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严婳熙心情松快的离开了毅军军营,才刚离开不久就听见了车夫在前头喊她。
「小姐,冯少东在路边等着,似乎是在等小姐。」
严婳熙不明白他来干什么,让车夫停车,打开窗子,果然看见冯家的马车等在路边。冯承绍似也知道她来了,由车上走了下来。
严婳熙发现冯承绍确实是在等她,只得下车。
「冯公子,你怎么来了?」
「听你说要来毅军告知药田的事,我不放心就跟来了。婳熙妹妹,一切还好吧?殿下有为难你吗?」
严婳熙嫣然一笑,似乎是在笑冯承绍多虑,「冯公子,殿下不是那种人,他说了,毅军可以配合减少备量,要我也让药铺的备量降低,至少提供毅军六成的订单。」
「他不要你向他行求助?」
明说的话怕是冯家药行的面子挂不住,严婳熙决定说个善意的谎言,「冯公子切莫多想,现在非是战时,殿下是怕太多备量最后造成药材浪费。」
「是如此吗?」
「自然是如此,要不然有其他解释吗?」
冯承绍虽有猜测,但见严婳熙一脸坦然,选择暂时相信这个说法,便不再说了,「如此甚好,你解决了心头的一件难事,而且还无须我的帮忙。」
「冯公子怎如此说,我正想作东请冯公子一宴,感谢这回冯公子雪中送炭呢!」
听到严婳熙主动邀宴,冯承绍喜形于色,这么多年来,严婳熙对他总是疏离,这回虽没帮上忙却还是得到她的邀宴,他怎会不开心。
「可我终究没帮上你什么。」
「千万别这么说,没来毅军之前谁都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冯公子真心助我,我铭记于心。」
「那么,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近来我还得忙着调拨药材的事,等事情告一段落便安排时间,并请爹爹及静萱作陪,正式送帖子过去给冯公子。」
「严伯父及于姑娘也来?」
「不妥吗?」
「当然不是。」冯承绍有些失望,原来还是公事公办啊!但至少严婳熙给了他笑容,这也值了,「我很荣幸。」
「这一回真的多谢冯公子。」
「莫再言谢。」
「是,我医馆还有事,便先行了。」
「好,婳熙妹妹慢走。」
严婳熙坐上马车后才徐徐吐出一口气,她不是过河拆桥的人,虽然最后没真的让冯承绍相助的确让她松了一口气,但她不能当这事没有发生,邀宴是最得体的作法,也最能阻止冯承绍有过多妄想。
严家药田这回受了不小损失,经过细查,发觉药田被下了药,那药对益虫来说是毒,对害虫来说却是大补丸,所以才导致药田生出了病虫害。
徐天磊带着兵士协助于静萱整顿,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刨除的药草给切碎?这些药草已经不能用了不是吗?
于静萱笑得神秘,轻声说:「这是婳熙的点子,她把这些叫做『生厨余』,要拿去堆肥。」
「生厨余?堆肥?」说到堆肥,徐天磊只能想到浇粪,居然这种废材也可以?
「连我都觉得十分新奇呢!要不然徐副将以为严家的培养土是怎么来的?」
「哪里来这么多废材?」
「多着呢!作物吃来口感不好的部分很多,婳熙以低价大量收购,对一般人家来说,反正只是剥除几片不好吃的菜叶,堆一堆秤重卖给药田还能换些铜钱回来,婳熙便用这些来堆肥,培养土壤。」
徐天磊听了点头称是,这才突然想起什么,「严姑娘对殿下说这是秘密,如今你说了,怕是会让你难做。」
「你还不懂婳熙呢!」于静萱摇了摇头,「婳熙不是那么自私的人,只是她觉得有些好处给多了会让人视为理所当然。她要我请你转告殿下,偶尔要懂得藏私,他为百姓想是好事,但要用对时机,毕竟雪中送炭往往感恩戴德,然而锦上添花谁会铭记于心?」
「她还想当殿下的谋士不成?」
「你啊!不懂女人心。」
说到这里,徐天磊似乎懂得了,「你啊!才真是不懂男人心。」
两人相视,最后似是都想通了。
「殿下真傻,怎么会没想到婳熙若真不藏私,那些农民早就用起她的法子,那是殿下开口了她才提供。」
「严姑娘才傻,怎么就没想到殿下对她已经过分宽容,而且还帮了她那么多回?」这一点于静萱无法反驳,毕竟她早有猜测。「徐副将,你觉得殿下他……会介意婳熙的身分吗?」
问到了这里,徐天磊收起了笑容,「殿下自是不会,只怕有问题的是皇上……及萧贵妃。」
萧贵妃,当今后宫最得宠的妃子,她是夏景烨的母妃。
药田的事在徐天磊的协助下终于圆满完成,刨除了药材,换了土壤,又重新种植起新的药材。
徐天磊让大多数的兵士回营,只留下几人协助他调查,在走访之下,终于查出了下药之人。
夏景烨没有猜错,上回因为水源问题到药田闹事的农民之中,的确有一人因为认定药田是水源短缺的罪魁祸首,所以生出报复之心,在察看药田时本想在温室下药,然而温室防得严密,他无处下手,只得在外头的药田施药。
被送往衙门之后他供认不讳,由于损失太过庞大,他无力赔偿,刺史判他将土地赔给严家,并劳役五年。
考虑到那户农户失了男主人又没了田地,刺史作主让严家把田租给那户农户,对方则比照佃户每年交租。
双方都服从了判决,但严婳熙加了个但书。她不相信人性,田不是自己的哪里会认真耕种,她希望如果那块田地的产出不如周围农田生产的平均值,那她随时可收回农田。
刺史应允,此案就算告一段落。
下药之人被判劳役,要到毅州所属另一县城修筑堤防,临上路前,他的妻儿到城外送行,他得到了短暂会面道别的时间。
「银子送来了?」戴着缭鋳的男子问了妻子,只要妻子说没有,他必定翻供。
「柳家把银子送来了,你放心。」
「我们可是损失了一块田,田虽不大,却够我们一家子生活没有问题,遇到丰年还能小存一笔,没给我满意的银子,我哪里肯这么做。」
这人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地痞,所幸还顾家,娶妻生子之后乖乖回家务农,只是务农毕竟辛苦,把田卖了又坐吃山空,这才安分下来。
柳家看中了他这毛病,知道他最容易收买,先前才找上他。
「你拿这笔银子回乡去做个小生意,五年很快就过去了,劳役一结束我就回乡。」
「嗯,你要保重自己。」
「好了,再说下去官差该赶人了。记得,谁也不许说,直接收拾包袱回乡。」
「我知道了。」
几日后,刺史收到消息,那户人家别说做佃户了,连夜就收拾细软搬家不见人影。
刺史想,他们肯定是因为受不了被人指指点点,这才连夜搬家,毕竟药若出了问题,害的可是人命,下药这事的确下作。
刺史让人通知了严家,严婳熙作了一番视察,见那地连着严家的庄子,还算好规划,便筑了篱笆圈进庄子的范围,种起果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