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在一家中型保全公司里,杜霏刚获得了一份订单。
“刘经理,下个星期我会将摄影机送过来,并请工人随行,免费为贵公司所有保全据点更换录像系统,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一张艳丽的脸蛋搭配上娇柔的性感嗓音,杜霏的一颦一笑,让站在她面前的刘经理几乎去了魂。
“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被勾了魂的刘经理傻笑摇头。
“是吗?”杜霏依旧娇笑着,身为成益企业副总经理的她,将双方签好的合约书交给了随行的女秘书柯颖秀。“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任何问题再打电话到我们公司。”
看到美艳的杜霏要离去,刘经理急急说道:“杜副总应该还没有吃晚餐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我请两位美丽的小姐一起去。”说是请两位,但他的眼睛直看着杜霏。
“可是……”她微露一抹难色。
“抱歉刘经理,晚餐恐怕得等下一次,因为我们副总八点和客户有约,真的对您很不好意思,我们得先走了。”始终没有说话的女秘书柯颖秀上前委婉的拒绝。
“这样呀,那也只好等下次了。”听到杜霏已经有其它约定行程,刘经理就算再怎么想和美人共进晚餐,也只好等下次机会了。
直到两人走出保全公司,走向停车处时,杜霏才收起了刚刚的媚笑,露出纯真粲笑地开口道谢,“颖秀姊,谢谢你又再次帮我说谎,辛苦你了。”其实她八点并没有其它约会,刚刚那不过是颖秀姊在帮她回绝客户的私下邀约,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只不过说句话而已,真正辛苦的人是你。”柯颖秀将杜霏为公司忙碌的辛苦看在眼里。今年三十一岁的她进入成益企业当秘书已经九年了,和杜霏有着深厚情谊,两人私下以姊妹相称。
“以前我很不喜欢自己的长相,没想到现在它却帮了大忙,我想能取得这次的订单,多少和我的长相有关吧?”语气透露着一丝无奈。
“杜霏,你别想太多。”柯颖秀最能了解她内心的苦了,特别是最近同业不停传出对她的负面攻击,还说什么她是魔女之类的。
杜霏长得很艳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不用特意去眨呀眨,就足以迷倒众生,而那张红艳艳的娇翘小嘴,更是让男人看了便想一亲芳泽,再加上与生俱来的娇柔嗓音,根本就是个浑然天成的性感尤物。
照理说,女人拥有让所有男人为之倾倒的美丽脸蛋应该都很开心,但她知道杜霏一点也不喜欢自己太过美艳的外表。
因为她觉得男人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观看什么动物似的,让她很不开心,因此从高中开始,她便刻意戴上没有度数的大眼镜,超喜欢读书的她,可说每天都窝在书堆里。
不喜欢自己的长相,但现在却又不得不利用它来为公司取得更多订单,看见杜霏在无人时露出的感伤,她就感到心疼。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公司的赤字消失呢?”杜霏微恼地说着。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从她接管公司后,公司的赤字已经大大减少。
“是吗?”
“杜霏,是整个经济不景气的问题,你已经很拚了。”为了要快点熟悉公司业务,念文学的杜霏这一年来几乎天天工作超过十五个小时,再拚下去,就怕她体力会负荷不了。
成益企业是杜霏的父亲,也就是成益董事长杜成益在二十多年前创立,是CCD摄影机与数字摄影机的生产制造商。公司本来的营运状况不错,但这几年景气愈来愈差,使得成益在获益上也愈来愈少,甚至开始亏损。
这次的订单不算大,但对公司的营运不无小补,只是若无法取得更大订单的话,成益未来的前景堪忧。
比起其它同业,成益企业规模不算大,因此在市场上的竞争稍嫌薄弱,但美艳的副总经理为公司带来一线光明,不然在一片景气差的大环境下,公司赤字肯定更为严重。
别看杜霏现在应付客户应对自如,记得去年她刚回国时,面对客户笑得有多么僵,肢体动作更像抽筋般的吓人,一切的改变都是为了公司,为了等她大哥回来,真是辛苦她了。
“我知道了,颖秀姊,谢谢你的鼓励,我觉得我的精神又来了。”杜霏甜甜一笑,觉得自己没时间在这里自怨自艾。“我先开车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回公司。”她还有一堆事要做呢!
“你还要回公司?”她猜她肯定又要在公司熬夜了。“你今天已经很累了,我觉得你应该先回家好好休息,事情可以明天再做。”
外表看似柔弱的她,其实个性十分坚强。
“颖秀姊,你放心,我没事,我想重新再拟一份给第一保全的合作企划,希望可以获得他们的青睐。”第一保全是全台湾最大的保全公司,她一直希望能和他们合作。
“可是……”
“颖秀姊,我答应你,今天我会比平日早回家。”颖秀姊就像是她的家人,事实上她们也差点就成为一家人,如果不是那件意外发生的话。
此时杜霏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她的好友汪映蕾。
“映蕾?”
“杜霏……呜……”
听到好友哽咽的声音,她紧张问道:“映蕾,你怎么了?”
“杜霏……我心情不好……呜呜……”
“映蕾,你是不是喝醉了?告诉我你在哪里?”
在好友告知所在地之后,杜霏收起手机。
“汪小姐怎么了?”汪映蕾是杜霏小时候的邻居。
“她好像喝醉了,现在人在东区一间酒吧里喝酒。”她有些担心。“颖秀姊,我先开车送你回家,然后再去找映蕾。”
“我自己搭出租车回去就行,汪小姐她喝醉了,我想你还是快点过去找她比较好。”
“那好,你自己小心,明天公司见。”
杜霏随即开车前往好友跟她说的那间酒吧。
走进酒吧内,尽管灯光昏黄不明,但杜霏很快就看见坐在明亮吧台前的汪映蕾,她不在意向她投射而来的许多目光,一心只担心好友。
看见好友正举起酒杯,欲向酒保再点一杯酒,便拿下她手上的酒杯。“映蕾,别喝了,你醉了。”
汪映蕾一见到她,就红着眼眶伸手抱住了她。“杜霏,你来了,呜呜……我又失恋了。”
她大概猜到,于是拍着好友的背安慰,“算了,下个男人会更好。”
从她回国一年多来,这是映蕾第几次失恋?
第五次还是第六次?又好像是第七次。
从高中开始,映蕾只要遇到喜欢的男孩,就会很忠于自己的感觉,去向对方告白,她为自己的行为做了解释──如果对方也正好喜欢我,如果我不向他告白,那我们岂不是错过彼此?
尽管有许多人认为她是个标准的花痴,但她却认同映蕾这样的说法,认真表达自己的爱情并没有错不是吗?
只是映蕾为何会一再被甩?她很肯定映蕾对每段感情都是真心。
“我男友说他觉得我太黏人了,让他感到很烦,因此一个小时前他向我提出分手,并说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呜……我真的好难过。”汪映蕾哽咽诉说着分手过程。
觉得太黏人,让对方感到厌烦几乎成为映蕾每次被甩的理由,难道太爱一个人也不行?杜霏拿了张面纸给低泣的好友,然后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
汪映蕾停止了哭泣。“我是真的喜欢他。”
“我知道。”不然她也不会坐在这里喝酒哭泣了。
“杜霏,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只不过想找个爱我的人一起白头到老,为什么最后都会分手呢?到底我的真爱何时才会出现?”
面对好友的问题,杜霏无法回答,因为她恋爱经验只有一次。
虽然她长得不错,可是从以前她就不喜欢人家盯着她的脸看,唯一一次的恋爱,是大二时和韩裔男同学之间的短暂交往,那时他们被分在同一组做报告,在报告结束之后,他们之间的感觉也淡了,因此和平分手。
分手后,她将重心全放在功课上,之后家里公司出了问题,她不得不放弃研究所的学业回到台湾,回国后的她,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了,更不用说谈恋爱。
虽然工作忙碌,但偶尔她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哪儿有问题?不然为何映蕾常会遇到让她心跳加快的男人,她却不曾有过为谁心跳加快的感觉?
“你不是杜霏小姐吗?”
抬眼看向站在她面前一个矮壮的男人,尽管他身上穿的是亚曼尼的名牌西装,仍掩盖不住他浓浓的台客味。
“甘先生,你好。”她又露出了专业的迷人微笑。
甘大纬,人称阿甘少爷。甘家在新店一带拥有广大土地,随着捷运通车之后,土地价格随之高涨,据说有百亿之多,每个月的租金收入至少上千万,是标准的土财主儿子。
“杜小姐,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比起上次见到你,你似乎变得更漂亮了。”甘大纬咧嘴,笑得厚实。
“谢谢你的赞美。”杜霏回以甜笑。阿甘少爷的伯父是成益的客户,不久前她去拜访时正好他也在场,因而认识。
比起一些男人的油腔滑调、自以为是,她其实并不讨厌甘大纬那带点草根的特质,如果他不是那么刻意去学人家装气质,然后说一些自以为很有文化水平的话,可能会好一点。
就像现在。
“杜小姐,你是我见过长得最漂亮的女人,美得就好像一根上等的雪茄,令人好想收藏。”
雪茄?杜霏微愣。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去哪里学来这些怪怪形容词,应该不会有女人高兴被比喻成是一根雪茄吧?还记得上次见面,他说她是空谷里的野玫瑰。
“杜小姐,我觉得你就好像一朵……”
不想听甘大纬继续说些怪怪的词,她带点娇音说道:“甘先生,真的很抱歉,我朋友她心情不好,我得陪她,我们可以改天再聊好吗?”
他看了下杜霏身旁哭红眼的女性友人。“好,我们下次再聊。”
看到甘大纬离开,杜霏有点受不了的吐了吐舌。
一旁汪映蕾忍不住问:“那个人是谁呀?看起来有点老土,而且他居然说你是一根雪茄耶,真的好好笑喔。”
“只是一个朋友而已。”杜霏轻描淡写地带过。
“你猜他后来要说你是什么?一朵云吗?”
怎么可能!她猜应该是比较俗的形容词──一朵玫瑰花吧。不过那不是重点。“映蕾,你心情好了?”
“还是有点难过,陪我喝一杯好吗?”
“只能一杯,因为待会儿我还要开车回公司工作。”
“你真是的,每次见到你都是在工作,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不工作?你都不用休息,不累吗?”汪映蕾抱怨的语气里有着更多的担心,因为打从好友回国之后就工作个不停,又不是机器。
杜霏摇头。“我不累。”
明白好友的工作有多忙,能特地跑来安慰她就行了,她不想让杜霏变得更累,于是点了两杯酒精浓度较低的水果酒。
“我知道了,我们喝一杯就好。”
打从她一进入酒吧,就吸引了连承晋的目光。
那个女人绝对是美丽的,就算灯光不明亮,那张清艳的脸蛋依旧教人惊艳,如果她可以穿得再少一点,表情再性感一点,那么就是个标准性感尤物。
看见有个男人走向她,他们似乎认识,寒暄了几句,然后他看见在男人转身离开时,她微嘟起嘴的吐着小舌,俏皮的动作和她那性感尤物的外表很不搭,但表情却又那么的自然可爱,看得他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夏志群看着同桌好友盯着坐在吧台前的女人许久,半开玩笑地喊道:“喂,承晋,回魂,快点回魂呐!”
面对他的呼喊,连承晋没好气的回他一记白眼。
“一直盯着魔女看,怎么,煞到她了?”
“魔女?”连承晋微扬起眉。“你认识她?”
“认识,不熟就对了。”
“她是谁?”他问着,视线依旧放在那张娇美的脸蛋上。
“喔哦,看来咱们连家大少真的煞到魔女了,不然怎么会主动问起女人的事?连大少,别忘了你身旁还坐着红粉知己,你这样太伤天芸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