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季珩脸色非常难看。
田风把人带进来时,瑢瑢的嘴唇白得不见血色,灰白的脸庞带着张皇,她出门遇到什么?
深吸气、深吐气,瑢瑢走两步、退一步,磨磨蹭蹭地来到季珩跟前。
一把抓住她的手,他盯着没有处理过的刀伤,“不是去找大夫?”
“天黑,医馆都关了。”
胡扯到这等程度?当他是三岁小儿吗?“王府里面没大夫?”
“寄人篱下,不敢麻烦。”
“寄人篱下,你是在指我?”
“不,爷是王爷的座上宾,奴婢不敢与爷并称。”
“你是我的人。”他听了更火大了。
过去说她是奴婢,就敢板着脸孔给他看,现在倒是口口声声自称奴婢啦?季珩气笑了。
我不是!这话差点儿从嘴边逸出,但瑢瑢极力控制住。
见她垂眉不语,他没辙了,叹口气,“你在躲我。”
“奴婢没有。”
“你不喜欢芷薇。”
“奴婢不敢。”
“你在嫉妒她,不必否认!”
他不让她否认,她便不否认了。
是,她嫉妒、她心酸,但也知道这样很糟糕,她试着解决,也许还无法表现得更好,但不是她不为,而是力有未逮。
她用力咬住下唇,在上面印下深深一排齿痕。
她今天很痛、很累、很辛苦,只想抱着棉被好好睡一觉,心想,也许睡得够饱,一切可以变得比较容易忍受。
可爷坏呐,他不给休息,逼迫她面对自己,爷真的很坏……终于,强忍的泪水控不住坠地,在地板烙出水渍。
看她这个样子,他有再大的脾气也发作不了。
拿出早就备下的药箱,拉着瑢瑢坐在自己身旁,他一面为她上药,一面说:“这几天别碰水,做饭做菜让旁人去弄,你好好休息把伤养好。”
“是。”
“芷薇是我的小师妹,我六岁时差点被人绑了,是芷薇的父亲救下我,他有一身好功夫,我亲眼看着他与抢匪打斗,心里对他敬极了,我求他、想拜他为师,他被我纠缠不休,
“但娘不爱我习武,她盼着我走仕途,因此学武的事我不敢让娘知道,只能哄着娘,说学院里的夫子见我资质好,下午留我下来开小灶。于是早上我在书院唸书,下午到颜家学武。师妹是师父的掌上明珠,年纪小、脾气好,长得很可爱,总是跟前跟后,想同我一起玩,她也跟着颜师父习武,可她怠惰得很,一有机会就躲懒,老是被师父罚。
“师父常说:‘我看你师妹是不行了,往后要靠你多照应她。’我承诺师父的事,必会做到底,不管如何,芷薇都将是我一辈子的责任,我要她过得好,我要她平安快乐,瑢瑢,我希望你与芷薇好好相处。”
为什么非要好好相处?不能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幸福?她无心插足,为什么非要有她的事?
真是讨厌,她还没成功说服自己不痛,他为什么非要拿把刀子来刨她的心,当她无知无觉吗?
“瑢瑢。”见她不回应,他硬了口气。
她回神一笑,笑得娇俏艳丽,只是虚伪得教自己都觉得噁心,“我明白了。”
“说到做到。”他再次逼她承诺。
承诺很困难呢,可她硬着头皮道:“是。”
看着包扎好的手,瑢瑢嫣然一笑,问:“爷,我可以休息了吗?”
“去吧。”
再对着季珩一笑,笑得无心无肺的,她取衣裳去浴房。
眉心深锁,他低唤,“来人。”
田风进屋,季珩道:“扶我去见贤王。”
声音方落,贤王从屋外进来,“说人人到,世侄寻本王有事?”
“听说今日是王爷领瑢瑢回府的?”
贤王知其意,“想知道她在外头发生什么事情?”
“对。”
贤王挑挑眉,有意思啊,一个想瞒、一个想探,瑢瑢的故事到底有多精彩?
“她碰到麻烦,我出面救下她,领着她与太子一晤,太子很讶异,一个小小女子竟然能做出芙蓉散和玉女霜,据说连宫里的太医都弄不出来。对了,你还不知道,娇容坊的文老板很有几分本事,他竟透过层层关系,把这几样东西送到太子妃面前,太子妃用了很好,还寻来太医询问,可是太医只能辨出当中几味药……”
季珩无奈,“王爷别卖关子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所以……你是想知道瑢丫头碰到什么麻烦?”
“对。”
“告诉你也无妨,只不过瑢丫头用胭脂花粉的三成利润换我一个承诺——不将此事告知你,君子一诺,世娃是在为难本王啊。”他挑挑眉毛,突地凑近他,“或者说世侄有什么更好的东西可以交换?”
季珩翻个白眼,谁说贤王淡薄名利、唯爱下棋,他根本就是个无孔不钻的奸商。
“王爷想要什么?”
钉耙狠狠朝她的肚子划下,瞬间数道血痕冒出,她痛得想要放声大叫。
可是不能哭、不能喊,不能有丝毫的反抗,经验教会她,越是反抗他越兴奋,下手会更狠,因此……不痛,她不痛……她只能试着催眠自己。
但这回她的安静无用,季学狞笑着说:“可惜,这新玩具没有想像中好玩,还是我玩错地方了?”
说完,钉耙再次举高,他疯狂地在她身上不断耙下,她痛、不敢哭,她一忍再忍,不断说服自己不痛,说服自己一下子就会过去……
可是看着鲜血染满枕被,突然间她意识到自己将会死去,恐惧远远大于她所能忍受的范围,她忍不住了!伸手抓住钉耙,任由它刺穿掌心。
她终于疯狂,把刺入手掌的钉耙用力拔下,激喷的鲜血溅在她愤怒的脸庞,高举,狠狠朝他胸口刨去——
可惜疼痛吸干她的力气,她扎得不够深,无法夺去季学的性命。
季学吃痛,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左右开弓,狠狠在她脸上甩巴掌。
“你敢伤我!你这个婊子,竟敢伤我!”
看着他暴怒的双眼、狰狞的面容,这一刻她又怕了,她退缩了,试着推开他,往床底下躲,没想到她的挣扎引发他的狂怒,他提起她瘦削的肩膀,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抓起她,狠狠将她往墙上摔去。
剧烈的疼痛疼得她连张口呼救的能力都没有,见她在地上蜷缩成团,他兴奋了,跳下床再一次攫住她,再摔,一下接过一下,耳膜里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手断了、脚断了、肋骨断了……她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不痛。
砰!头结结实实地撞上墙壁,她失去知觉……
“梁国人擅药,你已知腐肌姓骨散的厉害,但其他毒药也不能等闲看之。”鬼先生提醒季珩。
“我明白。”粮食、水源都必须命专人看紧,然而更重要的是大夫,他需要懂得梁国毒药的大夫。
“别指望贤王,他痛恨梁人、痛恨梁国,他在那里吃过太多的苦,不会同意再走一趟梁国,倒是……”
“倒是?”
“倒是你可以找找牧仁,多年来贤王一直在寻找他。”
“牧仁是谁?”
“贤王的贵人,是他教会贤王解毒,并认识所谓的宫廷秘药。”
“秘药是牧仁所制?”
“不,制药的是他的师兄,身为师弟,牧仁强烈反对以毒药来控制后宫女子,但师兄偏偏向皇贵妃献药,换得一身名利,知道牧仁找出解毒之法后,他师兄竟派人四处追杀牧仁,导致牧仁与贤王离散多年,不得相见。此番前去,如果有机会,你可派人寻找牧仁,给贤王一个好。”
“我知道了,另一方面我也去问问李熙,看他愿不愿意与我同去。”
“你能想到的只有李熙?当年还有一个留在淑妃身旁的杜子戌?”
“听说他在四方游历。”若非如此,当年项家出事,瑢瑢不会连个可依赖的人都没有。
鬼先生莞尔,“他在禹城,大军开往边关,驻地后,你可以派人探问,他在当地很有名的。”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事还少吗?”
季珩失笑,对啊,鬼先生知道的事多到令人咂舌,“鬼魂来无影去无踪,先生想知道什么事,不过是一弹指功夫。”
“没错,还能知古测今,无所不能。”
“这话说得……我是不是该问问,先生是鬼魂还是神仙?”他难得说笑。
“被你这样一说,我倒也得想清楚,或许我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大罗神仙。”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两人笑着,睡在榻上的瑢瑢却不安稳,她彷佛正在承受莫大痛苦似的,辗转翻身,像受伤的小兽般发出呜咽哭声。
季珩扶着墙壁,慢慢走到她榻边,她在哭,无声地落着泪,他轻触她的脸庞,她却像受到重大刺激似的,一个机灵,身子蜷缩成团。
她在说话,“我不痛、一点都不痛,一下子就过去了,我不痛……”
闻言,季珩咬紧牙,他知道了,知道她曾经受过什么样的痛苦,季学那个畜生,他对瑢瑢做过的,他要他加倍奉还!
“瑢瑢,醒醒。”他轻摇她,她抖如筛糠,下一刻突地弹坐起来。
终于从梦魇中清醒,她傻傻地看看左右,傻傻地看着眼前的季珩,呵地她笑了,长长松口气,说道:“真好,我还活着。”
她的笑看在他眼里,让他心酸得好厉害。
是见到刘氏,所以梦到那段炼狱般的生活?
想起田雷说的,光这半年,季学已经弄死四、五个女人,那么她嫁过去的那三年,是过着怎样生不如死的日子?
突然间季珩觉得羞愧,为那个罢食、企图自戕的自己感到羞愧。
拥她入怀,他轻吻她的头顶,低声说:“没事了,只是恶梦。”
只是恶梦?不,那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事……瑢瑢没有推开他,此时此刻她贪恋他的体温、贪恋他的温柔,贪恋他给予的安全感受。
她允许自己贪婪,因为很快她将要失去这一切……
她在他怀里点头,附和他的话,“对,什么都不是,只是恶梦。”
他想抱她回自己床上,但两条腿不给力,他不禁怨恨起它们!
“瑢瑢。”他勾起她的脸,细细看着她的无瑕容颜。
“嗯?”
“今晚到我床上睡好吗?有爷在,保你不作恶梦。”
“可以做这种保证的吗?”
“可以,如果你还是作恶梦,明天我输你三千两银子。”
在他眼里,她就是可以用钱打发的女子,对吧?难怪他认定她非得与颜芷薇和平相处,是啊,那可是泼天的富贵,她怎么拒绝得了?
“爷真清楚我最喜欢什么。”瑢瑢失笑。
“所以,好吗?”
“好啊,在银子面前,我‘一定会’低头。”她带着几分嘲讽。
他以为她在说笑,却没想到她已经受伤。
可她心知肚明与银子无关,她舍不得拒绝,是因为舍不得他温暖的怀抱,舍不得放手,舍不得……错过今晚。
她扶着他,一起走到他的大床边,他们上床,一袭被子裹住两人。
他将她的碎发抚到耳后,感觉奇怪,为什么同样一副身躯,曾经他觉得恶心,如今却有了兴奋激情?莫非……非要她变成瑢瑢,他才能看见她的美丽?
季珩说:“瑢瑢,安心待在王府里等我回来。”
“好。”她不会,但她说好,她要他安心立他的功劳、完成他的梦想。
“别胡思乱想,只要记得想我。”
“好。”胡思乱想肯定会,但思他念他想他,肯定也会。
“我会好好待你的,我发誓。”
“好。”她相信他会好好待她,只是她不想要他的对待方式,所以……没关系的。
“我想抱抱你。”
这次她没有说好,却用动作告诉他“好”。
她靠近他,缩进他的怀里,她需要他的气息来安定自己的心,虽然这样的行为接近放荡,但她不在乎了,因为过了今天,日后便是想再对他“放荡”,也不再有机会了。
季珩以为自己可以克制住,没想到温香暖玉在怀,他竟发现自己的控制力没有想像中好。
他想,亲吻一下就好了,一点点满足,就能帮助他压抑。
然亲一下她的脸颊,不够,再一下,仍觉不够,再一下,一下一下接着一下……他从她的脸颊亲到额头、鼻梁,最后封上她的唇。
她感受到他的炙热,她没有经验,却隐约明白将会发生什么。
应该阻止的,但慾望远远比理智强大,她舍不得他的体温,害怕推开他后要承受的空虚,因此没有半推半就,她想,就放纵这一回吧!
这样自己的生命不至于空乏,这样日后的自己有足供凭吊的记忆。
坚定地,双手环上他的颈子,她用行动告诉他,她的决定。
季珩笑了,舒心的、满意地笑开,他喜欢她的决定。
吻加深了热度,他褪下她的衣裳,今夜没有春药催情,他清楚为自己奉献的女子是谁,然后他用尽力气,证明他对她的在意……
她点过头、承诺过的,所以她竭尽全力与颜姑娘好生相处,努力不在爷与颜姑娘同处时找藉口避开。
瑢瑢这是顺从主子的命令,可看在颜芷薇眼里,却是挑衅。
因为每对上几句话,她的珩哥哥就要转头去看看瑢瑢,因为每瞧一眼,他脸上就有掩也掩不住的笑意,因为他们虽然没有对话,中间却有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的默契。
这种默契让颜芷薇很苦恼,但从小爹爹就教会她,面对困难,需要做的是突破,而非退却。
因此她没因为程浩家的逼迫而低头,而是算准所有可能的机会,冲破困境。
她回到老家,知道贤王妃所在,想尽办法探听、接近,并表现出贤王妃喜欢的模样,最终成为贤王妃的义女,有了个谁都不敢逼迫的身分。
她一路走得极其小心,感激上天又把珩哥哥送到她跟前,她喜欢珩哥哥那么多年,这次……她再不要擦身而过!
“珩哥哥,我托人送信回家,爹娘知道你一切安好,问在你出京前能不能见你一面?”
季珩失踪的消息传遍京城时,爹娘为此伤神。
“行,下午我去拜访师父。”
“太好了,珩哥哥还记不记得院子里那棵老杏树?”
颜芷薇娇俏地朝他抛去一眼,那表情动作全是对瑢瑢的挑衅,而她确实也成功地挑起瑢瑢的妒忌,只不过瑢瑢答应过,会和她好好相处。
所以面对她的挑衅,瑢瑢低头,把所有的专注放在针线上。
“那棵你老是被师父罚站的杏树?”季珩笑问。
他很高兴瑢瑢没有避开,很高兴她愿意为自己改变,她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了。
“珩哥哥怎就老记得我出糗的时候,我也曾被爹爹称赞过的呀。”颜芷薇朝季珩皱皱鼻子,调皮的表情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逗得他忍不住呵呵轻笑。
“是啊,不自量力出手救美那次。”要不是他在旁边,她肯定会被打得鼻青脸肿,没想到一回到家里,功劳就全成了她的。
“唉,青梅竹马就是这点不好,我做过的好事没记得几桩,倒是坏事全让珩哥哥记全了。”
他大笑,“我还真没记得你做过什么好事。”
“珩哥哥……”颜芷薇重重一跺脚,叹气道:“你看,你害我歪了话题。”
“好好好,我不搭话,全由你来说。”
“我是要告诉你,前年那棵杏树不知道怎地死了,六月,盛夏的大热天,叶子全部掉光光,阳光撒下来,家里热得厉害,爹见状,想把杏树挖掉,重新买一棵回来种。可我不许,我跟爹爹说,树砍掉,我怕珩哥哥会找不到我们家,我哭了好几天,爹爹才勉强同意把树给留下。”
“这话说得不尽实,师父哪舍得你哭上好几天,怕是哭不了半个时辰,师父就举白旗投降。”
颜芷薇朝他做个鬼脸,“真讨厌珩哥哥,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留,对啦对啦,我哼哼哭两声,爹就把杏树给留下,幸好是留下了,知道吗,隔一个冬季,它又重新冒芽,附近邻居看得啧啧称奇,说我们家的霉运要结束了,往后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季珩垂眉,罪恶上心。师父家哪来的霉运,不就是祖父派人上门撂重话,师父一怒,为芷薇订下一门糟糕的亲事?
那几年,他为了不让祖父给师父带来麻烦,一方面忙着科考,一方面不再上颜家大门,要是早点知道颜家那些糟心事,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下午我过去看看杏树。”
“那……”颜芷薇朝瑢瑢瞄去,吐吐可爱的小舌头,走到瑢瑢身边,笑着勾住她的手,说:“好瑢瑢,我爹爹和我一样爱吃甜,你可不可以做点糕点让我带回去,你做的糕点可好吃了,我连作梦都想着呢。”
放下针线,她看向颜芷薇,十七岁的大姑娘了,怎还有这样一双干净清澈的眼肯定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吧,曾经她也有一对宠她、爱她的爹娘……
“可以,我马上去做。”放下针线,她准备起身。
没想到颜芷薇揉揉鼻子又吐吐舌头,极其可爱地拉拉她的衣袖。
瑢瑢回头,看着她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真是羡慕。“颜姑娘还有事?”
“上回我回家里看见爹爹的荷包旧了,爹爹让我给他做个新荷包,可我这手针线功夫……”
噗嗤一声,季珩大笑道:“你几时有针线功夫了?师父竟拿这种事为难你?”
看着颜芷薇向瑢瑢撒娇,他舒口长气,他喜欢这种家人间的亲密关系。
颜芷薇一跺脚,“珩哥哥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我什么都不会,武功不行、女红不会、厨艺更糟,模样又远远不及她美丽,瑢瑢,你肯定要瞧不起我了,对不对?”
见状,季珩捧腹大笑。
眼见两人互动,瑢瑢有一点点明白,为什么贤王妃会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颜芷薇的性子确实讨人喜欢。
脸上淡淡笑着,她心道:远远不及的人应该是自己吧。
“行行行,我什么都不说,你来讲。”季珩闭嘴,举双手投降。
“瑢瑢,篮子里那个荷包可不可以给我?等我有时间了,就去彩衣庄买个更好的荷包还你,怎样?”
一愣,她要那个?
那是个细致活,她用上双面繍,熬过好几个日夜才做成的。
荷包两面都可以用,一面绣的是温良美玉,一面则绣着长青榕柏,绣品暗喻两人名字。
她是想啊,马上要离得远远的,想在他身上悄悄烙下属于两人的印记。
季珩见瑢瑢不语,知道她心里不舍,可芷薇若不是拿她当自己人,也不会这样要求。
他有心拉近两人的关系,微笑道:“你也甭到别处买荷包,那些绣娘的手艺远远不及瑢瑢。”
“我能不知道吗?在珩哥哥眼里,还有人及得上瑢瑢吗?不过是我一点小心意吧,我总不能老占瑢瑢便宜。”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瑢瑢把荷包给芷薇吧,日后你再给我做一个。”
一家人?谁和颜芷薇是一家人了?只不过话在舌尖绕了两圈,瑢瑢硬把话给吞回去。
算了,是他不想要的,她又何必非要烙印记?扬起笑眉,她把篮子里的荷包递到颜芷薇手里,压下满腹消化不了的怒气。
“颜姑娘喜欢什么自己拿就是,不需要问过我的。”
她谁啊,不过是奴婢一枚。
转身,瑢瑢往小厨房走去,她把下巴抬得高高的,假装自己不委屈、不在乎,真的,她有过经验,只要装得够真,事情就会成真。
看着她的背影,颜芷薇小心翼翼地扯扯季珩衣袖,低声问:“瑢瑢生我的气了,对吗?要不……荷包我不要了。”
季珩叹气苦笑,他何尝不知,再找时间跟瑢瑢好好的说道说道。
他把荷包塞进颜芷薇手里,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不会的,你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