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安承烈有钱,但是夏丁丁一来到他的住所,才知道她认知里的“有钱人”是多么的狭隘,三层的欧式楼中楼,每一层的占地面积都大概有三百坪的样子,还不说外面的私人花园。
夏丁丁吞了吞口水,她想如果住医院的话,应该……会比这里便宜吧?
因为夏丁丁没办法走路,还是由安承烈抱着进去的,而之前接到电话,说是安承烈要回来,那些佣人们就将整间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高高兴兴的等着房子的主人回来。
可是女佣们一看到安承烈居然抱着个女人回来,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感慨着,这个房子终于要有女主人了呢!
然而在看到佣人们脸上的笑容时,夏丁丁尴尬极了,她真的以为房子里会没人,怎么……挣扎着想要下来,被安承烈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安承烈扫了眼那些恭恭敬敬站成一排的佣人们,才开口道:“夏小姐这几天住在这里,她手脚都受了伤,行动不太方便,你们要负责照顾她的起居,如果中途出现任何的问题,你们知道要怎么做的。”佣人们低着头,齐声说是。
其中一个站在正中间的女佣,突然走上前一步,“安先生,请问要将夏小姐安排在哪一个房间呢?”
安承烈低头看了看夏丁丁,“就安排在二楼右手边的第二间吧。”
不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佣人们的表情却有些奇怪,随即那女佣含笑应了声,就给旁边的佣人下了个指示,收到指示后,她们就迅速去到安承烈所说的那间房做准备了。
夏丁丁不知道那间房有什么特别的,但是那些佣人们都清楚,安承烈所说的那间房,其实是安嘉彤出嫁以前住的房间,果然!这位夏小姐在她们安先生的心目中,有着极重的地位,不仅如此,连着那间房的,就是安承烈的卧室。
“张妈呢?”安承烈抱着夏丁丁上了二楼,将她放在床上以后,才侧着头问道。
女佣将简易的医药箱放在桌上,才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安先生,之前接到您的电话,说要请保罗医师来,张妈就亲自去请了,这会应该在回来的路上。”
安承烈沉默了一会,才又说道:“你去帮夏小姐准备几套换洗的衣服,一会张妈回来,让她直接来这里。”
“是。”女佣对着安承烈和夏丁丁分别鞠了个躬,就退了出去。
房间里就只剩安承烈和夏丁丁两个人,安承烈从那医药箱里找出一瓶酒精,帮夏丁丁稍微清理了一下她手臂上已经凝固了血迹。
虽然已经没有流血了,但是毕竟伤口还是裂开的,这酒精一染到伤口上,疼得夏丁丁直抽气,不过好在没有叫出声来。
安承烈皱了皱眉,“很痛?”
“还……还好。”缓了半天,夏丁丁才勉强开口,但是额头上冒出的汗,已经告知了安承烈答案。
安承烈的脸上沉了沉,可是手下的动作却又轻了些,还一边擦,一边帮她吹着气,不过反应迟缓的夏丁丁倒没觉得怎么,因为以前她受伤,朱晓云也会一边帮她药,一边对着伤口吹气,可是她好像忘了,现在正在帮她吹气的人,是安承烈!
“张妈是谁?”想分散手臂上的疼痛感,夏丁丁就想着找个话题。
安承烈看了夏丁丁一眼,就又继续帮她清理着伤口,夏丁丁以为自己讨了没趣,但也没多想,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其实安承烈并没有对别人抱怨的习惯,更不会随意对一个见面不过两三次的女人,透露自己的一切,可是在夏丁丁面前,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要她开口问,他就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几次都是这个样子,也许是不喜欢隐瞒这个女孩的感觉吧!
所以把夏丁丁手臂上的血迹,都差不多清理干净了,安承烈终于开口:“张妈是我以前的邻居,我和嘉嘉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亲生父母丢弃了,张妈见我们可怜,就一直在照顾我们,但是毕竟她也有自己的家庭,无可奈何下,就将我们送去了育幼院,但是我们的房子还在,张妈就一直将那套房子出租出去,所得的收入也全部帮我们存了起来,直到我长大了,懂事了……”
说到这里,安承烈沉默了一下,才又继续说:“有一次,我从育幼院偷跑出来,想去给张妈送点之前来育幼院的外国人所捐赠的物资,就让我看到了张妈的丈夫在打张妈,当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张妈被打,就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谁知那男人见了我,就不打张妈,改打我了,张妈一直护着我,一个不留心,就被打破了头,那男人怕闹出人命,就给吓跑了。”
“那男人为什么要打张妈?为什么也要打你?”听到安承烈被打,夏丁丁的心里没来由的一堵。
“事后我才知道,原来那男人发现了张妈帮我们存房租的事情,就逼着问张妈钱在哪,张妈死都不肯说,这才动了手,直到后来将张妈送去医院的时候,她才将怀里装着的皱巴巴的存摺交给了我,当时,看着那染血的存摺,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出来赚钱,只要我有钱了,就有能力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了。”
“你小的时候一定受过很多苦吧?”夏丁丁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听到这个问题,安承烈看了夏丁丁一眼,才又开口说道:“你可能知也可能不知道,在我年轻的时候曾在道上混过,经常替那时大哥出去办事,可那个时候的我,天不怕地不怕,为了赚钱,又狠又拚命,每次都弄得只剩半条命回来,而每一次都是张妈流着泪来照顾我,替我请医师,所以后来只要一听到,我说要请医师,她就会很紧张,非要看到完整无缺的我才能放下心来。”
“而事实证明,你真的有好好地报答了张妈,你做到了之前的承诺,你真的很棒!”听完故事,夏丁丁真心的说着。
安承烈听到夏丁丁说的话,微微一愣,再望向她时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夏丁丁呆愣了几秒,凭她再怎么迟钝,也终于意识到,他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奇怪?
正在她还找不出究竟哪里奇怪的时候,就听到了敲门声。
安承烈起身去开门,门一打开,夏丁丁就见到一位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走了进来,夏丁丁还注意到,那老妇人一进来,就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安承烈一番,见他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才明显的松了口气。
会对安承烈发自内心的关心的,不用介绍,夏丁丁也猜出了她是谁了。
安承烈看了看张妈,也没说话,又看了看张妈的身后,就侧开身子让他们进来了。
张妈进来以后,跟着进来的,就让夏丁丁傻眼了。
除了之前说的保罗医师,还陆陆续续进来了好些个医护人员,而那些医护人员,或一个,或两个一起,每个人都搬着各种大小不同的医用仪器,这……简直就是把医院给搬到家里来了嘛!她不过扭伤了脚,要不要这么夸张?
夏丁丁有些无措的望着安承烈,而安承烈则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就好像这些不过都是很平常的小事。
保罗医师对着安承烈点了点头.就过去帮夏丁丁做检查了,夏丁丁无言,不过倒也很配合的做着各种检查。
花了好一会功夫,才将该检查的都检查完,该包扎的包扎,该敷药的敷药,期间,安承烈和张妈一直坐在边上等着,一切都弄完了,保罗医师才走到安承烈面前。
“从表面上看,夏小姐手臂上的伤只是皮外伤,擦几天药就好了,没什么大碍;至于脚上的,初步诊断,庆幸并没有骨折,我们已经拍了X光片,具体还得回去看了以后才能下结论,不过从夏小姐肿的程度来看,也不算轻,所以要好好调理,不要急着下床,以免日后落下什么后遗症。”
后遗症?夏丁丁一听这话,真的被吓到了,有些慌张的看着安承烈,而安承烈在接收到夏丁丁的不安后,冷冷地瞪了保罗一眼。
结果保罗不但不怕他,还大笑出声,“你知道的,医师都喜欢说些危言耸听的话,不可信哪!不过伤筋动骨,必须静养,还有人家手上的伤,如果留疤了,你得养人家一辈子!”
安承烈飞快的瞟了夏丁丁一眼,继而冷哼了一声,“你可以回去了。”
不过在夏丁丁听来,她的关注点只是那句“医师都喜欢说些危言耸听的话”,原来只是吓唬她的呀,还好还好。
被下了逐客令的保罗也没有生气,反还笑着带他的人离开了,可见他和安承烈认识有段时间了,早就习惯了。
保罗走后,安承烈对夏丁丁说了句好好休息,就和张妈一起出去了,而张妈在临出门前又返了回来,她走到夏丁丁的床边,帮她折了折被角,又慈爱的顺了顺她的浏海,这才真的出去了。
等房间只剩下夏丁丁一个人的时候,她拿出手机给朱晓云打了个电话,说是临时接到一个话剧团的妆,所以要跟着话剧团跑几天,没办法回家,请她不担心,而朱晓云一直很放心自己的女儿,也没多问,只让她注意休息,别太累就好了。
收起手机,一时无事,又睡不着,就躺在床上想事情,想起这一天所发生事情,没有一件是不让夏丁丁记忆深刻的。
其是多灾多难的一天哪!看看自己红肿的脚,和被包起来的手臂……哎,怎么和他在一起,就总会有血光之灾呢?
又想起在三二行馆,她还流鼻血来的呢,不过……一想到安承烈那精壮的胸腹,夏丁丁就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脑子也有点晕,甩甩头,怎么会想到那个画面呢?
夏丁丁你这个色女人,不许想!可是只要一停下来,那些画面就像走马灯一样不停的重播着,夏丁丁的脸烧得不行,拿被子挡住半张脸都没用。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夏丁丁拍了拍自己的脸,镇定了一下才说道:“请进。”
推开门进来的,是之前那个去帮夏丁丁准备换洗衣服的女佣。
“呀!夏小姐,你的鼻子怎么流血了?”刚刚准备说衣服已经买来了,可是一看到夏丁丁这个模样,就尖叫出声。
“呃……”要不是那个女佣提醒,夏丁丁自己还真没有注意到,伸手摸了摸,果然手上就沾了血。
而就在隔壁间的安承烈听到尖叫声后,立刻冲了过来,一见她又流血了,担心她还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脸色一下子又布满了寒霜。
安承烈一边向夏丁丁走去,一边沉着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那女佣听出来安承烈在生气,打了个哆嗦,慌张的解释道:“我不知道,我是进来给夏小姐送衣服的,可是一进来就看到夏小姐这样了。”
安承烈抽了张面纸帮她擦拭着鼻血,并仔细的观察着夏丁丁的表情,见她脸很红,而且好像很难受的样子,眉毛都皱到了一起。
“去请保罗再来一趟。”
“是。”女佣应了一声,就准备跑出去打电话,
可还没出门,就被夏丁丁给出声拦住了:“不要了,我没事,就是有点上……上火而已。”
夏丁丁快疯了!如果让别人知道,她是为什么流鼻血,还让不让她再出去见人了?这会人就在眼前,夏丁丁就像个说了谎的孩子,根本不敢与安承烈对视,安承烈往左边瞧,她就把头转向右边转;往右边瞧呢,她就又把头转向左边,反正说什么都不和安承烈对视。
安承烈看到夏丁丁这副闪躲的样子.还注意到她的脸好像越来越红了,想了一会,眉头就舒展开来了。
“你先出去吧,一会有事再叫你。”安承烈这句话,是对着遗站在门口待命的女佣说。
那女佣又应了声,就急忙退了出去。
女佣走后,安承烈坐到夏丁丁的床边,盯着瞧了半天,而夏丁丁被他瞧得十分不自在,就用面纸按住自己的鼻子,眼睛一会看着天花板,一会看着旁边的面纸盒。
“过来。”两个人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安承烈终于开了口。
夏丁丁快速的看了安承烈一眼,装作很淡定的问道:“干嘛?”
安承烈抿了抿嘴,“你脸上沾到血了。”
“呃……”夏丁丁闻言,就拿了张干净的面纸在脸上这里擦擦,那里擦擦。
安承烈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过来。”
夏丁丁扁了扁嘴,想着自己肯定没有擦对地方,可是手边没有镜子,自己又下不了床,就真的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