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应是众人沉沉入睡时分,黑言迩却斜倚在储藏室里的窗户边,以手机与远在国外,四处派人搜查他踪迹的人联系。
“是我,我有些事,暂时还不回去。”
对方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极为激动,不知焦急地朝他吼些什么,他却丝毫不闻不理,径自淡声开口答道,“放心,我很安全,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调查清楚而已。”
对方像是无法接受这个理由,又是一连串火大的吼声隆隆,而他,仿佛早已习惯对方那动不动就发火、暴躁的脾气,表情一变也未变地慢慢交代。
“公司的事暂时交给你们处理,告诉底下的人,在我没回去前,不要有任何动作。”接着,不顾对方的急声唤,他强自切断了通话。
拨这通电话最主要的目的,只是要让他们晓得他人平安没事,并不是要听他们在耳边如大人尖嚷碎骂的,他会坚持留在这里,自有他的用意与目的,他们无须多管。
是忘记了吗?还是……她不想见他、刻意忽视他的存在?
他眯了眯翡翠绿的眸子,莫名地,第二种可能性令他觉得很不愉快,于是,他决定亲自出去察看。
当他所处的储藏室门一打开,他瞧见的便是她埋首在客厅茶几昏黄小灯前画画的身影,那瘦小的身子,几乎趴弯成驼背的姿势,正持笔快速涂画着画稿,而客厅电视上正无声播放着外国影集……
他见了忍不住皱眉问,“这么晚你没睡?”
“啊!”乍闻他说话的声响,乔唯恩吓了一跳,差点碰翻桌上的水杯,幸好她及时扶住,“还、还没啊,我习惯每晚看完这部影集才睡的。”
“看影集?”他挑眉轻瞟了电视上的画面一眼,再回头看向她桌上散乱的画稿,而后,嘲弄地扬起唇,“你看起来倒不像是在看影集。”
“本、本来是在看的,可是刚刚灵感突然一来,便想趁着还记得时,赶快把脑中的画面画成草稿……”她红着脸呐呐地开口解释,“你?怎么还不睡?”
黑言迩淡淡睨了她一眼,高大的身子从阴暗的储藏室门口朝她步来。“口渴,出来喝水。”
“啊!抱歉、抱歉,我今晚忘了帮你送水。”听到他这么说,她才蓦然忆起这件被自己遗忘在脑后的事,“大概是因为今天知道要出系列画册的事太过兴奋,所以忘了,你等等喔,我现在就去帮你倒水。”
她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急匆匆奔进厨房为他倒水,等她端着水再度回来时,正好看见他站在客厅茶几旁,弯身取起她散放在桌上的画稿一张张看的模样。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画的?”他看着草稿上,那仅以几色色铅笔勾勒、描绘出的花园小猫扑蝶图,活灵活现的动作和表情,十分生动引人注目,仿佛画里的小猫活生生就在眼前似的。
不可否认,她是个极有天分的画家,能将她想画的每个东西都完美无瑕地呈现在笔下,可这么一来,却也不禁令他更怀疑了……
“是啊,是我画的没错,”她端着水走近他,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只是心里有个疑问想要问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为我解答。”
“什么疑问?”
他放下画稿,高大的身躯缓缓站直,目光微凛地投向她。
“我记得六年前离婚时,我让人付给你一笔数额庞大的赠养费,有了那笔赠养费的你,即使一辈子不工作也花用不尽,但我不明白,为何你却还要如此辛苦的接案赚钱,住在这种二十多年的破公寓里?”
一般人若有了钱,绝不会委屈自己住在这种破旧的地方,更别说,她还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
乔唯恩闻言,浑身倏地一僵,下意识地扭头躲避他的视线。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想告诉他,当初离婚时,他那两个弟弟代表律师前来见她,在他们极尽恶毒的羞辱下,她将支票狠狠回给他们,分文未取的离开黑家。
“不想回答吗?那好,我换个问题吧。”见她不愿回答,他似理解尊重的点了点头,没再坚持追问,而是换了另一个深埋于他心中长达六年,一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婚?”
他想不透,有多少女人渴望能够当上黑家的女主人,但为何她却在与他结婚后的半年,突然对他提出离婚,没有任何前兆,没有半点对黑家的留恋,就那样毅然决然与他分手。
这,一直是他心中不解的谜,亦是他最渴望得知答案的一个疑问。
这回,她沉默了很久,久到他几乎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开口了。
“黑言迩,对你而言,婚姻是什么?”她轻轻问着他。
他拧眉,“什么意思?”
“婚姻对你而言,也许是拿来报恩的工具,也许是一场利益的交换,可是,我不一样,婚姻对我来说,具有一种更为神圣的意义。”
她愤愤地抬头瞅向他,“你大概不会懂吧,关于我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我只能告诉你,当初你给予我的那种婚姻,并不是我想要的……”
从来,她要的就不是那些他所给予的华贵物质,她要的很简单,不过就是和他一起建立一个温暖的家庭而已,因为身为孤儿的她,只求自食其力养活自己,最最渴望的,便是有人能够真心爱着自己、在身旁陪着自己,仅只如此而已。
哪怕在这段婚姻生话当中,他忙碌的无暇理会自己也没关系,只要他偶尔一点关注,那时,一心痴恋他的她便会心满意足,能够继续忍受他那两个弟弟永无止境的习难,但他却无法做到,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娶她的原因,就不是因为“爱”……
“这就是我的回答,你明白了吗?”她收拾茶几上凌乱的画稿,将它们一张张收迭整理好,然后,轻声对他道,“抱歉,现在时间很晚了,我想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带心心、司尔他们去幼儿园上课,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回房了……”
接着,她没有再与他说话,径自熄了桌上那盏昏黄的小台灯后转身回房,留下听完她话后,默然伫立在客厅沉思的黑言迩。
“我所给予的……不是她想要的吗?”他当初所承诺给予补偿她的婚姻,并不是她想要的,那么,她要的到底是什么呢?他紧紧抿起唇,转头凝望着落地窗外那片月光,夜风轻轻吹拂起落地窗的纱帘,夜,不知不觉更深了……
为什么他会想要问她那些问题呢?记得他以前是完全不会想关心、知晓发生在她身上的事的,哪怕是两人未离婚也仅是冷漠的派管家送她去医院,接着,自己便带着助理出国出差去了。
像这样一点感情也没的他,怎么会突然想知道她当初要离婚的原因呢?
一整晚,因想着这些问题,翻来覆去睡不好的乔唯恩,只好在凌晨吞了半颗安眠药,企图以药力停止自己乱的猜疑思维,好安心……
算了,不想了,她今早还要带心心、司尔去幼儿园上课,哪怕他再有什么奇怪想法,那也与她无关,因为他们早已离婚了,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于是,吃了药的她,很快地就因药效发作,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早上,她是被一阵尿意所憋醒的。
她穿着单薄的连身粉色睡衣,露出一双嫩白的小腿,一路摸索着墙面,就这样步进了家中的浴室,等上完,打算回房再睡时,却不小心拐错弯,进了黑言迩所暂居的储藏室里……
而当柔软、浑身带着淡淡玫瑰香气的娇小身子倒上他的床时,黑言迩瞬间警醒过来,他冷眼看着趴躺在他身上胡乱摸索,好似在找什么似的女人,唇不语。
“奇怪?被子呢……”她嘀咕的道。
他闻言,淡淡瞥了左手边的薄被一眼,伸手扯过交给她,“在这里。”
“唔,谢谢……”她拉过毯子道谢,接着,用后子将自己卷成一团,在他怀中不停蠕动,直到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才停下动作。
黑言迩眛眼看着这个赖睡在他身上的女人,忍不住勾扯了下唇角。
真是个迷糊的家伙,一点防备心也没有,就这样随便闯进男人的房里,她不知道,这种误闯的行为,很有可能令她吃大亏吗?
可是,她紧拥着自己、那甜美熟睡的睡颜令他不忍心吵醒,即使他的伤口被她压得隐隐作痛,却也无法狠心将她推开。
住在这里养伤的这几天,看着她以单亲妈妈的身分独力照顾扶养孩子,一肩扛起孩子生话起居所有大小事物,令他对她有了另一种更深的不同认识。
她的确与他以往见过的女人很不一样,不怕脏也不怕累,在孩子失手打翻汤碗,弄脏一地时,她可以笑嘻嘻说没关系,蹲身拿抹布请理满地的汤水;在小女儿作了恶梦、哭闹着不睡时,可以抱着哭泣的女儿,在客厅来回走动拍哄一整夜,哪怕换来的是隔日两只手臂酸痛的贴满贴布,也毫无句怨言,心甘情愿承受。
这样的她,渐渐抹去了他过往心中她是胆小、怯懦的印象,取而代之的,是她身为母亲坚强果敢,为孩子不顾一切付出的勇敢坚忍,让人……不禁有种想要分担她肩上重担、疼宠呵护她的心情……
很奇妙,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对个女人有这样的感觉,对象,还是他离婚六年的前妻……
她的呼吸,轻轻吹吐在他光裸健社的胸膛上,带来微微的搔痒,那松软的卷发,被散在他身上,如同刚出炉的棉花糖般,蓬松软绵的令人想要伸手抚摸。
不同于一般女人的美艳,她拥有一张偏稚嫩的娃娃脸,皮肤雪白,如同上好的绸缎一般,滑腻而诱人,那张无时无刻不泛着水光的樱红小嘴,更是让人有股想要亲吻的冲动。
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过往与她在床上激/情缠锦的景象,她那在床上努力想抗拒他激狂的索取,却又抵御不了他悍然霸占的无助呻/吟娇喘,令他勾起沉寂在心底已久的欲念。
他绿眸瞬间变得黯沉,眼看她毫无半点危险自觉地在他怀里蹭啊蹭,大腿有意无意地顶抚过他火烫阳刚的炽热部位,更是勾燃起他疯狂的欲/望。
他从来就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然是她自己走错房送上门的,那么,他也就不必客气了……“乔唯恩?”他一边抬起她的下颚,一边轻声叫着她。”
“唔……别吵”她嫌吵的伸手挥开他的手,但下一秒,却被他反手紧紧扣握在手中
“别睡了,睁开眼醒来看着我,”他开口命令她
听见那熟悉的命令呼唤声,她不禁乖巧顺从地睁开眼迷蒙看着他,在张开眼的那一刹那,却被映入眼帘的那双翡翠绿眸所吸引,情不自禁地陷溺了进去……
“里……哪里?”他怎么会在这?她在作梦吗?
他浅浅勾唇微笑,似是极为满意看见她的反应,“没错,是我。”
殊不知,他这一笑,又让她看傻了。
啊啊!她果然是在作梦,黑言迩怎么可能这样对她微笑,他一向待人冷情,脸上最常显露出来的表情便是疏离的冷谟,他怎么可能会对她这样笑呢?
“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没有理会她的呆愣,他径自问她,不想占不清醒的女人便宜。
“知道,在房里啊……”乔唯恩茫然不解的呐呐答道。
她人会在哪儿?当然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啊。
“你清楚就好。”下一秒,他突地一把扯过了她,俯身低首亲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