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风水,他应该不熟吧?”
田蜜蜜对那个建筑师有多知名没兴趣,倒是对这屋子的风水缺失实在是不吐不快。
“嗄?”方咏晴一脸下解。
田蜜蜜忍了好久,还是憋不住地想把自己一眼所见的风水缺失告知屋主。
“虽然是偶尔来住的度假小屋,设计时还是应该先考虑一些风水问题。像是对面邻居跟你们房屋坐向不同,一开始就该注意对向他们屋角处不该开窗,偏左、偏右都能避开的,偏偏你们就正对着它开,很明显是建筑设计师对风水学一点概念也没有。”
“那会产生什么影响?”
方咏晴跟大多数人一样,觉得风水之说姑且听听,若是小小修改一不能回避一些厄运,也不是不能接受,一切无关迷信,只是为求心安。
“居住者的健康会受影响。不过也不是没得治,要硬碰硬的话,就挂八卦、兽牌来镇煞,不然就把玻璃贴上深色隔热纸、加上窗帘,尽量别开窗,这样也能制煞。”
既然开了头,田蜜蜜也就友情大放送,把这屋子的风水缺失一一点出来。
“还有,刚刚我看厕所有两道门,一道向着客厅、一道应该是通往卧室吧?这样的设计或许方便,但厕所的秽气对流,在风水学中其实是很不好的,屋主容易在消化系统出毛病,或是兼有失眠的症状,最好把通往卧室那道门封死。还有——”
“那么多毛病,那干脆把房子打掉重建怎样?”
明显带着怒气的一句话,把讨论得正起劲的两个女人吓了一跳。
“侃言?”
方咏晴完全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来的,不过看他那张活像被人倒债的臭脸,”
还是听见田蜜蜜刚刚对房子的批评了。
“是你?!”
田蜜蜜一回头,立刻认出眼前这个前晚刚认识就莫名其妙指责她骗钱的混球。
“对,是我。而且这栋房子也是我设计的,我就是那个对风水一窍不通、孤陋寡闻的建筑师。”
高侃书一进门就认出了她,还来不及诧异她怎么会在这里,就听见她又在那“妖言惑众”,对他的设计接二连三地提出批评。
“封窗、封门的,简直是一派胡言!”
忍耐……
不知道田蜜蜜正在按撩一触即发的脾气,他继续毫不客气地质问她。
“照你那么说,干脆每个人都像老鼠一样挖地洞住,什么煞都冲不到最好吧?”
在悦琪的朋友家,不能太放肆,当他是疯狗乱吠、不要跟他计较,维持淑女形象——
“如果你真的那么厉害,怎么只当个风水师?干么不替自己找一块风水宝地,当个女总统还是台湾首富算了?那么神就让我转行当总统看看!不过我看你根本办不到吧?”
这一刻,什么不能放肆、淑女形象的,田蜜蜜气得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算我有这个能耐,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命,可惜依你的面相,这辈子别想当总统了,不甘心就提早重新投胎吧!”
哼,要比牙尖嘴利,她也是不会输的。
“如果你跪下来拜托我的话,我立刻帮你找个穴、还帮忙挖坑给你跳,而且费用全免,只要你下辈子选上总统时,记得奉我为国师就行了。”
“你当我白痴啊?!”
“是啊!”
高侃言完全没料到,看起来温柔娴静、谈吐轻柔的“仙女”,竟然只手插腰、怒眉斜飞地发狠跟他杠上,完全换了一个人。
“你——”
方咏晴在一旁忍俊不禁地笑出来,打断了他们的斗嘴,两人终于发现其它人不晓得什么时候全部聚集过来了。
“精彩!”元毅风对着他们鼓掌叫好。“势均力敌,还未分出胜负,要不要继续?”
“看来你们原本就认识了。”简天岚确定这两个人不可能是刚认识。
“真的吗?”贺悦琪听老公那么说,惊讶地跟好友确认。
“嗯,前天见过。”田蜜蜜悻悻地回答,低声又补上一句:“真是冤家路窄。”
虽然没听见好友后头那句嘟囔,不过贺悦琪也清楚瞧见她一脸不悦。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贺悦琪小心翼翼地问,对撮合他们的计划还没放弃。
“误会?”田蜜蜜冷笑说:“我想他应该是‘真心诚意’认定我是个骗财的江湖术士,不是误会。”
“没错。”
高侃言率直的一句,立刻换来在场三个女人的白眼相待。
“高大哥,蜜蜜是我的好朋友,我可以保证她从来没骗人家钱,她真的是一位很厉害的风水师。你那么贬低她,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一见宝贝老婆伤心,简天岚也狠狠白了他一眼,情势一下子成了四对一。
“没错!”方咏晴路见不平,也忍下住教训起好友。“侃言,你应该跟蜜蜜道歉。你不信风水是你的事,但是那么说人家太没风度了。”
高侃言不服气地为自己辩驳。“问题是她先怂恿我的客户更改设计图——”
“那也是我的客户。”田蜜蜜更正他的说法。“他找你画设计图、找我看风水,我依我的专业告知他该修正的部分,那是我的工作;你身为设计师,依顾客的需求修改到让客户满意,不也是你的工作?是你自己没有以客为尊的敬业精神,凭什么说我不对?”
他一点也不同意她的论点。“客户不一定永远是对的,我的坚持是为了客户的居住品质——”
“好了、好了,别忘了我们是来烤肉的,肚子都快饿扁了,你们俩也该休战了吧?”
上次高侃言和田蜜蜜在宴会中对上时,元毅风人就在不远处,看见好友气冲冲地离开,他也追上去问清楚前因后果,所以一听说老婆想撮合这对冤家,他就知道今天有好戏看了。
“虽然说打是情、骂是爱,不过你们两个才见两次面就对骂得如此爽快,会不会爱得太浓烈了点?”
大家都以为元毅风是要跳出来当和事佬,但依他的个性,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调侃好友的机会。
“谁爱他(她)啊!”高侃言和田蜜蜜急着否认。
“喔,异口同声,那么有默契呀?”元毅风嘻皮笑脸地瞅着他们。“看来这场‘烤肉相亲大会’根本是多余的,你们两个第一次在宴会上就已经看对眼了吧?”
“相亲?!”
这次两个人又是异口同声,也聪明地立刻明白元毅风的意思,讶异地对上一眼,尴尬地别开视线,却又默契十足地从脖子红上脸,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
“都是那个风水师带衰我的!”
一离开外公的办公室,高侃言立刻没好气地抱怨。
前天那场“相亲烤肉大会”——喔,不,根本就是鸿门宴!他东西没吃多少,倒是吞了一堆窝囊气。
他明明是据理力争,偏偏大家一面倒地袒护那个田蜜蜜,搞得好像是他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人似的。
天知道她不过是张嘴说说,他的设计就得花多少心力更动?少一面墙、多一面墙,他就得重新计算结构安全的问题,多一扇窗、少一扇窗,他也得重新估量采光和视野,哪有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更离谱的是,好友竟然还异想天开地撮合他们?
哼,要不是不想扫大家的兴,他昨天就当场掉头走人了,就算那个田蜜蜜长得再美、再有个性,除非她不当风水师,不然——
“不,不管她当什么,我都不可能对那个女人有兴趣!”
发现自己竟然在心里好像对“天敌”有那么一咪咪的好感,高侃言立刻在嘴上补了一句提醒自己。
回办公室向助理交代一下工作事项后,他搭电梯到停车场,不甘不愿地开车离开。
虽然上次他对梁董大牌地说要改图就另请高明,但是对方找外公抱怨,害他刚刚被外公叫进去念了一顿以客为尊的大道理,还激他难道修改一下就不会建屋了?硬是不准他将这个案子转给别人。
“什么以客为尊?客人又不一定永远是对的……”
一想到外公的说法竟然和田蜜蜜一样,他更觉得不是滋味。
这些年来,他一直努力创造属于自己的风格,加上客户几乎也是因为喜欢他的设计风格才找上他,也造就出他的好风评,拥有现在的名气。
他不是不能迎合客户的要求,也向来重视和客户的事前沟通,但那得是“事前”。
梁董的修改要求会让他火大,就是因为那已经不只是更动设计图的问题,而是建物主体己经完成,光是厨房和客房对调,水、电、瓦斯管线就得来个乾坤大挪移,更别说还有改变窗户方向、打掉隔间墙等等影响建筑结构的问题。
只是因为所谓的风水,就要他把房子大肆改建,而且从外墙、门窗到内部格局都要变动,根本就是面目全非,当初还要他设计干么?他能平心静气才有鬼!
他停好车,步行到梁董重建中的新屋。因为收到通知,工程暂时停止,工地里冷冷清清的。
他环绕屋外一圈,再进入屋内实地勘察如何改善,无论心里如何不乐意,既然要改,就得改得完美无缺,这不是为了别人,而是因为不能砸了自己兢兢业业建立的好口碑。
“砰!”
忽然,二楼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个重物落地。
他眉头一拧,想起楼上还摆着一大捆订做铝条,万一被偷走就麻烦了。
于是,他顺手从地上抽起一根切劫过的钢筋废料护身,小心翼翼地上楼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