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夜店外面的路上,段沛文摇摇晃晃的像是喝了不少酒,身边还跟著一个女人,两人一边嘻闹一边用低级的黄腔挑逗对方,直到路边突然伸出一只脚将段沛文绊得在路上滚了两个圈,狼狈至极,他破口大骂。
“是谁没长眼睛敢绊倒老子?”两个穿黑西装的人走了出来,身材都十分高大。
其中一个对著后面穿著邋里邋遢的海滩裤的人微微一鞠躬,“老大,前面有人挡了你的路还在吠个不停,请问该怎么处理?”
“我们平时都怎么处理?”被叫老大的人双手插在裤袋里,口气闲适的说著。
“大部分都是把腿打断,挑了脚筋,再丢到暗巷里喂狗。”
“那就这么做吧。”随意的指示,两个高大的打手就要往前动手抓人,段沛文知道冒犯到不可小觑的人物,只好低声下气的道歉。
“抱歉,不知道大哥经过,挡了路很不好意思,请大哥高抬贵手,放过我吧。”突然飞来一只脚往他肚子一踹,段沛文疼得眼冒金星,踉跄的跌倒在地,脑中一瞬间闪过这情景好熟悉,他似乎在不久前也曾被这样狠狠的踹过。
那只脚不但没走开,还用力的踩在他的肚子上,“看来你还没得到教训,随便动别人的女人,起来,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我跟你一对一单挑!”
“老大,不行,要揍人我们来就好了,怎么还要你亲自动手?”其中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人说。
“不,这笔帐,我该亲自讨回来。”温琴南弯起一抹冷冷的微笑,稍长的头发在细长而美丽的双眸前飘荡,看似轻松随意,冰冷的气息却不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请高抬贵手原谅我。”
“对了,听说你的公司最近出了财务危机是吧?算一算,大概两天后,就会有债主和银行团去清算,你还有闲情逸致出来把妹,等你被宣告破产之后,真不知道没拿到钱的债主会怎么对你。”
段沛文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而跟在他身边的女人突然像看到臭虫一样看著他,“原来你都要破产了,还说什么跟你在一起有过不完的好日子,骗子!”女人用力踢了他一脚转头就走,段沛文还在地上哀切的喊著。
“别走,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人打垮的,有银行会帮我,莉莉,别走啊!”
“银行吗?是不是台山银行?那家总裁正好我认识,恐怕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帮你。”
段沛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只是像你这种对社会也没多大贡献的人,与其让你透过你的公司来吸血,还不如让它直接倒闭来的快意。另外你想知道我是谁?我是季孟琳的老公温琴南,你听清楚了吗?”
段沛文整个人像瘫了似的,无力的躺在地上,他从来就不晓得自己犯上什么样的人,“我不相信,台山银行的总裁亲口答应过我,他会帮我的。”
“你不妨一试,两天后你如果没有破产,直接到我办公室来找我,我免费让你打三拳,够意思吧?”温琴南拿开自己的脚,恨不得直接从他胸口踹下去,肋骨至少会断个三、四根,但是他还是维持了理智,不能滥用武力。
台山银行也是温氏大家族旗下的产业之一,总裁正是他温琴南的姐夫,虽然为了李元仁和叶心采的事情他老爸剥夺了他继承人的位置,但是只要爷爷出马,一定没问题的。
这次叶心采走得的确是险招,他被断绝和家族的关系是无所谓,不过李元仁也算是因祸得福,间接也承接下他本来应该负起的责任。
至于公司里那个处处欺负季孟琳的人,他心里已经有数,在动手之前,他还是担心著她的状况。
“孟琳,开门。”从对讲机听到温琴南轻柔的嗓音,她狠下心不回应,只因先前他的态度实在太伤人,现在她忍著天人交战的矛盾,直想捂著耳朵不听,那她的心就不会一直想背叛她帮他开门了。
她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爷爷,他也是刚刚来跟她坦诚他的真正身份,没想到这个清洁工老伯伯居然是温琴南的爷爷,她很纳闷,怎么爷孙俩这么喜欢角色扮演?小的是喜欢演邋遢的无业游民,老的则爱演公司里佝偻的清洁工。
当老先生穿著正式西装来访,身边还带著五个保镳的时候,她简直就只有傻眼再傻眼的份了。
老先生不但不佝偻,整个身板儿就是挺,五官看起来很年轻,和温琴南有那么一点相似,可以看得出的是,他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现在他正坐在沙发上喝著温热的茶,一边看著她收集的书籍,他抽出来的那一册刚好是她最喜欢的聊斋志异。
他优雅而闲适的慢慢翻著书页,仿彿没有听到他的孙子正在可怜兮兮的请求开门。
季孟琳第三度把眼神飘过去,似乎在问他的意见,而老先生似乎跟楼下那位求开门的先生没关系似的,根本不打算插手。
“这个……老爷爷……”季孟琳打算提醒他,被她挡在楼下那个是他的亲生孙子不是陌生人,好歹他也该帮温琴南劝劝她嘛,她其实很好说话,只要有人帮忙求情给她台阶下,她也不用一直天人交战。
想想从认识温琴南到现在,她几乎没有对他说过不字,如今,可说是风水轮流转了。
“老字就不用了,叫我爷爷就行。”老先生没有抬头,似乎是很有兴味的看著书里的内容。
“爷爷,您没听到对讲机里的声音吗?”季孟琳只好明示了。
“听到了,真吵,不如你叫他别吵。”听到这种回答季孟琳无奈极了,他怎么就不帮温琴南一把?
“那您说,我们该不该让他上来?”季孟琳硬著头皮问,就怕被他看出来是她自己想让他上来。
“不是‘我们’该不该让他上来,你的地方你自己决定。”
“爷爷,您别一直看书,楼下那个人是您的孙子耶,您也该表示一下意见。”
这时对讲机里又传来一串声音:“小琳,外面很冷,先让我上去好吗?我看看你就好了。”
“我的意见就是让他在楼下冻死就可以了,我可以当没有这个孙子,连个老婆都追不到,真是没用。”老先生索性把书拿起来看,看起来十分认真。
“爷爷,您怎么可以这样说他,琴南做事很有一套,不然怎么能做到亚洲区执行长这个位置,况且也没有说追不到,他不就追来了吗?”季孟琳咬著下唇,她几乎想要投降,立刻按下开门键让他上来。
天啊!她怎么会这么没志气?人家对她不好,不信任她,她却舍不得让他在寒风中等待,这都是爱情惹的祸!她的自信跟骄傲几乎荡然无存,想当初她还大言不惭的嘲笑那些姐妹淘,突然她心里一惊,难道这就是报应?
“唉,还没嫁就帮人家说话,你也太宠他了吧?对男人要狠心一点,记住爷爷的话。”
“您到底是不是他的爷爷,怎么这么说话?”她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不挺自己的孙子,不是说胳臂都是往内弯的吗?
“我这是帮你,你忘记他怎么对你说话的?”老先生放下手中的书,看见季孟琳著急的样子,直觉自己孙子真是找对老婆了,她不仅不为他背后庞大的家族和产业心动,心心念念都是他的人,因此他觉得自己这趟清洁工之旅果然没有白费,未来的孙媳妇乖巧又善良,长得又漂亮,他相信他们两人一定能幸福。
“是很伤人没错,但是……他现在在道歉了啊。”季孟琳的声音变小,似乎连她自己都无法信服,总之她就是要找个借口好放他上来,但是又气自己这么不争气,连看他受一点点苦,心里就万般舍不得。
“小琳,我上去看看你就好……开门啊。”对讲机不停的传来温琴南死不放弃的声音,一次次的请求,让季孟琳急得要命。
“你的心肠好,这么快就原谅他,如果是我就让他站整晚。”温老先生愉快的说著,似乎楼下那个苦苦哀求的人与他无关似的。
“爷爷您真的太狠心了,您以前是不是都是这样欺负他的?”
旁边的保镳们听著他们的对话还是一脸冷酷,不过其中一个人的肩膀正在可疑的抖动著。
“我才是被欺负的好吗?你太不了解琴南了。”他一脸哀叹的样子,最后终于投降,“好吧,既然你都愿意原谅他,我这个做爷爷的还能说什么?只要你记住答应过我的事就好。”
“我谢谢爷爷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反悔?”
“那就好,今天晚上你们就好好聚聚,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会安排工作给你,但是你一定要认真学习,就算是因为我们关系特别,工作上达不到要求也是不行的。”
“我明白,我会努力的。”说完,季孟琳迫不及待的按下开门键,楼下的铁门喀的一声开启,温琴南终于露出了笑容,一路跑步上楼。
季孟琳碍于爷爷在场和温琴南见面会有些尴尬,特地等在门口想要暗示他一下,没想到他一见到她就大喜过望,紧紧拥抱住,然后就是一个火热又深情的亲吻,季孟琳刚要开口说话,正好被他趁隙而入,抵在他胸前推却的双手随著亲吻的深入而逐渐失去力气。
直到客厅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声,温琴南才结束亲吻,小心搂著浑身已经没有力气只能靠在他身上轻喘的季孟琳,挑眉睨向咳声的来源。
“爷爷,您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哪有什么主意?就是来看看未来的媳妇,关心关心她,她被公司开除,心情正坏。”老先生阖起手中的书,笑眯眯的看著两人亲密的模样。
温琴南捏著季孟琳的下巴往上抬,她晕红著脸蛋的样子迷人又漂亮,加上他回家这段期间连电话都没办法打给她,浓浓的思念已经化为热度,慢慢的在他的体内燃烧;但她脸上的瘀清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伸出手极尽轻柔的碰触著瘀清的地方,温琴南的心疼,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她从亲吻的激情冲击之中缓了过来,看见温琴南的表情,知道他对她的怜惜,于是说:“已经不疼了,瘀清应该很快就会散了。”
“怎么变成你安慰我了?傻瓜。”温琴南用力的将她往自己怀里按著,恨不得能将她时时守护著。
正在遗憾没能保护到她的时候,温琴南眼利的发现,两道视线定定的看著他们两个的浓情密意,一点都不知道要避讳,而老先生带著笑容就在旁边,于是他绷著脸看向自己的爷爷,“爷爷,您不觉得时间已经晚了,该回去睡觉了吗?”
“呵呵,对,我也该回去休息了,只是这本聊斋志异真的很有趣,我看得舍不得放下。”老先生为难的看看书又看看他们俩个。
季孟琳从紧抱著她不放的人的怀里勉强抬起头,说:“爷爷,书就送您,您可以带回去慢慢看。”
“可是你书柜上的书都很有趣,我舍不得走。”
知道爷爷正在耍赖不想走,温琴南斜挑著眉,明快的笑著,“爷爷,如果我将小琳娶进门,还怕书看不到吗?但是如果你在这里不走,我要追求小琳就难了。”
季孟琳闻言抬起头来瞪著他,没想到堂堂外商公司亚洲区执行长居然也这么没正没经,那头产业和势力遍布全球的温老先生也没正没经的回答:“对对对,这样说来我可要赶快离开了,小琴,没追到人你就不用回来了。还有,孟琳,可不要忘记我们的事情唷。”
“小琴?”噗,差点就这样没礼貌的笑出来,她用力忍住,转过头肩膀可疑的抖动。
送走爷爷和五个保镳之后,季孟琳还兀自笑个不停,温琴南从后面一把抱住她,问著:“你在笑什么?”
“小琴……好像女生的名字。”季孟琳转身,抬头故意仔细端详著他的长相,“如果头发再长一点,果然就像女生了。”
温琴南笑眯了眼睛,“连你都这么说我,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