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三天,夏瑞希再也憋不住想回山上的冲动,吃完大厨殷勤献上的新菜色,趁爹地不在,她立即抱了一大锅养生百菇汤,开着心爱的红色跑车,朝回山上的路线疾驶而去。
妈咪说得对,她的任务还未达成,怎可半途而废,荷真H.Z的未来还需她多多努力,忍一时之苦,换来荷真H.Z再攀高峰,值得!
再说,刊登照片是她自己要求的,严格说来还是他大发善念,帮她完成心愿,虽然因此她被狠狠讥讽一番,但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害她愤气填膺的罪魁祸首是S杂志,是吴英英。
总之,她还是决定回山上,等她完成任务的那一天,当她再度金光闪闪的回到时尚派对,她要让吴英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时尚女王。
暂时抛开心中的怒气,现在,她只想见他。
当红色跑车弯进前往白色小屋的山路,竟让她有种雀跃又踏实的感觉,宛若这是通往回家的路。
通往回家的路欸……嘴角不禁扬起微笑。她还得在山上住上两个月,那儿也算是她“暂时居住”的家,没错呀!
这条山路曾经让她气得牙痒痒,生怕崎岖路面会撞坏她爱车的底盘,待习惯行走之后,觉得也还好,路面虽不若市区那般平整宽阔,但只要放慢车速,还是可以驶得很安稳。
行驶至一个转弯处,突然有个老阿伯牵着车走在路中间,吓了她一大跳,还好她以龟速行驶,才能及时煞车,没撞到他。
“……这个阿雄他儿子,真没礼貌——”看到有车子,老农夫如获救星的冲上前,“小姐,你这台车子很漂亮,跟你一样漂亮。”
夏瑞希微微一怔。住山上这段期间,除了下山、到附近捡树枝,她鲜少出门,听他提过山上还有几户人家,更多的是住户搬到山下,但每天依然上山种田,但只是没见过他们。眼前这个老阿伯,她自然也不认识。
“啊,小姐,我拜托你一件事。”
“拜托我?”拜她爹地所赐,她虽不会讲台语,但还听得懂。
“帮我打电话给我儿子,跟他讲我的机车没油,叫他拿油上来。”
“好,我帮你打……”看到手机座上空空的,她这才发现急匆匆出门忘了拿手机了。“阿伯,歹势,我没带手机出来。”
“没手机,啊无你载我回家。”老农豪爽的把机车往路边一丢,大刺刺的要上车,看见座位上摆了一个大锅子,好奇的问:“啊这一锅是什么?”
重点不是在那一锅是什么好不好!她有答应要载他吗?
“可是,阿伯,我……”对于老农夫自作主张,自行决定要她送他回家,夏瑞希一整个傻眼。“我等一下回到家,呃,我老板他家,再帮你打电话好不好?”
不是她没爱心,而她不确定这个老阿伯是不是坏人,虽然看起来不像,但谁能给她保证?再者,她一定会帮他打电话,只要他儿子送油上来,阿伯就能顺利下山回家。
最重要的是,她急着要送这锅汤给霍天隽喝,已过中午,也不知他吃中餐了没,而且她也想赶快见到他,多延一分钟,思念就多一分。
“你头家?哪?”
她跟阿伯说了霍天隽的名字,和他的白色小屋,告诉他,那儿就是她要去的老板的家。
“嘿丢阿雄他家!天隽就是阿雄他儿子……”提到霍天隽,老农夫火气又上来,哇啦啦嚷了一长串。
她听了方知阿伯把她说的“老板”当成“头家”,误以为她是霍天隽的老婆,骂了一长串无非是责怪霍天隽他父亲娶媳妇,没邀请他去喝喜酒。
这误会可大了!“阿伯,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老板”,不是……”
“嘿阿雄他儿子真害?娶了老婆还像小孩子,看到人都不会打招呼,脚踏车骑着一直去,也不会看我机车骑得顺不顺……”
脚踏车骑着一直去?他下山了?
打断了老农夫极可能永无止境的嚷骂,问明白霍天隽大约在半个多钟头前骑脚踏车下山,她猜,可能山上断粮,他下山补货去了。
他骑脚踏车能载回多少东西?她知道他会去哪家商店补货,她还是掉头去支援他,顺便给他一个……惊喜?不知他见到她,会不会感到惊喜,抑或是摆脸色给她看?又或者完全无动于衷?
不管,她要去找他!这个念头令她兴奋,她好期待他在商店买东西时,突然看到她会是什么表情。
“阿伯,上车。”她把那一锅养生菇汤放到后面。反正要下山,就顺路载阿伯回家,顺便当霍天隽的“公关”帮他做人情,免得阿伯一辈子都记恨他没跟他打招呼,害他一个人在山上牵机车没人帮忙真可怜。
“天隽娶到你真有福气,人美,心地又善良……”
微微一笑。看吧,她的公关能力超强,前一刻阿伯还气腾腾地骂天骂地,她一请他坐上车,他马上眉开眼笑的赞声连连……
不过,让阿伯误会她是霍天隽的妻子,这样好吗?要不要解释?
算了,假装不知道有这件事。再说,她不就是以“妻子”的身分拯救被阿伯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他,如果她说她不是霍天隽的妻子,那他极可能“万劫不复”。
他的妻子……想到自己正扮演这个角色,她的心头,莫名甜滋滋地。
天色渐渐黑了,霍天隽在白色木栈道上来来回回,不下上百趟,原先还觉得玩这“游戏”挺有趣的大宝二宝,陪他走了几趟,直到发现主人没有停歇的迹象,感到无趣也累了,便自动回狗屋睡觉,不再奉陪。
眺望远方的路,迟迟不见红色跑车,他的心很慌,也添上一股失落。
走累了,坐在白色木栈道上,两手攀住脚背,头垂在两脚间,落莫的心情随夜的黑幕一同升起。
中午过后他骑脚踏车下山,原本是要先往商店采买食材,怎知脚踏车一路骑到山下的站牌,想去找她的念头大过爱护他阿爸的古董铁马,心一横,把铁马丢在站牌旁,转搭两班公车,凭着她和他提过的“住家资料”来到她家附近。
她家不难找,只是他徒步走了好长一段路,途中遇到一位开小货车载满鱼肉菜类的小贩,一问之下方知那位“小贩”正是夏家的掌厨,“小贩”也不遑多让,把穿着背心短裤外加人字拖的他,当成是要去夏家应征园丁,彼此看走眼一回,谁也不欠谁。
没多解释,园丁就园丁,他正好可搭顺风车进入夏家。
厨师直接载他到厨房,未让他有表达来意的机会,一碗鲜红如血的汤凑至他眼前,只见厨师笑咧着嘴,“小子,你真有口福,今天是我第一次煮甜菜根鸡肉汤,你是夏家人宅第一个喝的人,不用客气,尽管喝。”
霍天隽狐疑的看了厨师一眼,为了能尽快见到她,毫不犹豫的大口喝光那碗鲜血……甜菜根汤。
见他喝完,厨师一脸感动涕零,只差没双手合十给他一拜。他在巴黎暍过甜菜汁,对血红的液体倒不以为意,只是觉得厨师的举动很怪。
后来,厨师才告诉他,没有人愿意品尝这对人体有益的甜菜根汤,大伙儿见到鲜红血汤,全敬谢不敏,原本他想请小姐尝一尝,若是小姐觉得好喝,他才有胆端给夫人喝,至于钟爱焢肉饭的老爷就不必了,他向来不尝新菜,给他古早味的食物才能对他的味。
“可是小姐吃完中餐,抱着一锅养生菇汤,开着车就出门了。”
“夏瑞希……小姐,出门?去哪里?”
“小姐没说,不过大伙儿猜,她可能又去找那个霍……霍霍霍霍什么的!!”
大厨一时想不起来,口吃半天,一旁年轻的二厨窃笑的插嘴,“霍元甲啦!”
“对啦,霍元甲。”听到窃笑声,大厨方知被耍。“霍你的头啦!还笑,快点把车上的菜搬进来,该冰的冰,该洗的洗一洗。”
“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叫霍……霍天……”
“霍天隽。”
“对啦,原来你也知道那个人,你是不是也看过杂志了?”
大厨说,原先他们都不知道老爷好几天不吃焢肉饭的原因是啥,后来不知哪个佣人拿来一本杂志流传,大伙儿终于知道老爷气呼呼的原因了。
确定她真的不在家,极可能回山上,霍天隽急得想离开,大厨却拉住他献殷勤。“小子,如果你应征园丁不成,就来厨房帮忙,厨房的事我说了算,我可以马上雇用你。”
他看出大厨的心思,无非是想找人当试吃新菜的白老鼠。
“大厨师,你的厨艺真的很好,改天有空我再登门请教,现在,我要走了。”
“你不是要应征园丁?往里边走才对,你怎么往大门方向走……喂,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我帮你说情去。”
他顿住脚步,回头,“我叫霍天隽。”
“我是在问你的名字,你告诉我“霍天隽”做啥……”
听出大厨的尾音虚了,想必他终于了解愿意试喝新汤的白老鼠是何人物,他应该很后悔请他喝汤,可能内心正惊惧着,害怕夏老爷一气之下将他赶出夏家,从此,连焢肉饭都不让他煮了。
没时间安抚大厨,霍天隽一心只想冲回山上看她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转搭回程车至站牌处,阿爸的古董铁马依旧在原地守候他,老旧的脚踏车想必小偷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他卖力骑回山上,可惜,回到家,却不见她。
他打她手机找她,手机关机中,十分钟前打到夏家,佣人说她不在。佣人不知他是谁,不可能骗他,所以她真的不在家。
照大厨所言,她应该是回到这儿没错,可他在屋里绕了一圈,也进她房里去看,东西部没动过,不像有回来过的样子。
抱着一锅养生菇汤的她,会去哪里?
几个想法窜进脑袋,他地心口一惊。
她会不会是在半路翻车?还是被莫名其妙跑到山上来的土匪劫财劫色?更糟的是,万一遇到躲藏上山、凶狠无比的通缉犯,给她一枪毙命……
倒抽了好大一口气,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想到这些可能?不行,他得去找她,就算翻遍整座山,也要找到她!
拎了手电筒,他骑着脚踏车往山下走。担心她遭遇不测,一心只想快快找到她,他骑了五分钟,才发现两个轮胎没气扁掉,难怪骑不动。
丢了脚踏车,索性徒步往前走,地毯式搜寻,不找到她绝不休息!
倒在路中央苟延残喘的老旧铁马,今日第二回惨遭被丢弃的命运,同样败在夏瑞希手中,三战两胜,夏瑞希轻松获胜!
回到山上住了几个月,今天,霍天隽清楚知道哪个路段较险峻、哪个路段有颗大石头,还有哪个路段的内侧长了一棵小树。
沿着山路走了好一段时间,他只差没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仔细的查看每一寸地,就怕漏看一处,会错过她遗留的踪迹。
天色暗黑,他拿着手电筒继续往前走,匆地看见前方有一辆眼熟的机车。这不是阿牛伯平日骑的机车?
手电筒的灯光聚焦在机车上,眉头微蹙。中午他下山时,似乎有看见阿牛伯骑这辆机车,他因为急着下山,没多注意:待他从夏家返回,一路卖力骑脚踏车上山,更是未注意路旁有无车辆……
只是,阿牛伯的车为何会在这里?
灯光往路面一照,这一照,他赫然发现路面有大车轮煞车痕迹,现在并不是农作物采收季节,在山上种菜的人家平日只会骑乘机车上下山,这车轮痕迹极有可能是夏瑞希的跑车……灯光循着车轮痕迹往山上走,在前方一处较空旷之地失去了轮踪,这儿四周没有任何防护,车辆若不小心冲出,就会直接翻落。
他猜想,会不会是她开车上山来,在前方险些和骑机车的阿牛伯相撞,一时惊慌,方向盘打偏,车子往前疾驶,然后就……
霍天隽焦急的拿手电筒朝山下探照,担忧焦虑之余,情不自禁的朝山下大声喊……
“瑞希,夏瑞希!!”
手电筒的灯光太弱,照了片刻,看不出山坡下是否有翻落的车辆,他心想,万一如他所料她真的和阿牛伯擦车发生意外,那打电话问一下阿牛伯不就可以得知?
他不能在山上一个人傻傻的找,先打电话给阿牛伯。
站在路边往山上望去,回白色小屋和到山下差不多路程,阿牛伯的家就在山下出口不远处,他还是直接跑下山去问好了,万一真有什么状况,要去医院也比较快。
不迟疑,两条腿代替车轮化成风火轮,一路往山下狂奔,担心她出意外,脚步不敢停顿,即使跑得颁汗气喘吁吁,也不愿歇喘片刻,心中牵挂的是她的安危。
狂奔之际,隐约听到车声,直到看见前方转弯处有灯光照来,喘吁吁的他才停下脚步,站在路中央,睁大两眼盯着前方——那车声,像是她红色跑车的引擎声。
车子从转弯处驶过来,一阵煞车声,车子停下,他往车旁走,看见驾驶座上的人真的是她,悬挂的心才陡地放松下来。
“老师,你……你干么站在路中央?”惊魂未定的夏瑞希,两手贴在心口,按压险些被吓得跳出来的心脏。今天她肯定和这条山路犯冲,中午她上山差点撞到牵机车走在路中间的阿牛伯,现在她又差点撞到一样也是站在路中央的他,这里的人也真怪,听到车声都不会自动靠路边走,一定要霸占在路中央就对了!
还好是晚上,她自动放慢车速,来得及煞车,才没撞上他。不过路中央突然出现一个人,未看清楚,也不知是人是鬼,还真吓到她。
见他一直盯着她,不发一语,她开门下车,站在他面前才发现他满头大汗。这么晚了,他在干么?
“老师,你怎么跑得喘吁吁?你……在路跑?”她从未见他晚上在山路跑步做运动过。
霍天隽喘吁吁的盯着她,内心情绪翻涌沸腾,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已将她挂在心头,他真的非常担心她,他不要她离开他!
“老师,你……”不说话,该不会是“中邪”了?
夏瑞希缓缓伸手想摸他的额头帮他擦汗,他却突然伸出双臂紧抱住她,未让她有时间做出惊吓的反应,低首,粗喘的气息喷拂在她脸上,接着火热的吻封锁她微启的粉唇……
在星光闪闪的夜空下,他将连日来的思念藉由火热之吻,传送到她心田,渴盼她知道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