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睁开眼,深深注视着那张雪白秀丽的小脸。
一番波折,她总算又回到他的怀里了,睡得像只柔软顺从的乖猫咪。
那,她是不是和他一样地爱着?以生命、用尽全部力气、全心全意地、拼命地爱着!
她仿佛听到了他的疑问,在梦里轻吟了一声,更加依恋的往他怀里缩,与他肌肤相贴,腿儿相缠,他扬眉低笑,这就是她的回答了!
在这座不见天日的宅子里,感到疑惑的不止阮真真一个,还有正对姬炀寻根问底的兀鹫。
“你知道那个皇孙为什么非要小雀儿吗?”兀鹫满腹疑问。
“我怎会知道!”姬炀冷笑数声,酸溜溜道:“大概你那小徒弟太风骚浪荡,不知在哪里勾了人家的魂儿罢了!”
“既然如此,明日我就带小雀儿启程去暹罗,替你打点一切,再来接你。”兀鹫耐着性子跟他周旋。
“是吗?”姬炀轻哼一声,仍然冷言道:“你心里不是那样想的吧!只怕带走小雀儿是真,来接我是假。”
“你既然不相信我,那到底想怎样?”兀鹫厌恶地瞪着这正对着铜镜精心梳妆的假女人,见后者不急不促地描好眉,再从胭脂盒里挑出嫣红,抹向唇畔。
“很简单,我要你亲手杀了那小贱人,咱们一同去暹罗。”姬炀也不恼,阴狠又妩媚地自镜里睨着他,斩钉截铁道:“否则,咱们就死在一块。”
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权势、地位、名誉、金钱,通通都烟消云散了,身边就只剩下这个男人,可惜还怀有异心,时刻想摆脱自己。
“我是她师父!”兀鹫才不舍得现在就杀了阮真真。
“得了吧,别说你下不了手,你心里打得什么如意算盘以为我不知道吗?”姬炀腾地站起,将手里的胭脂盒朝地上狠狠一摔。
兀鹫正欲翻脸,此时门外忽然传来打斗声。
“侯……不,夫、夫人,不好了,外面杀进来几个黑衣人,正和属下们交手。”有手下在外面焦急地禀报。
兀鹫恶狠狠地瞪了瞪姬炀,转身朝屋外走去,还是等解决了外面的事再来跟这假女人好好算这笔帐!
屋外的院子里,正打得正热闹,四个黑衣人中的两个正和百鸟阁的杀手们交手,另外两个站在一旁摇旗呐喊加油助威。
“住手!”兀鹫一眼瞧出手下之中,没有一个是那两人的对手,人数虽多,却都已开始招架不住。
“哟,厉害的那个总算出来了,尽派些虾兵蟹将真是浪费咱们的时间呢!”旁观的黑衣人之一开口,声音娇滴滴的,细腰上缠绕着一根金鞭子,看来是个女人。
“不是还有一个假女人吗?怎么不见出来?一次解决拉倒,省得烦死人。”身形魁梧粗犷黑衣人一拳打飞两名杀手,此人出手狠毒,招招毙命,脾气显然不太好。
“……”另一位高大健硕的男子却是一声不吭,回身一记旋风腿将另几个杀手踢得吐血,掌法稳健,十足气势。
倒不是“百鸟阁”旗下的杀手们武功太弱,而是这两个人实属罕见的高手。瞅着因手下被打得灰头土脸而怒不可遏的兀鹫,黑衣女人不禁好玩地想,若是给他晓得这俩人一个是杀遍天下无敌手的“前天下第一杀手”,另一个是曾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XX朝前大将军”,脸上会出现何种表情?
“住手!”兀鹫吆喝了一声,一面暗自猜测对方的来历,一面还算客气地询问:“不知诸位到此,有何贵干?”
“费话少说!”站在一旁观战的另一个黑衣人却毫不客气,口气还大得要命地大声嚷着:“你家主子呢?叫他滚出来见我!”
视线扫向他,只消一眼,兀鹫已知此人身上毫无半点武功可言,偏偏还敢在这一堆高手中呼来喝去,可见这人身份不一般。
“阁下是谁?是否跟我家侯爷有些误……”他话未说完就被暴跳如雷的黑衣小子打断。
“误你妈个头,他抓了我的亲亲老婆,你还敢睁眼说瞎话?误会?我呸!”
“你到底是谁?”对方口出狂言,没受过这等鸟气的兀鹫,脸一拧,不再装客套。
“我是你家主子的元媵大爷,叫那死假女人快快滚出来受死!”爱笑的脸难得的出现了冷寒,天底下大概没什么事情能让开朗活跃的他出现这样的恐怖神情。
只能是,为了他的女人。
☆☆☆
现在……是什么状况?
阮真真瞪着一双大眼,傻傻地看着站在对面的那几个人,满心震慑和难以置信。
虽然他们距离有点远,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谢掌柜、萧屠夫、老板娘,还有……元媵。
泪意说来就来,浮上蔼蔼水眸。她以为,再也见不着他了……
元媵见不得自己的亲爱老婆掉泪,急得直跳脚,无奈老婆此时还被人挟持着,不能让他抱在怀里哄一哄,真他妈的歹势!
“真真!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你别哭啊,我在这呢,别哭好不好?你别怕,等我来救你,若是他们打你一巴掌,我就跺他们的手;他们踢你一脚,我就废了他们的命根子。我元媵说到做到,谁不怕就给老子滚出来!”他气焰嚣张地大声威胁。
闻言,刚被萧残夜和谢掌柜好一顿修理,此时横七竖八躺倒在院中的“百鸟阁”众杀手心下都是一寒。这看起来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心肠居然这样狠,口气居然这样大?还要废了他们的命根子呢!
可看看他带来的那两个人,武功深不可测,身手对他们这么多人都绰绰有余轻松得很,不知这位元公子是否身怀奇艺?在江湖中属于难得一见的世外高手?
只有阮真真知道,他才不是什么高手,他只是个在一个叫“乌龙镇”的奇怪地方、开着一间奇怪当铺、总是以无比投入且真诚地态度做些令人喷饭蠢事的怪男人。
她知道这个怪男人,哪怕没人给他撑腰,没有人帮忙,一旦他打定主意做的事情,就算身处险境,丢掉性命,他也要去冒险一试。
第一次见到他就是这样,明明不是她的对手,还是胆大包天,死皮赖脸地逗她,直到将她气到出手将他打个半死……
“你怎么会来……”她哽咽着,一瞬不瞬地死盯住他,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良久,她又喃喃地问自己也问着他:“怎么会?”
他怎么会来救她?还和老板娘一起?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呀?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呀!”元媵远远地看到她的红唇动了动,却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越发干着急。
听不清楚的原因除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外,还有老板娘正在跟姬炀你一句我一句地讨价还价。
“我劝你呀,还是乖乖放了我家侄孙媳妇,否则别怪老娘来粗的了。”老板娘边冷笑边语带威胁。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势力,惹了你,这天下再大只怕也没几处能让我容身的了,是吧?”姬炀同样也在笑,只不过女人的面孔和着男人的嗓音,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挺真识时务嘛,那还废话啥?快把人放了?”
“我不信放了人,你就会这样算了。”这女人出了名的蛮不讲理不好缠,他可不是三岁黄口小儿,万一掉以轻心着了她的道儿就亏大了。
“那你想怎么办?表演一招狗急跳墙?老娘我没闲功夫看呢!”
耳边,一个真女人和一个假女人说个没完,元媵只能傻眼地看到自家老婆的嘴又动了动,却一个字都听不到,当下不由得火冒三丈。
“他娘的!统统给我闭嘴!”他大喝一声,横眉倒竖。
果然,安静了……
众人目光一致地瞧着元公子的脸变得跟翻书似的,上一秒还在恶吼,下一秒已经对着自己的老婆眉目传情,只差没扑过去摇尾乞怜。
“真真,你想说什么呀?再说一遍行不行?”他将手卷弄成喇叭状大喊。
“我问你……”阮真真鼓起勇气,红着脸,也使劲地喊了声:“你、你还要我吗?”
“废话,我不要你还要谁?你以为我是花心大萝卜?”元媵又气又无奈地狂喊回去。
这丫头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豆腐渣?难道她看不出来自己对她有多执着么?
“那你……会不会再娶别的女人?”她又喊,眼角的余光还偷偷瞟了瞟一边看戏的老板娘。
咦?她怎么一点儿也不恼?要是换了自己,怕是早就气得跑掉了。
“娶什么娶?”元媵猛翻白眼,“我有了你就够了,你就是我名媒正娶的老婆呀!”
她一个就让他蹉跎了这么多年,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娶第二个?他还想多活几年,跟她好好生几个娃呢。
“我不是妾吗?”她傻了眼。
“你这个闷葫芦女人,打小就闷,只会自己钻牛角尖,你看不出来不会问啊?”元媵简直快给她气死了。
“没错,他娶你的时候的确是娶妻的仪式,咱们都包了礼金的,怎么?他还想娶呀?胃口挺大的嘛!”萧残夜在旁边插嘴,心里直讷闷这么笨的女人怎么也会有人喜欢?
阮真真的视线转向谢残夜,此人从来不说一句废话,也不说一句假话,听他的应该没错吧?
当见到他也肯定地点了头后,水眸儿睁得更大了。
“那……那她呢?’她硬着头皮看向老板娘,那个他曾说过对他很重要的人。
“她是我小姑奶奶啊,天呀!我可不想乱伦。”元媵哀嚎。
天呀!阮真真傻了限,同样在心里哀叫,搞了半天这位老板娘不仅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而且还是个辈份那么高的姑奶奶?这下糗死了,摆了个好大的乌龙!
“你们废完话了没?”兀鹫忍无可忍,手一伸,将阮真真自手下的手里掳了过去,扣住她的咽喉。
“住手!”元媵大惊失色,就要冲过去,被老板娘硬生生地拦下。
“行了,要殉情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待一边去,少给咱们添麻烦。”
“我不管!你们快救她!”他耍赖,坚决不待到一边乘凉去,“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了啦!”
“唉哟喂,咱们为了救你老婆,可把镇子里会武功而且能拿得上台面的全动员来了,小荆和小瞿还在半路上接应咧,还不够义气啊?还威胁咱们要去寻死?这又唱得哪一场啊?”萧残夜说着凉话。
“好啦,我家元媵也算有情有义,各位别跟他计较哦。”身为小姨婆,胳膊肘儿岂能朝外拐?见状,老板娘乡笑容可掬地打圆场。
“你们让开,先放我们出去。”兀鹫发现这来自乌龙镇的人话不是一般的多,估计放手让他们聊,卯足了劲能聊上个三天三夜,他可没心情听他们聊家常。
“我们?这个我们是谁和谁呀?”老板娘装清纯,露出豆蔻少女才有的“单蠢”表情。
“我和她。”他掳紧怀里的阮真真,其余人他才没心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