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两日,星库尔并未特别刁难便将解药给了按照时间上门的鄂多海,只是这两日他看她的眼神,已从先前的觊觎,变得更多了几分压抑的急切。
这一天,当她再度上门,他忽地转变了前两日的态度,改口说要给全她后续几日的解药,要她跟着他到后头院子去取。
虽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一次给全解药的诱引,使得她不得不跟着他入内。
走过那有着天井的中庭,虽然四下没有正绽放的花草,但她却嗅到了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阵阵花香,等他领着她去到一间厢房前,他站定脚,看着她,却没有其它后续动作。
“药呢?”她问。
“在我房里。”似是回身欲进房拿药,但在余光望进鄂多海一个软脚动作时,他便也忙着去搀住她。“你没事吧?”
“我……”怎么才一眨眼,她就觉得头昏沉、两眼蒙蒙,连手脚都无力?
“汉人果真藏心机,连这种药都这么有效。”
他不想再跟她玩这欲迎故纵、猫捉耗子的捉迷藏游戏,要嘛就一次要了她,让她直接成为他的人;女人贞操给了谁,说什么也得跟着那男人,届时也就不怕她多话了。
当鄂多海坐倒在地的同时,虽然聆进了星库尔的那句话,可看着眼前面带猥琐笑容的他将自己抱入房里,放上床,然后开始粗鲁地拉开她的腰带,松去她层层包覆着的上衣外套时,她仅能勉强睁着两眼,丁点力气也施展不出。
“放开……”这是她最后可以挤出的字句。
“别急,我会好好疼——”
星库尔的话声止于一声轰然巨响中,而后裤子已然褪到一半的他,人就从床上飞到高高的墙上,再重重落地。
因为突来的撞击力太大,一跌到地上,人便厥了过去。
“多海!”
在鄂多海再也撑不住闭上眼之前,望进的,是萨遥青极度担忧的脸庞。
等她清醒,已经是两刻钟后。虽然她仍在星库尔的房内,但身上的衣物已经被穿回,而那个本欲对她伸出魔爪的星库尔则浑身带伤地仍昏倒在墙角。
也许是因为恢复能力强,所以一般人若中了那迷药,可能会扎扎实实地昏睡上半天,但鄂多海却只用了两刻钟便清醒过来。
“你醒了。”萨遥青坐在床边,几天没刮胡的他脸上又爬满胡髭;见她转醒,马上朝她的乱发一拨,原想将她拉坐起,可她却格开他伸过来的手,自行坐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敲敲仍有些不适的头,跟着掠过他下了床,在房里到处翻找解药。
“找什么?我帮你。”萨遥青两只眼睛瞬也不瞬地望住那才几天不见、却份外想念的人。他问着,但她却沉默不答。
只是,在她将房里翻过一遍之后,竟是毫无所获,于是她往星家其它房间去,更在前头药铺找了一圏,最后不得已又回到星库尔的房里来。
“他多久会醒?”看住那仍昏迷的星库尔,她问,只是问话时她看也不看那始终跟在自己身边的人。
“不晓得。这该死的被我挥了几拳就哭爹喊娘,现在手应该是断了,但死不了,也许我该断了他的命根子。”萨遥青字字咬牙切齿。
当他回到鄂家,鄂嬷嬷说她到村里的药铺帮她取药,所以他就找了来,只是他在门外拍门拍了半晌仍无人应,干脆从一旁翻墙进入。
耳朵灵敏如他,不需要找就知道人在哪个房间;但在听到这渣子正图谋不轨,一开门就看见他露着大半个臀压在意识不清的她身上时,他体内瞬间涌上的那股狂暴几乎呑没了理智。
如果那男人真的对多海做了那事,就算他不想杀人,也一定会用他的利爪和尖牙将他撕裂成百千片而后呑入腹!
听他所言,鄂多海知道星库尔一时半刻是醒不来了。
只是星库尔不醒,她也就无从问出解药所在,且等会儿要是有人进来,他们可能会被误认为想偷窃的贼子;加上星库尔醒来后若他们仍在,肯定会直接被栽赃,所以还是先离开得好。
思索过后,她找到了星家的后门便离去,而那担心她的萨遥青,自是跟随在她身边。
走往回家的路中,心情极乱的她,脑子里除了找不着解药的心慌,更多的是星库尔对她所做的一切;也因为出了神,所以没注意到路面上的一颗石子,以致踩上后便扭了下,跟着微微跛脚地继续走。
“扭了吗?还好吧?”不待她反应,萨遥青直接抓了她手臂想搀她,却被她甩了开去。
不知她这反应因何,他只是继续跟在往前走的她身边,一会儿,他再忍不住,抓住她的手,且任由她怎么甩,他都不放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一反平常什么事都不以为意的模样,他正色问。
停住脚步,她沉默好半晌,这才答:“你不是不回来了?”
等了他好几天,心情从担心到现在的看淡,因为后来在思及星库尔所说的一些话之后,这才明白他是没什么理由留下的。
更何况,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除了相依为命的嬷嬷,就算少了谁,也无须挂怀的。
“我说我会回来就会回来。”
“你该走的,走得远远的,别再回来,这村子本就不欢迎外人。”
“走?什么傻话,我为什么要走?”他还怕那些人不成?“难道你希望我走?”
血月之夜,半妖的他打回了原形,彻夜在山林里见兽就咬,见血更狂,加上这阵子即将入冬兽眠前期,鸟兽觅食更频,猎物一多,猎户就多,为了不杀人,他只能更往高山上去,躲得远远的,所以才会回来得迟了。
她该不会因为这样,所以生着他的气吧?
看住眼前那低眸始终不看他的鄂多海,定睛于她那咬住唇瓣不发一语的倔性脸蛋,他确定是了。
“我知道你在生气。”
“没有。”
“你的没有就是有。”
听了,她怒瞪住他,这回她除了气他的迟归,还气他一下就揭了她的底,让她连口是心非的机会都没有。她就不能有那么一会儿的言不由衷吗?“我说没有就没有!我说话从不!”
不待她把话说完,最后他干脆将她用力一拉,拥进怀里。
讶于他突来的一抱,鄂多海本还想挣动推拒,但须臾间,他胸膛那结实的触感和沉缓的心跳声,以及牢牢揽住她不放的双臂,竟就像嬷嬷在她小时于床畔唱着小曲哄她睡一般,将她不安躁动的情绪给安抚了下来。
虽然与他一起的时日并不长,但她扪心自问,遇上他,就好像是兽入了林,能够自由自在奔跑的舒服感觉。
遇上如萨遥青这般直接无隐讳的人,就算她再怎么隐藏情绪,似乎都是枉然,到最后仍只能束手就擒。
深吸了一口气,她虽是将手垂在两侧,可脸却不由自主地贴上他的胸,固然四下荒原冷风呜呜直吹,可被他怀抱圏围住的她,却一点都不感到寒,而是觉得好暖;那暖意直直将她那连日来心头上的不舒坦一下子全驱散了。
将鄂多海拥在怀中,萨遥青那悬宕了多时的孤独感,终是被填补似,霎时间觉得心间好满好满。
对于这名女子——血肉之躯的人类女子,他竟有着为何不早点遇上、早早那八百年都白白独活了的感觉。
稍微松放了怀抱,两人眼儿不眨地互望了好一下,跟着他低下脸,捧起她的脸,在凝进那原还因赌气而大放着怒气,可此时却已柔化了的翦瞳,他吻住了她的唇。
回到石板屋,萨遥青半撒谎半说笑地带过自己这几天在山上的遭遇,让众人以为他的迟归是因为追捕猎物掉进了山沟又迷了路。
“那以后不准再自己一个人上山,一定要跟多海一起,就算有事,也好照应。”仍卧床的鄂嬷嬷说。在望住多海和萨遥青偶尔互望的眼神中,她似乎看到了两人不同于以往的改变。
她像捏泥人一样,慢慢从小小的娃儿捏呀捏到这么大的多海啊,似乎动情了。
心里微微扬起了有女初长成的满足感,鄂嬷嬷笑着,但末了却爆出剧咳,她以手掩口,最后将接了点血丝的手偷偷藏回被褥里,不愿让人瞧见。
见嬷嬷咳,鄂多海明了是今日未服解药之故,所以纵使忧心忡忡,可一时间却也无法解决,只能等候明日再去找星库尔,想办法拿解药。
“那我去做晚膳了。”
“那我来帮忙起灶火。”
萨遥青跟在鄂多海身后,满脸堆笑地也要往灶房去,只是这时屋外却传来不小的鼓噪声,那令挤在小房间里谈笑的众人不由得静下。
“外头来了好多人。”临窗的仲孙焚雁说。
原本太阳下山后就应该阆暗的屋外,此刻却是明亮如昼,放眼望去,是越聚越多的人群,且许多人手上都持着火炬,夜风由远处袭来,火炬频频发出吼吼声响,更壮大了人群声势。
“妖女!出来!”
人群之中有人大喊,跟着群众开始鼓噪,混在人群之中,还可见着那天在山中矿坑工作的数名男子,当然还有星库尔。
星库尔驼着背,被萨遥青打得全身是伤的他固然还痛着,但从他忿忿的眼神看来,这聚众滋事大概就是他领的头。
“出来!妖女!”这时他又嚷一声,其它人也跟着大喊,波波声浪像是要将人逼到绝路似。
虽然屋内数人不知外头的躁动所为何来,但看似若不出门解决,迟了那些群情激愤的人们有可能直接把屋子给掀了,再将人给揪出。
不得已,鄂多海欲开门一探究竟,可她才将大门一开,一颗拳头大的石子就朝她飞了过来,若不是焚雁反应快以刀挡下,也许她的头就给石子敲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