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简克用不卑不亢、光明磊落的直视着眼神凌厉的白博仁,丝毫不曾闪避。
白博仁怒火稍降,甚至猜臆,莫非只是流言?
“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到台北吗?”
“关心小姐的近况。”
“前几天我在香港与朋友聚餐时,听到他们恭喜我,我想了半天,这喜从何来?后来谜底揭晓,居然是我要嫁女儿,新郎的名字还让我吓了一跳。克用,你在我白家工作这么久,我不曾亏待你,我给予你的信任度绝对是百分之百,所以才安心的把女儿交给你照顾,你可以向我承诺和保证,对待白雪一如你自己的亲妹妹吗?”白博仁精锐的眸子没有遗漏简克用任何细微的反应。
“我可以百分之百的承诺和保证,对待白雪一如我最亲近的家人,但绝对不是妹妹,我已经和白雪有夫妻之实。”
砰的一声,巨大的肉击声响起。
下一秒,简克用已经倒在地上。
白博仁虽然年过半百,但是每天都维持一小时的健身运动,这一拳的力量不输年轻人。
“该死!我把宝贝女儿交给你,是请你照顾,不是让你当禁脔,为所欲为!”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抹掉嘴角的血迹,简克用缓缓的站起来,“之前我一直当她是小姐。”
“那现在呢?”白博仁的语气十分严厉,“你以为你现在就配得上她?白雪从小便让我当成公主一般捧在手心栽培,食衣住行都是最好的,你哪里供养得起?如果你是打着如意算盘,以为这么做,我就会承认你,那你简直是把我白博仁当成傻子。”
“白老板,裙带关系绝对不会是我出人头地的路径选项。”这种形同污蔑人格的说法让简克用也板起脸孔。
“每年有多少学生从那些所谓的名校毕业,你以为有名校加持就可以和成功划上等号吗?”
“名校只是拿钱去堆积出来的,撇开私人情绪,如果我的资质没有获得白老板的认同,白老板会花大把钞票供我去拿那些名校的学位?”简克用知道出钱的目的是获得最大的报酬。
“你……”被说中心思,白博仁更加愤怒。有句歇后语:饲老鼠,咬布袋,就是现在这局面了。
“我想和白老板谈一桩生意。”
“生意?废话不多说,一百万美金,你以后不能出现在白雪的面前。”白博仁先声夺人。
“六百万美金。”
六百万美金?简克用狮子大开口的行径让白博仁当下是哑巴吃黄连,他引狼入室,只好认了。“钱拿了就马上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白老板是不是误会了?六百万美金是我给你……当然,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这就是我所谓的生意。”
“你是什么意思?”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简克用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白雪不知道简克用到底和父亲关在会议室里达成什么协议,不管她怎么套话,他就是不愿意说,只声明是男人间的承诺。
“她们都离开学校,你一个人不寂寞吗?如果觉得闷,我们回台北。”简克用指的是白雪的死党们,她们已经提早前往要留学的国家,预做生理时钟的调整。
只有白雪还坚持要留在台湾,直到最后一刻。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起床后,我的左眼皮就一直跳不停。”左眼跳灾。她不是迷信的人,但是穿越时空这种事就活生生的发生在她身上,让她再也无法铁齿。
“你只是缺乏电解质。”
白雪朝他伸长双臂,简克用不负万能之名,马上送上自己。
“你看了这么多玄学的书,有研究出什么吗?”
“你怎么发现的?”
“半夜抱枕长脚跑掉。”白雪娇嗔的说,小脸在他的怀里磨蹭着。
“我希望多少可以了解一点,不过显然这些真的很玄。”简克用注意到她从早上就开始精神不济,这种情形非常罕见。
相聚的时日不多,所以她把握每一分钟,安排的活动从静态到动静,多不胜数,仿佛要把日常生活中会做的每件事都填上属于他们之间的特别密码。昨天晚上,只是坐在客厅看电视,她就坚持要学泡养生茶,每个步骤都小心翼翼的抄写笔记,只因为她要去英国还能喝到原汁原味,经由他亲手出品的养生茶。最后,他的肚子被她灌胀,明明是茶,却有点醉。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你看起来很累。”
白雪摇头,埋在他的怀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要,我想要聊天。”
“你要聊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属于十八岁的灵魂回来,你会不会又回到跟过去一样?”
“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后对我们而言应该都是新的未来,不如你告诉我,我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还有,你说的金熙媛是谁?”
“你还记得这个名字?不行,你要忘得一干二净。如果真的出现这女生,你一定要离她远远的,连一句话都不能跟她说。”
“你在吃醋?”
“对。”白雪发现诚实永远是上策,不必压抑任何情绪,让她能更坦然的面对自我。
“你的诚实大大的满足了我的男性自尊。”简克用捧着她的脸蛋,在她的额头轻轻的印下一吻。
“所以你会依循我卑微的请求?”
“傻瓜,你永远不用卑微,你是我的白雪公主。”
“我有点想睡……”揉着眼睛,白雪不想闭上眼睛,这股睡意来得太突然。
“听了这么感人肺腑的告白,你告诉我想睡?”他哭笑不得,但是她强撑的模样让他心疼。
“在我到这里之前的元宵节,妈咪拿着我的八字让一名据说是出世高人的老师批命,那位老师非常随兴,只算自己想算的事情,什么消费者需求在他的眼底根本是狗屁,结果花了大把钞票拿到的是谜题,说答案就是命中姻缘人。”
“谜题是什么?你有解出答案吗?”
“没有,还没有解出来,我就出现在这里,不过老师交代的一句话有如醍醐灌顶。”
“是什么?”
“唯心而已。”白雪的声音开始变得含糊。
好一个唯心而已!果然是出世高人,居然清楚白雪的性格孤傲,连对自己都不肯诚实。
“那谜题是什么?”这让他更加好奇。
“双月合一一级棒。”她陷入黑甜乡,四肢轻飘飘的,这种感觉好奇妙,意识应该要逐渐模糊才对,她却莫名的知道自己往天上飘……不对,她不是睡着,她的灵魂正在脱离躯体,而且无法控制。
怎么会这么突然?她明明没有遭受任何外力撞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是吗?她还来不及叮嘱简克用更多……至少对她十八岁的灵魂要给予更多的包容,她无法纠正少女时期的别扭情绪,脸皮永远比纸还薄,却又喜欢打肿脸充胖子。
如果对他发莫名其妙的脾气,只是想获得他更多的关注,绝对不是在耍千金小姐的骄纵……还有更多都来不及讲。
双月合一一级棒?简克用惊讶得无法言语。这谜底影射的文字居然是……
白雪是被痛醒的,明明上一秒还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下一秒就觉得脑袋里有一群大象在开舞会,每一记舞步踩下都让她出现耳鸣现象,最糟的是,她发现自己无法说话,声音细如蚊蚋,双眼看见的全是粉蓝色墙壁。
这里是哪里?
如果她没有记错,应该回到二十八岁的躯体里才会他X的痛成这样。
简克用应该没有事吧?她记得自己倒下的瞬间听见他的惊慌呼叫,这是百年难得一见,可惜无法亲眼看见后续发展。
不晓得她有没有改变历史?抑或偏离轨迹只是上天允许的恶作剧,最后又被拉回正轨?
有很多问号期望获得解答,偏偏这副身体不受控制,她连捏死一只蚂蚁的力气都没有。
“小姐,你醒啦?我马上联络医生进来。”看护按下床头的叫人铃。
虽然拉丁口音偏重,但是白雪知道她讲的是法语,所以这里是法国?简克用最后还是把她运出利比亚?那么他人呢?
尽管想保持神智清醒,不过虚弱的身体显然已经启动保护机制,视线开始模糊,她知道自己又要陷入深沉的黑暗之中。
“简克用……帮我找简克用来……”用尽最后一丝精力,强撑着交代完话,她再度沉睡。
“简……简什么?”看护吃力的倾听,但是白雪的声音太细微,口齿也含糊,最后只能放弃,当她是呓语。
脑科主治医生会同医院主任大阵仗的连手进行诊疗,没多久,白博仁也接到消息,赶到医院,睽违许久的人气开始沸腾,这一切全是因为白雪醒过来。
“妈咪的白雪小公主,感谢老天垂怜,你会没事的,小宝贝。”这段日子里,白夫人天天以泪洗面,如果不是夫家重男轻女的老观念作祟,女儿明明就应该握在手心呵疼,怎么会大老远的跑到那么危险的国家?
“别再哭了,白雪不是醒过来了?!”白博仁也饱受焦躁和不安的折磨,两鬓呈现花白。
“我不管,我们马上安排医疗专机把白雪带回家。”
“这要经过医生的诊断,白雪才动过脑部手术,如果贸然乱动她,万一机舱的压力影响她的脑压怎么办?你忘了吗?医生说她脑部的出血状况还要观察。”
白夫人知道丈夫的担忧是正确的,只能闭上嘴。
“医生,我女儿的状况怎样?”白博仁看向医生。
他接获消息,抵达法国时,医院正在帮女儿进行脑部手术。没有亲属在场签名的手术应该不符医疗法规,但他认为这是基于人道救援立场才执行的措施,一直到最近几天发现主刀的医生居然远从巴黎应聘前来,并非这所医院的主治医生,当下震惊不已。尤其这位主刀的威尔斯医生可是脑科权威,多次在医学期刊上发表惊人的手术成果,奠定了不易撼动的地位。
这种大医生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来到马赛这种港口医院,还刚巧替白雪动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