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最快的方式就是下海,但她急需三百万,老板会先借她吗?低头看着自己一点也不火辣的身材,童家家怅然地笑了,虽然她仍保有处子之身,可她又不是十七、八岁的漂亮妹妹,就算老板肯帮她找恩客,她又能有多少行情?
三天,她只有三天,她又不认识什么有钱的大老板、大总裁……思及此,童家家的脑海里跳出一个人,对了,易楚珩!易楚珩就是一个有钱的大总裁。
童家家连忙取来自己的包包翻找着,她记得没丢掉,在哪里?易楚珩的名片……找到了!她如获至宝的将名片紧紧压在自己胸口,这是她唯一的出路,她用她的初夜向他先预支三百万,他应该会答应吧?
童家家颤抖的拿起手机开机,再颤抖的拨出号码,随着接通的铃声响起,她的心脏也如鼓一般急遽跳动。
接电话接电话,拜托,接电话。童家家不停的默念着,终于,铃声停止,接着传来一串低沉的嗓音——
“我是易楚珩。”易楚珩分心说道,他现正在书房里加班。
对方久久未响应,他再道:“不说话,我要挂电话了。”
“等一下、请等一下。”童家家连忙出声,深怕易楚珩真挂了她的电话,那她可能就没有勇气再打了,“易先生您好,我是童家家,您还记得我吗?”
童家家?她怎么会打电话给他?易楚珩一时没注意到童家家不同于上次的称呼与态度,他神色一变,快快放下手上的工作,专心与她对话,“记得。”
太好了,他还记得她。童家家按捺下狂喜再道:“请问,您还需要我和您假结婚吗?”
她真是为了这件事打电话给他。易楚珩大喜之余,也有点困惑,“为什么改变心意?”
“我……”
“算了。”易楚珩截下她的话,“我们见面谈,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如果说,他上一次向她提起这个交易是无意的,那这一次他就是有心的了。
“我在……”童家家和易楚珩约在一个离她家最近的捷运站口见面。
“好,我马上出发。”
易楚珩收线后,随即再拨出电话,“益安,成了,你赶快帮我拟假结婚的契约,愈完备愈好,明……后天晚上好了,带你老婆和印章到我家里来,就这样,挂……”
“等一下!”郭益安大声喊停,早被好友的话吓到心惊肉跳,“楚珩,你现在是走投无路,想死马当活马医吗?”
“对。”
还对咧,郭益安坐不住的站起来踱步,“楚珩,你醒醒,那老人说的话怎么能信?”
“不然怎么办?再不想个办法阻止我的衰运,不用别人轰我下台,我自己就先摔死了。”他已经算不清楚这几天他又做了多少次错误的决断,再这样下去,他不自动引咎辞职,怎堵得了悠悠众口?
“楚珩,你冷静一点,我们再想别的……”
“我很冷静,我决定这么做,挂电话了。”语毕,易楚珩快步走出书房,抓起大衣和钥匙,用跑的出门。
易楚珩和郭益安通话的同时,童家家还不相信自己成功了。
这是真的吧?她用力咬了下自己的小手臂,会痛,是真的……耶!她开心到整个人跳起来,可下一秒,她意识到一个事实,瞬间,她的心凉透了。
她真的要为了帮表哥还债把自己卖掉吗?童家家怔忡的自问着,这时,心底的一个声音告诉她——不值得,你并不欠表哥什么,所以,回绝易楚珩吧。
对,回绝易楚珩,那样她就……不,不可以,舅舅就表哥这么一个儿子,回绝易楚珩,那舅舅怎么办?
她不可以临阵抽腿,她已经答应舅妈了,不能说话不算话。
几番天人交战后,童家家最终选择了面对残酷的现实,卖了自己,她还剩下什么?她再一次自问着,而答案只有一个,她只剩下骨气而已,一点用都没有。
但如果答应假结婚,她就有一千两百万,扣掉三百万她还有九百万,可以去买一间小套房,再开一间小小的美甲屋,她的未来会比现在更光明,她的人生会比现在更有价值。
思考完,童家家不再犹疑,她坚定的从衣橱里拿出旅行袋,把套房里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装进去,穿上外套后,她留下套房的钥匙,默默许下誓言,走出这里,她的生命也重新归零,而她的新人生,就从她与易楚珩契约失效的那一秒开始。
易楚珩驾着一辆百万名车在黑夜里驰骋,在目的地即将到达时,他远远就看见一个小黑影站在捷运站口,童家家把头垂得低低的,双手向前交握提着一个旅行袋,寒风吹起她的长发,那瑟缩又萧然的模样让他不禁泛起一阵心疼。
不久,易楚珩将车子靠边停,按下车窗唤童家家过来,待她坐上车后,他一句话也不说、不问,便直接将她载往自己的住处。
“喝杯温热的开水暖暖身体吧。”等童家家把玻璃杯接过去,易楚珩才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温热的玻璃杯温暖了童家家冰冻的双手,而易楚珩贴心的举动,则安抚了她紧张的心情,“易先生,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易先生?您?易楚珩终于发觉童家家的不一样,但这个问题他可以晚点再研究,“你先说,为什么改变心意?”答案他完全不在意,他只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先了解一下。
“我急需三百万。”童家家看着手上的玻璃杯说,不想多做解释,但她知道自己非给他一个解释不可。
果不其然,易楚珩开口追问了,“为什么突然需要三百万?”
童家家喝了几口水润润自己干涩的喉咙,才望向他坦然的回答道:“我父亲早逝、母亲改嫁,是舅舅、舅妈把我养大,去年之前,我一直住在南部的乡下。我舅妈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我表哥欠了人家三百万,对方说三天之内要还,不然就要断了我表哥的手筋和脚筋。”
听完来龙去脉,易楚珩只觉得童家家好傻,竟然为了报恩不惜出卖自己,而他虽无意趁人之危,却不能不抓住这个可能让自己翻身的契机,“所以?”
“所以我想向您先预支三百万。”童家家停顿了下,提起勇气再说:“用我的初夜。”
她不只傻,还很愚蠢。话虽如此,易楚珩也不免要同情她的处境,“不值得。”
童家家拧眉,“易先生是指……”
“为了一个赌徒,不值得。”
不料童家家却回,“用三百万换一辈子的自由,很便宜。”
“什么意思?”
“我跟我舅妈说,这是我给她的最后报答。”可以给他知道的,她一个字也不会保留,不可以给他知道的,她会永远藏在心底。
幸好,她虽然傻又蠢,但不会一味的牺牲自己,还有救。听童家家自白到这里,易楚珩不必再费心去研究,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小看了她,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他会记住她给他上的这一课。
这么想着,易楚珩看待童家家的眼光也变得不同,而情势既然有所转变,交易的条件自然也得调整一下,“童小姐,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提出的条件。”
“易先生……”
“别急,先听我把话讲完。”易楚珩接着又说:“签约金三百万,一年之后我照样给你一千两百万,同意,我们就继续谈,不同意,请便。”
“你……”童家家瞠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
“这是一桩交易。”易楚珩先回答她眼底的疑问,再强调,“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需要的是一段一年的婚姻。”
是啊,他需要的是一个假老婆,但那个假老婆不一定要是她啊。感受到易楚珩满满却不愿承认的好意,童家家暗暗再推翻前言,他不是一个怪叔叔,撞到他是她今生最大的福气。
“谢谢你,大叔。”她由衷的致上谢意,看见易楚珩的表情僵了下,她登时笑开了,“大叔不喜欢我叫你大叔吗?”
她分明是故意的,这个利用自己可爱样貌欺骗社会的小骗子。想是这么想,易楚珩倒也觉得挺有趣的,也就暂时放她一马,没当场拆穿她,“我说不喜欢,你会改吗?”
“不会。”
就知道!易楚珩站起来,“走吧,我先把签约金给你,再带你熟悉一下环境。”话落,他往书房走去。
童家家快快放下手上的水杯跟上,“先给我签约金,大叔不怕我连夜带着钱逃跑吗?”
易楚珩没有回答,径自道:“这里是书房,也是我的办公室,我放在书桌上的东西你不能乱动,其它的,你只要物归原位就好。”他先交代,才道:“钱要汇到哪里?”
她梦见过这里!童家家难以置信的瞠大眼睛,所以她梦里的那个男人就是易楚珩?她望向书桌,对,就是这些报表,他就是……
“怎么不……”他转身,见童家家直盯着书桌瞧,于是问道:“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我在问你话你都没听见。”
“哦。”童家家赶忙拉回视线、收回心思,再伺机借题发挥,就见她拿起书桌上的一张报表,状似不经意的说:“没有啦,我是看这张损益表真漂亮,好像事先设计好的那样,才会……”她干笑了几声,“大叔别见怪。”
才刚刚跟她说不要乱动他书桌上的东西,她就乱拿,易楚珩本想念她个几句,听到她后来的话,他登时改了口,“你看得懂损益表?”
“哦,我没向大叔报告吗?我高商毕业。”这是事实。
易楚珩接过她手上那张损益表仔细看了下,“你觉得这家药厂的财务造假?”他正准备并购这间小药厂,下个星期一就要报价了。
童家家装傻,“什么造假?”
“你刚刚说这份损益表像是事先设计过。”
“哦,那个啊,没有啦,我只是觉得它太平衡了,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哪一次不是算收入和支出算到头破血流,哪能这么一目了然?”童家家故意欲盖弥彰,“这家药厂的老板真不简单,抓利润抓得这么准,肯定每一年都赚大钱,投资它的股东们也肯定会紧紧抱着这一只金鸡母,绝对不会卖掉。”
也就是说,他可能高估了这家小药厂的市值?无心再管其它,易楚珩急急的坐进书桌前的那张椅上,说:“家家,你自己四处看看,累了就去客房睡。”
“哦。”
搞定!童家家窃喜的溜出书房,而后躲在门边偷看易楚珩,心中万分感谢老天爷赐给她这个报恩的机会。
她记得那是她搬上来台北之后的事,某一天早晨醒来,她发觉自己作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境十分清晰,唯独梦里的那个男人,他的脸是模糊的,但她就是知道他是一个陌生人,场景也是她从未见过的,而她并未参与其中,她就像是一个观众,看着他演独角戏。
这是一个预知梦,还是一个无意义的梦?她不确定,直到她反复梦见他,梦境不尽相同,但除了他的脸,一切都是栩栩如生,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为什么会一再梦见他?她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可都没有答案,只是隐约的感受到,他可能会出现在她的未来。
于是,她开始刻意记住有关他的梦,她想,或许有一天他们真的会变成朋友,那么,她就可以暗中助他避祸,只是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那个男人竟然就是易楚珩。想到这儿,童家家突然感觉有些疲倦,她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闭上眼睛让自己稍事休息。
她不记得父亲,和母亲也早已断了联络,这是她的命,她认了,但对于易楚珩,她不会轻易认命,她会牢牢抓紧那些梦,化解他的危难同时翻转自己的人生,让他们都能成为彼此生命中真正的贵人。
心中再无悬念,睡意也跟着袭来,童家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然而,临睡前强烈的报恩意念,却牵引着她往梦的世界走去,让她无法一夜安眠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