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班的餐厅虽然可以用员工价订位,但就算是员工价,也不是目前的我能负担得起的金额。所以,我们第一次的情人节晚餐你就将就点,在这家小小咖啡厅吃吧。不是多稀有的料理,但老板说今晚情人节,只要带情人来就可以接受现场点歌,至少还像个样。”
站在咖啡厅门口,裴易行说得有点失望,似乎这个晚餐并不符合他心目中的理想。
郝咏娴笑笑,摇摇他的手。“这里很好,但下次直接在我家吃会更好,我爸妈会乐死,而且我不喜欢去昂贵餐厅,那里吃起来很有压力,我相信今晚我们会过得很开心的。”
贴心的话让裴易行放了心,他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家境实在窘迫到他短时间内无法用最好的样子给她最美好的情人节礼物。
自从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只有打架很强之后,他的目标就已定好,未来的自己非得要能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理所当然,傲人的财富是不可缺少的。
穷怕了的他早就看清这个世界,不是用拳头赢天下,就是要用钱财踩天下。拳头固然可以简单地解决很多事,但得到的却不会比惹上的麻烦多。
然而要拥有权势和财富,绝对不是他读读书、拿拿第一就可以办得到的,他还必须做足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提前准备别人还想不到的事。
所以他舍弃下课之后的一切休闲活动,当别人吃喝玩乐时,他就跑去打工学习。他明白,他这样做是在帮未来的自己存款,现在虽然辛苦、得忍耐很多事,但只要等到他能力足够之时就换他享受了。
美好的情人节晚餐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
裴易行陪同郝咏娴坐着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到家,送她到她家门口时,他轻拉住她,低首再次轻轻吻了她。
“我们还小,还不适宜进阶版的,目前先这样就好。”
他的话,让她轻槌了下他的肩。
“你还真敢说耶,我好像从头到尾没答应过要做你的女朋友呴。”
“是吗?没关系,你慢慢考虑,但我不接受拒绝。”
呿!那跟强迫有什么两样?
郝咏娴白了他一眼,但红通通的两颊却减了气势。
“现在做我女朋友,我是没办法天天带你去逛街血拚,也没名贵的轿车接送你,但相信我,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过那样的日子。”裴易行捧着她的脸,很认真地宣示。
郝咏娴笑笑,很想告诉他,两人只要互相喜欢,生活过得去就行了。但她知道他听不进去,他早就已经规画好他的人生该怎么走,虽然现在看起来很辛苦,但她也乐观地认为有规画总比没规画好。
所以,她只是点点头,告诉他,“嗯!我支持你,加油!”
当鸟儿想飞,就只需鼓励他挥动翅膀就好,不需告诉他飞上天之后的代价。做什么事没有代价?重点是追求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
***
郝咏娴发现,打从她和裴易行的关系确认后,他就变得比以前更忙碌了。他待的那家贸易公司,因为觉得他能力很好,拚命说服他高中毕业就到公司当
正式职员,公司更承诺就算他只有高中学历,仍会给他优于其他人的薪水。
裴易行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他明白那样的做法是保障了公司,但无法保障自己,更何况,他的野心并不只是成为一家小小贸易公司的TOP业务员而已。
高中毕业旅行的前几天,贸易公司的一位国外大客人来台成立办事处,需要一位优秀人员在台湾办事处掌管公司业务,而那位老板居然直接找上了裴易行,因为他之前来台几次的洽公,看出了裴易行的潜力,而且意外他高中还没毕业也没出过国,外语能力就比公司老板还好,对于财经商贸等等的知识也不亚于一位企业管理顾问。可见他平时就有在自习研究,而且勇于展现长处,销售自己的能力。
那位大老板不只允诺裴易行可以一边完成大学学业,一边待没课时再进公司处理事情,甚至为了挖角,愿意帮他支付大学的一切学杂费。
这么优渥的报酬,前提是裴易行除了学业之外,必须不浪费一分一秒地马上进入公司实习,以期能在最短时间内接手公司所有大小事,训练其管理能力。因此,原本期待毕业旅行的裴易行最后只能替郝咏娴提着行李箱,送她到学校与其他同学集合。
“喂,你真的不能来吗?我们不是期待很久了,这样真的好可惜喔!”郝咏娴拉着他总是布满厚茧的手,很失望地说。
“没办法,我接受了对方开出来的一定要好好表现。我也很想跟你一块去,但我也没办法选择。”
他摸摸她的头顶,趁着同学们还没到齐,大家三三两两地各自在聊天没人注意时,偷吻了一下她的香唇。
“你记得跟好团队不要走失,也不要热心过头被别人骗去,知道吗?”他像个小老头似的交代着。
因为她总是太相信人,似乎不了解这社会有太多现实面及黑暗面,所以他常会担心她受欺负。
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他就决定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保护着。
“知道了……你确定不要我留下来吗?反正钱没多少,不能退回就算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辛苦,她去玩,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裴易行却笑着故意将她拉往回家的方向。
“是吗?那好啊,你不要去了,反正这几天郝爸和郝妈也不在,我们干脆提前过同居日子算了。”
同居?!一堆脸红心跳的画面马上跃入郝咏娴的脑海,她死命拉住他的脚步。
“不不不,那样我、我会很无聊的,我想……我还是……”
结结巴巴的一段话讲不完整,裴易行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开玩笑的啦。没成就之前,我不会委屈你的。好好玩,记得要每天打电话给我报平安。”
“知道了啦!”羞红着脸,她不好意思地推开他。
但集合的同学们愈来愈多,每个人都在起哄。
“难分难舍耶!要不要亲一下?”
“亲一下!亲一下!亲一下!”
每个人都在拍着手,跟着节奏叫闹着。
郝咏娴羞得不知道该往哪钻,裴易行则是板着一张冷脸,狠狠瞪着那些让他女友头都快黏到地上的同学。
但谁管他啊?这种事每个人都想看,就算他拳头再有力也不可能以寡敌众吧,倒不如顺应要求,亲了呗!
眼看聚集在校门口的看好戏派声势跟总统府前的抗议阵仗差不多了,裴易行拉过女友,贴在她耳边说:“怎么办,不亲好像解决不了耶。”
的确,他是无法以寡敌众,但不妨换个心境,改而逗弄逗弄这个很爱脸红的小女友。
“那……那就稍微亲一下好了……”她闭起眼,一副慷慨就义、为国捐躯的模
裴易行好笑地贴近她,然后出其不意地,不只是唇贴上她,还用濡湿的舌头恶意地在她唇上画了两圈。
“哇——”众人发出赞叹之声。
郝咏娴错愕地瞪大眼,抚着自己的唇,指腹还沾到了他的唾液。
“我赌你会非常想念我的!”他邪气地向她眨眨眼。
于是,高中的毕旅就在大家的掌声中起程了。
沿路上,人缘一向很好的郝咏娴被众人围着,硬要她讲出“裴郝恋爱史”供大家拿来当八卦话题。
要知道,裴少真的很受欢迎,但郝家小公主也是;这两个人如今配在一起,岂止是郎才女貌?简直是天作之合了啊!同学们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是在心碎之余依然羡慕得要死。
游览车一路往南开,很快地,大家就在嬉闹声中来到了目的地——花莲。高中毕旅其实只有三天两夜,但郝咏娴发现,不过才经过几个小时,她居然已经开始想念裴易行了。
她拿出手机拨电话跟他说她到了,他似乎已经在公司埋首在工作堆中,所以只简单地交代她要注意安全,好好去玩。
因为是一大票同学一道出来玩,很容易就玩得很疯,虽然偶尔停下来休息时心头会冒上微微的思念酸味,但知道他正在为未来打拚,郝咏娴便更加珍惜现在可以和同学们相处的时间。
到了晚上,他们包下I栋日式建筑风格的民宿,分发完各房钥匙后,游览车上的一堆行李就等着被送到各房。
“我来、我来。我有在每个行李上面贴上贴纸,也有记录每个人的房号,我帮你们把行李送去,你们先回房梳洗整理吧。”郝咏娴再次自告奋勇。
“那我也来帮你。”另一名壮丁秦浩文也举手加入义工之列。
郝咏娴热心归热心,但也知道抬行李这种事有人帮忙最好,并没有拒绝。
而继秦浩文之后,几名一样古道热肠的男女学生也加入了。
“哇!我最近载的几班学生中就数你们班最优耶,还会自动自发帮忙整理行李。”游览车司机大哥忍不住夸赞。
郝咏娴笑笑地递上一瓶运动饮料,那是刚才在休息站买的,是要准备给司机大哥的,让他超感动。
好不容易帮大家把行李都送进房后,郝咏娴与其他几名帮忙的同学最后才拿起各自行李准备回房间。
其中,秦浩文跟郝咏娴都在同一楼层。
“浩文,谢谢你啊,你也赶快去梳洗一下,等下还要集合呢。”
郝咏娴说完,正要转身进房时,却被秦浩文喊住。
“等一下,咏娴!”
“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吗?”她问。
秦浩文很认真地瞧着她,好像偷偷地深呼吸了口气才开口,“咏娴,我……我喜欢你!”打从第一次见面,他整颗心都飞往她身上了。这已是毕业旅行,若还不表明心意,要等到何时?
郝咏娴只是露出温暖的微笑。“我也喜欢你啊!”
秦浩文一愣,先是红了下脸,随即皱了皱眉,了解她应该误会他的意思了。
“我……我不是那种‘喜欢’,我是……是爱、爱你!”
秦浩文直截了当的表白,让郝咏娴的笑容僵住。“可是,我已经有小行了。”
“小行?你是说裴易行吗?没错,我今早也看到了,你和他……但是,反正大家都还年轻,你……你也还有很多选择啊!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一定比他差。”
秦浩文自知长相不如裴易行那般邪美,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致命吸引力,但他也长得不差。若说裴易行在外表上排第一,那他也是第二或第三,课业成绩也是常追在裴易行的后头。
虽然什么都好像差裴易行一点点,但他自认很爱很爱郝咏娴,而且他家很有钱,名车可是有好几辆,只要她给他机会,他一定会努力把全世界交到她的手掌心。
郝咏娴颇为难地想了想,最后拍了拍秦浩文的肩。
“我相信你很好,或许也可能适合我,但是目前我只喜欢小行一个人而已。就像你说的,你也多看看,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找到真正喜欢的人。”很官方的说法,她知道,但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还能怎样说。
秦浩文人说好是好,说帅也满帅的,但是她对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心动的感觉。
“那就先这样了,我要回房去整理一下行李,你也快去吧,等下集合见。”
望着郝咏娴旋身进房的背影,秦浩文的心里吶喊着,“我喜欢的就只有你啊!”
***
回房后的郝咏娴,背靠着房门吁了一口气。
她朝浴室的方向看了看,室友是林雅琪,应该在浴室里淋浴,没听见刚才她与秦浩文的对话吧?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喂?”没看过的来电号码。
“是我。”低沉早熟的嗓音,让郝咏娴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电话是?”
“这是公司电话,我人还在公司,但手机没电了,我也忘了带充电器。晚点若你打我手机没通的话就打公司电话,我要离开公司时也会打电话跟你说。”
一连串的交代,让郝咏娴笑出声。
“你笑什么?玩得这么开心吗?”
裴易行用耳朵和肩膀夹着话筒,手边还在处理公事,但电话彼端女友的轻笑声也让他忍不住跟着轻扬嘴角。
“我笑你像个老头子啦,做什么事还要互相报告咧。”
“喂,有没有良心?我是怕你会担心我被别的女人勾去,趁你不在台北的这几天去别的女人家鬼混,为免你胡思乱想,我赶快把我的一切行踪交代清楚,你居然听起来很不屑的样子。”
郝咏娴心里生了点被男友重视的小骑傲,她仰头拿着手机走到床边,让自己倒在床上,两脚悬在床沿外地晃呀晃。
“我才不会吃这种醋咧!你看爱去谁那儿就去谁那儿,你以为我会在意啊。”她吃定他是个不会乱来的人,所以放胆挑衅。
“好啊,最好是像你说的这样,到时若是看到我搂着别的女人,你可别从天使变恶魔啊。”
“你才恶魔咧!”
小情侣间的玩笑对话抚慰了相隔两地的心,稍稍弥补了不能一起旅行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