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不语,款步走到他面前,拿起酒壶满上酒,在他来不及惊讶之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该喝交杯酒了。”她伸出手,将酒杯递到承璿面前与他相碰。
承璿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你不怕我?”
“我该怕吗?”
面对他兴味十足的打量眼神,玉莲并未闪躲,满脑子只想快快卸下这一身压得死人的重装行头。
承璿勾住她的手,率先饮下合卺酒,然后一把环住她的纤细腰肢,将玉莲手上的酒杯推近她唇边。
“喝。”
那是一种与其说是劝诱,倒不如说更接近命令的语气,承璿在瞬间对她燃起了征服的欲望,玉莲的不怯不羞在别人眼里看来也许太过张狂轻慢,但他却意外的不讨厌,相反的倒还十分感兴趣,他原以为嫁过来的就是个寻常女性罢了……
玉莲顺从的张口喝下那杯甜中带辛的交杯酒,酒液滑入喉咙,像一道热烫的暖流窜过她的体内,来不及醺然,她已被拦腰抱起。
红色绣床、金色流苏、龙凤双喜鸳鸯被,微醺的玉莲已然不胜酒力,承璿脱掉她的绣鞋,将她放倒在暖被上头,昏黄的烛光映照在玉莲皙白中透着酡红的脸孔,说不出的好看……
所以动了情。
人本来就是感官的动物,承璿自不例外,她是个美丽的女人,令人更加想亲近……
承璿轻欺上前,解开胸前盘扣、腰间系带,葱绿抹胸下再无其他阻隔,玉莲即便如何沉稳,也被他挑情举措撩拨得心跳加速,她忍不住闭上眼,耳际却传来新婚夫婿的声音。
“怕了?”
他的语气半是调侃、半近挑衅,玉莲直觉睁开眼睛,承璿却在这时攫住她的红唇!
吻来得突然,男性特有的气息像风暴一样狂乱地卷住了她,让她挣不开逃不掉,他炙热的吻如同烙印,在她清白的躯体上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夜深了……
*
元玉莲终于成为隽王王妃。
起居作息有人侍候,出门在外仆从随行;好歹她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虽然觉得跟在身边的人好像多得有些过分,但也很快就习惯了。
承璿带兵、上朝,总是从早忙到晚,显少对她有温情之举,但晚上必定回房就寝,或许是新婚,夜夜亲热仿佛已成默契下的惯例,有时玉莲都不免怀疑他充沛过头的体力从何而来,只是想归想罢了,她能猜想到她所得到的答案会是什么,而那猜想少不得令她雪白的脸蛋微微一哂。
“王妃,到了。”侍女提醒道。
玉莲猛然回过神来,她此刻人在轿中,穿着正式的朝拜服色,要去觐见她的婆婆,也就是皇上与承璿的生母庄太后。
她在侍女的扶持下出了轿子,望向面前这堵明黄高墙,它的高耸巍峨明确地宣示着墙内人的地位与高贵,如今她竟也成了有资格在里面行走的一份子,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啊!
侍女小翠领着她往庄太后的寝宫方向前去,长廊折叠弯曲、屋脊斜角飞檐,到了此时此刻,玉莲才有机会好好看一看皇家面貌,她随意浏览着这一切,眼底却冷不防闪进一个人影。
是承璿?
他双手盘在胸前,背靠在廊柱上头,似站在原地等了许久,待听到脚步声后方才抬头,与她四目相接。
“王爷。”
玉莲走到他身边微微福了福身子,作梦也没想到他竟会在这里出现,难道……是在等她?
这怎么可能?
“王爷在等谁吗?”
承璿深看她一眼。“等你。”
真是在等她?
玉莲还不及惊讶,承璿便率先领头朝寝宫方向走去,她只得赶忙跟上,脑袋里仍不免思忖着公务繁忙的承璿为何有空到这里来等她。
难道……是在担心她第一次跟太后见面的情况吗?
“准备了什么礼品来吗?”
“家乡来的新鲜蜜李子,还有上好的丝绸绫罗。”玉莲回答完,却发现自己刚说完话,承璿的眉突然微微一皱。
“太寒酸了吗?”玉莲敏感地问。
“不……”他知道玉莲说得轻描淡写,但呈上来的必是自家珍物,只是见惯奇货的太后娘娘是否看得上眼那就难说了,但为了不让玉莲觉得不安,他并不正面回答,仅道:“快走吧,别让母后久等了。”
玉莲跟在他身后,暗忖着他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但不久后她就明白了,对于这个金碧辉煌的宫廷来说,这些她所谓来自家乡的好东西,压根儿是无足轻重的。
太后寝宫富丽宽广,居住在其中的太后更是尊贵不可一世,身穿金线穿织的华美衣服,头上戴着玛瑙珠翠,保养得宜使她看上去约莫只有四十岁左右,脸形瘦削而眼角上扬,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和蔼可亲的角色,她……就是王爷的生母。
“臣妾向母后请安,望母后千岁。”玉莲恭谨地行了大礼。
庄太后冷冷看着她行礼如仪,藉机审视着她的形容样貌,身板窈窕,相貌更是漂亮,那双眼睛,虽是故作温驯,也仍看得出她并不是柔弱角色,如此在心底一掂量,她已经确认了这个媳妇在她心中的地位。
“起身吧,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庄太后轻轻摆了摆手。
承璿于是扶起妻子,玉莲靠在他身边,突然觉得有些庆幸,幸好王爷来了,否则她真不晓得如何应付这尴尬的场面,虽说选秀女的时候她也是被人打量习惯了,但当时至少还有其他秀女陪她一块罚站。
庄太后对新媳妇的态度冷淡,并非取决于玉莲本身的态度,而是玉莲的来头,她并非出身官宦名家,对儿子政治上的前途也没什么可利用之处,偏偏这姑娘又生得一脸聪明相,想叫她当个乖乖巧巧的听话媳妇,嗯……看来也是有其难度……
“皇家礼仪,有许多与民间不一样的地方,王妃新进王府,可要多加留意小心,知道吗?”
“多谢母后提醒。”
闲话搭不上几句,庄太后便托辞身体乏了想休息,承璿于是不多留,带着玉莲辞出宁寿宫。
“谢谢王爷。”一出宁寿宫,玉莲便对承璿欠了欠身子。
“我做了什么?”承璿一愣,不知她的道谢所为何来。
“王爷特地陪我一起觐见太后,臣妾心里感激。”玉莲微微一笑,承璿竟是看呆了。
仅只是一个微笑,轻浅微淡,却明媚如夏、如初绽的莲,承璿忍不住揽过她的纤腰,玉莲诧于他突如其来的情动,直觉推却。
“王爷,这里是宫中啊……”
“宫中怎么了?你是我的妻子。”
他的双手结实有力,就像无法摧折的钢铁铜条,玉莲没有办法抗拒,只能顺势被揽进丈夫怀里,接受了他辗转厮磨的长吻……
只是这一幕却无巧不巧地叫庄太后滴水不漏的尽收眼底,庄太后凝视着那对新婚燕尔、郎才女貌的璧人,眼中非但没有半点祝福,反倒冷凉如冰。
“光天白日就这么着,还真是半点不知羞哪……”庄太后自言自语了一句,搁在窗框上的手指,不知不觉间已捏得发白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