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好痛啊……
狄亚歌睁开眼的刹那,感觉一阵痛楚从头顶蔓延到太阳穴,痛得她倒抽一口气,呲牙咧嘴了起来。
天啊,她是干什么去了,怎么头痛成这样?
狄亚歌阖上眼,疲累的用手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察觉她的喉咙也好干,便努力回想昨夜……
“啊!”片刻的画面涌入脑海,她激动的起身,可剧烈的动作让她的头像是快被劈成两半似的难受。
她昨晚从曼谷回到台湾后就直奔夜店喝酒,之后的记忆……一片空白。
张望四周,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所躺的床跟所在的房间是全然的陌生。
掀开丝被,她仍穿着原来的衣服,虽然已经皱了,也散发出一股恶心的酒臭味,但总好过衣衫不整吧。
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吗?不,狄亚歌无法忍受自己竟又做了一件蠢事。喝醉了,然后在陌生的房间醒来……
这到底是哪里?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狄亚歌僵着脖子左右打量这个房间。
白色的床架、水蓝色的床单、一组简单的双人座小藤椅,茶几上搁着马口铁盆器装的多肉植物盆栽……
这间房有着她喜爱的乡村风格,要不是此时情况特殊,她肯定会喜欢这里。
喀!细微的开门声,让狄亚歌将头转向门的方向——
怎……怎么会是他?!
狄亚歌不是没有想过各种可能性,既然在陌生的环境醒来,就要做最坏的打算。但上天对她也太坏了吧?
先是让她莫名其妙当了两年被蒙在鼓里的小三,而后她在夜店喝醉竟是被自己的顶头上司给捡回家?!
“醒了啊?”
白冬辰穿着白色亚麻上衣搭配浅咖色的休闲宽版长裤,不似平常西装笔挺的模样,但却别有一番风雅。
他端着一个白色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有丰盛的西式早餐,还有水、浓茶跟药。
狄亚歌当场好想拿丝被将自己给蒙住,来个眼不见为净。
唉,向来超有自信的自己何时成了鸵鸟?
先撇开老板如何将烂醉的她带回来这个问题,重点是过程当中她有没有说了不该说的话,或做了不该做的事?
“白先生……”基于礼貌,她是该下床的。
她才动身,他立刻出声阻止。
“别起来了,你现在脑袋里应该有个人在打鼓吧。”
“是一整团,不是一个人。”她抚着头说,刚刚那一动,她的头更痛了。
“什么?”
“我的脑袋里现在有一整团的人在打鼓,不只一个人。”她紧皱眉头解释。
白冬辰扬眉轻笑,原来他的秘书自嘲功力还挺不赖的。
“先吃早餐吧,我帮你泡了浓茶,若待会儿还是头疼的话,再吃颗普拿疼。”他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劝道。
狄亚歌摇头。“我没什么胃口,吃不太下。”
“正常的,但多少要吃一点,不然到时候头痛、胃也痛。”
原来白先生在私底下是这般模样,她一直以为工作狂应该假日也是一起床就开始工作。
“嗯,谢谢白先生。”狄亚歌还是勉强自己下床,坐到藤椅上吃点东西。
“无须那么客气,狄秘书。”白冬辰说完,自己都想笑了。
他们两个还真的挺“生疏”的,真难想象在过去这两年,他们一个礼拜一起工作五天,每天相处的时间至少八个小时。
原来他们是如此严谨的保持公私分明的界线。
看着她一口一口缓缓的喝着浓茶,白冬辰突然察觉到,狄秘书对于他的存在显得介怀拘束,于是他决定藉故离开。
“你慢慢吃,我先到书房工作,有什么需要,你再叫我好了。”说完,便走了出去。
“白先生……”狄亚歌迟疑了下,唤住他离去的步伐。
“嗯?”他回眸。
“我得谢谢你,虽然我的记忆一片空白。”她由衷道谢。
现在想想,在夜店喝醉被老板捡回来是很尴尬没错,但总好过是在陌生男人的家里醒来吧。
白冬辰愣了下,但很快就恢复平常,“你都忘了?”
“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夜店的吧台上。”狄亚歌没有忽略白冬辰那一闪而逝的诧异,显然事情并不是只有“喝醉了”这么简单。
“喔……”他拉了个长音,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狄亚歌心觉不妙,该问还是不该问……她迟疑了。
“在我没记忆的那段时间里,我有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吗?”
她终究还是问了,因为那种脑袋始终缺了块记忆的感觉很差。
而且她跟白冬辰几乎每天都会碰面,若不问清楚,以后她每次见都他都会回想起那一段空白,那种每天都得提醒自己曾经失控的感觉挺差的。
白冬辰没有马上回答,他思索了半分钟,斟酌着用词。“你没有想脱衣服跳舞,也没有拉着人猛亲……这些你尽管放心。”
狄亚歌大大松了口气,至少她的酒品还算不差吧……她真心这么认为。
“但是……”白冬辰留了个伏笔。
“但是?我还做了什么吗?”
“不。”行为上真的还好,只除了比平常粗鲁些。
既然不是做,难道是……狄亚歌暗暗一惊。莫非她是那种喝醉就话匣子大开非拉着人听她说话不可的人?
看白冬辰的表情……
显然她是。
“我说了什么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这话,概括了一切。
“……”
难怪她醒来时会觉得口渴、喉咙干痛不已,原以为那是喝醉酒的后遗症,结果根本是她讲了太多话的关系。
不该说的也都说了……狄亚歌无言的瞅了白冬辰一眼。
此刻,她还真想一头去撞墙算了。
好一句“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现在白冬辰已经离开,剩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盯着早餐发傻。
真希望这一切是一场梦,待会儿她会在自己温暖的卧房里醒来,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唉,狄亚歌用叉子发泄似的狠狠叉了块火腿往嘴里送,慢慢咀嚼着。
她根本就是自欺欺人,这一切不是梦,是真切的事实,唉。
有时候,她真觉得她老板也坦率得太可恶了。
在白冬辰说完那句话后,她紧张的追问。“比如说?”她要他举例说明,她到底说了什么?
“泰国曼谷……小三……”他的举例相当简略,但简单几个字杀伤力却很惊人。
她当场脸色刷白,久久无法言语,连白冬辰何时离开房间都不知。
吃了好久才把火腿吞下肚,狄亚歌正在逐渐消化事实、接受事实中。
慢慢的,她将一整盘早餐吃完了,隔了一阵子,她再喝掉一大杯浓茶、吞了普拿疼。
她不能再让头继续疼下去了,她得恢复思考能力才行。
狄亚歌起身从行李箱中翻出换洗衣物,进入浴室,将全身酒臭味的自己冲洗干净。
一个小时后,她换上白色休闲服,一身舒爽,拉着行李箱到书房找白冬辰。
“白先生,真的非常谢谢你,我该离开了。”
在书房里,白冬辰正结束一个商务国际电话,他转身面对站在书房门口,已是一身清爽,将长卷发束成马尾的狄亚歌。
“要回家了?我送你。”
说着,白冬辰欲起身,却被狄亚歌制止了。
“不、不用了,我自己搭计程车就行了。”
因为她并没有打算这时候回家,她要找间饭店待上几天,在原定的假期结束后再返家。
不过,这无须让白冬辰知道。
“没关系,我也正好准备出门,晚上跟朋友有个聚会。”
事实上,是那个色迷心窍的Jack频频来电催促,要他带狄亚歌一同出席。他当然不可能出卖自己的秘书,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先送她回家再独自去赴约。
白冬辰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准备出发,却见狄亚歌仍一脸为难的站在书房门口。
“怎么了?”
“白先生,真的不需要你送我。”
白冬辰看着狄亚歌,想起她昨晚说分手一事还不能让家人跟朋友知道,所以只能找陌生人吐苦水,言下之意,她目前似乎还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她已经从泰国返回台湾的事。
“你还不想回家?”他猜测的问出口。
“嗯。”既然被猜中,狄亚歌只好大方承认。
“那你打算住哪呢?”
“随便找间饭店吧。”
“要住饭店还不如留在我这,反正我这里够大,我也不会干涉你。”
白冬辰没说的是,他担心狄亚歌去住饭店,一旦感到寂寞又跑去喝酒……以她的姿色,独自一人在外头喝醉可是相当危险的。
他是她的老板,而她又是他近年来聘过最好、最专业的秘书,他有责任保护她。
狄亚歌猛摇头拒绝,“不行。”
“为什么?”
因为她向来公私分明,跟白冬辰保持良好的距离,昨晚是一场意外。
既然是无法控制且已经发生的意外,她懊恼也来不及,只好认了。
但若继续留在这里,彼此私下的牵扯恐怕会越来越大,这绝对不是她所乐见的。
或许他觉得无所谓,只是收留自己的秘书几天而已,但她这个当秘书的,必须懂得要跟老板保持距离,否则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狄亚歌没有说明理由,这并不太好明讲。
“既然说不出理由,那就留下来。”
白冬辰说了算,便帮她将行李给托回客房,并跟她说,家里所有的东西她都可以使用,别太小心翼翼。
迫于无奈,狄亚歌只好暂时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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