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亲王夫凭妻贵才有今日的地位,虽然他也想多些子嗣多福气,可和硕公主不许,又有皇上从中拦阻,所以他只能羡慕别人美妾娇婢无数。
从小在这种环境长大的呼兰格格自然沿袭此倒,她的丈夫只能有她一个妻子,不可多看其它女人一眼,能娶到她是他莫大光荣,谁能不诚惶诚恐地跪地谢恩!
“去跟你的皇上舅舅哭诉,他自个后宫佳丽三千,岂能为难臣子娶双妻?”他冷笑道。
“双妻……”闻言,呼兰格格双目訾张,不敢相信他竞敢如此胆大妄为,蔑视皇恩。
“你以为凡事都要照你们意思走,皇上再大也管不了臣子的家务事,我让你进门,可不表示我一定得拿你当妻子看待,在我心目中,妻子的位置已经有人了。”
他深情地低视胸前心爱女子,言下之意不言可喻。
他此行进宫,为的便是以疤疾难医,请求皇上悯臣体弱解除婚约,以免延者格格终身大事,造成两方不幸。可皇上笑着捻须,直道他过虑了,普天之下岂无能人能为他治愈,他安心养病寻访良医。婚期一事他自有打算,定不让梧格有了委屈。
皇上此言已甚明白,退婚一事不必再多提,尽管所有贝勒、贝子当中他最受宠爱,可和呼兰格格一比,轻重立分。
也就是说。关键点是呼兰格格,他一开始的使力点便用错地方,当初若未一昧逃避,直接面对,也许如今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所以,他要坦然面对,极力争取与情人厮守终生的机会,纵然前途堪虑,他相信只要有心,必可披荆斩棘、化除险阻,实现自首盟誓。
“双妻?你好大的胃口呀!异想天开地欲享齐人之福,你就没想过我同不同意吗?”
一向目中无人的呼兰格格,一听元真不顾她感受,执意要她和一名身份低贱的汉人同日进门,并扬言此生绝不进她房门,任她空闺独守,当下怒目圆睁,柳眉倒竖。她大发雷霆地归罪抢她夫婿的陶乐梅,气不过的竟然夺过侍卫的长剑,意图刺杀之,以除后患。
但元真在场,未能得逞。反而因之前她打了陶乐梅一巴掌。让他大大震怒,反手在呼兰格格的面上亦留下相同红指印,为心上人讨回公道。
从没挨过打的呼兰格格怔愕地瞠大眼,难以置信他为了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动手打她,短暂的惊骇之后,她泪如雨下的嚎啕大哭,嚷着要向皇上告状。
才刚出端亲王府门口,就与兄长南康贝勒相遇,她泣声如丝地大吐委屈,刁蛮不减地要兄长为她出气,堂堂礼亲王府的格格不能白白受人欺凌。
向来疼爱妹妹的南康自是大动肝火,脸色一阴的偕妹再进府里,要元真给个交代。
“一开始我便言明不愿娶其恶妻。可有谁听见了?是你们一再以势相逼,强迫我非接受不可,那我自有我的反制之道。”他蛮横,他也用不着客气。卵石相击未必蛋破流黄。
“你竟敢说呼兰是恶妻?!尚未过门,你怎知她不是一名好妻子,人要相处才能见其真性情,你以一己之私以偏概全,对她何其不公。”他若肯多用心了解。呼兰亦有其良善一面。
元真摇了摇头,“南康。你的良知被护短蒙蔽了,请你看看你四周的奴才。那些全是我端亲王府的仆蜱,你毫无一丝愧疚吗?”他手一扬,痛心疾首的说道。
“这是……呼兰所为?”南康讶然。
他并非铁石心肠,放眼一瞧,仆婢奴才不下数十名,个个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有的手被打断了,有的脚跛了,有的破相,连元真的贴身小厮小安于亦难逃毒手。
一丝丝内疚由心浮起,愧色稍现却又被他强压下去,故做面无表情。区区奴才岂能与尊贵的格格相提并论,他以银两做为补偿就是了。
“看到了吧!还未进门便横行至此,俨然端亲王府已无王子般任性妄为,换成是你,敢娶这种妻子吗?”要死多少人才能看出他所谓的真性情?
南康顿时面上一愣,停顿甚久方再启唇,“等她为人妻后自会改进,只要你一心待她,她会有所长进,绝不会令你困扰……”
他的护妹之举相当明显。他不苛责自家人,反而怪别人不够用心,将一切失德行为归究她年幼无知,一旦成家了便会懂事。如此的不明事理,强要颠倒黑白,简直是荒谬可笑,他能自欺欺人,睁眼说白话,其它人焉是傻子,跟着指鹿为马一“兄弟,你真要我把话说重了才肯看清事实吗?我不爱她,甚至是厌恶,她根本是皇家毒瘤、百姓恶梦,你当她是珠玉,我视同毒蛇猛兽,你要我好好待她,那也要看她值不值得。”元真不再让步,一句“兄弟”道出他的忍无可忍。
“你……”他竟然把话说绝了,不留后路。
“什么毒蛇猛兽?分明是你移情别恋,被不知哪来的狐狸精迷惑了!大哥,就是他身边的女人在作祟,你快一刺刺进她心窝。”一旁的呼兰格格叫嚣着。
心生妒恨的她双眼淬毒射向阻碍她好事的小女人,对于元真方才所说的那些话语她不自我反省,反而认为有人存心挑拨。
“元真,你居然把她带回府?”南康一瞧见那张赛雪矫颜从堂后走出来,顿时脸色慧豕阴,为了预防万一,他派人拦下每一封送给元真的书信过滤,就是不让他和桃花村这女人藕断丝连。看来他做得还不够缜密,没能彻底斩断这段孽缘。元真将心爱女子揽近,低语了一句, “你不好好休息着,出来做什么?”
接着眼神戒备的看向那对兄妹。 “她是我孩子的娘,自是与我同在。”
“什么,她有孕了?”南康视线一低,望向那体态微隆的身躯,万分惊讶。
“喝!她不是发福而是怀孕了?元真,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竟然让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你要如何对我交代?”
呼兰格格跺着脚,无理取闹地大声咆哮,浑然忘却元真的心从来就不在她的身上,自以为是地认定他有负于她,不打算放过他,让他和野女人双宿双栖。
不过她也可笑得紧,大腹便便的孕妇看成发胖,还暗想着自己若肥成那样肯定难看死了,她要少吃点才不会变成神猪。
“元真,你忘了我曾说过,若是再与此女纠缠不清,我定不容于她留在人世,你把我的警告当成耳边风了吗?”南康冷着眼,将手上绘有山水鸟兽的折扇啪地一阖,击向掌心。
元真还没开口,他身侧不惯被人保护的陶乐梅暮地推开他。挺着大肚站向前。
“你要杀我?”
南康闻言潇洒一笑,露出温雅得像邻家大哥的表情。“是的,我要杀你。谁叫你生得花容月貌、我见犹怜,让我的好友为你神魂颠倒,痴迷若狂,冷落了我家呼兰。”
她先是瞥了元真一眼, “听他这说的是什么话一你说我在后堂坐得住吗?”
又转而面对南康兄妹, “你们这些格格、贝勒真的有病,人家摆明了不要,你们还一直不要脸地上门,你自己嫌她麻烦还要嫁祸好友,这是什么朋友嘛!根本把元真当仇人利用。”陷害他一辈子。
“仇人……”南康讶呼。
他从没想过这一点,把骄纵成性的妹妹嫁给最好的朋友,究竟是真心看待这件喜事,还是陷害他坠入深渊。一生痛苦?
“他就是喜欢我怎样?你们再看不顺眼,就算把我杀了,他还是爱我,你以为没有我,他就会把心肠恶毒的斓格格当成宝吗?”发他的春秋大梦。
“乐乐……”元真噙着笑,眼露宠溺地抚着她柔顺乌丝。
他当然不希望她顶撞皇亲,惹来杀身之祸,可这一番话真说到他心坎底了,她把他的感受全说出来,令他感动叉欣慰。
“你竟敢说我是心肠恶毒的烂格格?!你哪来的狗胆,仗着有元真撑腰就以为辱骂皇亲国戚无事吗?你该当何罪?!”这女人绝对留不得。
陶乐梅一脸无辜地轻掀羽睫, “我说的是实情,不说假话也有罪?”
要是人人都不诚实,国家岂不大乱?
“大哥,你看她胆敢犯上,你要替我出口气,让我扳回皇家颜面。”她也要靠山。
南康一看她狠厉嗜杀的神色,顿然明了元真的难处。 “你是我妹妹,我当然不会让你受气。
谁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们礼亲王府过不去。“
无论如何。即使呼兰有错也是别人的错,没人可以欺她半分!
“元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她活,还是薄棺一具?”他摇下狠话,不惜和他撕破脸。
元真看着他,目光中有着失望。“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不论我留不留她,你心中早有定数,非要她死不可。”
若是无孕在身,或许还能逃过一死,多了孩子,问题便复杂了,她腹中的孩子即有可能为长子,将危及呼兰日后的地位。所以,南康不会留她,也留不得,他绝不允许有人与他妹妹争宠。
“元真,你是聪明人,何必做傻事,她不值得你拿前途来赌。”他仍希望他能及时悔悟,不致走到决裂地步。
元真笑了笑,眼底满是柔光。“你没爱过人,不知道心里有人可爱是何等的快活,乐乐是我心之所归,我不会放弃她,我爱她胜过我的生命。”
“元真……”我也爱你,用我全部的心力。
陶乐梅仰起头,眼眶中盈满动容的泪光,她对他的爱意与日俱增,深至五脏六腑,纠结成团,盘住她只为他跳动的心。
“你真要执迷不悟,罔顾皇恩浩荡,就不要怪我替你收拾残局。”南康刷地打开折扇,面上笑意转淡。
“南康,我不想与你为敌。”草原策马,林间放鹞,往日情景历历在现。
“你非逼我动手不可……”他倏地眼一眯,厉光进射。
以扇为武器,他瞬间发动攻势,扇锋凌厉,直逼门面,招招攻势,不见迟疑,扇起扇落犹若华丽的天女舞袖,炫惑人目。
只是他攻击的并非元真。而是让元真不断出招相护的陶乐梅,南康每一招都痛下杀手,就盼能一招毙命,永绝后患。更卑鄙的是,他多次朝陶乐梅的肚皮出手,好几回险象环生,几乎让他得手。他此举让未尽全力的元真大为光火,原本仅存的兄弟情义也化为乌有,不再有所忍让地顺势抽出张骞南腰问配剑,一招风卷残花将他逼退十步远。
两个男人兵刃相见,身形交错,一往一来,似已陷入意气之争,不分出高下难以服气。
就在他们打得如火如荼之际,心有妒怨的呼兰格格忽生歹念,她悄悄地绕到陶乐梅身后,意图以短刃刺杀。
说时迟那时快,怕死的周恬玉高声一喊,心生警觉的陶乐梅连忙回过头,她乍见眼前银光闪动,求生本能让她想也没想地弯下腰,拿起牡丹瓷瓶往对方砸去“啊!我的眼睛好痛,我看不见……快来人,我的眼瞎了……好痛好痛……”
呼兰格格满脸是血,惊惶失措地高声呼喊,她捂着左眼不断喊疼,止不住的鲜血由指缝渗出,染红她一身雪青宫装。
南康见状急忙停招收式,飞快地奔至妹妹面前,他气愤难平的朝怔住的元真大喊:“你等着娶呼兰吧!否则我将上禀皇上,说你佯病欺君在先,后纵女子伤皇亲在后,两条大罪谅你端亲王府再如何受宠也护不了你,轻则摘爵入狱,重者死罪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