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泽开始变得暴躁易怒,原本他的喜怒都掩藏得很好,让人琢磨不透。即使大家都知道他一旦发飙,可能比阎王还要可怕。可是当“地狱狂魔”真的苏醒,每天像阎王般对人大喊大叫时,就不是“可怕”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成泽刚扔掉一份企划书,又对着电话吼了一番。此刻,他一脸冷峻的听着余文轩汇报未来一个月的行程。
“划掉,我不想参加。”他冷眼以对,又取消一个应该出席的宴会。
余文轩欲言又止,只能继续念着其它的行程。此时,成泽桌子的对讲机开始闪烁红灯,成泽恼怒的按下按钮。“不是说过不准打扰吗?”
“总裁,有一位陆韶芸小姐要找你。她说她是《国际形势》的记者,虽然没有预约,但是一定要我们通报,说如果你不见她会后悔的……”秘书小姐的声音弱了下来。
“管她是什么人都不见!”成泽的眉心打了死结,口气严厉。“等一下……你说她的名字是?”他的神情微变。
“陆韶芸,她说是宁晓雨小姐的朋友。”宁晓雨这个名字在公司里没有人会忘记,当初总裁为了她大发雷霆,差点解雇大厅所有工作人员,所以这一次更加不敢轻忽。
“让她上来。”成泽如冰的眼中进发出锐利的光芒。
“总裁,我先退下了。”余文轩识趣地合上行事历。
“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成泽嘱咐道。
五分钟后,成泽和陆韶芸互瞪着对方。
“我见过你,你曾经采访过我,原来你就是陆韶芸。”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晓雨碰上你这个混蛋。”陆韶芸一开口就火力十足。
“注意你的口气,不要以为你是晓雨的朋友,就有什么特权。”他冷酷的眼扫过眼前自信精明的女子。他没想到晓雨的朋友是这么厉害的角色,印象中,陆韶芸不但语言犀利,还颇有头脑。
“你伤透晓雨的心,我还要注意口气?我今天就是来骂你的,骂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蛋。”陆韶芸怒道。
成泽微挑眉。“你说我伤透了她的心?”他不怒反笑,却笑得让人心里发毛。
“本来这种事不该我这个局外人插手,可是是我给她地址,让她有机会认识你的……所以这事我还是要管。”陆韶芸深吸口气。
“陆小姐,你到底要说什么?”成泽的内心并不像外表冰冷,但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见陆韶芸。
“因为先前我为了采访你,所以在笔记本里记下你家的地址,后来没有注意就让晓雨以为那是我家住址而抄了下来,是我忘了核对才会发生这件事。”陆韶芸平息胸中的怒火,理顺思路后,用还算平静的声音解释。
成泽点了点头,真相果然很乌龙,不过也挺像是宁晓雨的作风,她其实还有点迷糊。
“我以为她会先给我电话,谁知那时我正好接了一个重要的采访任务,所以关了手机,只和杂志社联系。若不是因为有些原因,让晓雨没来得及通知我就独自上了台北,她也不会遇到你。”陆韶芸无奈的看着他。“不过幸好你收留了她,这一点我还是要谢谢你。”
“我不算是收留她,实际上她也做了许多事。”成泽的双唇抿出严厉的线条。
“成泽,为了采访你所以我做过功课,我知道你并不是那么好心的人。”陆韶芸的眼里满是疑惑。“当初你为什么收留她我不清楚,但为什么又要去招惹她?让她喜欢上你,你觉得很好玩吗?最可恶的是还和你的女朋友一起伤害她!”
成泽眯起双眼。“我没有女朋友,还有……我伤害她什么了?”
“你还不知道?”陆韶芸睁大双眼,忿忿不平。“她那么喜欢你,而你却一再践踏她的真心。你和……咦?你说你没有女朋友?”她皱起眉头。“那个归雅珊不是你的恋人吗?你们本来打算结婚,后来因为你家里出事,她才离开你……”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成泽厉声打断她。“她现在和我没有关系。”
“可这十年来你们都没有联系吗?她亲口跟晓雨说,要她离开你家,她不喜欢自己男朋友家里住着别的女人。”陆韶芸为好友抱不平。
“归雅珊说过这种话?”成泽倏地起身。“宁晓雨还告诉你什么?”
“她没有全告诉我,但我知道你一直在欺骗她,明明和归雅珊在一起,却还骗她说你在工作,答应她的事又不遵守诺言,一次次惹她伤心。”陆绍芸瞪着他。
“她现在在哪里?”成泽眉眼布满戾气。“我要见宁晓雨。”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见陆韶芸,因为宁晓雨搬走后,就不曾再联络过他。
他没有去找她,因为没有找她的理由,只能任怨愤的情绪在心底发酵,成为他暴躁易怒的导火线。
“你找她做什么?我不允许你再次伤害她……”陆韶芸退了一步。
“你来找我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希望我能去见她吗?”成泽挑眉,撇唇道。
陆韶芸被人识破用心,只能尴尬的说:“我是死马当活马医,现在大概也只有你有办法救出晓雨。”
“救她?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从陆韶芸变得苍白的脸色中,他察觉事情不如表面简单。
“她没有和我在一起,她被爷爷派来的私家侦探带走了。”陆韶芸伪装的镇定开始崩溃。“这一次,她爷爷真的会把她囚禁起来,不可能再让她离开了!”
“她在南投?而且被她爷爷囚禁起来了?”成泽倏地拿起外套,按了对讲机吩咐道。“叫司机备车。”
他大步走向门口。“边走边说,我们立刻去南投。”
“你可真是个行动派……你先不要急,她爷爷势力很大,如果你不准备好,光这样去是没用的。”陆韶芸追上他。
“你说什么?她爷爷不是个普通的茶农吗?”成泽面容紧绷。
“才不是呢……晓雨没有告诉你?”陆绍芸有些讶异。“晓雨的爷爷是台湾最大的茶商,拥有南投绝大多数的茶园,很有权势。”
成泽皱眉,嘴角紧绷。“她什么都没说……可是她的衣服那么土气……”
“那是她爷爷不让她穿漂亮的衣服……哎!说来话长,总之晓雨从小就被关在家里,虽然她爷爷请了最好的老师教她读书认字,却从不让她跨出家门一步……”说起晓雨的经历,陆韶芸既愤怒又觉得可怜。
“而且她没有朋友,要不是因为我母亲在宁家当管家,否则我们也不会认识。”
“如果她是大小姐,为什么还会打扫、做菜?”成泽的镇定也开始崩解。他紧蹙眉头,表情严厉。
“被囚禁的生活是很孤独的,晓雨是跟着我母亲学习做家事的。”陆韶芸眼中含泪。“她爷爷并不是好相处的人,尤其晓雨的父亲去世之后,他的脾气就变得更古怪了。”
“我们走,路上再说。”
虽然这个稍息很让他震撼,但成泽也意识到必须尽快找到宁晓雨。
知道她的情况后,他是一刻也无法等待。
“可是我们这么去,是没有办法把她带出来的。因为晓雨逃过一次,那里一定戒备更森严。”陆韶芸紧张的跟在他身后。
“放心,我会安排的,她已经过了二十岁,没有人有权力囚禁她。”
那么热爱自由、笑容满面,单纯又天真的宁晓雨……居然有人把她关起来!
一想到这里,他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他一定要救出她,厘清一些问题。
行车间,陆韶芸开始娓娓道出宁晓雨的身世。
原来,宁晓雨的父亲宁从仁从小就热爱绘画,对于茶园管理和经营毫无兴趣。后来,她父亲离家出走,并且瞒着父亲与晓雨的母亲结婚。
但宁从仁的画作乏人间津,日子过得很困难。生下晓雨以后,家境更加艰难,雪上加霜的是,晓雨的父亲竟出车祸,不治身亡。
晓雨的母亲无力抚养女儿,就将晓雨托付给一直不承认她的公公。听说她的母亲后来再嫁,之后也和晓雨失去了联系。
晓雨的祖父一直认为是外面的世界夺走儿子的生命,更对绘画深恶痛绝。为了晓雨的安全就不让孙女离开自己身边,更禁止晓雨学习绘画。
“晓雨也许继承了父亲的天赋,从小就喜欢到处涂鸦,甚至有了想成为漫画家的梦想。”
听到这里,成泽冰冷的眼里起了些波动。“她有一间工作室,离开的时候虽然打扫得很干净,我还是发现了几张画稿。”
先前他对她所谓的工作室一直不以为然,也不曾关心过她的梦想。思及此,成泽的目光又变得阴暗,心痛她承受的痛苦。对宁晓雨,他竟然了解得如此匮乏,不论她的身世,她的梦想……
“可是她的梦想绝对不能让爷爷知道,不然会遭到更大的打压……”陆韶芸叹了口气。
成泽听着她叙述的同时,也思考着如何帮助宁晓雨完成梦想。首要之务是了解她,其次是让她快乐。不过,前提是必须先将她从那个家里解救出来。
黄昏时分,成泽和陆韶芸来到宁家的茶园。一路上,风景优美,可是他们却无心欣赏。
“前面就是宁家的庄园。”陆韶芸指着那间建筑在山坡上,占地广袤,坚固古典的两层楼的楼房。
“我们走吧。”他领头走向雕花大门。
“你记得要装作是我的朋友,千万不要说话。她爷爷应该不知道你的存在,毕竟他是从我家接走晓雨的……哎啊!可是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进去……”陆韶芸猛地停住嘴,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但来不及让他们仔细思考,已经有人走了出来,是陆韶芸认识的老仆人。
“老爷出门了还没回来,小芸,不要去主屋,直接回你房间就好。”老仆人叮嘱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成泽一路上警戒的观察四周环境,庄园的设计极具田园古朴风格,可就算再美丽的地方如果变成囚笼,也没有人会喜欢了。
“成泽,那边就是正门,我们从侧门进去。然后你由佣人房走进主屋……不过,我不知道晓雨现在在哪里,而且会有很多保镖……”陆韶芸一脸担忧,总觉得一切都太过顺利。一路上,竟没有看到半个保镖。
“你先回房间,我会自己处理。”成泽跟着她由侧门进入后,直接走向主屋。这种庄园的结构基本上都大同小异,所以不需要有人带领。
陆韶芸看着他的背影,只能相信成泽不会莽撞行事。一路上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应该有所安排了吧。
这么深沉又脾气古怪的男人,就算再英俊帅气,晓雨又怎么会看上他呢?
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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