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傅云书不曾有过这种心情翻腾不止的感觉,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他从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因为出生武将世家,自幼他所接受的教导是——国在家之前,家在人之前。因此,他可以新婚三月抛下妻子出去打仗,而这一分别足足有五年之久,偶尔会想起,但不曾惦记,也是相信家人会照顾好妻子。可是如今,他不经意就想起她,而他们却已经和离了。
傅云书放下手上的笔,抬头看着傅岩,“你去问傅峷,傅峻送消息过来了吗?”
傅岩应声准备退出书房,傅峷正好敲门而入。
“爷,傅峻来消息了。”傅峷呈上一个细细的竹筒。
傅云书剖开竹筒,取出一张轻薄的纸张,摊开细读——随着信上的一字一句,他的神情越来越凝重,久久无法回神。
见傅云书迟迟没有反应,傅岩担心的唤了一声,“爷?”
傅云书将信件递给傅岩,傅岩飞快的看了一遍,又递给傅峷,傅峷看完之后,随即扔进小香炉里面烧得一干二净。
傅云书闭上眼睛,试着平心静气,让思绪更为清明。
“爷,这其中必有猫腻,但我相信不是太夫人的主意。”傅岩知道傅云书最在意的人不是老夫人,而是太夫人,而事情确实如夫人所言,太夫人没有经过查证就认定夫人指使丫鬟害三老太太小产。
傅云书也相信如此,这其中必有猫腻,有人要逼走凌玉曦,而最有可能的不是母亲,就是祖母。母亲不喜欢这门亲事,认为凌家挟恩逼婚,凌玉曦又太软弱了,可是,母亲过着几近与世隔绝的生活,根本不管事;祖母向来对事不对人,凡事以侯府的利益为优先考量,若是威胁到侯府利益,谁都可以牺牲,不过,祖母不会拿三老太太腹中的孩子开玩笑。
武阳侯府子嗣不丰,祖父只得三子,二嫡一庶——长子,他父亲,足智多谋,可惜未过三十死于战场;次子,庶出,有勇无谋,任五城兵马副指挥使;么子,祖父年过四十方得,祖母格外宠爱,却文不文,武不武,只能在兵部谋个管马匹的差事。
若不是母亲或祖母,是谁?
傅云书彷佛想到什么似的站起身,可是还没踏出脚步,又坐下。“傅岩,请夫人……凌大夫过来一趟。”她显然不欢迎他上门,还是请她上门好了。
傅岩略一迟疑。“若是凌大夫不来呢?”
“她不是大夫吗?”
是啊,有人上门求诊,大夫岂能置之不理?
果然,凌玉曦来了,不过,直觉告诉她,傅云书请她看病只是个幌子,可是人家没有犯下前例,她总不好由着第六感任意指控吧。
“淮州比我好的大夫多得是,侯爷若需大夫调养身子,还是请其他大夫。”傅云书看起来明明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可是很奇怪,她就是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是因为她有心事,还是因为他隐隐约约流露的强悍?看着他,她就会不自觉的想到一只懒洋洋的狮子,狮子绝对是凶猛的,只是这会儿他懒得动而已……好吧,也许她想太多了,不过,这是一种身为医生的敏锐,她看这个男人就是不像表面这般温和没有杀伤力。
“对不起,今日请你来不是为了看病。”他的随行大夫出外采买药材,此行并未跟来,他理当就地找个大夫治病,可是如此一来,他最软弱的一面就会摊在她面前。
“……侯爷倒是爽快。”她有些意外。
“我想你比较喜欢坦白。”
“是啊,侯爷就直言吧。”
“虽然你不愿意为自个儿辩解,但你若遭人诬陷,我却不能不还你清白。”
她早就猜到他想说什么。第一次见到他,她觉得他是那种凡事喜欢搞得清清楚楚的男人……不,应该说是掌控欲很强的男人,将军嘛,这是难免,所以,从她这儿得知和离的经过后,他回头一定会确认,而他想必嗅到阴谋。
“过去的都过去了,还我清白又如何?我又不回侯府。”
“蒙了不白之冤,难道不应该洗刷冤屈?”
“不是不想,而是没必要,当然若我是侯爷,我一定会弄清楚真相,看清楚府里每个人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她应该为原主讨回公道,可是他们继续纠缠下去,很可能会让小包子曝光,所以她不能追究真相,想必原主也同意她的决定,保护小包子比查明真相更要紧。
“你认为府里的人要陷害你?”
“我并无此意,只是未嫁人之前,我不过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如何得罪人?”
若是诬陷,目的当然是为了逼走她,这一点他很清楚,但是他并没有想到问题也许不在她身上,而是在他身上,换言之,很可能是因为他,她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既然不需要我诊脉看病,我就告辞了。”她已经说完了,当然赶紧走人。
凌玉曦走得很快,傅云书甚至来不及出声唤住她。他很想留住她,可是,她只想要远远的躲开他,好像他是毒蛇猛兽似的……
为何会有一种很失落的感觉?或许因为她曾是他的妻子,如今却是形同陌路。
“我实在不懂,为何夫人……凌大夫如此不在意自个儿的名声?若是将来有人藉此为难她,这岂不是阻了她的行医之路?”傅岩忍不住嘀咕道。
傅云书闻言一怔。对哦,他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只以为她不想再回侯府了,可是,就算她的冤屈得以洗刷,她不想回侯府,也没有人可以勉强她。
“也许,她认为京城的事不会传到这儿。仔细想想,若非我让傅峻暗中调查,即使傅峻他们在京城,只怕如今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爷要查清楚此事吗?”
“查,当然要查,让傅峷传我的命令给傅峻,暗中将这件事调查得清清楚楚。”凌玉曦确实说对一件事,无论她是否能洗刷冤屈,至少他应该搞清楚府里是否有人藏了歪心思,他绝对不能容忍被别人算计。
“爷,刘公子来了。”傅峷走到门边道。
过了一会儿,刘穆言大步走进花厅,扔了一张帖子给傅云书。“吴子钰给你的帖子。”
“我也有?”
刘穆言先为自个儿倒了一杯茶,一口灌下,才坐下。“那日遭到冲撞的人是你,既然要赔罪,当然不能少了你,不过,他一得知你的身分,就赶紧单独给你下帖子,以示对你的看重。”
“经你这么一说,不出几日,我在这儿的事就传出去了。”
“你又不想躲着不见人,你在这儿的事迟早会传出去。”
“你知道我最不擅长应酬了。”傅云书忍不住皱眉。
“名义上,你此行是为了养病,谢绝宴请也无可厚非,可是,往后你要做的事免不了需要某些人帮忙,还是与他们见上一面,应酬一下吧。”
傅云书点了点头,随手翻看了一下帖子。“春水堂?这也是吴家名下的酒楼?”
刘穆言摇摇头,“吴子钰与自家人不合,不会请我们到吴家名下的酒楼,至于这个春水堂,那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你去了就知道了。”
傅云书若有所思的挑起眉,“吴子钰与吴家的关系真有如此糟糕?”
“说穿了是嫡庶之争,几个嫡子资质平庸,而唯一的庶子最像吴大当家,因此格外受到吴大当家宠爱。换成是你,难道你能够容忍这个庶出的兄弟冒出头吗?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他机会,要不,一旦他取得吴家其他族人的支持,将来吴家大当家的位置就落在这个庶出的手上了。”
嫡子之间为名为利都可以争得头破血流了,更别说牵连到庶子。“不过,对吴大富来说,无论嫡出还是庶出,都是他的儿子,难道他就由着几个嫡子排挤庶出的儿子吗?”
“吴大当家能有今日是靠他的夫人,他想关照庶出的儿子难免有所顾忌。”
傅云书略一思忖道:“你多跟吴子钰交好,随时掌握吴家兄弟之间的情况。”
“你想从吴子钰身上下手?”
“不一定,先观察一些时日,再看看吴子钰能否为我所用。”
“你可别忘了,吴子钰毕竟是吴家的人,不能不防备。”
“我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吴,我不会轻易用他。”傅云书举起手示意此事告一段落,转而道:“你帮我找个大夫吧。”
“简大夫呢?”简大夫就是傅云书的随行大夫。
“去了东北,过些日子才会来这儿。”
“淮州医术最好的莫过于回春堂的易大夫,明日我请他过来瞧瞧你。”
傅云书点头应允。他们来到淮州,傅岩就打探过几家医馆的坐堂大夫,这位易大夫医术人品都好,更重要的是,易大夫与岳父是师兄弟。
春水堂位于淮州最大湖泊杨柳湖畔。这儿最有名的是鱼脍,不过想吃鱼脍,得自个儿从湖里钓上来,再由店家根据食客钓上来的鱼,任凭厨子自行搭配其他菜蔬做成各式鱼脍,如此一来,上春水堂吃鱼脍倒成了风雅的事,也因此来这儿的食客有一大半是文人,要不,就是喜欢垂钓之乐。
“这儿的鱼脍可真是好吃,淮州城的几家大酒楼完全比不上。”吴子钰一副很骄傲很得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儿的东家。
刘穆言深有同感的点头附和,“这儿的鱼脍真是难以形容的美味,不过,我最喜欢的是这儿的鸳鸯锅,尤其到了冬日,吃起来更是教人通体舒畅,就是在湖边待上一日,身子也暖呼呼的。”
“鸳鸯锅?”傅云书一向很有求知欲。
“这个鸳鸯锅可有意思了,据店家所言,乃缘自于三国的五熟釜,可是两者的滋味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刘穆言根本没见过五熟釜,可是对鸳鸯锅的喜爱让他觉得什么都比不上。
“是啊,这个鸳鸯锅可以说是让淮州所有的酒楼大开眼界,今日就让子璇兄尝尝鸳鸯锅的滋味,保证你会爱上,当然,鱼脍也要尝尝,不过钓鱼这种事就交给小厮。”吴子钰随即转头吩咐自个儿的两位小厮去向东家借钓具钓鱼。
“对了,子璇吃辣食吗?”刘穆言知道好友名义上是武将,其实是个凡事优雅讲究的贵公子,要不,在北城关待了五年,手染鲜血,怎能不磨掉温润如玉的气度?
“鸳鸯锅是辣食吗?”
“不全是,不过最来劲的的确是那一半又辣又麻的滋味。”
“大夫有言,我最好少吃辛辣,可是偶一为之,倒也无妨。”
吴子钰招来伙计先上鸳鸯锅,一副“他有内情”的模样说:“你们可知道这个鸳鸯锅是谁想出来的吗?”
刘穆言好笑的道:“当然是厨子想出来的啊。”
吴子钰摇了摇头,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是淮州唯一的女大夫。”
“凌大夫?”刘穆言惊讶的张大眼睛。
“据说,这道食谱是凌大夫卖给春水堂的,且让食客自个儿钓鱼,也是凌大夫的点子,而春水堂就是靠着垂钓之乐和鸳鸯锅在淮州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好去处。”吴子钰的屁股简直翘起来了,若非他是个吃货,凭着一张能吃的嘴巴跟人家混得连老爷爷都变成了哥哥,这种东家极力隐藏的事怎能挖得出来?
“这倒是,我初来淮州时,听人介绍淮州的好去处,春水堂正是因为垂钓之乐和鸳鸯锅而受推荐,不过,我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竟是凌大夫的功劳,了不起!”刘穆言难得如此佩服一个人。
傅云书唇角一勾,“没想到这个凌大夫不但医术了得,还是个有生意脑子的。”
“就是啊,要不,我为何一心一意想跟她合伙做生意?可是,她说男女有别,硬是不肯跟我合作,否则就可以证明我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吴子钰有些丧气的叹了一口气。
傅云书和刘穆言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傅云书笑着道:“我听越之说,吴兄出自淮州大名鼎鼎的巨贾吴家,自幼耳濡目染,自是做生意的好手。”越之是刘穆言的字。
吴子钰没好气的摆了摆手,“自幼耳濡目染又如何?没有机会,不过是空谈。”
傅云书微微扬起眉,这个吴子钰倒是务实。“总是有机会。”
吴子钰两眼一亮,口气转为兴致勃勃,“子璇兄要在淮州做生意吗?”
“我来这儿主要是为了养病,不过淮州临海,商业活络,又拥有最大的海口,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有谁来了此地不想在这儿寻找机会捞上一笔?”
这一次刘穆言的反应更快,“子璇要做生意,可别忘了算我一笔。”
“这是当然,若是寻到机会,岂能忘了你这个儿时玩伴?”
吴子钰连忙指着自个儿,“我也有兴趣,也算我一笔。”
“若是吴兄真有胆量与我合伙做生意,我当然欢迎。”
“我好歹出生商贾之家,最有胆量了!”吴子钰豪迈的拍了拍胸膛,可是下一刻他显然想到什么,神情转为谨慎。“不过,子璇兄要做什么生意?”
“不急,无论做什么生意,总要先将身子养好了。”傅云书苦涩的一笑。“大夫说了,我的身子不能太过操劳。”
“是是是,身子要紧,可是子璇兄千万不能忘了我。”
傅云书点头保证不会忘了他。
此时,伙计送来了鸳鸯锅,接下来是美食时间,生意的话题当然抛到脑后。
饱餐一顿,欣赏湖边风光,聊聊淮州风土民情,傅云书便借口累了告辞,而今日负责送他来此的刘穆言当然也跟着离开。
两人一坐上马车,刘穆言便迫不及待的问:“你在打什么主意?”
“不是跟你说了不急吗?”傅云书揉了揉太阳穴,还真是累了。“放心,我不会轻易出手,今日不过是先抛出诱饵,搭上吴子钰。”
刘穆言终于察觉到傅云书的异样。“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你忘了我是来这儿养病的吗?”
“你可是大齐的传奇将军,说你病了,还真的难以相信。”
傅云书笑了,“你以为我的身子是铁打的吗?”
“你不知道自个儿强大威武的名声已经传遍大齐了吗?”
“只要是人,哪有不生病?”
“这倒是,不过,你究竟生了什么病,能够让所有的大夫劝你来江南养病?”
“湿寒之症。”
“湿寒之症应该算不上什么严重的病,御医怎么会治不了?”
“我的情况有点严重,御医只能在我发病时减缓疼痛,无法治愈。”
“你在北城关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吧。”
“北城关的日子若是好过,当初皇上也不可能顺利将北征的兵符交到我手上。”镇国公一派的武将都有年纪了,年轻一辈的一直安于京城的繁华舒适,尤其面对的是北夏这般凶猛的豺狼,各个都盼着别人出头。而他,虽然出生在京城,可是经常被祖父带到北城关,父亲意外早逝,祖父对他的训练更严厉了,正因如此,皇上方能第一时间振振有词将他推出来。
刘穆言冷哼一声,“北征之前过了几年的好日子,那些老将的骨头都懒了。”
“有人帮他们攒银子,给他们送珠宝首饰、美酒美人,他们又岂会想念金戈铁马、浴血奋战的日子?”傅云书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了,接下来我回绝所有的宴请,毕竟我来这儿是养病,不是建立人脉,若是频频与人应酬,容易引人联想,你也不要没事就往我这儿跑。”
“知道了,我会久久再去探病。”
傅云书不再言语的闭目养神,双手下意识的摸着膝盖,最近闹得可真凶,是该好好养病了。
凌玉曦相信自个儿已经将立场讲明白了,再也不会见到傅云书,可没想到老天爷硬是不容许她摆脱他,非要她以这种无法拒绝的方式见他——大夫与病人的关系。
傅岩找上门的时候,她鉴于前例,当然堂而皇之的拒绝了,可是傅岩苦苦哀求,还对天发誓,若是再拿这种事当幌子,不得好死,更言明侯爷来淮州主要是为了养病,她也不好再置之不理,不管怎么说,她是个大夫,称不上仁心仁术,但见死不救这种事绝对做不来。
好吧,她就来看看,他究竟生了什么病?可是没想到,他看起来真的不太好,虽然他还是一如往常优雅从容的样子,但是她察觉得出来他已经到了临界点……不能不说,这个男人不愧是征战沙场的武将,忍痛的功力真是一流的。
“我原不想打扰你,可是回春堂的易大夫说,你的针灸之术在大齐无人能及,若能得你针灸治疗,说不定可以治好我的湿寒之症。”傅云书真的不想请她治病,不过在易大夫强力推荐下,傅岩和傅峷可忍不住了,最后还不惜下跪,非要请她给他治病,而他抗拒不了再见她一面的念头,终究答应了。
“我是大夫,何来打扰之说。”凌玉曦瞬间变成专业的大夫,先望诊,再闻诊,接着问诊,最后切诊,确定他的情况真的很严重,便接过银珠手里的针包开始施针。
肩肘部:肩中俞、肩外俞,肺俞、曲池;腕指部:外关、合谷、中渚;髋膝部:环跳、阳陵泉、膝眼、大肠俞;踝关节:悬钟、昆仑、解溪。搭配阿是穴:膈俞、阳池、秩边、商丘。
起针之后,接着针对疼痛最为严重的膝部,取血海穴、足三里,加犊鼻穴、阳陵泉,在针尾加置艾柱,用温针疗法。
傅云书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感觉到她的气息——温暖,带着丝丝的香甜,他的心不由自主沉溺其中,盼着这一刻不要停止……他不曾对一个女人生出这样的心思,觉得她真美,美得令人心动。
起针后,凌玉曦道:“侯爷的病需要长时间调养治疗,关节红肿之处的炎症没控制前,需要卧床休息,还有,特别注意保暖,不要受风受潮。虽说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但是春日里寒气未除,若是没必要,最好别出门。”
“夫人……凌大夫放心,我会盯着侯爷好好养病。”傅岩讨好的道。
凌玉曦恶狠狠的瞪了傅岩一眼,这个家伙一定是故意的,为何老在凌大夫前面加上夫人?
“不知道夫人……凌大夫还有何吩咐?”傅岩真心想讨凌玉曦欢心,今日的事教他看清楚一件事——爷绝对不会放了夫人,毕竟刚刚爷的眼睛根本离不开夫人,眼神温柔得让人都快化成一滩水了。
凌玉曦火大了,“你是不是觉得唤我一声凌大夫很委屈?”
“怎么会呢?夫人……凌大夫医术了得。”傅岩的口气委屈极了,在他心目中,凌大夫就是夫人,不知不觉就想减一声。
“凌大夫就凌大夫,别给我乱喊,否则,别怪我在你的哑门扎一针。”
“哑门……”傅岩惊吓的双手护着喉咙。
“你搞错了,哑门不在那儿,在你后颈部的后正中线上、第二颈椎棘突上的凹陷处、风府穴下方的零点五寸处。”吓得人家胆颤心惊是凌玉曦小小的恶趣味。
“夫人……不是,凌大夫,我错了,以后一定会小心再小心。”傅岩悄悄往后一退。孔老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个大夫。
傅云书忍俊不禁的噗哧一笑,瞥了傅岩一眼,“没出息。”
傅岩不服气的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