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颖洁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与盥洗后,换上一身悠闲轻松的装扮,便踏出房门,迫不及待地想去参观著名的高更博物馆。
她步履轻快地来到饭店大厅,看到大厅里有个老旧的音箱,里头正播放着抒情的法国香颂,好不浪漫。而一位身材略显壮硕的女服务生看到她后,便用法文向她问候,并将一朵红色芙蓉花别在她的右耳上,祝她假期愉快。
此时,一抹熟悉的身影攫住了她的目光,她快步走到那个人身边,并以大溪地语向他招呼道:”Ia ora na。”
纪行颢刚走出饭店附设的咖啡厅,感觉到有人在和他讲话,便停下脚步,回过头,对上的是一张漾着甜美笑容的脸蛋。
他觑看着她脸上活力十足的笑容,似乎也感染了她的好心情,淡笑道:”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当地话哈啰的意思。”她解释道。”好巧喔,又遇见你了,你来这里喝咖啡?”
她对纪行颢的印象并不差,从第一次在路边慷慨地脱下衬衫为她解除危机,到替她包扎伤口、送她医药包,这些体贴的举止都让她觉得好温暖,有一种莫名想要靠近他的冲动。
“来喝咖啡顺便翻翻报纸。”他注意到她耳朵上别着一朵红色的花,瞧了几眼便低笑道:”妳还真懂得入境随俗。”
他打量着她那上了淡妆的清丽脸庞,发现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眸里盈满了笑意,柔亮乌黑的长发也随兴地垂落在肩膀上,搭配着她右耳上的红色花朵和身上穿的淡蓝色长裙,看起来就像是一朵绽放在热带岛屿的娇艳花儿,令人难以忽视她的存在。
“你知道扶桑花别在左右耳上有什么分别吗?”她很热络地找话题和他攀谈。
经她这么一提醒,纪行颢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许多女性服务生和旅客几乎都将花朵别在左耳上,只有她是别在右耳上。
“有什么特别的涵义吗?”纪行颢单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慵懒又闲适的姿态。
“将花朵别在左耳上表示已婚;别在右耳则表示未婚。”颖洁对于异国文化充满浓厚的兴趣,在出发前特别找了相关的旅游散文阅读过。
“那要是两耳都别上花呢?”纪行颢说。
“已婚但可以接受追求。”她眨了眨明亮慧黠的大眼睛说道。
“所以妳现在是在暗示我什么吗?”纪行颢很喜欢她脸上那柔美的笑容,每每她一笑,都会让他有些舍不得移开双眼。
她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说:”我是向所有的男性宣告我未婚单身,可以接受大家的追求。”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性感慵懒的微笑,令她的心怦然一动。
身处在这个热情慵懒的热带岛屿里,远离了都市的尘嚣,让纪行颢一改平日严肃拘谨的个性,多了几分随兴和幽默感。
此刻的他暂时可以卸下”星杰影视制作传播公司”执行长的职责与包袱,不用再被时间与收视率的数字追着跑,也没有过多的会议行程来压缩他的私人时间。
这几年,他的心力全都放在工作上,忙着积极拓展公司的业务,将原本家族事业中一家中型规模的制作公司打造成全方位的影视戏剧公司之外,还筹拍了几部叫好又叫座的优质戏剧,顺利得了好几座金钟奖。
也因此让”星杰”成为收视与质量的保证,他甚至还将自制的戏剧节目推广到日、韩、东南亚等国家,打造出许多亮眼的成绩。
这趟旅行是他从繁忙密集的行程中好不容易匀出来的假期,在大溪地旅行结束后,他又将投入工作中,准备飞往日本去参加几个商务会议。
“你现在要出去吗?”颖洁打量着他休闲的装扮,想说如果他也要去市区观光的话,或许他们两个可以结伴同行,一来可以共同分担出租车费用,二来路上有个伴也比较不会无聊。
虽然这趟豪华之旅的机票和饭店费用是由蓝丽出的,但旅途上的交通和餐费还是得靠她自己,所以她能省则省,能平分就平分。
“嗯,要去市区逛逛。”他迈出步伐,跨离大厅。
颖洁小跑步地跟在他身侧,试探地问:”你有特别想去什么地方吗?”
“暂时还没有特别的计划。”他随口说道。
“那我们要不要一起结伴同行?”
“妳现在是在‘约’我吗?”他眼底满是戏谑的笑意。
“我想是吧。”她傻气地点点头,主动提议道。”不如这样,你出出租车钱,我当你一天免费的导游小姐怎么样?”
纪行颢垂下眼,细细端视着颖洁,她不只长相甜美,个性还很亲切又健谈,让人很容易便放松情绪跟她聊天。
“妳就这么确定我想和妳一起去逛?”他挑了挑俊朗的黑眉。
“能有我这么可爱的导游算你赚到好吗?”她朝他扮了个顽皮的鬼脸,便从背包里取出一本笔记。”而且我可是做足了功课喔。”
纪行颢笑了笑,低头不语。
步出饭店后,他们往市街中心走去,一路上充斥着各色不同的人种,除了有皮肤黝黑的当地岛民之外,还有一些从欧洲或澳洲来享受假期的白种人,简直就像是个小型的国际村。
街上商家林立,每一间店的布置都充满浓浓的热带异国风情,里面贩卖着当地的果汁、水果、手工艺品,还有用各色花卉编织而成的美丽花圈。
几个小孩光着脚丫,在街上奔跑玩乐着,在这里,每个人的步伐都相当悠闲慵懒,没有文明城市的仓促与压迫感,彷佛连时间也缓慢下来。
她想如果他没有意思与她一起结伴旅行,她也不好意思再缠着他。
而纪行颢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受她的邀约,两人一起结伴旅游比较有趣,但一个人独处则可以享受宁静自由的时光。
此时,一个手持棒棒糖的小男孩从巷子里跑出来,撞到了纪行颢的大腿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哇~~”小男孩手里的棒棒糖落了地,当场放声大哭,引起路人的注目。
“喂。”纪行颢表情困窘地瞅着嚎啕大哭的小男孩。
“哦~~你欺负小孩……”颖洁调侃道。
“%%&&##%……”小男孩大概才四、五岁,皮肤黝黑,一双大眼睛盈满了泪水,指了指地上沾满泥土的棒棒糖,叽哩咕噜地说了一串大溪地语,便起身抱住纪行颢的腿。
小男孩的哭声和不明所以的动作,把纪行颢弄得十分尴尬。
“放手!”他试着要抽回腿,却反而被小孩抱得更紧。
“哇……”小男孩指着躺在地上脏到不行的糖果,哭得更加凄厉。
站在一旁的颖洁见到小男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便蹲下身,摸摸小男孩的头,讲了几句英文安抚他。”乖乖,不要哭了哦……”
小男孩满脸都是泪,抽抽噎噎地说着两个人都听不懂的话。
她从背包里取出面纸,轻轻地拭去他脸上的泪水,然后轻柔地哄着小男孩。”弟弟,不要哭,阿姨帮你把鼻涕虫抓出来喔,来……用力……”她将面纸贴近小男孩的鼻梁,他似懂非懂地用力一擤。
纪行颢望着蹲在地上的陶颖洁,看她完全不怕脏地为一个陌生小男孩擤鼻涕,还很有耐心地哄着小孩的模样,那语气柔和,眼底漾着笑意,整个脸庞都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让人感觉很温馨,彷佛有股暖流悄悄地漫过他的心坎。
“不哭了,好不好?”她抱起小孩,拍拍他膝盖和屁股上的灰尘,要他放开紧抓着纪行颢裤管的手。
可是小男孩仍旧紧抓不放,抬起头,怒视着纪行颢。
“喂,你欠人家一根棒棒糖哦。”颖洁昂起脸,淘气地提醒他。
“老天,是这小鬼自己跑来撞我的欸。”纪行颢无辜地澄清着。
“不过,我看你的小债主好像一副不肯善罢干休的样子耶。”颖洁看着他们一大一小互瞪的表情,觉得好有趣。
“妳不是会讲大溪地语吗?快帮我跟他沟通一下,说这一切不是我的错……”纪行颢语气无奈,完全拿这小鬼头没辙。
“没办法,我的大溪地语只限于打招呼而已。”她爱莫能助,将剩余干净的面纸放回背包里,突然发现了一包POCKY巧克力棒。
她这才想起自己因为怕在旅途上饿着,所以早在背包里放了一些小零食和饼干。
“纪行颢,你欠我一次。”语毕,她晃了晃手中的巧克力棒,拆开包装,递给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