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同学的婚礼,穿着小洋装的甘丹挽着谢深悦跟新人合照,拿着刚出炉的拍立得照片,拎着喜饼回家。巧的是,今天刚好是他们交往满两年的纪念日。
谢深悦牵着甘丹的手,郑重地说道:「最晚再三年就轮到我们。」
这个想法到现在不仅没有褪色,反而越来越清晰。要不是拚着要给甘丹一场婚礼,说不定他早就失心疯地拖着她先去户政事务所登记了。
如果三年后他还是没办法给她一场象样的婚礼,他一定要带她去登记,但是他坚信自己没那么孬。
「嗯。」甘丹点了点头,在昏黄的路灯下,上了淡妆的面容显得更加柔和美好,对未来的期待就藏在她嘴角的笑容里。
谢深悦牵出机车,跨坐在上面后,先帮甘丹戴好安全帽才戴上自己的,两个体积不小的人坐在一台小机车上,从旁边看还真有点突兀。
「抱紧点,别掉下去了。」谢深悦拉过甘丹的手环在他的腰上,每次她坐上机车,他都会叮咛这一句,从来没有遗漏过。
甘丹笑嘻嘻地说道:「不然这次我载你?」
「好让你再丢包我一次吗?休想!」谢深悦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哎哟,上次真的是意外啦。」甘丹在后面咯咯直笑,把他抱得紧紧的,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晚风轻凉,心却暖暖热热的。
先前因为不想花钱买机车,所以甘丹并没有考机车驾照,也不会骑机车,是跟谢深悦同居之后,他教她才学会的。
拿到驾照那一天,她说要载他回去。谢深悦也不怕她对路况不熟悉,爽快地答应了,反正他腿长,在后座两脚一搁就能稳稳踩到地上,可以当她的人工煞车。
但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还是出意外了,令人哭笑不得。
等红绿灯时,谢深悦觉得口袋里的皮夹卡卡的,坐起来不舒服,便站起来调整,谁知道他要坐回去的时候,甘丹先一步骑走了。
她、骑、走、了!
然后他就大开着腿站在机车等待区,看着他的傻女友战战兢兢骑车的背影远去,完全没发现他早就不在后座。
甘丹的手机放在随身包包里,而包包搁在机车坐垫下,打电话根本没用,谢深悦只好手刀追车,有个阿伯骑在他旁边,以为他跟女朋友吵架,还跟他喊加油。
那画面他一辈子都不想回忆起来。
到家后,甘丹先去卸妆,谢深悦随后挤进浴室,吵着要跟她一起洗。
他们租的套房卫浴不大,两个人一起洗真的很挤,满屋子蒸气加上人的体温,每每热得像在洗三温暖。不过谢深悦乐此不疲,甘丹只好逆来顺受了。
「转过去,我帮你擦背。」甘丹沾湿沐浴球,搓出泡泡,用脚勾来矮凳子给谢深悦坐,却意外发现他的后肩多了个椪柑的图案。「大悦,你肩膀上的是什么?」
「刺青,我早上去纹的。」他还加了双倍的价钱,师傅才愿意五点起来接他的案子。「我自己看不到,只能从镜子里看,你觉得像椪柑吗?」
「看得出来是颗椪柑,不过你干么在身上刺椪柑啦?你还不如刺皮卡丘。」把她刺在身上什么的……甘丹咬住下唇,差点没哭。
谢深悦从肩上拉过她的手,甘丹顺势趴到他背上。
「因为我要把你背在肩上,扛着你走呀。」他笑着说。
闻言,甘丹默默哭了,还不敢哭出声音。反正两人身上都是湿的,他也不知道滴在身上的是水还是她的眼泪。
这个男人真的一条筋地想着她,一条筋地对她好。
「小椪柑,不要哭。」甘丹眼泪的重量跟水不一样,谢深悦马上就察觉到了。
他在她的手臂上蹭了蹭。「你哭,我也会想哭。」虽然他哭起来不怎么好看。
「呵,你这个笨蛋。」甘丹又哭又笑的,过了很久情绪才缓和下来。
这场澡洗了很久,洗到她脸红鼻子红的。两人头上各包了一坨浴巾,来到客厅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方歇,谢深悦立刻从沙发的缝隙拿出他昨天偷偷塞进去的礼物,捧到甘丹面前。
「老婆,两周年快乐。」谢深悦笑出一口白牙,沐浴后的清爽让他看起来更讨人喜欢。
才刚压下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甘丹红着眼眶接过银色的礼盒,上头用红色缎带打了个结。
谢深悦顺势把缎带解开,让她只需要打开盒盖就好。
里面是一条月亮坠饰的项链,不是新月,是满月。满月的项链并不好找,他一定费了很多心思。
「好漂亮……」甘丹来回摸着,越看越喜欢。她转过身去,撩起长发。「帮我戴上。」
链子很长,满月的坠饰刚好垂到她的胸口。
谢深悦笑道:「我把你扛在肩上,你把我挂在心上。」
这男人是想让她感动死吗?甘丹大口大口地呼吸,就怕这股浓烈的情绪又化成眼泪流了出来。
「你等我一下,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甘丹拍了拍他的手,吸着鼻子走进房间。
谢深悦满脸期待,不知道女友会送他什么?
「本来上个月就要给你了,后来想说离纪念日没差几天,才决定在今天拿出来。」甘丹拿着存折和印章走出来,看见谢深悦错愕的眼神,淡然地说道:「里面有二十万,我们买辆车吧。」
「小椪柑,你——」两人同居后,收入和支出完全公开透明,还开了个帐户专门存结婚基金。虽然买车也在计划之内,但是绝对不是近期的事,他们共存的资金里没有这一项。所以这是甘丹的私房钱。「我怎么能拿你的钱买车!」
「是谁说我们不分彼此的?」甘丹睨了他一眼,见他不肯收下,只好耐着性子先说服他。「你以为十万能买到多好的车?后面还要分期呢。我是想说买房子还要看机运,急也急不来,不如先买车。你现在是组长了,底下有五个组员,平常拜访客户还骑机车,夏天热出一身汗,冬天只穿西装又不保暖,当然需要一辆车了。」
「可是——」
「你不要觉得我在打击你的男性自尊,虽然说这么做确实会让你有点不舒服,可是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如果你真的想娶我,真的把我当成你的老婆,就应该让我跟你一起奋斗。这辆车,是给我们这个家用的。」甘丹把存折和印章递了出去。
「你知道我有多爱钱,我现在把钱给你,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爱你。」
起初她不敢相信能跟谢深悦走下去,可看到他这么努力为两人的将来打拚,时时刻刻把她摆第一,她很难不无动于衷,只想珍惜这份感情,努力把它抱在怀里。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谢深悦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小椪柑……小椪柑……」谢深悦抱住她,缓缓地收紧手臂。她相信他了,是不是?「我知道了,我们买车,挑你喜欢的。」
「好呀,挑我喜欢的。」只要开车的人是他,什么车款都好,坐小发财车她也高兴。
谢深悦松开了手,拿起刚才他解开的红色缎带,在脖子上打了个蝴蝶结。
「刚才给你的是赠品,现在才是礼物。甘丹小姐,请你查收。」
「白痴。」甘丹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直接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抓着他背上的衣服。没错,她最好的礼物就是这个男人,内建说情话功能的呆头鹅。
为了婚礼,谢深悦很拚,时常把案子拿回家做,从电脑程式慢慢发展到手机APP,遇到不懂的他就学,毕业后也一直保持着进修的好习惯,以免被其他人取代,一路兢兢业业地往上爬。
今年度公司盈余不少,年中时分红一次,年终奖金比去年多了一倍,半年内连调两次薪水,端午节和中秋节的奖金从半薪增加到全薪,甘丹每次看到他拿回家的薪资单,都觉得她男友是神一般的存在。
「其实公司是你开的吧?」听说下个月公司又要帮他加薪,哪有人调薪调这么快的?她在公司两年了,薪水毫无动静。
听他说台湾很缺软体方面的人才,有不少国内外的公司都对他很有兴趣,想挖角他过去,公司为了留住他,只能砸钱调薪,不过他为公司带来的利润绝对值得这些待遇。
谢深悦挺了挺胸,非常骄傲。「老公厉害吧?」
「厉害,超级厉害。」甘丹大力点头。
「以后还有更厉害的,我会再想办法多赚点钱,让你过好日子。」他的目标就是让老婆把工作当兴趣,不要累得要死要活只为了让户头的数字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不用了,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很好啦,你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钱够用就好了。你现在这样就有一大堆人觉得我配不上你,要是再有钱一点,叫我怎么跟你在一起呀?连我自己都觉得不配当谢太太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谢深悦吓得连忙抱住她,差点连脚都勾上来。「不行,要是我有钱,你还是得跟我在一起!」
「你怎么了?我只是开玩笑——」
「开玩笑也不行!」谢深悦兽性大发,直接把人扛进房间里办了。
最后甘丹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谢深悦退出她体内,抽了几张面纸胡乱擦了下,接着把甘丹从床上扶起来。
突然,一股热流往下窜去,甘丹的脸一片黑。
「你刚才不是有戴套吗?」
谢深悦停顿了下,神色自若地说:「太紧了,勒得我不舒服,中途就拿掉了。」
他都这么说了,甘丹实在不好斥责他,人在兴头上,难免顾此失彼,只是失得有点大就是了。
「你不怕我怀孕吗?」就算她妇科方面不好,受孕机率低,还是有机会受孕的呀!而且这种还比为了求子刻意做爱更容易中奖。
「为什么要怕?又不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我这年纪有孩子很正常啊。」谢深悦怕她多心,马上换了个说词。「我们都决定要结婚了,这事就顺其自然吧。有个入门喜也不错啊。」
「你还知道入门喜喔。」喜过头就变成带球跑了好吗?她才不想被误会成用孩子套住谢深悦的胖女人。「这事等日子近了再说,现在还是先避孕比较好吧。」
谢深悦抿唇,久久不语,甘丹以为他生气了,不想让他误会她嫌弃他,正要开口解释,就被一把抱进浴室了。
「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下次我会注意的,没事。」反正戴保险套也不能百分之百避孕成功,等甘丹不在的时候,他再一个一个戳破就行了。
他们一起洗了澡,舒舒服服地睡了场午觉,六点前就吃晚餐,休息一小时后,就到附近的学校运动。不过现在运动不是为了减肥,而是为了健康。
甘丹的运动量固定就是两公里跑走,谢深悦也不管她走多快跑多慢,他就固定跑半小时,然后两人再牵着手散步几圈,不过今天甘丹像老牛一样,是用犁的才把两公里犁完。
回家的路上,甘丹接到电话,原来是火锅店的妹妹希望她能帮忙代班,理由说得支支吾吾。
她这年纪的女孩子,差不多是情窦初开、把男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时候吧?
甘丹看了谢深悦一眼,见他没说什么,便答应下来。
「又要放我一个人在家喔?」谢深悦见她结束通话,嘟嘴说道。如果是速食店他还可以坐着等她下班,但火锅店就不行了。「火锅店收不收男店员?」
他之前去过一次,发现外场工读生都是女孩子。
「别闹了,上次你去吃饭,顺便接我下班,每个人都来跟我打听你的消息,你去打工,她们更有理由接近你,我才不要。」
谢深悦很兴奋。「小椪柑,你吃醋呀?」
「是呀。」甘丹睨了他一眼。「酸死你。」
「好啊好啊。」谢深悦笑到眼睛都看不见了,吃醋是在意的表现,她大大方方说出来实在太可爱了。他一把抱住甘丹。「我最喜欢吃酸甜酸甜的椪柑了。」
「神经。」甘丹也笑了,却在下一秒被谢深悦打横抱起,吓得她两手攀上他的脖子。「你干么呀?」
「回家吃椪柑啊,不是说要酸死我吗?」谢深悦低头,笑得很阴森、很脆异,牙齿白得跟吸血鬼一样。「我来满足你的请求了。」
「你这个神经病!放我下来——啊——」
谢深悦就这样抱着甘丹一路奔回家,又叫又笑的,跟疯子一样。
甘丹代班的火锅店是日式涮涮锅,工作内容不难,不外乎就是带位、点餐、放汤底和菜盘、上餐点、整理桌面、打扫。
假日的人潮比较多,时常客满,甘丹倒了麦茶,一一端给在外面候位的客人,其中有一组客人让她印象十分深刻,是一对中年夫妻,虽然衣着朴实,却件件都是名牌。
中年男人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脾气看起来很好,他身旁的女士则五官精致,凤眼锐利妩媚。看得出来岁月对她相当仁慈,只在她脸上留下精淬过后的成熟韵味,这位女士年轻时一定是位冷艳的美人。
他们两人对她笑了笑,眼神里的审视骗不了人,好像在考核员工一样。这是职业病吧?不过甘丹没有放在心上,对他们点点头就回去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