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里,又是另一次的引颈期待。对书妤来说,这并非第一次,但却可能是最后一次。杨英哲和何小彤的事今天应该会有决定了吧。
大卫站在她的办公桌前,比手画脚地说著笑话,书妤只觉一只苍蝇在耳旁嗡嗡叫,根本无心听他讲的内容。十点了,杨英哲怎么还没来上班?
“你有没在听啊?”大卫双手下停地在她面前挥动。
“啊——有啊,我耳朵又没塞起来。”书妤象徵性的干笑两声,“你看我不是在笑了。”
“虚伪的笑!”
“大卫,昨天你不是和杨总去见何东升,他们谈什么?”她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应该是谈合并的事,有讲到何小彤吗?”
“我不知道,我不在场,那么想知道的话,他来,你再问他嘛!”他怎么会不在场?可是好消息应该是由杨英哲亲口告诉她,不需他鸡婆。
可爱的乔秘书……她太专注于自己的情绪,以致没注意到他今天心情不错——因为他的头不用做足球了!昨天杨英哲明白地婉拒何东升提的条件。
他佩服杨英哲。毕竟,很少男人会为了爱情舍弃上百亿的财富。尤其,那个家伙,还一向视爱情为幼稚、虚无缥渺的女人的把戏。
“你不在场……那他出来的时候,你感觉他心情是好还是不好?”
“我的感应器向来不灵光,何况他脸上就只有一种表情。”大卫耸耸肩。
看乔秘书面容惨淡,有如快被心魔给打败。大卫有点想笑。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价有多高……超过百亿!这世上没有多少女人有这个价码。
或许应该说是爱情无价吧!
“那么大的案子,到底有没有成?不会一点都没说吧?他不需要对你保密防谍呀。”她不觉拉开嗓门大声说。
他一点也不介意。“成了,我没说没成。”
“成……成了?”她的心凉了一半。“你……刚才不是说你不知道……”
“嘿,你有点“秀逗”喔,刚才你问我的是何小彤,又不是合并案,我确实不知道杨总有没有答应要娶何小彤,他没跟我说。”有时捉弄一下人,也满好玩的。
那还用说。杨英哲一定是表示愿意娶何小彤了,所以生意才会做成。
为了不让大卫看见她伤心落泪,书妤勉勉强强地敷衍几句,心却禁不住一截一截地往下沉,一时一寸地变冰凉。泪几乎就要不争气的流出来……她藉口补妆,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进厕所,关上门,她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真是惊天动地的哭声!在门外就听见了,大卫吐了吐舌头,自觉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了。
大卫在女厕外来回踱步,几度想冲进去告诉书妤实情。但,不行,那是杨英哲的权利,他不能越俎代庖。还是离开犯罪现场好了,反正杨英哲也快回来了,他会善后的。
走到电梯口,叮一声,电梯门打开,杨英哲走了出来,大卫同时走了进去。
“快去安慰你女朋友吧。”大卫在电梯门阖上前,不好意思的说:“我弄哭她了。”
就会给他找麻烦。杨英哲轻叩厕所的门。大卫是说了什么让书妤哭得那么伤心?哭得他心都拧在一起。
“有人。”谁那么讨厌,人家在这里哭,还来敲门,不会去楼下上啊!
“是我,你哭完了,就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怎么是他!书妤停止哭泣,用手抹去泪痕。他来了也好,干脆现在出去向他辞职好了,反正她也待不下去了。情况特殊,相信书媛会原谅她的。
看著镜中的自己,红肿的眼皮,还有鼻头。女为悦已者容,但她可以不用在乎美丑了,已经没有可供取悦的对象了。书妤深吸一口气,断然地走进杨英哲的办公室。
他正低头伏案批阅公文,“总经理。”她怯生生喊了一声。
“啊——”杨英哲抬头看她一眼,随意的说,“你坐一下,我马上好。”
一见到他,她便开始怀疑自己要多久才能忘掉他,光是看他一眼,她就可以感觉到身心激荡不已的反应,不过,她得努力让外表保持镇定。
所谓的“马上”,事实上是足足过了一个小时仍无动静。书好愈来愈不耐烦了。她不情愿地再次翻看手上的杂志,而她已经看完一篇短线操作的文章。不过,她确定看完后也不会投入股市,她没那个闲钱。然后,她又回到手上的杂志,但她的目光不停地飘动,所以当杨英哲又拿起另外一份文件时,她确实从眼角看到了。很明显的,他忘了她的存在。书好委屈地把杂志丢在一边,看了一下表,开始咳嗽。
杨英哲抬起头,“冷气太冷了是不是?你把温度调低一点。”
“不是……我有事情禀报。”不管了,豁出去了。
他没接腔,等著她报告。
“我要辞职,而且是马上,明天就不来了。”她一口气说完。
“为什么要走?我们不是合作得很愉快吗?”他错愕不已。
他指的是哪方面……书妤脸红起来。“不为什么。”她简单明了地说。
“要怎样,你才不会走?”他站起身,坐到她旁边。
他的腿太长了,碰到她了。书妤往旁边移了一下,拉开两人的距离。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他的嘴掩了上来,“不许走!”轻柔而且极具说服力……所有的理智一下子灰飞烟灭。
不……她不能被魔鬼诱惑。她使劲推开他,视线还停留在他唇上,“你要娶何小彤了,我们不可以……”
“谁告诉你我要娶她?”他怔忡地说。
“大卫说你和何东升的生意谈成了。”她喃喃地说。
“他没骗你,生意是成了,但不会有婚事,合并对双方都有利,他不会笨到非要我娶他女儿。”他再度吻上她的双唇,“小傻瓜,你以为我会忘得了你吗……”
我也忘不了……这是书妤沉溺前所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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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传声器亮了,书妤按下闪灯的按钮,传出杨英哲的声音,“书妤,鹿谷开发案合约书找给我好不好?”
“全部吗?”她声音甜美而温柔。
“是的。”
“好的。”她故意学他的语调,然后轻轻将话筒挂上。刚刚,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听起来好像……被什么电到,书妤的毛细孔全开,她又拿起话筒,“你刚刚叫我什么?”
“书妤。”说了后,他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本来想等她告诉他,不过既然说出来了,也不能再佯装不知。
“你知道了!”她惊呼,“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一直出纰漏,我就猜到你是个冒牌货。”他挪抡地说,“从上千名应徵者中脱颖而出的乔书媛小姐,应该不可能只有你的水准吧。”
“我姊是比我强过万倍,不过,什么叫一直出纰漏,我也有功劳的,你敢说这次鹿谷的事是你一个人的丰功伟业吗?”她的嘴翘得老高。
“不敢,没有你,哪有今天的我。”
他吃了蜂蜜了,嘴怎么那么甜啊。“这还差不多。”她听得心花怒放。
“当初怎么会冒名顶替进来,不会是为了接近我吧?”他自嘲地说。
“臭美!”他们已经是自己人了,告诉他也无妨。“你去过鹿谷,也知道我被乡人喊做“瘟神小姐”,再加上我待的公司老是倒闭,我也觉得自己很秽气,刚好姊通过了你公司的招考,所以叫我来代,我和她一致认为你的公司绝不会倒,可以帮我改运。”
“你根本就不是“瘟神小姐”,是王万福他们父子俩陷害你的。”他有点气愤地说,“何况没有你,鹿谷的事怎么会那么顺利呢,所以你要改名为“幸运小姐”。”
“幸运小姐……你是不是把我在公司所犯的错都给忘了?”这样的美名她可不敢当。
“那只是小错,你带给我的幸运早已盖过了它们,也让我找回了生命的春天。”
杨英哲心中想著,以前认为女人是压榨男人的动物,而现在书妤已经彻底的改变了他的刻板印象,他对自己肤浅的认知觉得不可思议。她是有点粗心大意,但却勇敢率性、善良真实、活泼俏皮,那种纯净素朴的特质,完全攻陷了他的意识,掌控了他的情感世界。
他的话使她感到窝心。“你也是我的春天。”她小小声的说。好肉麻喔!她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男女在陷入热恋时,有时候讲的真是蠢话。
“鹿谷休闲区动工时,你和我一起去,我们去重温旧梦,不对,应该说是美梦!”他现在就像一只发情的公猪,只要想到她坐在外面,大脑叶就自动回到鹿谷的那一晚,他渴望即刻能抚触她那细腻柔滑如丝缎般的肌肤。
“要死了!王经理、张律师不是都在里面,你还敢讲得这么露骨——”她低呼,“我还要名节呢——”
“让他们听到有什么关系,反正以后全公司都会看到我们出双入对。”
听到他这么说,书妤像是吃下一个定心丸。他们男女朋友的关系这下子是真的定下来了。
“不跟你鬼扯了,你不是要合约书吗,我这就去找给你。”她挂上电话后,走进右手边的资料室。
几乎过了一小时,书妤慌慌张张地冲到杨英哲办公室,“合约书不见了!”她已经把资料室都翻遏了,就是没看到那份合约书。
“怎么会不见呢?”杨英哲自椅上跳起。
书妤惨白著一张睑,颤抖地说,“我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又乱放了?”照她以前的纪录,合约书极有可能被她放错地方。
“那么重要的文件,我怎么可能乱放。”她寒著脸生气,他把她看得这么差劲。“我已经把整个柜子都找过了,可是……它就这么凭空不见了。”她知道这个理由很薄弱,但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这又不是X档案,东西会不翼而飞,你该知道合约书不见,违约金还是小事,但公司名誉会蒙受很大的损失。”他脸色一变,“你仔细想想,到底放到哪里去了?”
“我真的放在柜子里……”书妤嘤嘤哭了起来。
“不要光会哭,再去找找看!”杨英哲忽然进出了低吼,听起来很厌烦似的。“哭又不能解决事情,东西也不会变出来。”
她茫然地望著他,仿佛她根本不认识他,然后她咬著唇,一语不发落寞地离开办公室。
门掩上后,王经理\yu\言又止的,“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他现在烦得很,没精神猜谜。
“昨天你不在的时候,乔秘书到你办公室来东翻西翻。”
杨英哲的心抽了一下,“有这种事……”昨天回来的时候,他是觉得桌上的东西被动过,抽屉也被翻过。
“我一进来,她好像很惊惶,但我想她是你的私人秘书,也不好质问她什么,就先退去。”王经理煞有其事的说。
他脸色阴郁地想了一下,“王经理、张律师,这事先不要张扬出去,没有证据,我们不能做什么,还是先看台约书找不找得到再说。”
“万一找不到呢?”王经理突然跳了起来,“乔秘书会不会是商业间谍。赫连那边的人?如果是的话,那她根本不可能拿出来了。”
杨英哲惊悸的望著王经理,海浪一波波打过心房。书妤的行径,确实有教人起疑的地方,比如她没先对他说出真实身分,反而是他先说出来,她才坦承,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谎言还是真的?再说能进入资料室的只有他和她……
“不要随便臆测,王经理,你把昨天值班的警卫找来,记住,不要惊动公司任何人。”杨英哲的心中非常不安。
希望不要被王经理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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