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情人 第五章
作者:舒格
  夜里,一轮明月高挂,大地在薄霜与月光的双重洗礼下,闪烁美丽的银色。

  窗门都紧闭,为了抵御北方凛冽寒风,门缝窗缝还都贴上了厚厚牛皮纸裁成的封条,再生起一个火炉,泡壶冒着烟的热茶,满室生春,可以暂时忘去外面的一片冰寒。

  当然,情人的怀抱,更是保暖的绝佳好物。

  雁宇瑎一手拈着精致零嘴──何记的蜜李镶胡桃,另一手,则是环抱着娇滴滴的心上人。

  傅宝玥正坐在他腿上、依偎在他怀中,樱桃小口轻启,让他喂著名贵美味的点心。

  「好吃吗?」低沉问句在她耳际,让她耳根子麻麻的。

  傅宝玥怕痒,忍不住闪避了一下。雁宇瑎见她这样,索性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耳朵,逗得她左闪右躲,咯咯轻笑。

  情人之间,吵过嘴之后的雨过天青,更显甜蜜。雁宇瑎太习惯柔顺听话、在他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的女子,面对这个宜嗔宜笑的娇弱人儿,那种五味杂陈的新颖感受,是前所未见的。

  「你和青河说一声,让他把那些箱子、盒子都搬回去吧。」闹够了,她又乖乖偎回他怀里,纤纤手指轻画着他绣着暗花的衣袖,轻声说。

  雁宇瑎的浓眉一挑,「怎么了,不喜欢?」

  她摇摇头,「不是。而是……东西都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可不是太贵重了,光是那两串海南珍珠,粒粒都又大又圆,毫无瑕疵,一拿出来便满室生辉,端的是价值连城。就是皇宫里,也不见得找得到这么整齐的货色凑成项链,而她这儿还有两串!

  「送妳的东西,就是妳的,喜欢就用,不喜欢便放着。」雁宇瑎漫不经心地说。「何况,妳的生辰不是刚过吗?生日总该收礼,对不对?」

  傅宝玥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照表妹的生辰如此铺张庆祝,她和表妹只差了不到一个月,生日却冷冷清清。别说庆祝了,她自己连提也不敢提起。

  结果,雁宇瑎不但知道,还在南巡的途中,一路记挂着,帮她买了各色各样、五花八门的礼物。

  「我不用大礼,只要知道你惦记着我,就够了。」她轻轻说着,素手抚着他修长厚实的大手。「心意我收下了,东西,看是要转送别人,还是……唔……」

  她的话语被男人的吻给吞没,火热的薄唇毫不客气地衔咬住她欲语的小嘴。

  彷佛在惩罚她的不乖似的,他的吻凶凶的,带点不容置疑的霸气。她柔顺承迎着,直到她的衣襟被扯开──

  「别、别这样……」

  「嘘,让我看看,妳是不是穿著我帮妳选的衣物?」

  他哪儿是看?大手早已不规矩地探入松开的衣襟内,沿着那细细金炼抚摸,一直抚上了华丽精绣的软缎肚兜,然后,毫不客气地,隔着软滑的缎布,罩住一方高耸娇嫩的丰盈。

  「嗯……」傅宝玥无助地轻吟着,微弱地推拒,却怎样也推不开那火热的拥抱、火热的抚触、揉拧。

  细细金炼被解开,肚兜被卸下,即使是好贵好贵的亵衣,也被毫不留恋地拋到了地上。

  雁宇瑎万般怜惜地低头细细吻着、抚着,恣意享受情人间最贴身的亲密。

  交缠的吻中带着丝丝甜意,是刚刚晚间才喝的荔枝酒味。这可是北方难得见到的珍品,又是雁宇瑎专程从南方带回来的。说是要帮她庆生,毫不心疼地开了一坛,两人对酌。

  此刻,荔枝特有的甜味在她舌尖、鼻端缭绕,她连呼吸都带点醉意,整个人都像泡在酒坛里,晕陶陶,热烘烘的,几乎要昏了。

  「好美。」雁宇瑎低声赞叹着。

  「别看……」软软的请求毫无力道,可怜兮兮。

  她也知道讨饶没有用,雁宇瑎的眼眸亮得惊人,彷佛燃烧着两把小火焰;他一定是盯着她细看,不放过一丝一毫,把她又羞又窘的媚态,一一收进眼底。

  「我不只要看,我还要做很多别的事。」他的嗓音低哑,带着一股难言的魔力,让傅宝玥更加昏沉无力。「妳知道我要对妳做什么吗?嗯,宝儿?」

  「我……」

  就算知道,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羞都羞死了!傅宝玥咬紧红艳艳的樱唇,紧闭上眼,不肯响应。

  雁宇瑎扯起嘴角,微微笑着,一面从窗边的长椅起身,把羞得全身都泛起浅红色的人儿抱起,往她的床走去。

  然后,她身上剩余的衣物,不管是不是他送的,都被剥光了。

  然后,他一面弯腰亲吻她,一面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他的身材虽不粗壮,但修长中带着力道,绝对称得上是健朗精练。平常在华贵衣饰的衬托下,只觉得是个儒雅书生,但真正的雁宇瑎,却像是一头姿态优雅的猎豹。

  此刻,他正像是锁定了猎物,用一种令人全身发软的眼神,紧盯着他眼前雪白中透着红晕、娇媚的人儿。

  「宝儿,妳知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他又问,一面来到她身旁躺下,伸臂拥住了羞得蜷缩起来的娇裸女体。

  肌肤相亲的感觉,又陌生又甜蜜;傅宝玥紧张得轻轻颤抖。

  「啊……」

  多么羞人呀!他的笑声还低低传来,坏透了!

  她只能无助地攀着他,战栗地抱紧男人健硕修长的身子,免得自己一再沉沦,终至灭顶。

  「啊……」意料之外的浪潮袭来时,她忍不住哭叫出声,带着丝丝痛楚,她在他的身下、在他灼灼的注视中,彻底融化、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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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自在床上醒来,一切如常。红日满窗,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傅宝玥觉得似乎睡了好久好久,但又异乎寻常的疲累,全身泛着古怪的酥软,私密之处更是有着难以言说的、羞人的感受。

  稍微困难地转了身,她在枕边看见了一条汗巾。

  汗巾是男用的;雪白的府绸,绣着隐隐的云纹,精致贵气。看到那汗巾,傅宝玥的粉脸便火辣辣的烧起来。

  昨夜──或该说是今晨──有人温柔地用这汗巾,轻轻为她拭去身上的薄汗,以及……其它该擦拭的。

  那人身分如此特殊,打出生至今,都是被服侍的贵人命,要他亲手服侍人,根本是毫无可能的事。

  但他做得心甘情愿,仔细又小心,像是怕碰疼她似的,眉眼、嘴角一直带着微微笑意。

  那笑啊,该怎么说呢?

  幽幽月光下,他笑得好得意,又带点不舍……

  光想到他看她的眼神,傅宝玥便觉得那暖洋洋、带点酥麻的甜蜜感受,又开始在全身奔流。

  她翻了身,把烫烫的脸蛋埋进被褥中。

  即使房里只有她一人,所住的厢房附近更是静得连人声都没有,她还是恨不得能躲在床上、被子里,躲个十年八年不要起来见人最好。

  万一让人发现、万一被看出来……哎呀!光想就羞死了!

  那个始作俑者……当然不能像她一样躲在深闺房里,他要怎样保持平静如常、去面对宫里的种种繁文缛节、人来人往呢?

  他是不是完全都没受到影响?她忍不住胡乱猜想着。

  当然,傅宝玥猜错了。

  首先发现异常的,是雁宇瑎身边寸步不离的侍卫青河。

  下午,由皇后寝宫请安结束之后,雁宇瑎缓步走在长长回廊上,若有所思的神态,全都落在青河以及身旁众人的眼里。

  雁宇瑎沉稳老成,加上才从事多如麻的南方回来没多久,确实有不少事情烦心,所以这若有所思的模样,照理说不是太奇怪。

  但,今天六爷……实在有点不一样。

  他在微笑。

  很浅的笑意,一直在薄薄的唇际萦绕,若隐若现。原本就俊美无俦的脸,更是耀眼得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你们六爷,最近春风得意啰?」青河身边,突然出现好奇询问的话声。

  皇子身边的侍卫,绝不可能随便让人近身,所以,能这样到青河身边放话的,当然也不是等闲身分──

  「七爷。」青河放慢脚步,恭敬躬身。

  来的是七皇子雁宇瑔。他和雁宇瑎年龄相仿,只差了几个月,虽然不是同母所生,但在众位兄弟之间,算是和雁宇瑎最接近的。

  此刻,打扮得衣履光鲜的雁宇瑔,正一脸好奇的凑上来,和青河一起观望着几步之外的俊美皇兄。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怎么了?刚刚去皇后那边,听到了什么好消息吗?」

  这种看似无心的问话,其实相当可怕,只要答得不好,马上就是一场风波。

  本来儿子向母亲请安,是天经地义的事,但雁宇瑎的母亲是当今皇后,她对儿子说了什么,让雁宇瑎如此开心?很难不让有心人起疑是不是和封王,甚至传位等大事有关。

  何况,在众皇子中,老六雁宇瑎的地位人尽皆知,眼红嫉妒、找到机会就想打击他的人不在少数,自然要更谨慎小心。

  待在高手如云的宫内多年,青河深知有关主子的事,随从绝对不准多嘴多舌,所以,他当然闭紧了嘴,连大气也不敢出。

  倒是雁宇瑎自己听见了,停步回头,微微一笑。「老七,你是在为难青河吗?」

  「什么话嘛!我只是很好奇,你心情很好吗?刚刚看你一路走过来,笑容都没停过。」雁宇瑔赶快跟上去,追问道。

  雁宇瑎只是微笑,没有回答。

  可是那个笑法……真是令人心痒难耐!

  已经这么明显了吗?雁宇瑎面不改色,心里却忍不住在想。

  要不是面前有人,他还真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确定自己是不是像皇弟所说,正在微笑。

  「是不是皇后对你说了什么?这次你从南边监督治水有功回来,父皇一定很开心,有重重赏你吧?」

  听到这样的猜测,雁宇瑎的笑意敛去,看了异母弟弟一眼,淡淡回答,「要是有重赏,宫里早就传遍了,你不会不知道。」

  「那不然,到底是在开心什么?也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雁宇瑎沉吟了片刻。「于丞相府上……」

  才说了几个字,做弟弟的立刻眼眸一亮,非常兴奋地接下去。「我就知道!最近听说你对于丞相的千金非常殷勤,怎么,你终于也动凡心了?」

  「我又不是和尚,什么动凡心?」雁宇瑎啼笑皆非。

  「谁不知道六爷最是心如止水,美女送上门也不要。这几年来,你自己说,书房角落堆了多少王公贵族送上来的闺女画像?你连看也没看,更别说是认真选定一个婚配对象了。大家都在讲,有一天,六爷一定会狠狠栽在哪个小姐手上,老天才算公平!」

  眼看弟弟越说越慷慨激昂,雁宇瑎的浅笑就越来越莫测高深。

  「这么说……你们都在等着看好戏?」

  雁宇瑔点头如捣蒜。浓眉大眼的青河则低下头,装作完全没有听见。

  「如果我说,于慧朱不是我的目标呢?」雁宇瑎似笑非笑。

  闻言,雁宇瑔傻住了。「不是她?那……难道你去丞相府,真的只是去找于丞相谈公事?」

  青河忍不住咳了一声,引来四道目光射中他,只好赶快谨慎地退后两步,和雁宇瑔的随从站在一起。

  主子,说话当心哪!青河只能在心里吶喊。

  富丽堂皇的长廊上,兄弟俩对立,一个神色自若,一个满脸困惑。

  谈公事?看六哥那春风得意、神采飞扬的样子,哪有可能是因为谈公事?雁宇瑔仔细端详了哥哥好半晌,眉毛皱得都快打结了。

  「你该不会……是……」雁宇瑔毕竟不是笨蛋,他很快想到了。

  丞相府里,还住着另一位年方少艾的绝色女子,但她的存在多年来都隐讳莫名,鲜少有人敢随便谈起。

  所以,他又摇摇头。「不可能,你不会那么笨。」

  「哦,怎么说?」雁宇瑎反问。

  「如果你真是看上了……『她』,我劝你立刻回头。」雁宇瑔的神色越发凝重,声音也压低了。「跟傅家扯上关系,就是跟四皇叔扯上关系。父皇对四皇叔之前的叛变有多痛心,你又不是不知道。聪明的话,就速速断了念,连提都不要再提起。六哥,我是说真的,这件事,不是闹着玩的!」

  雁宇瑎只是笑笑,不过,笑意只停留在嘴角,他的眼神很冷。

  「传说傅家当年有大笔宝藏、财物没被抄到,藏在无人知晓的隐密地点,不过那都是传说而已。六哥,你不会是对这有兴趣吧?」雁宇瑔担心地追问,「你打小就喜欢挑战,连治水这么困难的事都能揽上身,不肯做个富贵闲人,可是这一次,你可要听我一句劝,别沾上这大麻烦!」

  口气如此严重,神色如此紧张,若换成是平日正经严肃的皇兄们有此反应,雁宇瑎还不会觉得太诧异,但,这可是他的七弟,天塌下来也无所谓,只关心哪有好吃好玩的七弟!

  雁宇瑎沉默着,没有答腔。

  「我是认真的,六哥,你去南方治水、平灾就算了,但像跟四皇叔、傅盛这些人扯上关系,那可是比你只身南下还要凶险千万倍呀!」雁宇瑔声音都变了,毫无说笑之意。「你千万、千万不要再跟姓傅的有任何纠葛牵扯了,切记!切记!」

  因为太过激动,声音有些大了,引来在一旁守候的侍卫们诧异地抬头张望。雁宇瑎对弟弟使个眼色,要他噤声。

  宫内各派人马的耳目众多,谁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人在听壁脚、虎视眈眈。雁宇瑎虽不是皇太子,但绝对是最受宠的皇子,对他有忌惮戒心的人不在少数,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雁宇瑔立刻住嘴,紧张地望望四周。

  「不用担心,我知道轻重。」最后,雁宇瑎只是淡淡说。

  本来想对弟弟透露些端倪的心情,完全都灭了。

  连一向最乐天、和他最接近的雁宇瑔,才嗅到蛛丝马迹,都这样气急败坏了,他还能指望其它人什么?

  雁宇瑔此刻急得快跳脚。听他六哥的口气,分明就是没被吓阻的样子,反而像是要一意孤行。

  大家都知道,温文尔雅的六皇子,看似随和、好说话,但碰到他的逆鳞时,可是惊人的顽固执拗。

  那张俊脸上,表情虽然淡淡的,但一双鹰眸中透露出来的,却是不容动摇的钢铁意志。

  雁宇瑎如果想要做什么,老实说,放眼朝廷内外,还真没人挡得了他。

  一个忤逆犯上的罪犯,到底生出了怎样三头六臂的女儿?能让一向挑剔难讨好的六皇子,这样另眼看待?

  这,实在太令人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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