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胭脂膏、芙蓉散之后,瑢瑢继续把玉女霜完成,可惜桂花的量不多,全部做完,也就三十几盒。
工作告一段落,双面绣也完成了,她打算明天进京城,寻娇容坊的文老板谈谈。
娇容坊不是京城最大的胭脂铺子,最大的是蛾眉坊,他们的眉黛很有名,听说连宫里的娘娘都喜欢,只不过是真喜欢还是因为人情之故,就不确定了。
毕竟有传言蛾眉坊的幕后老板是六皇子,产品能够打进后宫,难免有仗势背景、走后路的嫌疑。
而娇容坊的文老板为人实诚,行事有度,与他打交道,不必担心受骗。
在连敷七天的芙蓉霜后,神奇地,季珩伤口上的痂一片片掉下来,并且出现粉红色的新肌肤。
在过去的旧经验中,每回旧痂掉下来就会立刻出现血水、化脓、疼痛,必须迅速敷上李大夫的药,让伤口重新癒合、结痂,之后不断重复同样的过程。
这样的复元过程让人很灰心,但不敷药,化脓的血水会散发恶臭,别说旁人不敢靠近,就是病人自己也会觉得痛苦、厌恶起自己。
因此看见新长出来的粉红色肌肤,瑢瑢忍不住发出惊呼声,她的惊呼引来田雷等人,他们冲进屋里看见这情形时,一个个拍手叫好,好像主子的病这样就痊癒了。
这件事让所有人的心情好到无以复加,于是瑢瑢进厨房,决定稿赏大家。
将晒干的核桃剥出果仁,炒熟,将杏仁和黑芝麻炒香,红枣剪开去好。
阿胶已经在黄酒里面泡过三天,取出,放在文火中慢慢烧开,加入冰糖,再依序加入红枣、核桃、杏仁、黑芝麻、枸杞,最后在木头模具底层放入细小的玫瑰花瓣,铺平,放入炒好的阿胶,最后上面再放一层玫瑰花瓣,用木棍压平,待冷却成形后切成小块,放入食盒。
甜点完成,她打算做几道功夫菜,犒赏大家这半个月来的辛劳。
她正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时,家里来了客人,是田露应的门。
一进院子,美髯男就闻到菜肉香,他抚抚长须,得意地笑,自觉来得很是时候。
他被请进厅里,不久正在和鬼先生研习兵法的季珩被请出来。
看见美髯男,季珩微微一笑,“知闻先生来了。”
知闻先生看看站在季珩身后满眼防备的四个人,村里百姓说了这家人的关系,但……不像啊,分明是主子与下人,还是一群气势汹汹、身怀武艺的高人,这样的人,手上摊的人命肯定不少。
他到底是什么身分?为何要带属下隐瞒身分、归隐田林?又为何会……身中奇毒?
见知闻先生盯着田风等人看,季珩挥挥手,道:“你们下去吧。”
田雷等人领命,带着三人出屋,却是一个个守在门口,不肯离去。
知闻先生看看门外四人,笑道:“这些天怎么没去棋高八斗。”
“家里在忙,本打算明天过去一趟。”
“明天吗?行,我等你,咱们再好好下一局。”
“是。”
“小子考过科举吗?”
“本打算今年初参加会试,没想到……”他垂眉看看自己的双腿道:“出了点意外。”
“真是意外?”他勾眉一笑。
今天季珩没戴人皮面具,脸上的伤疤清晰可见,第一次见面时,他心中就有猜测,如今一看,果然……
“不管是不是意外,总之,科举这条路已经与我无缘。”
“不管有缘无缘,若有满腹才华,一样可以卖与帝王家。”
“先生莫说笑,我这副模样,连进考场的资格都没有。”
“明日我与你引荐几人,若你有本事,自然会被瞧见。”
季珩微微一笑,没接下这话。
见他不语,知闻先生与他谈起今年科举,“你可知道今年会试命题外泄一事?”
季珩闻言淡淡一笑,这是试探?想起鬼先生的嘱咐,他不打算藏着掩着,“听说了。”
春闱期间,恰是他毒发之时,他根本无心关注这些事,此事是之后鬼先生告诉他的。
起因在六皇子,六皇子本就是个圆融剔透之人,年纪越长、越见其野心,这些年他笼络朝臣,与贵族世家走得很近,结交一派贵族子弟,他想藉科举将自己的人安插进朝廷,于是泄漏考题给自己人。
而当今太子并不蠢,约莫很早就知道这件事,却刻意将此事压下,直到考试结束才将事情抖出来。
皇帝震怒,许多高官权贵的孩子都被扫下来,还连累到家族,许多官员被降级革职,空出来的位置,让太子一派顺利上位,这次的事,六皇子赔了夫人又折兵,辛苦大半年却是为太子作嫁。
靖国公府一向与六皇子走得近,而二房更是早早就投到六皇子那一边。
幸而这次季珩没参加科考,否则不管有没有拿到试题,恐怕都会被一竿子给扫下来。
反观季学恰恰是拿到命题的櫂贵之一,他被革除功名,终生不能出仕。
中毒一事,成了塞翁失马,让季珩免于波及。
“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科举是为国家选才,应该慎而重之,本就不容有人为私心,以此作妖,皇上的处置并无不妥。”
“可当中有不少无辜者受害。”同一个家族出来的士子,并非人人都是六皇子要的人,
也并非人人都拿到考题,无辜受累,颇教人觉得不平。
“皇上此举是在敲打贵族世家,皇上正值英年,皇子们便蠢蠢欲动,若任由野心无限制扩大……朝廷党争于平民百姓并非好事。至于那些无辜受累者,也只能叹运气不好,不过就如先生所言,若有真本事,自然能被看到。”
“如果你是那些无辜者,会怎么做?”
“投靠。”
“投靠?”
“投靠贤者,为他幕僚,为他所用。”季珩淡然一笑,对方想为他指的。不就是这样一条明路。
季珩所言合他心意,知闻先生笑着转移话题,“你可听说,今年朝廷拨了巨款到江南,大张旗鼓修筑堤防?”
“是。”
“堤防年年修、年年崩,每年春涝秋汛总有百姓受害,这笔钱怕是要打水漂了。”知闻先生道。
“我倒不这么认为。”
“哦,你觉得今年会有所不同?为什么?”
“今年皇帝派的人是郑裘。”
“你这么看好他?”
“郑裘出身平民,自小便聪颖早慧,素有神童之称,偏偏家逢大水,父母兄弟皆亡,幸得伯父垂怜,教养长大,还考取功名,他用了三十年的时间研究国内数条河川,兴筑水利没有人比他更行。只不过……”
“不过什么?”
“皇上命齐江民掌管银子、辅佐郑裘修堤,看重的是齐江民的商人背景,善于金银之道,却不知此人贪婪,连蚊子腿都能刮下一层油,金银由他把关,郑裘怕是要碰到不少难关,希望他有本事与齐江民周旋,将此事办好。”
是吗?齐江民性格如此?这倒是要让人给查查。“你认识齐江民?”
“我与他的儿子曾是国子监的同学。”
齐江民当官的功夫,远远不及敛财本事,希望修堤的钱不会让他拿去放利子钱,从中赚上几笔,却让等着用钱的郑裘苦等不到银子。
两人侃侃而谈,他们聊经济民生、谈农业水利、说盐税、论边关驻防……原本知闻先生只是想试探季珩肚子里有几分墨水,殊不知话题一开,却停不下来。
在下棋上头,两人棋逢对手,而在朝政议题上面,两人也像找到知交好友般,他说一句、他很快接到下一句。
他们在许多看法上雷同,也有对立的部分,一番辩论后,都觉得酣畅淋滴。
除了和鬼先生之外,季珩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这一聊,两人都没发现金乌西沉,过了用饭时间。
一阵咕噜声从知闻先生肚子传来,季珩失笑,“我欠先生一顿饭,不如话题先就此打住。”
“行,我这一生就喜欢两件事,一是吃、一是下棋,那天在馄饨铺子里馋虫被你两个下人给挑起,心痒难耐。”因此他才会对瑢瑢特别感兴趣。
知闻先生讲的是“下人”而非“兄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季珩没打算瞒他,莞尔一笑,道:“瑢瑢确实有几分厨艺。”
厨房那边早就开了一桌,唏哩呼噜,田雷等人早就吃饱,季珩喊人,瑢瑢和田露忙着上菜,虽然没有馄饨汤,但是有香辣肉干、东坡肉、四神汤、烤鱼头、双色蛋卷,以及现炒的两道蔬菜,上桌时还热腾腾地冒着烟。
“小丫头,坐下来一起吃。”看着笑容可掏的瑢瑢,知闻先生控不住满心好感。
“不必了,厨房里留有饭菜,倒是大叔,你得劝劝我们家小少爷多吃点,他偏食得很。”
“他的偏食造就你的厨艺?”
瑢瑢眉头一弯,咯咯笑道:“不对,那是我天赋异禀。”
“真敢说。”季珩轻嗤一声。
她没理会他,笑盈盈道:“大叔,今儿个晚上住下来吧,我做了点心,给您下棋时尝尝。”
“小姑娘盛情相邀,老夫自然要留下来。”
说定后,瑢瑢回厨房,扒几口饭菜,打扫客房后,又一头栽进后排屋子,将明天要送到娇容坊的东西一一清点,连契约都事先拟出来,接连读过几遍,这才放下心。
而餐桌上,每吃一道菜,知闻先生就忍不住一回赞叹。
这手艺比起御厨半点不差,甚至要更好些,火候恰到好处、味道恰到好处,最好的是……御膳房的东西送到跟前,只剩下微温,而这里端上来的每道菜都是热腾腾的。
“我后悔了,当初应该逼你把丫头给押上的。”
“先生喜欢她的厨艺,就常来家里住几天,我让她天天给先生备菜。”
“你舍得?”
“不过是个丫头。”
“不过是个丫头,怎不舍得送我?老夫可以为这个人情替你办不少事。”他认定季珩背后有故事,而世间他帮不起的忙……屈指可数。
季珩但笑不语,摆明态度,而知闻先生也微微一笑,不再强人所难。
靖国公府。
屋里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她嘶喊着、哭叫着,一声声哀求、一句句饶命,听得屋外服侍的仆妇面有不忍。
自从二少奶奶过世后,这是第三个了,前面两个不堪凌辱,一个上吊、一个撞墙,死状凄惨。
直到现在,大家才发觉二少奶奶有多不容易,竟然能够坚持三年,到最后亦不是自杀寻短,而是因为二少爷玩得太过火,血流不止才死于非命。
那得要有多坚定的意志才能活得下来。
“二少爷,饶了我吧……求求你……”女子满面泪痕,蜷缩在床边一角,苦苦哀求。
季学看着满身是血的女子,心情更加激动澎湃,一股热潮涌上,发觉身下那话儿似乎有了动静,裤子一脱,扒开女人双腿,只不过还没到达目的地又软了下来,“可恶,谁让你哭叫,你把爷的兴致给败坏了!”
怒意上升,他狠狠地一巴掌甩上女人的脸,打得她耳朵嗡嗡鸣叫,恨不得就此死去。
他低头再看一眼自己的二两肉,越看越气,抓起床边的铁耙子往女人身上一撩,顿时又是一阵呼天抢地。
铁耙子是他特制的,小小一把,约掌心大,但每根耙钉都尖锐无比,他抓起耙子又往女人的大腿一压一扯,她在放声尖叫同时几片血肉被耙钉给勾带起来,一时间血流不止。
看着鲜红色的血在床铺间蔓延,隐藏在血液里的那股热潮上升,他盼着它再次有动静。
但是……并没有。
不够刺激?行!再一耙钉,再一耙钉,铁耙子在女人手脚身子到处挖,女人的声音渐渐沉了,血不断从身体涌出,她的体温越来越低,知觉越来越薄弱,当最后一分知觉抽离,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将他暴虐的身影烙在眼底。
她死了,身体逐渐僵硬,再也无法反抗、求饶或者喊叫。
可她的死非但没有带给他罪恶感,反而还让他怨恨起她的败兴,大掌抓起她的脖子,连续抽她十几个耳刮子,解了气方才下床,离开屋子。
守在外头的丫鬟,看见衣衫不整、满手鲜血的二少爷,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直到二少爷走远了,她们悄然走进屋里,低声唤,“莲花姑娘……”
下一刻,惊叫声响起。
刘氏愤怒异常,她不懂,本该诸事顺利的,怎会演变成今日局面?
去年冬天,老夫人病重、下不了床,刘氏心底暗自高兴,只要老夫人和老太爷死去,府里再没有人可以挟制自己,从此她可以当家作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想到该死的皇帝……与她是有多大的仇恨,为什么不教她事事顺心?
季家在老太爷手里时只是个普通商户,老太爷不喜欢读书,却有一手一经营的好本事,季家在他手里成为大燕首富。
十八岁娶妻杨氏,生得长子季图,可惜儿子呱呱坠地,杨氏却死于血崩。
为照顾儿子,妻子死后隔年,他娶吴氏作为续弦。
吴氏进门后,很快生下二子季怀,老太爷自己不乐意读书,倒是想尽办法栽培孩子。
长子季图练得一身好武功,十五岁那年,国家徵兵,他一举考上武状元,随军打仗,他奋力争取军功,最后为季家争得靖国公爵位,可惜在四十岁那年,作战失利,命丧沙场,消息传回京,妻子不堪恶耗,半个月后也跟着死去。
因为忙着打仗,季图娶妻晚,二十五岁才与江氏成亲,近三十岁才生下长子季珩。
季珩从小就显露出过人智慧,老太爷便砸银子聘知名学儒教导孙子读书,也因为丈夫打仗、长年不在家,江氏不愿儿子像父亲,用性命来博前程,便逼着儿子走科考仕途,但儿子肖父,自小对武功很喜欢,于是一面偷偷学武、一面念书,季家养出文武双全的下一代。
然父亲母亲相继死亡,季珩在短短一个月内失恃失怙,幸得祖父看重,在父亲死后,皇帝亲颁圣旨由他袭爵,但他并不以此自满,十八岁就通过乡试。
去年冬天,老夫人病重不治,今年春天,老太爷咽下最后一口气,若不是季珩无故失踪,今年初也该参加会试,准备出仕。
至于老太爷的二子季怀,他模样肖母,连性子也和母亲相似,不聪明,却胜在苦干实干,他读书认真,勤奋上进,在三十五岁那年终于考上进士,从一个小小七品官做起,再加上父兄的帮助,如今也当到五品官员。
至于季怀的妻子刘氏……也算一段佳话,季怀到蜀地游学,遇上姿容美艳的刘氏,他一眼就喜欢上对方,不管爹娘想法,也不管家中娇妻,硬是生米煮成熟饭,把人给娶进门。
刘氏进门后,很快生下季学,而两年不到,季怀的嫡妻嫡子死于疫疾。
季学长得像刘氏,男生女相,从小就迷倒不少人,可惜年少时期一场祸事坏了子孙根,到处吃药寻医,想尽办法折腾都没办法改善。
而刘氏在生下季学时就伤了身子,为了不让二房断根,老夫人帮儿子纳了不少女人进门,可不知道是季怀身子有恙,还是那些女人不行,总之二房再也没有一儿半女出生。
二房的情况让老太爷心急,既然二房已经无能为力,当然要让季珩为季家开枝散叶。
可季珩身强体壮、资质颖慧,却偏偏对这方面不开穷,老太爷、老夫人恼火,把事情交给刘氏去办。
迎者为妻、奔者为妾,当年刘氏进门不光彩,几十年来在老太爷、老夫人面前没有地位,他们交代下来的事,她都得竭尽全力去做。
她买来好几个通房丫头,不管季珩乐不乐意,软硬兼施,非要他给季家留种,她甚至在他的茶水里下药,可惜……那次得逞之后,季珩防范得紧,她再没有机会成事。
终于苦日子一日日熬,她将公爹婆母都给熬死了,这个家总算轮到她作主。
她作主的第一件事,就是掠夺季珩所有东西,她要儿子当靖国公,要季家的房产土地金银财产,她要拿走属于季珩的一切。
她行事顺利,成功赶走季珩,她以为苦尽甘来,终于走入顺境,没想到……
季学除了房事不行、爱折腾女人之外,其他的都好得很。
他样貌好,性子亲切温和,再加上会读书,手指一勾,就会有一大堆的名门淑媛想嫁进国公府,但为了隐瞒儿子变态的行为,她只能为儿子娶来一个没身分、没娘家的女子为妻。
对外说是两情相悦,事实却是为着待哪日把人折腾没了,也不会有娘家为其上门出头。
没想到,六皇子泄漏考题一事牵连到儿子身上,甭说考不了进士,现在连过去的功名都一并革除,此生再不能参加科举,而丈夫也为此受累,官降两级。
更教人咬牙的是,季珩已死,爵位就算没有落在丈夫身上,至少也该给她儿子啊,可是奏摺早早送上去,皇帝那里却迟迟没有回音。
花了大把银子探听之下,皇帝的意思竟然是生不见人、死要见尸,他认定季珩不过是失踪并非死亡,所以爵位仍然是他的。
她当然知道,当年若非季图冲进敌营,将还是皇子的当今皇帝救出来便无今日的太平盛世,皇帝挂念季图恩情,才会迟迟不肯下诏将季珩的爵位送到丈夫儿子头上,可是……
就算剌杀失败,但季珩身中奇毒,再有本事也活不了,如今的他……大概已经化为一堆白骨了吧。
只是她确定季珩已死,皇帝却不肯相信,能怎么办?
“夫人。”徐嬷嬷快步走进厅里,眼底惊疑不定。
“发生什么事?”见她眼神闪灿,刘氏心头一惊,不会又……她挥退身边下人。
徐嬷嬷将门紧闭后,低声在刘氏耳边说:“莲花姑娘没了。”
又一个?刘氏眉心紧皱,死命握住拳头,学儿怎么就不消停一点,年初考题之事已经让他的名声有损,若是那些女人的事情传扬出去,日后……
就算六皇子顺利坐上大位,也不知道肯不肯重用坏了名声的人。
“没了就没了,大惊小怪作什么?”她怒瞪徐嬷嬷。
“夫人,莲花姑娘不比其他人,那是老爷身边林管事的女儿。”
虽说夫人下了死令,二少爷房里的事不得外传,但莲花姑娘这一死,林管事能不怀疑、不追究?就怕……
早就提醒过夫人,二少爷不该招惹府里的家生子,要女人直接到外头买就是,如今搞成这样,怕是难以收拾。
“林管事就林管事,他一家人还想傍着国公府生活,就得乖乖把嘴闭上。”刘氏没把林管事看在眼里,不屑低哼一声。
现在让她头痛的是皇帝,爵位迟迟不肯下来,不知还会有多少变数。
“夫人,莲花姑娘要怎么处理?”
“既然是府里的家生子,就送上一口薄棺,不丢乱葬岗了吧。”
“夫人,莲花姑娘身上的伤怕是不好遮掩。”
又是……刘氏一个头两个大,心烦得紧,“那还是扔乱葬岗吧,就告诉林管事,莲花犯了事送到庄子里,到时再报个病殁就行了。”
“是,夫人。”
“务必把事情处理好,不得泄漏。”
“是。”
这种肮脏事她已经做过太多回,都熟能生巧了,只不过……这样下去,死后她会不会下地狱?徐嬷嬷苦着脸,往二少爷院子里走去。
这时,后院管事张璧走进来,上前两步低声道:“奴才有事禀告。”
张璧是四十几岁的男人,却面白无须,声音有点细,当初他是以刘氏的哥哥身分进靖国公府,这些年随着刘氏在国公府内的脚步站稳才将他提起来,成为后院管事。
刘氏心情烦得紧,看见他也没好口气,“有什么事?”
“禀夫人,查到老爷的外室了,对方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刘氏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抓起茶盏,用力往地上一掷。
当年婆婆塞多少人进来,她手段用尽,一个孩子都没让生下,没想到公婆才过世多久,他便明目张胆养起外室来了。
她做这么多事,可不是要为他人作嫁,谁想要从她手里分一杯羹,就得拿命来换!
咬紧牙关,她道:“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