的血脉再度躁热贲张。
他气自己在她面前老是控制不了情绪,也掌控不了自己的理智,以前面对柔兰他也不曾有过如此频繁的失控。
懊恼、纷乱和不安持续在他的胸口搅弄翻腾,他心中那道筑得厚实的冰墙,好似已经出现裂隙了……
不顾她回了什么话,齐墨宇快步离开客厅,直冲浴室,冲冷水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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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早上,苏黎曼开始一周一次的例行打扫。
小木屋面积不大,打扫完客厅、走道、浴室厕所等公共区域后,她盯着一道紧闭的房门,犹豫着该不该进齐墨宇的卧室打扫。
昨晚非假日,她十二点就下班回家睡觉了,可是他的拖鞋还留在客厅,代表他还在餐厅没回家。
三天来,他避不见面,明显地不理她,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要是没一并打扫他的房间,说不定他会铁着一张脸,说她不尽责,不信守承诺,因此她提着水桶和抹布,扭开门把,进入他的卧房。
主卧房是她房间的两倍大,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桃心木桌上有一台笔电、几本管理书籍,还有一张一男一女的合照。
她拿起照片想擦拭,才发现原来照片上笑得开朗灿烂的男人是齐墨宇,他的笑容柔和了脸上刚俊的线条,他这样多好看,至少有亲和力多了。
而站在他身旁的女孩,有一张鹅蛋脸、凤眼、唇红齿白、肤如凝脂、长发及腰,温润婉约,看起来就是十足的古典美人。
莫非,这个古典美女就是让他意志消沉的原因?
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该是意气风发的,现在的齐墨宇却冷僻又落寞,一想到这里,她的胸口突然渗出难受的苦涩,为他的处境感到心疼。
她并不是同情心氾滥的人,然而也许是前两任男朋友都无法忠于爱情,所以当她看见了他对爱情的深情坚持,她不禁为此深深感动,更忍不住对他产生关心,进而想跨越他心中那道厚实的冰墙……
看到他照片上的笑容,她真羡慕站在他身旁的古典美女……
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得到他的灵魂?
是什么样的女人,让他如此付出执着?
不知不觉中,他的深情执着触动了她的心弦,某种迷恋在她心底缓缓攀升。如果她可以登陆他的心,那么他的深情执着也会在她身上实现吗?
轻轻地,她拿着抹布拭净照片,再擦拭桌面,混乱的心思渐渐有了一些期待,或许她可以救赎他,或许她可以让他快乐……
铿锵一声,在她分心时,不小心挥到角落的一只玻璃杯,杯子落地,变成一堆残破的碎片。
不妙了!她弯下身想拾起碎片,背后却突然劈下一道严厉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一看到他,她的脸一热,像个做错事的小孩,陪着笑脸道歉。“对不起,我不小心打破你的杯子了。”
“该死──”他的冷眸一见到地上的玻璃碎片后,脸色立刻笼罩阴沈。
那只紫蓝色的玻璃杯是柔兰亲手烧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平常都舍不得用,它的存在宛如她的化身,他旅行时总会随身携带,而她居然把它打破变成一堆碎片。
“对不起……我会赔一个新的给你。”他的脸看起来比平常更可怕,让苏黎曼只敢小声地回话。
“你赔不起,”一夜未眠,加上怒火中烧,他的眼神满布蜘蛛网般的红丝。“这只杯子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他的表情如一只负伤的野兽,她隐约可以揣测他发怒的原因,小心翼翼地问:“这杯子是……你心爱的人送的吗?”
“你管太多了!”他低吼,不准别人踩到他的地雷区。
她又把他惹毛了,而且这次看来事态严重。
她不是故意的,苏黎曼想伸手拾起碎片,却不小心让碎片划到手指,殷红的血液从指腹汩汩流下。
虽然手指被划伤,然而见他情绪激动,胸口窒闷的心疼更教她难以承受。“傻瓜,既然对方已经不留恋,你还眷恋什么?”
“你少自作聪明,你什么都不懂。”齐墨宇的怒意持续奔腾。
“我是不懂,你为什么那么死脑筋?杯子那么多,你何必留恋一只不属于你的杯子呢?”他需要清醒,需要一个当头棒喝,她再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继续意有所指地说着。
“为什么你不看看周围?还有更实用的杯子,或许更适合你。”她知道自己不该打破他最喜欢的玻璃杯,她不该多管闲事,但是看着他受伤的眼神,她就是不忍心看他继续倔强执着下去。
说完,她深深地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他怒瞪着她离开的背影,她凭什么对他说这些话?
她说出他一直不想面对的事,残忍而直接地踩到他的痛处,碰触到他内心的伤口,着实惹他不悦。
她懂什么?他自己的事,他知道该怎么处理,不用她多管闲事。他解不开心中的情茧已经够闷了,生活被她介入后又乱成一团!
齐墨宇既生气又懊恼,然而目光一触及残破的碎片上面竟残留着血渍时,他不禁微微一怔──玻璃碎片上怎么会有血?
会是她的手被割伤了吗?
这个……笨女人,到底在做什么?就只会给他找麻烦!
隐约间,胸口焚烧的怒意缓缓地冒出一阵诡异的担忧,这种难以解释的复杂心情,让他的心情更乱了。
他扒了扒头发,扭开门往她的卧房望去,却见她的房门紧闭。
她手被割伤却闷声不吭,这样异常的安静,反而令他的担虑持续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