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天爷遇到大麻烦了!”这时,附近树上忽然传来截然不同于此刻紧绷气氛的笑声。
叶儿抬头,惊讶地发现那棵老杨树上站着个高瘦男子,那人长得清秀灵巧,但在树上的姿势却很独特,似坐又似站,更像是贴在树上的。
“飞狐大哥,你回来了!”
“二爷来了!”
红绸和其它人都高兴地跟他打招呼,天爷则只是对他笑了笑。
“是啊,红绸姑娘越来越漂亮了。”树上的男人爽朗地笑着,飞身落在天爷身边,叶儿被他利落的身手吸引了。
啊,这个男人会飞耶!她心里惊叹。
红绸因为得到赞美而喜笑颜开,而叶儿注意到当飞狐跃落在天爷身边时,她依然紧紧地挨在他身边迎接飞狐,表现得如同女主人一般。
天爷并未将她推开,只是伸出一只手与冲他扬起手掌的飞狐对击一掌,笑道:“怎么现在才来?我正等你一起去看看今日的收获呢!”
随后他粗鲁地将叶儿推给小眼睛青山。“去,先把她锁在老磨坊里!”
“这么美的小娘子干嘛要锁住?”飞狐饶有兴味地看着叶儿,笑嘻嘻地说:“果真是外美内悍的极品狸子,水寒,能不能让兄弟我收去做个徒弟?”
最后一句是对他身边高大男人说的。
哦,原来他的名字叫易水寒哪!叶儿看了天爷一眼,想起红绸唤他易大哥,那么说“易”该是他的姓,“水寒”才是他的名啰?
“甭想!她跟我有帐未清!”易水寒毫不含糊地拒绝了飞狐,而他的这句话让叶儿十分愤怒。
“我告诉过你,我不欠你任何东西!”她抗议。
“真的吗?仔细想想!”易水寒意有所指地看看自己身上被砂石划破的衣服,抛下这句话后,拉着满脸带笑的飞狐往右侧一排马车走去。
红绸瞪了叶儿一眼,对青山说:“锁住她,易大哥早晚会砍了她的利爪!”
“臭男人,竟敢说我欠他东西,他才欠我呢!就因为他,我什么都没了!”
被锁在只有一盘老石磨、一堆破席烂板和坛坛罐罐的废旧木屋里,叶儿忿忿不平地咒骂叹息,唉,如果那个叫做飞狐的男人能带她走就好了!
今天,只有飞狐是她第一眼看到就很有好感的人,除了他的体型长得不那么吓人、声音不那么粗鲁、面貌又那么和蔼外,最重要的是他有很厉害的功夫,居然可以像那样贴在树上,再潇洒地飞下地!
他一定是个奇人,就像在家时常听说书人说的那种替天行道的飞天侠客一样怀有绝世神功,如果他能收她做徒弟,传她一两招就好了,那她就可以不要总被人欺负,还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可是如今,都是那个该死的强盗易水寒害她失去了学武功的机会,还被关在这里失去自由!
可是他为什么要关住自己呢?她围着石磨转圈,思考着易水寒留下她的目的。
骑在马上时,他曾经说过这里没有人可以碰她,因为她是他的。
我是他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成了他的禁脔?
是的,一定是这样!她打了个寒颤,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让其它人碰她,不让飞狐带走她,在他没时间看着她时,还让小眼睛把她锁在这里!
可是他不是已经有个红绸了吗?那个美女不是很适合他吗?他干嘛还要我?
她气愤地想着,抓起地上的一截木棍用力击打石磨,打一下,骂一声:“混蛋!色魔!臭强盗!你等着瞧,我才不会让你好过呢!”
可是骂了打了后,心里的忧虑一点没有减轻,反而更加深重。因为她忘不了在马车上与他搏斗时感受到他所拥有的力量,更忘不了在马背上时体验过的惊骇,他是个胆大妄为的强盗,是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如果他要用强,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如同火炙。看看从窗户格子里透入的光线,她心焦地想:不行,无论如何我得想办法跟他斗,一定要反抗到底!
她迅速在房间内寻找抵抗的武器,发现石磨下有柄断把铁锹,那应该是被扔弃在这里的废旧工具,现在这可是她的好武器!
她走过去拿起它,吹去上面的灰尘,试了试后发现虽然够沉,但她还是担心无法对易水寒造成威胁。
她注视着屋内的摆设和空间,不断地想着要如何与他抗争、保护自己?
这间老磨坊看来废弃已久,窗棂墙脚到处堆积着厚厚的灰尘,不甚平展的地面上除了一个曾经用来安放舂臼、如今石臼被搬走后剩下的一个大坑。
大坑?!如果等那强盗进来时让他摔一大跟头,再给他脑袋上一铁锹……
“哦,不行!”她掂掂手中的铁锹。“人的脑袋再硬也硬不过这玩意儿,我一铁锹打在他头上,说不定会把他打死,那我的麻烦会更大。红绸会找我拼命,就连飞狐也会想宰了我。从刚才他们打招呼的方式看来,他俩的交情一定很深。况且到目前为止那强盗并没有伤害过我,我还是不要杀死他,只要让他不敢靠近我就行!”
她握紧手中沉重的铁锹,自言自语地咕哝着,决定还是不要杀人的好。
看看窗格外的阳光,她相信在天黑时他一定会来,所以她不能再耽搁。于是她开始在小小的老磨坊内建设起自我保护的防御工事。
出乎她意料的是,易水寒来得比她预想得早,她才刚安排好,他就来了。
当听到门外传来青山的声音时,叶儿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她攥紧木棍。
“爷,你等着,我去把她带出来……”
青山的声音让叶儿很失望,为什么不是他自己来呢?
门外一阵响动,门板开了,青山一步跨入门内。“女人,出……”
话还没说完,“匡当”一响,沉重的铁锹砸在他头上,他倒在了门边。
“该死的女人你搞什么鬼!出来!”易水寒怒不可遏地对呆立门内的叶儿喊,但叶儿不动,只是看着他。“好吧,你不愿意自己出来是吗?那我来请你!”
“站住!你不能进来!”看到青山痛苦的模样,叶儿有点发慌,毕竟她从来没有真的伤害过人,此刻见易水寒大步走来,只得一声大喝。
“不能吗?”易水寒黝黑的眼睛眯起。
“不能!”
“见鬼的我才不能!”他抬起腿就迈入房门。
“不许进来!”叶儿再次警告道:“你要是敢进来,我就让你下跪磕头,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她的威胁让人震惊得想笑。
“哈哈,果真狂妄,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我下跪磕头!”易水寒大步走入,绕过被一堆木板罐子挡住的路,踩着地上的草席过来。
不料硬气的话才说完,右脚便踩了个空,他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但他身手不俗,立刻翻身跃起,因此逃过了磕头一着,但也被气得满脸通红。
“蠢女人!”一脚踢开地上的席子,看到地面露出的那个大坑时,他怒吼着扑向叶儿。恼自己忘记了这个地坑,更恼眼前这瘦弱的小女人居然敢制造陷阱害他!
见他一跪即起,叶儿也是大吃一惊,再见他气势汹汹地扑来,一时忘了要用手中木棍击打他的计画,只知道自己错估了对方的能耐,一心只想先逃避他的怒气为妙。
她转头跑到石磨后,隔着磨盘说:“我警告过你不准进来的,是你自己不听,不能怪我!”
“不怪你才怪!”愤怒的男人像头被激怒的猛虎,可隔着大磨盘又无法抓住那个一再冒犯他的小女人。“你过来!”
“你出去我就过来!”小女人不让步,一盘大石磨成了她的屏障。
可是她很快就看出这个屏障并不安全,因为那头猛虎已经跃上了石盘。她别无选择,只好举起手中的木棍向他打去。
愤怒的猛虎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小的野狸子如此机灵顽强,他躲过木棍的攻击,决心要彻底教会她——在山大王的地头上就得服从山大王的规矩!
“你最好祈求老天不要让我抓住!”他冷冷地站在磨盘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你才要祈求老天不要横着出去就好!”心里虽怕,叶儿嘴里还是不肯投降。
“哈哈,那我倒要看看老天爷今天会帮助谁!”他跃下石磨,向她扑来。
木棍打在他的胳膊上、肩上,更加激怒了他,可是他却笑了。“好啊,果然是只好狸子!”
话音刚落,他已经以一种让叶儿无从反应的速度窜了过来,眨眼间就抓住了她持棍的手。叶儿手腕一麻,棍子落地,她也被重重地压倒在地上。
叶儿尖叫起来,更加激烈地反抗压住她的男人,而她猛烈又疯狂的反抗更加激起了征服者勃勃的怒气和兴趣。
“出去!统统出去!关上门!”对她的厮打已经有过经验的易水寒用力将她的双手压住,对门外想进来帮忙的下属们厉声一喝。顿时来人消失,门被关上了。
屋内光线骤暗,叶儿心里一阵慌乱,知道厄运降临了。这是她的背水一战,她得倾全力而为,于是她的反抗更加激烈。
可是手被他夹在腋下,身子被他紧紧压住,她所能利用的就只剩下嘴巴、牙齿和头。于是她不顾一切地吼叫、撕咬,用头撞他。而她的反抗越烈,来自对方的压力就越大,身子也就被抱得越紧。
易水寒不打她,也不阻止她的叫骂反抗,只是紧紧抱着她,压制着她的四肢,试图让她疲倦后自动停止所有无意义的攻击。
可是他同样低估了身下这个小女人,尽管四肢被困,她仍不停止挣扎和反抗,于是在征服与反征服的较量中,两个人纠缠着、翻滚着。屋子里的坛坛罐罐被撞得到处乱滚,破席子碎木板跟随着他们四处翻飞,堆积日久的灰尘泥土漫天飞舞。窗外射入的阳光穿过飞扬的尘土,将房间染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从没见过这么难缠又愚蠢的女人!难道她看不出她这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见她一直不肯屈服罢手,易水寒耐心告罄。
“安静——”可惜威严的吼声因一阵咳嗽而失去威力。肆虐的灰尘令人视线模糊,呼吸不顺。
“放开我!笨熊!”被压住的叶儿嘶声痛骂。“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只要我活着,我就要你永无宁日,要你……咳咳咳……”
她一边骂一边咳,因灰尘呛喉,又被紧紧压着,她觉得喘气困难,但她还是不放弃渐渐低弱的痛骂。“……你敢欺负我……咳咳……我、我就叫你断子绝孙!”
“咳……你闭嘴!”趁她忙于咳嗽和咒骂疏于防范时,易水寒终于镇住了她乱动乱踢的四肢,将她全身牢牢地钉在地上。
而筋疲力尽的叶儿不得不喘着气放弃了抵抗和谩骂,因为她明白自己是无法跟这个男人的决心与能力较量到底,也无法在吸入大量灰尘的同时保持有效的咒骂。
不再有翻滚折腾和怒吼厮打,反抗停止、镇压停止,剩下的是急促的呼吸和飞扬的尘土。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地上,谁都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