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泽深向来不会让私事影响公事,但今天一整个白天,他的心情却始终郁闷,连带的处理事情来心浮气躁,也难得怒骂了几个下属。
这会,在晚餐的饭桌上,他无预警的问出口,“跟家人联络了吗?”
姿仪心惊了一下,“呃,爹地跟妈咪应该还没从国外回来。”
房仲民跟房立修也很意外,不明白兄长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虽然认识才几天,但自从发现对房泽深心动后,姿仪便对父母回国一事不再急切。反而希望自己能有更多时间可以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
第一次听她如此说的房立修插口说:“你父母在国外?你怎么知道的?”
没等她开口解释,房泽深便又出言试探她,“除了你父母外,没有其他需要联络的人吗?”
姿仪心一刺,不解他为何突然要她跟其他人联络,是在赶她走的意思吗?
见她说不上话,房仲民替她问道:“哥不是说要让她暂时住在家里?”看出她跟大哥之间可能有所发展,他希望能替大哥留下她。
“是不是我不能再留下来了?”相心到要跟他分开,她心里有些难受。
看她露出失落的表情,房泽深明白她误解了,不假思索的再道:“不是,明天起你跟我去公司。”
“什么?!”房立修惊嚷。“为什么?”她也觉得莫名其妙。
就连房仲民都忍不住追问:“哥为什么要她跟你去公司?”
虽然是临时做出的决定,但房泽深不打算改变土意,“反正你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事做。”
的确,虽然姿仪没想到会听他这么说,还是开心的一口应允,“好啊。”前一秒难过的、心情一扫而空。
倒是房立修对大哥异于平常的行径仍感到惊讶,“大哥……”
“不关你的事,”房仲民截断弟弟的话,不想他多嘴坏了大哥的感情。
房立修投以不平的一眼,像在控诉自己受到排挤。
至于姿仪,则乐见这样的结果,虽然不知自己去他公司能做什么,但是可以整天看他,想到她就觉得开心。
从早上跟房泽深坐上车开始,姿仪就一直显得很开心。
看她这样,房泽深忍不住提醒她,如果无聊的话──
“不会不会”,她不等他把话说完,心想只要能看着他就好连声否认,
将她热切的态度看在眼里,他知道她是真的很开心跟自己一块去上班,心里更认为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昨晚用餐时!他只是想试探她关于刘辰风的事,可在看出她并不打算离开后,也就没有再逼问她,甚至,还提出要她一起到公司的决定。
虽然没有对任何人解释,但是他私心不想她离开,所以才会想带她到公司,避免刘辰风单独找上她。
才几天的时间。他也没想到自己原本单纯收却她的心情会起了变化,不知不觉间对她敞开心房。
尤其是那夜催她回房睡觉后,心里依旧槃旋不去的烦躁感,让他意识到她对自己的影响甚大。
而对于她有能力影响到他这点,他虽不愿正面承认,却已直接表现出对她的纵容。
昨天刘辰风──那个自称是她未婚夫的男人一出现。他心理更激起一股不悦的
情绪,种种的迹象似乎都说明了一件事──不管他是否愿意,她都已经进驻到他心里。
所以一到公司,他才会担心她无聊,在进办公室前便吩咐秘书拿台笔记型电脑进来。
秘书对再次看到姿仪深感意外,担任上司秘书的这些年,她并不曾看他带过任何女人到公司,而这女人却已是第二次出现。
稍后,当秘书拿着笔记型电脑进到办公室时,房泽深要她将电脑交给姿仪。
“给我用的?”
“无聊的话就上上网或者玩游戏。”
如果不是碍于上司就在办公室里,秘书肯定会露出诧异的表情,而不是识相的赶紧离开。
姿仪没想到他会特地交代秘书这么做,脸上开心的表情更甚。“谢谢。”
“如果还想要什么,我可以吩咐秘书准备。”
“不用了,我打电脑就可以了。”能待在办公室里整天看到他,她心里就已经很满足,有没有事做倒是其次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姿仪虽然不想打扰他工作,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总是瞥向办公桌那头的房泽深,眼神里全是对他的眷恋。
盯着荧幕一阵子后,她真的觉得眼睛酸了,才关掉电脑。
又朝他的方向看了眼,见他依然专注在工作上,她于是靠在沙发椅背痴痴地望着他,着迷于他认真的神情。
等到房泽深上午的工作告一段落,不经意抬起头来,才发现沙发那头的姿仪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他起身离开办公桌向她走去,刻意放轻脚步不想吵醒她,看到她仰头睡着、嘴巴微张的模样,他不禁泛起一抹笑容,他突然发现她似乎总能愉悦他。
才几天的时间,她对他造成的影响连他自己也无法再否认。尤其这些年,他的过去,不仅自己绝口不提!就连尚遭人也怕再勾起他伤痛。
才几天的时问,她对他造成的影响连他自己也无法再否认。尤其这些年,他一直将玉漩视为心底禁忌心的过去,不仅自己绝口不提,就连周遭人也怕再勾起他伤痛似的噤口不语。然而,他竟那样轻易地对她说出口,只是因为担心她胡思乱想无法成眠?
这样的发展,是当初第一眼见她倒在路上将她抱起时他所不曾想过的。
一个心智上只有十八岁的小女生,竟轻而易举的走进他的心,即使此刻她仰头张嘴的模样一点也称不上迷人,却依然让他唇边泛起了笑容。
而且,他并不打算改变她能对他造成影响的状况。
见她睡得身子逐渐倾斜,房泽深伸手扶住她微侧的肩,却意外惊醒了她。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在眼前,姿仪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如果累了,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姿仪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睡着了,“不用,我不累,在家里好无聊。”
她补上的这句“无聊”,对比她如今的情况,其实没什么说服力。不过看她这么努力想待下来,还是让他笑了,“那走吧。”
“去哪里?”
“中午了,该吃饭了。”
“这么快?”她说着开心地起身,跟着他一块出去。
反正只要跟他在一起,去哪都无所谓。
见她脸上愉悦的表情,房泽深同样心情大好,带她一块来上班果然是对了。
虽然刘辰风希望能在黎氏夫妇回国前,找到姿仪并将她带回来,但在她一直不肯接电话,又无法从房泽深口中得知她下落的情况下,不知不觉黎氏夫妇回国的日子已然到来。
刘辰风亲自到机场接他们,同时说出姿仪醒过来的消息,夫妻俩当场为之一震。
“你说什么外姿仪她醒过来了?”“对,在爸妈出园后不久,”
听到这话的黎母急忙道:“那你怎么不马上通知我们?让我们赶回来。”她语气焦急但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刘辰风边开车,边藉由注视前方的路况来缓和场面,“其实发生了点事……”
“什么?”
“是姿仪有什么状况吗?”身为医师的黎父不禁怀疑,毕竟女儿在病床上躺了七年,他担心留下什么后遗症。
“状况?什么状况?”听到丈夫这么说,黎母也跟着忧心起来。
刘辰风见状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爸,妈,姿仪她身体没有状况。”
黎氏夫妇听了松口气。黎父接着问道:“那不然是什么状况?”
担心说出自己疏忽会被责怪,他谨慎的选了个说法,“姿仪她好像不能接受醒来后看到的改变,暂时住到朋友家去了。”
“怎么会这样?”黎母焦急的问。
“你先别急,听辰风把话说完。”黎父劝妻子。
刘辰风透过车子照后镜留意他们夫妻俩的表情,然后道:“可能是在病床上躺了七年才醒来,姿仪对现在陌生的世界感到混乱也无法接受,所以才会这样。”
“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是哪个朋友家?”等了七年,几乎已不抱希望的黎母这会只急着想亲眼看到女儿,确定她真的清醒过来。
提到这点,刘辰风有些紧张,到现在他依然没弄明白姿仪跟房泽深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还有她人究竟在什么地方?
“姿仪她曾用手机打电话给我,我透过管道查出手机所有人的地址,可对方却不愿说出她人在什么地方。”他刻意避谈姿仪不愿接听自己电话的部分。
“什么?!这么说你不知道姿仪现在在什么地方?”黎母压根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回答。
“对不起,妈,因为对方坚持不肯说出来。”顺势将责任推到房泽深身上,他才不管那男人跟姿仪是怎么认识的,两人又是什么关系。
“这……”
“你先别急。”安抚妻子的同时,黎父接着问道:“你没告诉对方姿仪跟你的关系吗?”
刘辰风庆幸他们并没有追问自己为什么不打给姿仪,她拒接他电话的事可大可小。他还想不到理由能自圆其说。“对方的态度很不好,像刻意要阻止我跟姿仪见面。
“老公!姿仪会不会有危险?”黎母直觉往坏的方面想。
黎父也因为不清楚对方的身分而感到担心,“既然知道对方的身分,你没通知警方吗?”女儿昏迷七年好不容易醒来,他不希望她再发生意外。
担心找上员警后会牵扯出其他问题,刘辰风没有回答,技巧地略过问题,只表示,“姿仪她如果知道你们回来一定很开心,还是爸打个电话给她?”他相信她如果认出黎父的手机号码,一定会接听。
因为急着见女儿,黎氏夫妇并没有察觉他话里的语病。
黎母急着催促道:“是啊,老公,你赶繁打个电话。”
于是刘辰风告知号码后,黎父匆匆拨了电话,不一会随即接通,听到那头传来女儿的声音,夫妻俩激动得一时无法言喻。
接到父母电话,知道他们已经回国。姿仪同样感到兴奋,第一时间就想赶回家。跟她一同在办公室里的房泽深虽觉得事出突然,但还是亲自开车送她回去。
车子在上回来过的洋房外头一停下,她立刻迫不及待地推开门下车。
看她心急的模样!他心里突地掠过一抹失落,像是担心她即将离自己而去,他随即跟下车,准备一块进去。
甫进门的姿仪一眼就看到久违的父母,扑上前喊道:“爹地!妈咪!”虽然发现父母好像变老了,但终于能见到他们。她只觉得兴奋至极。
黎氏夫妇也是,直到再次将女儿抱在怀里,夫妻俩才确定女儿是真的醒过来,而不是他们在作梦。
“姿仪,真的是你啊……让妈咪看看,让妈咪好好看看你。”黎母抱着她不放。
黎父也难得红了眼眶,“辰风刚才跟我们说的时候,我们还无法相信呢。”
已经适应现下情况的姿仪反过来安慰父母,“是真的,爹地,你看我真的醒过来了。”
“实在是太好了,妈咪不是在作梦吧?”黎母放开女儿,将她从头到尾看个仔细。
姿仪被父母感染了情绪,眼眶微红道:“当然不是在作梦,天都还没黑,爹地跟妈咪也还没有睡觉。”
“你这孩子,还真会跟妈咪顶嘴。”黎母爱怜地摸着女儿的发,很高兴能听到女儿又这样跟他们开玩笑。
谁让妈咪不相信?”姿仪搂着母亲撒娇。
“妈咪现在真的相信了,刚才听辰风说的时候,好像在作梦。”
提到刘辰风,姿仪这才不得不注意到和父母一起待在家里的他。
原本刘辰风的注意力也在她身上,可一看到跟她一道回来的房泽深,他的眼神立即转伪防备,像是担心对方会有什么企图。
同样注意到他存在的房泽深,目光只短暂在他身上停留了会,便又转到黎氏夫妇身上。
打算开口接续妻子的话时,黎父忽然看到房泽深,转而问起,“这位先生是?!”他这才意识到女儿是跟他一起回来的。
听到丈夫问话的黎母也转移了注意,打量眼前气宇轩昂却身分不明的男人。
姿仪一听,急切地回头向父母介绍,“爹地、妈咪,他是我的朋友,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我。”
听到她这么介绍,黎氏夫妇和刘辰风都感到诧异,只是缘由各异。
心底已经有谱的刘辰风因为她执一切的态度,对房泽深更是防备。
但黎氏友妇则是直觉联想到梢旱刘辰风在车上说过的那此一话,下思识也以提防的眼神看着他。
虽然对方气宇轩昂的外表跟他们原先以为的有段差距,但在夫妻俩的印象中,女儿并没有过这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