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你早上怎么没来上班?咦?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生病了?」
「嗯,所以早上才会请假去看医生。」
「还好吗?」
「嗯。怎么气氛这么奇怪?」谢欣欣转头问道,一方面想转移话题,一方面则是好奇。
天知道她脸色苍白是因为宿醉,早上没来上班则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在一个陌生人家醒来,几经惊吓后,才回家洗澡换装,弄好一切时都快中午了,她才会想干脆请半天假,下午再来上班。
只是令她不解的是,公司里的气氛怎么会这么奇怪,难道在她请假这半天中,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吗?
「怎么能不奇怪?」同事李碧芬撇了撇唇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解的问。
「咱们伟大的老板——不,现在应该说前老板才对,早上突然宣布,他已经把公司卖掉了,包括我们这些人。」
「什么」谢欣欣瞠目结舌的愕然大叫。
「你没听错,我们被卖掉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连我们的意见都没有问,就这样把公司卖了」
「谁教他是老板,我们是领他薪水的员工。」李碧芬耸肩。
谢欣欣眉头紧蹙,感觉只有晴天霹雳四个字。换老板不是重点,重点是新老板会继续任用他们吗?会不会先裁员、后解雇,将他们这些人一个个地踢出公司?
「我们到底被卖给谁了?新老板是谁知道吗?」她皱眉问道。
「不知道,只知道对方下个月会派人过来接管。」李碧芬忧心忡忡的摇头。「欣欣,你觉得我们以后会怎么样?会不会被新老板解雇成为失业一族?我有三个孩子要养,不能没有这份薪水呀。」
「你别想这么多,只要我们乖乖做事,安分守己不犯错,对方就算想解雇我们也找不到理由。」她安慰的对碧芬说,也对自己说。
「希望如此。」李碧芬叹息道。
两人各自回座位工作,只是在这种周遭众人都对未来充满不安与担忧的氛围下,要想专心工作真的很难。
不过让谢欣欣难以定下心来工作的主要原因,还是早上所发生的事——不,或许该说昨晚才对。
她无力的将额头抵在工作桌面上,无声的呻吟着。
她昨晚到底发什么酒疯,干了什么傻事呀?真的是太丢人了!重点是,她竟然将自己发酒疯的事记得一清二楚!
回想她打错电话却不认错,还对着一个陌生人要死要活的,又想冲到马路上去给车撞,她就觉得自己干脆死了算了,怎么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事呀?
回想起来,这一切全都是蒋东阳害的,若不是他和她分手,她又怎会借酒浇愁,演出这么一出寻死觅活的烂戏,让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从头看笑话到尾,早上还被教训了一顿——
早上她在陌生人家里的客厅沙发上醒来,由于自己对昨晚醉酒后所发生的事记得一清二楚,太丢脸的关系,她只想偷偷地离开。不料双脚才落地,像小偷般偷偷摸摸的走了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咳」的声响。
说真的,那时她真的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但是相对于陌生人接下来与她说的话,后者更令她想死。
「小姐几岁?」陌生人先生问她。
虽然不清楚他怎么一开口就问她年龄的问题,她还是老实的回答:「二十六。」
陌生人先生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还以为是六岁,以为哭闹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她顿时囧到不行,知道他指的是昨晚的事,但是她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记得一切。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她摇头装傻道。
「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她坚持的摇头。
「你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醒来却一点也不惊慌,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处一室也不显得紧张,这样你还要说不记得吗?」
她用力的摇头说:「还是不记得。」
辜靖玄轻愣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也会有这么调皮可爱的一面,会想寻死觅活的人不都阴阳怪气、怨天尤人,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一样吗?怎么她表现出来的却完全不像,偏偏昨晚他又亲眼目睹了那一切……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既然你不记得,那我告诉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说,接着便从昨晚他突然接到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说起,一直说到她上车后,拚命扳着车门,差点没把他的车门开关弄掉为止。
谢欣欣真的快要囧死了,自知自已做了丢脸事是一回事,但听别人将她所做的丢脸事钜细靡遗、从头到尾的讲述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这也就罢了,叙述完经过之后,他竟然紧接着开始训起她来,说什么想自杀也不要连累无辜的人,叫开车撞死她的人情何以堪?又说她这样做根本就是在浪费国家资源,不管死不死,警车和救护车都得跑一趟。还说只有笨蛋、傻瓜、呆子才会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去寻死觅活,弄得亲痛仇快,没想到她外表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原来竟是个傻子。
傻子?竟然说她是傻子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她一时忍不住就这样脱口骂了出来,结果可想而知,她尴尬得差点死了,最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二十二,她迅速逃离现场转身就跑,并且发誓从今以后一定要戒酒,因为这么丢脸的事,她一辈子做一次就够了,真的。
说来说去还是蒋东阳害的,她对他真的是又怨又恨,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舍不得他,不想和他分手。
她将手机拿出来,从过去的通话纪录寻找他的手机号码,希望能找到一个漏网之鱼,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看样子她若想找他,只能直接到他上班的公司或家里了。她苦笑的想,决定今天下班后就去找他。
去公司楼下堵人好像有点丢脸,所以谢欣欣决定到蒋东阳住的地方等他。
她在路上买了一个面包和一杯咖啡之后,就直接到他家楼下守株待兔。
她从七点开始等,一直等到快十点,才看见他和一个女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走回来。他没有看见她,因为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身旁的女人身上。
「蒋东阳。」她出声唤道,从行道树的阴影下走出来。
听到她的声音,他停下脚步,转头看见她,露出明显不悦的神情。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他蹙眉道,声音冷冷地。
她没理他,将目光移到他身边的女人身上,一眼就认出对方是那天与蒋东阳一起出入饭店的女人,他果然在很早以前就背着她搞劈腿了。
「我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见她没回答,蒋东阳再度问道,语气充满了不悦与不耐。
她怒极后反而冷静下来,淡然的开口,「我来找我的男朋友。」
「谁是你男朋友?」他蹙眉道:「我和你已经分手了。」
「那是你个人的决定,我并没有答应。」
「你说这是什么话?」
「人话,难道你听不懂吗?」她平静地说。
「谢欣欣,不要让自己变得这么难看,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看着她说。
「不好。」她直接回答。
蒋东阳脸色一变,隐忍着怒气沉声问:「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和那个女人分手回到我身边。」
「不可能。」他毫不犹豫的拒绝。
谢欣欣感觉心像是突然被捅了一刀一样的痛。
「你就这么喜欢她?」她问他,声音中满是痛楚。
「我爱她。」他坚定的说,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你爱她?那么我呢?以前你也说过你爱我,而且会爱我一生一世,你忘了吗?」她像垂死前的挣扎般,声嘶力竭的质问他。
蒋东阳紧皱眉头,只觉得烦,但也知道这件事不解决不行。他转头柔声的对身边的女友说:「亲爱的,你先上楼去,我待会儿就上去。」他将大门钥匙交给她。
「你不要走,留在这里!」谢欣欣倏地大声对那女人叫道,「因为我将是你未来的借镜,你要看清楚!」
「你这个女人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怒瞪着她,又迅速转头对女友说:「你不要听那个疯女人说的话,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了解对不对,亲爱的?」
「他以前也叫我亲爱的,叫我宝贝,结果现在却说我是疯女人。」她对那女人惨笑,「你等着看吧,不久以后你也会变成他口中的疯女人的。」
「你闭嘴!」蒋东阳怒不可遏的朝她吼道。
「你是我的谁,凭什么要我闭嘴我就闭嘴?我偏要说!」她与他针锋相对的吼着,又对那女人说:「他会对我用情不专搞劈腿,对你也会!他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全都是屁话,你最好别当真,否则以后——」
「我叫你闭嘴听到没有?!」他怒气冲冲的走向她低吼,恐吓意味极浓,但谢欣欣根本不怕他。
「你想怎样?想打我吗?」她抬起下巴挑衅的看着他。「会动手打女人的男人是全世界最烂的男人!我倒要看哪个不怕死的女人敢和你交往。」说着,她意有所指的将目光投向那位「小三」小姐。
蒋东阳握紧拳头,真的很想给她一巴掌,但现任女友还在一旁看着,他若真动手,就坐实了「全世界最烂的男人」的位置,肯定会让女友心底产生阴影,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绝不。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了,我什么时候动手打过你,你说啊?」他冷静地质问她。
「那是因为我始终对你百依百顺,让你没有动手打我的藉口。刚才我一不顺你意,你不就想动手打我了吗?」她撇唇冷笑。
「你不要胡说八道!」他怒声道。
「我是不是在胡说八道,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说着再度看向「小三」小姐,嘲讽的对她说:「希望你最后别偷鸡不着蚀把米了,再见。」
说完,她不再留恋,转身就走,只是眼眶里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整整三年的感情付出,她作梦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她真的以为他们会白头偕老,以为他会离不开她,因为所有认识他们俩的人都觉得他好幸福,她好委屈,他能找到这样一个女朋友,完全是三生有幸、祖上积德,而他当时也是满脸得意的模样,结果呢?
人贱就是矫情,果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