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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痕苹儿正要随莫言离开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不用想,那个人自然是凤甫。
临走前,凤甫将一本书丢在风善扬的面前,吩咐他要代替他去山上照顾那些药草,之后,便拍拍屁股就跟着痕苹儿他们一起离开了。
留下来的风善扬,很反常的一句话都没说,就是静静的目送三人离去……才怪!要不是凤甫制住他的穴道又点了他的哑穴,他早就跳起来破口大骂了!
离开后,原本莫言打算跟痕苹儿直接回洛阳痕家的,却被凤甫拒绝了。
坐在马车里头,痕苹儿整理着东西,“凤大哥,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凤大哥只跟他说不回去,又跟莫叔讲了些话,然后就弄来这辆马车,至于现在要去哪里,他都还没跟她说呢。
“去一趟柳家。”凤甫拿起她包袱里的小铜镜照了照,将近七、八年没见到姑姑了,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出他是谁。
闻言,痕苹儿觉得纳闷,“为什么还要特地去柳家一趟?”要去,也是凤大哥他们家才是吧?
凤甫低低一笑,伸手将她拉到身旁坐下,“你看我穿得如何?”
痕苹儿上下打量他一番,他身上穿的,当然还是兽皮衣裳,没什么变啊,“还可以。”至少衣服上没有破洞。
揉揉她的发,“我这模样,要是真去了你家,只怕会吓到你爹娘吧?”从痕苹儿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得出来,痕家应该也是挺有学识涵养的,虽然他觉得穿着兽皮无所谓,且洛水镇的百姓也习以为常,但是苹儿的爹娘未见过,若见着了,应该不会想把女儿许给这种人,为了避免麻烦,他打算先去近一点的柳家换一套像样的衣服。
痕苹儿想了想,“应该会。”想当初她看到他的时候,都让他高大的身子、野兽般的外貌吓了一跳,更何况是娘,很有可能会被吓晕!“凤大哥,你这些年除了洛水镇,就没想到过别的地方了吗?”
凤甫点头,“除了洛水山上的道观,洛水镇跟我住的地方之外,我没离开到别的地方去。”想起往事,他轻笑几声,“你知道我师父是怎么挑中这座山的吗?”
痕苹儿坐起身,“我想知道,凤大哥你快说!”她很喜欢听凤大哥说他和他师傅之间的事,每次都让她笑的肚子发疼。
凝视着她甜美的脸蛋,俯身轻吻她的颊畔一下,笑看她害羞的神色,“师父年少时,早已游遍千山百岳,原本我们定居在黄山,有一天他突然说黄山的风水不合适他……”讲到这,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他自十岁拜师,都过了十一个年头,师父才突然说风水不合适,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想什么。
痕苹儿摇摇他的手,催促道:“继续说啊。”
“然后师父就打着要寻找一块宝地的名号,带着我翻遍山岭,几乎所有的名山都去过了,但师父就是不满意,后来他就开始闹脾气,拖着我随意跳上一辆马车,然后就来到了商山,才一下马车,他就说商山跟他很合,我们就这么住下来了。”
“善扬哥说你师父是个老顽童,还真的呢!”比她还像个孩子,真希望以后有机会能见见他。
“是啊,当年他拖着我上山后的第二天,就说要云游四海,叫我要帮他守住他的风水宝地。”想当初他听到师父这么说,脸都绿了,差点动手弑师。
痕苹儿忍不住哈哈大笑,“凤大哥被耍了呢!”
凤甫搔她痒,“没良心的小东西,说给你听,你还这样取笑我!”
擦去眼角的泪,痕苹儿还是笑个不停,“我没想到,你也会有吃瘪的一天。”
凤甫宠溺地揉她的发,笑叹,“你笑得可开心了,我刚到山上时,可是两袖清风,什么都没有。”师父也很狠,临走前将所有的银两搜刮一空,丢下他一个人就跑了。
“那你怎么办?”没料到凤大哥的师父这么坏,痕苹儿心疼地摸摸他的脸。
目光一柔,凤甫爱怜地抚上她抚着自己颊边的手,“那段日子可苦了,渴了,我就饮山水;饿了,我就吃野果,住在山洞里,像个野人似的,直到我习惯山上的日子之后,挖了些药材,拿到镇里换银两,日子才开始好过起来。”不想让她心疼,淡淡带过以前那段苦日子。
痕苹儿赖到他身上,窝进他怀里,“那你这几年都不闷啊?要是我,肯定闷死了,我啊,在怪力的事情还没让人知道之前啊,可是常常四处跑的哦。”
“哦?你在洛阳的时候,都在做什么?”之前多半都是听到她秘密曝光之后的经历,凤甫也很想知道她更早之前的事。
“嗯,我常常大街小巷到处去啊。”开心地弯起红唇,“以前爹娘都不太限制我,由得我四处跑呢,我常常到庙前,那边常围着一大群乞丐,我觉得他们很可怜,都会拿东西去给他们吃,有些时候,我看到一些可怜的老人家,还会带回府去,虽然娘念了我好几次,但我就是不忍心见他们这么凄苦。”
凤甫轻笑出声,温柔的捏捏她的小手,“原来你这么善良,怎么没看你表现过?”
痕苹儿对他挤眼嘟嘴,“住在山上时,半个人都没有,你要我对谁善良,善扬吗?我还希望他对我善良点呢。”那种深山,连乞丐都不想去哩。
“那我是不是该问问,你到现在究竟救过几个人了?”凤甫随意的笑问。
她偏着头努力回想,“嗯……我带回府里的人,少说有二十来个吧,娘都被我气到说不出话来。”娇笑几声。
抱着她的凤甫却是一愣,他原本猜想,能带三、五个人回去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这丫头居然带了二十几个?该不会……
“你常做这种事吗?施粥布粮,还捡人回去,那你捡回去的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等他们身上的伤啊、病啊,养好了之后,就在府里住下来啦,我家另有一个小院子,就让给他们住。”痕苹儿没发觉她的脸色有点古怪。
凤甫脸一黑,他现在终于知道,痕夫人为什么会千方百计地把他给骗出府了,“你家很有钱吗?”
“嗯,算得上是洛阳十富之一。”
无言地看着她还在傻笑的脸蛋,掌心发痒,忍不住伸手拍了她额头一记。“啪!”
“啊!”痕苹儿吃痛的捂着头,气呼呼地问道:“凤大哥,你干什么啦?”怎么莫名其妙就动手打人啊?
“笨蛋!”凤甫低吼一声,真想把她抓起来摇一摇,看看脑袋会不会正常一点,难怪她会被赶出来,家里又不是有金山、银山,在这么下去,痕府一定会被那些闲人给吃垮,笨死了,怎么会善良过了头,还害自己被赶出家门?
“人家又没有怎样!”痕苹儿被他吼得晕头转向,火气也来了,扯开喉咙跟着大叫。
“笨蛋、笨蛋、笨蛋!”这个小笨蛋!
坐在马车里的两人,原本甜甜蜜蜜的气氛全没了,变成一声声的低吼跟尖叫,久久不断。
坐在前头驾驶马车的莫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还不停配合马车里的怒骂声,心有戚戚焉的猛点头,终于有人可以了解夫人的苦心了!
“啊!凤大哥,你讨厌啦!做啥又打我的头!”
“闭嘴!你这个丫头,根本就是活该,还好山上都没其他人。”
“什么?臭凤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嘛!”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啊——你讨厌啦——”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