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顾问来过了吗?”段景晟回到家,一看到言雪彤便问道。
“嗯。”言雪彤点头微笑。
段景晟看着她舒适地坐在宽大的少沙发里,显得娇小玲珑,神情有份他从未察觉的娴雅宁静,不禁抱着手臂,站在那里用赞叹的眼光欣赏着。
“你打算一直站在那里当门神吗?”他的凝视烧红的言雪彤的脸颊,令她不由得别开头,以开玩笑的口吻掩饰心中的羞涩。
“我是怕呀!”他笑着走过去,坐在她身旁,顺势将她揽进怀里,眼光直直望人她的清眸里,“我就是怕靠你太近,放不开你。”
言雪彤脸上红潮更甚,他却感到一种戏弄的趣味,不禁深深吻了他一下。
“你害我迫不及待的想回来,怕你又无缘无故跑掉。”段景晟半闭玩笑地说。
她偎在那坚实的怀抱里,仰头看他,感受到他的体温,也感受到飘在云端的幸福,“再跑也跑不出你的手掌心。”
“这句话中听极了!”他在她耳畔轻笑,忍不住咬啮她柔软的耳垂,“不恨我这样把你当私房宝贝藏着、锁着,不让别人抢走?”他无法忘记当初自己是用什么方法将她绑在身边的。
言雪彤轻轻摇头,清澈如水的明眸定定望入他用戏谑掩饰不安的眼眸,神情温柔而坚定。
“要不要看看你送我的戒指?”她拿出一只丝绒盒,语气有着害羞的兴奋。
“当然。”他接过来打开,满意地看到盒里躺着一只红色钻戒,邱小姐果然了解他,红色代表热爱,钻石代表永恒,红钻说明了雪彤对他的意义。
“今天邱小姐还带我去看医生……”言雪彤欲言又止地停住了。
见盈盈的眼波深情款款地看了他一眼,段景晟的心剧烈地颤动了起来。他喜欢她看着他的神情,这样坦荡地说着,她是属于他的。
“没什么问题吧?”想起她的渴睡,段景晟着实担心她的健康。
“医生替我做了检查,报告要过几天才出来,可是医生说,”言雪彤眼瞳里闪着他从未见过的兴奋,“我……我可能已经两个月了。”
“什么?”段景晟扬起眉,脸上的诧异显示不出是听错了还是听不懂。
“我可能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她屏住兴奋的气息说出。
“噢。”意外地,段景晟却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是这样,倒解释了你体力不支和渴睡的原因。”
“你……”言雪彤看不出他的神色有异,脸色不禁微微一变,心也吊了起来。“你不高兴我……”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病奄奄的模样,”他用温柔的眼神拂去她脸上的不安,“看得我很担心。”
他的温柔让稍稍放心。“可是我觉得很好,而且邱姐说过两天要带我去看一些婴儿服——”
“报告还没出来,说不定是医生弄错了。”段景晟打断她的话,亲切地搂了搂她的肩头,“你说明天还是后天,我们去看你爸妈?”
“你是说……”言雪彤顿感受宠若惊。
虽然邱姐曾告诉她,但从段景晟口中说出,更是有美梦成真的感受。
“最好订婚、结婚同一天。”段景晟说着,将她搂得更紧,低首吻着她的鬓发,“我已经迫不及待要锁住你的一生了!”
一星期后,段景晟与言雪彤订婚了。
仪式虽然简单隆重,但仍引来了八卦媒体的注意,一路从言雪彤的家追随到段景晟的住所,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回言雪彤不再躲避记者的镁光灯了。
“老板真是胡来!”回到顶数住屋后,邱小姐忍不住叉腰抱怨道:“哪有人订了婚,还不放你回去小住,而且订婚仪式和筵席才刚结束,人又跑去公司开会。”
“他本来说要同一天订婚、结婚,但我爸妈没答应。”言雪彤笑着说,把身上的礼服换掉,感觉自己踩在幸福的去端上。
“我真为你高兴,雪彤。”邱小姐诚挚地给了她一个大拥抱。
“邱姐,谢谢你。”她一直很感激这位和姐姐般照顾她的女子。
“对了,你的检验报告出来了。”邱小姐递给她一只牛皮纸袋,“医院联络不到你,就找上我了。”
“噢,我差点忘了。”言雪彤这才想起来,连忙打开纸袋,心急地想知道结果,幸福的感觉也更浓了。
“恭喜你了!”一起看着检验结果的邱小姐欢喜地再次搂住她。“看不出那名医生一脸的呆滞,诊断的技术还挺高明,我得去恭喜老板一声才行。”
“你要走了吗?邱姐。”言雪彤见她拿起皮包,立刻问道。
邱小姐看着手表,“董事长的会议差不多要结束,他肯定一会儿就回来,我可不想在这里碍事。再说,你现在是两个人了,得多休息才行。”
“邱姐。”面对邱小姐的促狭,言雪彤不禁脸红了。
“我走了。过两天,我再陪你去挑几件舒服点的衣服,顺便看看婴儿服。”
言雪彤看着邱小姐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抹不掉嘴角满足的笑意。
今天是属于幸福的日子!言雪彤对自己说道。从来不敢梦想拥有段景晟的心,而他就在今天把一生许诺给她。这一路崎岖走来,也不邱小姐的真心相助,还有肚里的孩子。
她好幸福!言雪彤不晓得该如何形容这份感觉,只觉幸福得好不真实。
忽然,门口传来钥匙的声音,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回来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在她耳边温柔地叹息,“一打开门就看到你的感觉棒透了!”
“我好幸福!”她偎在他健壮的胸膛满足地低语。
蓦地,一股莫名的感动湿润了她的眼眶,她爱他,爱他的坏,更爱他的好!
“我总算能安心的把你锁在身边了。”他抓起她的右手,戏谑地笑说。
她看着右手无名指上的红钻戒,想到不久的将来,这个偌大的屋子里将孩童的欢笑与家庭的温馨,脸上更是洋溢着幸福与甜蜜。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见她兀自甜笑着,段景晟脸上的笑意也浓了。
“医院的检验报告出来了。”她欣喜地紧抱住他,“那医生的话是对的,天哪!两个月!我真不敢相信!”
沉醉在未来美梦里的言雪彤并没有发现段景晟微微一黯的眼神。
“你说,要用哪个房间当婴儿房才对?”她猛一抬头,发现他的神色有异,脸上的欢喜倏地被忧心取代,“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他勉强一笑,将她拉到沙发旁一起坐下。“雪彤,有关婴儿房的事暂缓一段日子,好吗?”
“为什么?”她不明白地望奢他,心里涌上一股不安。
面对言雪彤忧惧不解的瞳眸,段景晟沉吟着,不晓得这种事如此难开口,为什么以前就没这样困难的感觉?
“两个月还来得及,雪彤。”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始终盘踞在心头的打算,“把孩子拿掉好吗?我明天就让邱顾问陪你一道处理这件事。”
言雪彤感到血液猛地冻结住了,他在说什么?把孩子拿掉吗?
“你要我……要我把孩子拿掉?”她不敢相信地问道。
段景晟郑重而缓慢地点点头,脸上有着不容反对的坚决。
“为……为什么?”顿时,许多极坏的想法涌进脑中,她感到呼吸困难,“是不是你后悔跟我订婚?还是你看上我们订婚喜筵上的哪位女宾?还是在公司——”
“不是!都不是!”段景晟突然暴躁地低喝,“你不要胡思乱想!”
“那你为什么……”突然,她看不到与他共度一生的段景晟。
像是要抹杀她内心诸多幻想似地,段景晟猝然将她拥紧,重重吻住她柔软的唇瓣,深深进入她微启的口中,密密舔舐她芬芳的肌肤。
言雪彤不由自主地回应他骤来的需索,浊重的呼吸说明了他逐繁荣昌盛的情欲,她甚至感觉到他探进她衣内温热的大掌。
“瞧!雪彤,我是这么放不开你!我如果能把你放在口袋里,挂在脖子上,我会这么做的。”他用满腔的热情将她密实压在身下,心醉地徜祥在她雪白的胸前,“这样,你还怀疑我的心能装得进其他人吗?”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要孩子?她想问明白,想告诉他,她满心期待这孩子的出世,盼望与他共同扶养孩子的幸福。
但是他情欲霸道的索求席卷的她的理智,他欲火蛮横的升起燃烧了她的思维,只留下与他相融,同化灰烬的欲念。
在妇产科医院的候诊室里,有两名女子默默坐在角落,仿佛和外面的热闹完全隔绝了。
“真不敢相信他要你做这种事!”邱小姐的语气透着不平,“他都要跟你结婚了,为什么不肯要这个孩子?又不是养不起?”
“他讨厌孩子。”言雪彤垂着头,落寞地开口,“他说他不喜欢看到我因为怀孕而搞得自己病奄奄的,他不喜欢……”
“那你呢?”
“我?”她眼前浮现的竟是段景晟不容置否的神情与坚决独断的语气,她怔怔地说:“我爱他。”
邱小姐不禁微微蹙起忧郁的眉心,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早明白雪彤迟早会坠入段景用温柔与霸道织成的情网,却不知道她竟陷得这么深,深得几乎没有了自己。
“言雪彤小姐。”一名护士突然喊道。
言雪彤随即被动地站起来。
“跟我来。”护士公式化地说。
看着护士头也不回的背影,言雪彤本能朝邱小姐求救地看了一眼。邱小姐鼓励地在她手上一握,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与护士消失在手术室的背影。
望着那惊怯的神情,邱小姐不禁要责怪段景晟的自私独断。她万万没料到今天一到公司,段景晟就要她陪雪彤来这里拿掉孩子。
想起昨天雪彤幸福满足的笑靥,与今天苍白无助的愁容着实有天大的差别,她知道雪彤不希望掉孩子,但是段景晟的一句话,雪彤就没有自己的意见了。
邱小姐想到这里,忍不住叹息,段景晟已经成了言雪彤的人生!
在充满消毒药水味道的手术室里,言雪彤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听着四周器具的碰撞声与护士走动的声音,怎么也止不住心头的恐惧。
她下意识地想着段景晟,只要想着他,她心里就没有恐惧及黑暗。
“我只要你,雪彤。”昨晚他在她耳边迷醉地呢喃,“我的心只容得下你一个,其他我什么都不想要,你明白吗?你明白吗?”
“所以你也不要我们的孩子?”她忍着心痛,语音模糊地问。
“我只要你呀!雪彤。”他热烈地吻着她,“瞧你为了没出世的孩子把自己弄得像病人膏肓一样,我看了很舍不得呢。”
“可是我——”她想告诉他,其实她并不介意。
“雪彤,我不要你受这种苦!”他强横地打断她的话,“我不准你这样虐待自己!我不要孩子绑住你!”
想到这里,言雪彤忐忑恐惧的心似乎平静许多,怔怔地看着医生进来,戴好手套。
“要开始了。”医生语气冷漠地说。
言雪彤想着段景晟对她的轻怜蜜意,认命地合上双眼。
蓦地,一声似能划破人心的尖叫声从手术室里传来。
坐在候诊室等待的邱小姐心悸得自塑胶座椅上跳了起来。
“雪彤!”她急急奔向手术室,却只能无奈地在门口停住。
不一会儿,只见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走出来的是面无表情的医生。
“医生。”邱小姐连忙走上前去。
“你可以进去看她,叫她动作快点!”
看着医生和护士冷淡的态度,邱小姐不禁感到气愤。这是什么态度嘛!以为自己颇负盛名就了不起,下次再也不上这家医院。她一面忿忿地想着,一面走进手术室,只见言雪彤坐在手术台上。垂着头嘤嘤低泣。
“雪彤。”
“邱姐——”言雪彤一见到她就像见到亲人似地,忙不迭白手术台上跳下来,趴在她的肩膀哭泣得更厉害了。
“雪彤,你还好吗?”邱小姐紧抱着她,穿着手术袍的言雪彤看起来十分单薄。
“我……我没办法,邱姐。”言雪彤趴在她肩头抽噎地说,“我……我做不到!”
“什么没办法?什么做不到?”她听得一头雾水。
言雪彤深吸了几口气,哭红的眼睛仍然泪水盈盈,“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个孩子以后长大会是什么样子,抱在手上会是什么感觉……”
邱小姐怔了怔,“所以人改变主意了?”难怪刚刚那个医生的脸那么臭。
“景晟一定会很生气的。”言雪彤满脸忧心忡忡,“可是我办不到。”
“他不会吃掉你的!”邱小姐松了一口气笑道。心中却忍不住叹息,以前那个专跟段景晟作对的言雪彤跑到哪儿去了?难道爱情真会改变人的性情?
“回去好好跟他谈谈,如果他真那么为你想,他就该顾虑到你的想法。”她打气地说。
“我实在没有办法……”在段景晟严厉的注视下,言雪彤怯怯地说。
段景晟蹙眉不语,眼光逐渐深沉起来。
言雪彤不禁心寒地垂下眼帘,他真的生气了,那么他的下一步行动会是什么?跟她解除婚约吗?他将离她而去!
“雪彤。”段景晟见她惊跳起来,不禁微微一笑,轻轻拥住她,“你怎么了?像是犯了天条似的。”
“你……你不怪我?”再度看到他眼中的温柔令她软弱得想哭。
“我为什么要怪你?”她娇怯的神念教他心怜,“要怪也怪我自己。”
他明白了她的心意!这孩子将会顺利出世,他们将一起抚育这孩子!言雪彤想像着孩子在屋内学步的温馨,难抑心中的喜悦。
一时间,她无法说话,感动化为泪水滚落腮边。
“瞧你,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事我本来就不应该叫邱顾问去。”他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吻了吻她的额头,“明天我亲自陪你去。”
刹那间,言雪彤似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第二中午,段景晟利用午餐时间回去接言雪彤。这个时候她应该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等他了。
然而,当他打开门时,屋子里却空无一人。他奇怪地四下查看,却不见言雪彤的身影,只在咖啡桌上发现一张纸条,字迹颤抖而凌乱。
我做不到,对不起!
这是什么意思?段景晟蓦然心一动,把纸条捏在掌心里,转身奔上楼,打开言雪彤的房间,里面出奇的整齐,整齐得像没人住过。
一股不祥的阴霾顿时拢上段景晟的心头,雪彤呢?她在哪里?
他急急打开衣橱,里面昂贵的衣装仍然完好地挂着,他连忙转身又打开衣柜,大部分的衣服都在。
然而令他心脏漏跳一拍的是,躺在当中的丝绒盒,他不由得微颤着手拿起这保装着他送她的订婚钻戒的丝绒盒,顿时,他失去了打开的勇气。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还是打开了,果然看见那只耀眼的红钻戒指冰冷地躺在盒里。刹那间,他感到心被硬生生撕裂了,痛得他几乎要站不住脚。
为什么?段景晟心中激愤地呐喊,为什么雪彤要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他已经把心都交给了她,难道还不够吗?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下楼,突然感觉到房子的空虚与森冷。同样的地方,少了雪彤,什么都不对了。
雪彤,她怎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她到底要他怎样才会满足地待在他身边?难道她要他求她,让她践踏他的尊严才会满足吗?
不,这件事他绝不能这样善罢干休!段景晟怒气冲天地想,他要把雪彤找回来,狠狠把她踩在脚下,方能出这口恶气。
想到这里,他立即拨了电话。
“邱顾问,”一听电话接通,他毫不思索地下达命令,“你替我跟言雪彤联络一下,看雪彤在不在那里,还有——”
“董事长,”邱小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淡,“有件事我要跟您报告,我要辞职,辞职信已经摆在您桌上。”
“什么?”这消息来得太突然,段景晟不禁吵起来。
“我不干了!就这么简单。”邱小姐的语气透着怒意。
段景晟在电话这头沉默几秒钟后,冷冷地开口,“就算你要辞职,也要等我批准了才生效,在这以前,你还是我的员工,得替我办事,现在我命令你……”
今天,对段景晟而言,是最糟糕的一天。
心爱的雪彤无缘无故离开他,连为他忠心办事多年的邱小姐也无缘无故请辞,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莫名其妙了。
“雪彤没有回家,言家也没有她的消息。”
段景晟才刚回公司,邱小姐一如往常般立即向他报告,但是她的脸色是从没有过的冰冷。
“等等!”他叫住转身要走的邱小姐,“你替我工作这些年来,你做得很称职,我也很嚣重你,我们主雇的关系一向良好,现在你突然要辞职,至少应该让我知道你辞职的真正理由。”
邱小姐忍耐地吐了口气,回过身来,严肃的注视他。
“替你工作这些年来,为你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你的那些桃色新闻、那些女人,我都不声不响的替你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可否认,你是个好老板,你对女人予取予求,游戏人间的态度,我不予置评,但是我看不惯你对雪彤的自私。”
“不错,我对雪彤是自私。”段景晟毫不避讳地坦承,“我希望她能让我放到口袋,挂在脖子上,你是看不惯我这一点才请辞的吗?邱顾问。”
邱小姐没有直接回答他,“你应该明白雪彤爱你,已经爱到没有自我的地步了,而你呢?你爱她吗?你有像她爱你这么爱她吗?”
段景晟一时语塞了,这是他从来没去想过的问题,他向来只清楚要或不要。
“你认为我跟她的婚姻只是游戏?”他技巧性地避开她的问题。
“我不清楚你的婚姻包不包括孩子在内,但是对雪彤而言,婚姻是两个人再加上孩子。”邱小姐越说越气愤,“你怎能叫她去扼杀你们的骨肉?”
一时间,办公室内被窒人的沉默厚重地压住了。
段景晟面无表情地瞪视着邱小姐,像是不明白她的话,又像是责怪她的多管闲事。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他先打破沉默,“你是说雪彤要那个孩子?为什么?”
“她当然要那个孩子!因为她爱你,她当然要你的骨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你对雪彤一点这样的感情都没有吗?”
“原来她要孩子。”段景晟恍然大悟地喃喃自语,“为什么她不告诉我?为什么她……”
“你曾经给她机会表白吗?”邱小姐了解地反问,“你知道你对她有多霸道、多专制,在你决定要拿掉孩子的时候,你问过她的意思了吗?”
刹那间,段景晟想起雪彤说起怀孕时兴奋与满足的神情,想起了她后来苍白与恐惧的脸色,心脏不由得猛烈抽搐起来。她已经对他表示了她的想法,而他却一再忽视。
“好了。”他脸上的顿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仍是一贯不可侵犯的威权,“她在哪里?”
“嗄?”这回换邱小姐错愕了。
“别跟我装傻了。”段景晟眉心一凝,“既然她没跟言家联络,肯定另外有人替她安排住处,以前她在警察局受困时,不就谁都没找,只找你吗?”
潮水缓缓冲上沙滩,又缓缓退落,数不清的小沙蟹欢愉地自这个沙洞钻到那个沙洞,乘着潮水从泊头的此端漂浮到彼端。
淡水河面粼粼的水光,在外彩霞的映照下,好像天神抛掷水中咚咚作响的金币。言雪彤失神地看着,夕阳照在她心湖上,又是另一番景晟。
在她的心潮上没有霞彩相映的粼粼水光,一波又一波涟漪所面出的,全是那张英挺霸气的面容,在她心湖上散去了,又聚回去无止境地撕扯着她的魂魄。
不知这样站在河堤上有多久,她终于转身往寄住的小套房走去,那是属于邱小姐的地方。
今天早上,段景晟一离开住所,她就旁徨无助地向邱小姐求救,邱小姐二话不说地带她到这里来。
“在这里,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有空就过来看你。”邱小姐把钥匙交给她,神情郑重的说:“你应该让他明白你的想法。”
她也清楚这一点,但是而对段景晟不容置喙的霸权气势,她没有摇头的勇气,害怕失去他的恐惧早已把她的蠡啃蚀得尸骨无存。
在这种两边都难以割舍的情况下,她懦弱地选择了逃避。然而才过了没多久的时间而已,却止不住对段景晟的切切思念,想他的温柔,想他的霸道,想他的……
蓦地,她猛顿住脚,怔愣地望着靠着门柱而立、高大壮硕的身影.整个人呆若木鸡。
“你选了不错的藏身地点。”他走过来,环顾了下四周,“风景很不错。”
“我……”她哀切地望着他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我要我们的孩子!”
段景晟深情地注视她,低哑地说:“你早该告诉我,我是个迟纯又自私的人,始终忽略了你心里的意愿。”
“那你……”她仍不确定他的心意。
他搂住她的肩头,往河堤走去,让晚风拂过他深思的脸。
“我的父亲风流一世,儿女成群。”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从不愿面对的身世。“他的财产庞大,做子女的为了得到财产,自然会不惜代价大打出手,何况,我的母亲又只是父亲众多的情妇之一。”
他说着,嘴角讽刺地扬起,“我母亲从我父亲那里得到的,大概就是我了,一年之内,她难得跟他见上三次面,每天守在家里,就怕会错过他的电话。”
言雪彤的心一惊,不禁冷汗涔涔,难道他在暗示她与他母亲的命运相同吗?
“我父亲对子女的态度可能不会好过对一件家具,不过继承人除外。因此为了吸引我父亲更多的注意力,我母亲想尽办法让我成为父亲的继承人,而让我成为继承人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现有的继承人。”
“除掉现有的继承人?”言雪彤忍不住骇然开口,“你……你是说……”
“我母亲认为,除了死之外,没有更彻底的方法。所以只要父亲所立的继承人不是我,就注定夭折。直到我成为继承人那天,才看清自己的父亲长得是什么样子,我母亲却在那时候选择结束她自己的生命。”
言雪彤听到这里,不由得打个寒颤,这就是造成段景晟喜怒无常的原因吗?而用这样残酷的手段争权夺利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冷吗?”段景晟并没有忽略她的寒颤,随即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轻抬起她的下巴,“从我父亲身上,我始终觉得孩子是多余的。”
她深深望进他幽冷的眼瞳,仿佛深入了他的灵魂的深处,语气充满坚定的爱恋说:“这不是你要我拿掉孩子的好理由。”
“的确是个很糟糕的理由,他却让我深信不疑。”他笑了笑,“你知道,我继承了我父亲的产业,也继承了他腐败的习性。”
“可是,”她深情地望着他,“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
“你说得对。”段景晟拿出那只红钻戒指重新套在她的手上,“是你让发现,我也有像母亲的地方,所以这一辈子只能要定一个女人!不准你再随便拿下来了,听到没有?还有,不准你再跟我玩离家出走的游戏,永远也不准!”
言雪彤忍不住欣喜地紧坏住他的腰,“我真怕你随时都会把我推开,就像水荭那样。”她把脸埋进他厚实有力的膀臂,哽咽地说:“我无意用孩子绑住你,可是我真的好想留住他。”
段景晟轻吻她的秀发,将她的肩头搂得更紧,突然想起邱顾问对他的质问,他爱雪彤吗?此刻,他心底有了答案。
是的!他爱她,爱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包括她肚里的孩子!
“我父亲的情形让我对儿女成群有相当的恐惧,我怕自己当不了好父亲。”他轻声地承认。
“没有人天生就是好父亲、好母亲的。”她倚在他的臂弯里,温柔地说。
“那么看来,我们俩要相互切蹉才行了。”段景晟说着,戏谑地抚着她仍旧平坦的小腹。
言雪彤清脆地笑出声来。
望着夕阳余晖,依在段景晟有力的臂弯里,她终于清楚感觉到那种落实的幸福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