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怡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可是小狗被捉去收容所的下场……
她记得自己上一世曾看过一部纪录片,名叫“十二夜”,让她整个哭到不行,所以她根本无法眼睁睁的看小黄和小灰就这么被捉去送死。
可是不能又如何呢?妈妈的气管不好,家里不能养狗,更何况还是一次两只,她该怎么办呢?
“等一下,你们要把它们带去哪里?”办法还没想到,就见他们抬起关着小黄和小灰的笼子要走了,她赶紧拦住他们。
“自然是收容所。”
“不行!不能去收容所,去收容所它们只有死路一条!”她瞬间抓紧关着小黄小灰的铁笼子,坚决的摇头道。
“这位小姐,你就别闹了好吗?不送收容所,你要我们送去哪儿?”
“这……”她顿时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舒秘书,原来你在这里。”
宣丞赫的声音忽然从旁响起,让舒怡猛然想起计程车在路边等她的事。
“宣特助,你怎么来了,不在计程车上等我?难道计程车跑了?”她奇怪的问。
宣丞赫无奈的点头。“你一去不会,交警又来,我只能付钱下车。”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下,让我先把小黄小灰揪出来,事后我再向你赔罪。”舒怡歉疚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双手合十的朝他说道,现在还是先解决眼前的急事要紧。
“清洁队员大哥,我这位同事就是之前被狗咬伤的受害者,他可以证明咬他的不是这两只狗,你们若不信可以问他,也可以看他腿上的伤口,我们才刚从医院出来,有收据可以证明。”
“小姐,你跟我们说这个没有用,我们是来抓野狗的,只要它们是野狗,没有人养,我们就得抓。除非你要认养它们,将它们带回家,你要吗?”
“我也想呀,但我家没办法养狗。”
“那就没办法了。”
“能不能让它们多在公园里待几天?这几天我会努力帮它们找到愿意收养它们的人,拜托了,只要几天就好了。”她双手合十的求情。
“等你找到人再带人去收容所收养它们就行了,要我们抓了又放是不可能的。”
“拜托。”
收容所是什么环境,这些清洁队员难道不知道吗?小黄小灰还小,虽然是流浪的野狗,但从健全的皮毛和被她养胖的身体来看没什么大问题,但是进了收容所之后呢?虽说她会努力去找人收养它们,但是她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只有十二天十二夜,她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有人愿意收养,你们就可以放了它们吗?”宣丞赫的声音忽然横插而来。“如果是,那么我愿意收养它们。”
舒怡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开口说出这些话来,她倏地转头看他,不由自主的眼眶发热,热泪盈眶。
小黄和小灰有救了!
舒怡帮小黄小灰注射疫苗,然后将它们洗净后再送到宣丞赫家请他代为照顾。
那天在公园里,虽然宣丞赫开口说了愿意收养它们,但舒怡知道他只是为了帮她才这么说的,若不是她,他根本不会莫名其妙的收养两只小野狗。所以,在小黄小灰重获自由之后,她便主动向他承诺,这两只狗由她来收养,只是得先暂时寄养在他家一段时间,过阵子她找到房子搬出来自己住时,便会将狗狗接过去。
也因为这件事,她意外成了他家的常客,和他的关系自然而然的就亲近了起来。
“真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小黄、小灰,你们说是不是呀?”
舒怡蹲在地上,一左一右两只手各摸着一只狗狗的头对着它们说道。
“什么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宣丞赫从房间里走出来便听见这句话,好奇的随口问道。
从上上周他收养了这两只狗后,舒怡便风雨无阻的天天到他家报到,带狗到外头散步和便便。
这事本来他也可以做,无奈他刚好脚受伤行动不便,只能劳烦她了。不过也因此让他看见了并了解这位原本在他眼中,高不可攀又傲气凌人的舒秘书的真实面目。
她是一个既真实又善良的好女人,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真实说的是她表里如一,不是只有外貌可人,内在的贤慧温柔更是让人心动。
想起连续两个周末她在他家厨房随便煮的几道菜,他便馋得连口水都要滴下来了,早知道当初她要收回帮他做便当的决定时就阻止她了,果然千金难买早知道。
至于善良那就不必说了,光看她为两只小流浪狗不遗余力的模样就知道了。
她让他相当的意外,意外的从有些讨厌到有些欣赏,甚至有些喜欢。
“没什么,我乱说的。”舒怡摇头回答道。
她怎能告诉他实话,告诉他她曾经绞尽脑汁,有计划的想接近他博取他的好感没成功,结果却因为小黄小灰而意外获得这一切?她已决定要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
见她不想说,宣丞赫也没追问,只将手上的钥匙递给她,说:“这个给你。”
“这是……”舒怡疑惑的看了看他手上的钥匙,抬头问他。
“我家的钥匙。明后两天我要去高雄出差,没办法照顾它们,要麻烦你下班之后过来一趟了。”他说。
“拜托你不要说麻烦好吗?小黄小灰本来就是我的狗,是我天天在麻烦你。”
她既无奈又歉然的说道,一边伸手接过钥匙,一边告诉他说:“我爸妈已经快要妥协答应让我搬出来住了,而且我也已经找到要租的房子,所以你只要再忍耐几天就行了。”
“其实你不需要为了养它们而特地搬出来租房子,我养就行了,当初也是我主动开口说要养它们的,没有人勉强我。只是我有时候出差会外宿,需要你帮忙照顾一下。”他告诉她。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就不会养它们。它们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她摇头道。
宣丞赫轻叹一声,主动结束这个话题,因为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讨论这件事了,她的坚持己见与固执让他相当无力。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我先帮你换药,换完药再走。没人帮你换药,明后两天我想你也不会自己换药对吗?”她瞄了他一眼,起身道。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不会照顾自己,本以为他常常吃蛋炒饭就够夸张了,没想到连受了伤他都可以任由它、爱理不理的。
这阵子若不是她盯着他回医院复诊换药,他大概去个一次、两次就不会再去,伤口再就恶化了。
总之,她已经连盯他两个星期,大概早已被他贴上鸡婆的封号了,所以她不介意再多盯他十天半个月,直到他伤好为止,毕竟那伤是她间接造成的,她绝不能任由他胡来。
“我会换。”他信誓旦旦的说。
“会换才怪。”她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谎言。“快点,拖拖拉拉的只是浪费我们两个人的时间而已。”
宣丞赫无奈,只好在沙发上坐下来,卷起裤管,任她跪坐在地板上帮他换药。
她的动作轻盈小心,丝毫没有弄痛他。看她专注认真的神情,他忍不住开口问她:“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对我也很好啊。”她答道,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有吗?我不觉得我有对你好。”他眉头轻蹙。
“所以你可以再接再厉。”她蓦然抬起头对他咧嘴一笑。“好了,这样就行了,我可以回家了。”她起身道。
“我送你。”
他跟着起身。
“你就别折腾你的脚了。”她笑着摆了摆手,又弯下腰来分别拍了拍小黄和小灰的头,和它们道再见后才离开。
宣丞赫将大门上锁,重新做回沙发,不由自主的发了好一会儿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思绪浮动个不停。
小黄小灰蜷成两团趴在门边,就像在等待她再度光临时,能在第一时间欢迎她的到来一样。
“小黄、小灰,来。”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椅,朝它们俩扬声叫道。
还好,它们俩很给面子,一下子便爬起来朝他跑了过来,然后一跃便跳上沙发,亲热的扑了他几下之后,便在沙发上蜷成两团,一左一右的陪伴着他。
他嘴角微扬,揉了揉它们俩身上的毛,觉得不只人不可貌相,狗也一样。虽然是没有血统证明的杂种狗,但却相当的聪明,教了两天便学会了自己开纱门,到阳台的护垫上小便,大便则等遛狗时带它们到外头才上,让人不由自主的喜爱。
他想,等舒怡搬了家将它们带走后,他一定会很想念它们的。
舒怡……
想到那个女人,他的思绪无法控制的又乱七八糟的浮动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企图将纷乱的思绪抽丝剥茧好理出一个头绪。
他想着她的改变,想着她近来对他的好,想着她的真面目与假面具,想着自己对她又是抱着何种情感,为什么如此轻易的就将家里的钥匙交给她,若要找人代为照顾小黄和小灰,其实他可以找爸妈,别墅的空间大,小黄小灰在那里肯定能更加开心,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怕她担心问起,不小心牵扯到爸妈暴露他的真实身分,又或者怕爸妈问起小狗来处时,牵扯到她而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吗?
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喜欢清秀的女生,小家碧玉型,可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不需要太聪明,也不需要太能干,只要能把他们的孩子和家庭照顾好就行了的那种女生。
反观她和他的理想完全不符,太漂亮、太聪明、太能干,一点也不像是个能安安静静地待在男人身后的女人。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可曾想过她会拥有一手过人的厨艺,还有一颗会收养流浪狗的爱心?
人不可貌相。也许拥有不安于室外貌的她其实就是个安于室的小女人,和妈妈一样。
宣丞赫倏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问自己在想什么,她和妈妈又怎能相比呢?
妈妈只是长得漂亮而已,并不聪明,要不然当年也不会中了他人奸计,遭父亲误会弃离,独自一人生下他这个私生子,又为了抚养他而累得全身是病。她和妈妈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再次摇了摇头,他甩开愈理愈乱的思绪,决定不想了。
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到了需要解决时,自然会找到解决方法,反之不需要烦恼的事,他在这边胡思乱想就是杞人忧天。
想通这一点,他直接把脑袋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清空,伸手从一旁的公事包里拿出一迭文件,专心投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