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因为有人前来闹事,原本该忙于建房子的工匠们,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来看热闹。
只见李家那个老虔婆因被石家下人挡在大门外,不得其门而入,正在那里骂骂咧咧。
直说她是孩子的奶奶,为什么不可以进去?说这家主人石厚福仗势欺人,霸占别人家的孩子!
又说童二丫不守妇道,成亲之前就和石厚福不清不楚,成亲后两个人也时有来往,藕断丝连,被她捉到好几次,屡劝不听才被休离。
更说这两个人就是对奸夫淫妇、狗男女,反正就是怎么骂怎么难听。
童歆巧听了怒气冲天,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会颠倒是非、栽赃污蔑、胡说八道的疯婆子?
“住口!”她怒气冲冲的大步走出大门,朝着还骂声不断的李老虔婆怒声道:“李老太太,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样胡说八道、颠倒是非,小心会有报应……不对,报应应该早就到了,那就是让你费尽心思却养了一个没用的儿子。成天除了抱着一本书作白日梦外,就只会吃喝拉撒睡,简直就是浪费粮食的废物!”
“你这个贱人说什么?”李婆子一听见这话,立即怒吼着朝她扑了过去,却让石家下人给拦住了。
“这事根本用不着我说,阳青镇西街抡钱胡同里的人谁不知道,李家母子一个是尖酸刻薄、心理变态的老寡妇,一个是百无一用、离不开娘亲的废物书生。”童歆巧冷笑道。
“你这个贱人!”
“贱人骂谁啊?”
“贱人骂你!”
“原来是贱人老太太,我刚才竟然唤错了你的名讳,真是失敬。”童歆巧皮笑肉不笑地拱手道。
此话一出,现场突然陷入瞬间的静默,李婆子则是一回神就当即放声尖叫,只因为这是她第二回上当了,她实在是忍无可忍。
至于其他人则被她的尖叫声瞬间震醒,随即一个个噗嗤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觉得这石家娘子还真是个牙尖嘴利又幽默有趣的人。
不过李家这老虔婆刚才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啊?这石当家和他媳妇,该不会真做过私通之事吧?有不少人心里存疑着,脸上表情也不由自主的这么透露着。
“你这个不安于室、到处偷汉子的淫妇,就该被千刀万剐、该浸猪笼,该……”李婆子尖叫完后开始破口大“住口!”这次的怒吼声如雷霆般轰然炸响,这是来自于接到消息后,匆匆从田地里赶回来的石厚福。
他怒气冲冲的从围观人群中走出来,先是大步走到媳妇身边,关心的问了一句,“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得到媳妇肯定的摇头说没事之后,这才一步上前,挡在媳妇与李婆子之间。
他冷冷地注视着对方,冷冷地出声道:“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我媳妇和女儿早与你们李家没有任何关系,即便你儿子近来迷上逛花街、爱上窑儿姐,想筹钱为那窑姐儿赎身,那也犯不着筹到前妻这。”
此话一出,不仅众人哗然,连童歆巧都不由自主地挑高了眉头。
因为童歆巧根本就不知道这事,石厚福也从未与她提过,再说了,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老虔婆的反应,就知道此事是真的。
“你胡说八道!”李婆子瞬间变脸,尖声怒道。
“是不是我胡说,只要到镇上西街抡钱胡同一问便知。”石厚福面不改色地看着她,“我一直想不通,老太太怎么还有这个脸闹到这里来?当初你们李家是怎么虐待二丫她们母女俩的,又是怎么将她们母女俩净身出户、休离赶出家门的,这在榆钱胡同里,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全看见了,你怎么还敢厚着脸皮,不要脸的跑到这里来胡说八道?”
“谁说我胡说八道了?”李婆子尖声叫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从小青梅竹马,关系不清不白的,这个村里的人谁不知道?就算那淫妇成了亲,你们还是藕断丝连、暗渡陈介,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要脸的狗男女!”她一副指证历历、煞有其事的模样。
“你胡说!”石厚福脸上的神情蓦地一变,他万万没想到这老虔婆会拿他和二丫从小青梅竹马的事来说事。
童歆巧一听夫婿的音调变了,就知道他应付不了这个颠倒是非、胡说八道的老虔婆,便从他身后走出来,轻轻地握了一下他的手,这才上阵杀敌。
她冷笑的出声,“藕断丝连?这话还真是可笑!当年童家以十两银子将我卖给你们李家这对缺心少肺的母子之后,厚福哥就离家去了边关战场打战,我们俩是会飞天还是遁地,竟能藕断丝连、暗渡陈介?贱人老太太,你要不要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此话一出,四周围观的群众顿时又笑了起来。
李婆子则是脸色丕变,因为她不知道姓石的有去边关战场的事,但是……
“这话是你们自个儿说的,谁能证明姓石的真去了边关?说不定他离家就是搬到我家附近,为了更方便与你这贱人偷……”李婆子强词夺理的话未说完,便被人冷声打断。
“本世子能证明。”皇甫鸿彦突然间从人群后头走了出来。
“本官也能证明。”跟在他身后的,是身着官服却黑着脸的张知府。
他怎么也没想到,随卫国公世子前来宣旨会撞见这么离谱的一幕,真是在世子爷面前打他这个地方官的脸啊。
“哪来的无知老妇,竟敢在此信口开河,胡言乱语!来人啊,还不把她给我拖下去!”皇甫鸿彦面沉如水,冷声斥令道,随即就有两名官役上前,将己然吓得尿裤子的李婆子给拖了下去。
见状,张知府脸色一变,又转头对石厚福夫妇俩和颜悦色,有些着急地开口道:“石当家的,你们贤伉俪快点让下人清个场地出来,准备接圣旨。颁旨的钦差大人再一会就到了,快点!”
什么?圣旨!在场众人皆哗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徐州县望山村石厚福……土豆……有功于社稷……赐白银千两,官赐员外郎,享八品朝官俸禄……”
这道圣旨来得虽然突然,却正是时候,不仅终止了李婆子的闹事,还把她吓得尿裤子,成了望山村村民的笑柄,更把她吓得从此只要一见着他们夫妻俩就迅速绕道而走,再也不敢出现在他们面前。
石厚福被官赐员外郎,虽是个品阶低的虚职,却有朝廷俸禄可领,最重要的是,他这个员外郎乃是万岁爷亲赐,是整个大日盛朝独一无二的员外郎,比那些捐官者更受人尊崇与敬重,不仅在望山村和阳青镇有了威望,在整个徐州县和几个邻县都是鼎鼎有名的。
当然,这都是拜土豆和种植了土豆的农民所赐。
这一年对石家二房来说真的是一个名利双收的大丰收年。名就不用说了,至于利嘛,不看别的,光看二房拥有的田地越来越多,房子越建越大,家里的下人也越来越多就可见一斑。
石家大房对二房仍是羡慕、嫉妒,但有石宽在一旁压着,也不敢再闹出什么么峨子了,顶多就是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酸上几句。
对此,不仅石厚福夫妻俩,连三个孩子都习以为常,把它当成耳边风,完全充耳不闻,左耳进右耳出。
至于石杨氏则一如以往的偏心,不管二房送什么好吃、好用的,她宁愿自己不吃、不用也要往大房送,却从未送过二房任何一丁点的东西。
尽管二房什么也不缺,但还是觉得心冷。不过大伙也没说什么,全都当作不知道,反正只要她别再被大房夫妻俩愁恿来找二房麻烦就好。
石宽倒是始终没变,身子依旧硬朗,依旧喜爱庄稼活,只要有空就在旧地里兜兜转转的。不过以前他只兜转自个儿的田地,如今多了老二家的田地可以让他转,当真是不到饭点绝对见不到人,要见人也只能往田地里去找了。
童歆巧真的很喜欢石宽这个明理又乐活自在的公公,所以有事没事在家,只要花儿、朵儿姊妹俩弄出什么好吃的吃食来给孩子们吃,她就会让下人陪着石旭几个孩子去找他们在田地里兜转的爷爷,替爷爷送上好吃的,顺道陪陪老人家乐一乐。
为此,石宽对这个二媳妇也越来越满意,每见到二儿子一回就吩咐一回,要他好好对待人家,能娶到一个这么好的媳妇,一定要知福惜福等等等,讲得石厚福都快要怀疑他们夫妻俩谁才是他老爹亲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