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雨中怆然离去后,书妤并没有直接坐车回家,而是坐了一段后便下车,在雨中漫步,沉淀紊乱的情绪。
她全身湿透的回到家里,不理会书媛眼中的好奇,随便冲了个热水澡便昏沉的上床睡觉。然而心中的思绪和逐渐升高的体温,令她一夜辗转难眠,直到天亮,高烧未退,书媛帮她向公司请了假。
书嫒走到床边,摸摸书妤的前额,“好烫吔,我去拿药。”
“姊,不要管我,你去上班啦——”沙哑的声音,像经历了一场风雪,把喉头都冻伤了。
“你那个声音就不用说话了。”书媛拿来医药箱和一杯水。
“我对很多药过敏,没有医生指示,我不乱服成药的。”
“吃不死的,这是阿司匹灵,不要告诉我你对阿司匹灵过敏。”书媛命令道,”嘴巴张开。“她把药片放进书妤口中,再撑起书妤的头给她水喝。
书妤喝光玻璃杯的水后,头又没力气地往枕头倒下去,感觉头有千斤重。
“给你一千块,买你昨晚发生的事。”书媛从皮夹里掏出一千元。
“没事。”暗恋不成的事有什么好说。
没事是骗人的,书妤一定是嫌她出价太低。“两千元!”书媛再拿出一张。不相信两千元买不到。
书妤无力地摇摇头。
“好,五千元,薪水也没一下涨得这么快吧。”书媛咬著牙说。五千元总该可以让书妤开口了吧?
“五万元也是一样,说没事还要问,不然我随便编一个赚你钱唷。”
“好吧,虽然我明知你心里有事,但如果你现在不想说,我就不勉强,只是……你知道我是关心你,如果心事闷得难受,不妨告诉姊,好让我帮你拿个主意……看你不快乐,姊也不好受。”
“姊……现在我没心情说,以后:心情好点后,我再告诉你,一定。”书好感动的说。从小到大,姊为她做了好多事,小学时她考试没考好,姊还代替她被老师打手心。
“这笔帐我记著,改天你心情好点再向你要!不过那时候不给钱了。”
“那你也要告诉我画家的事喔。”
“真拿你没办法!保温锅里有熬好的蔬菜肉粥,中午时记得吃一点。”书媛又说,”还有,不要忘了,饭后半小时再吃—次药。”
“谢谢——”
“我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书媛像摸小狗似的摸了她头后走出房间。
书媛走后,书妤努力的催眠自己,但杨英哲的脸却在脑海中游晃,令她难以入睡。他真是个英俊的男人,就像电影明星,何小彤真走运,虽然对她没好感,但还是羡慕她。
唉,人家就有这么好的命,她实在不该再痴心妄想,陷身在单恋的情境中。
想想,感情的世界真危险,明知不可爱,偏偏去爱,敢情是邱比特的玩心太重,胡乱射了一堆无效的情箭,让天下有情人少,痴心人多。
一番细密思量,书妤痛下决心不把心思放在杨英哲身上!
可是,她办得到吗?
“铃……”
书妤在大得吓人的床上匍匐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伸手拿到了电话——简直像在游泳池里游泳—样。姊的单身女郎双人床也未免太大了。
“喂……”书妤躺著,有气无力地说。
“真的生病了?这么容易就被那个小贱人气出病——”大卫调侃的口气一点也不像在慰问病人。
“大卫,她可是你未来的老板娘,你说话当心点。”大卫难道没看出来——何小彤可不好惹,他再这样口无遮拦,等何小彤当上杨氏财团一品夫人后,他的仕途可就难保罗!
“哈,她如果做老板娘,我头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大卫!你不要乱讲这种话。”她惊惶地说。最怕别人拿生死的事开玩笑。
乔秘书心地真好,担心他一语成谶。“我跟你说,我们老板不见了,我怀疑他是到你那去了,如果你看到他,告诉他董事长找。”
“他怎么可能来我这——你要找他,为什么不打他大哥大?你不会没有他的机号吧。”书妤没把大卫的话放在心上。基本上,她不相信杨英哲会来慰问她这个可有可无的秘书。
“收不到讯号,他关机了。”
“打电话给何小彤看看呀。”为什么说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不痛快?
她真讨厌自己!
“她不可能知道啦,说不定她也和我一样在找他。不吵你了,好好保重玉体,再见了。”大卫挂断电话。
放上话筒的同时,一声短促的铃声响起,书妤差点被吓到,她不假思索的一跃而起,好像因感冒而失去的力量在这一声铃响中全回来了。
是杨英哲!
门一打开,杨英哲腼腆地说,“我是来看你的病要不要紧?”
看到你,我的病都好了,书妤很想这么说。
“我好多了,要不要进来坐?”如果他是她的男朋友,这句真心话,她就敢说,只可惜——
“不,既然你好多了,我就回公司了。”
“哦——大卫说董事长找你。”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嗯,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不来上班也没关系。”
明天我一定会去上班。她在心里说。
她送他到电梯口,他频频催她进去,但她执意。望著杨英哲的身影没入电梯中,书妤仍舍不得的站在门口,呆愣地瞪著电梯那两扇将他们隔离的门。
他为什么来看她?这意味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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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英哲将车停在杨氏办公大楼外,露出满意的微笑。
多年来他的努力没有白费,杨氏财团不再是各国股汇市不欢迎的投机客,他成功的将它转型为投资家,在衡量主客观环境均已成熟的前提下,他在几年前,远从矽谷找来四位市场研发的长才,大卫是其中一人,同时更陆续招兵买马,一脚踏进他完全陌生的科技领域。
短短三年的时间,杨氏科技在国际市场上已占有一席之地,但他永远不满足于现况,他始终是为达到下一个最高点而活,目的并不是在赚更多的钱,而是为了完成更远大的梦想。他的格言是:有一天两脚一伸,你会发觉钱财根本带不走。人生的过程往往比结果来得更重要。
可是,成功是要有代价的——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他将车子停进地下室他专用的停车位后,直接搭乘电梯到二十八楼。电梯门—关,呼啸地送他上楼。
当他走进办公室时,看见大卫正与他母亲说话,两人看见了他便转过身来。
“你去哪了?”杨江丽娜劈头就问。
“妈,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对你报告行程了。”杨英哲说道。
大卫看著杨英哲问:“你是不是收到我的留言才回来这的?”
“什么留言?”他不想让大卫知道他有去看乔秘书。因为大卫会认为他和乔秘书间有什么,然后每天跟他说些五四三的取笑他。
“哦,我还以为……没什么,”大卫摸摸后脑勺。“对了,你不是怕生意跑掉,所以大哥大永不关机的吗?怎么我打都打不通?”
“我只是想清静一下,所以关机了。”他随口又撒了个谎。一旦你说了第一个谎,就会有第二个谎言。为了不让人知道她去探望乔秘书,所以才关机了。
“清静!我有没有听错?你为什么要‘清静’?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说!”大卫促狭地追问。
“我去哪,我妈都管不著了,你就更不用说了。”杨英哲对大卫的逼供完全不予理会。
太匪夷所思了,这段交代不清的行踪一定大有文章。大卫一脸的福尔摩斯探案神情。
“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清静。”杨江丽娜突然语出惊人,而且脸上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为什么?”大卫急切地想知道。
“因为他需要冷静地去想——娶何小彤的事。”杨江丽娜笑开了睑。今天早上小彤就打电话来报告昨晚他们的事了。她对小彤没有任何异议,不是说她喜欢那个孩子,或何家的网路公司,她和儿子的著眼点不一样,她高兴的是儿子总算想结婚了。
有时,她还真以为她生下的是机器人,就是那种只知道工作,连感情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说真的,她已经很努力地去想像英哲捧著玫瑰花,跪在小彤面前,或抱著小彤亲吻的画面,却怎么样也想像不出来。
至于小彤,哪个富家女不是被养成住性、刁蛮,它年轻的时侯,也是这样,到后来还当上模范母亲呢,女人哪,结婚又有孩子后,变得可多了。她很清楚小彤很爱英哲,一定会为他改变自己的。
“我还没决定。”杨英哲说,他一副严肃,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发现,何小彤是台湾的陆温斯基,就是大嘴巴,她可能把昨晚他对她说的话,还有那个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所有的朋友,其中包括了何东升夫妇和他母亲。
“版本不一样喔,小彤说你有向她暗示你想娶她喔。”她脸上还是笑意盎然。
杨英哲转头看看大卫。这家伙变成一尊石像了,吭也不吭一声。
大卫仍在震惊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英哲真娶了何小彤,那——他的头不是得摘下来当足球。
他往大卫的背重重拍下去,“你怎么了?你不是对我的婚事最有意见的吗?怎么不说话,不给我点意见。”
“不要拍那么大力好不好,害我差点咬到舌头。”大卫深吸一口气,“我不赞成!”这攸关到他项上人头,他当然不赞成罗。
“大卫!”杨江丽娜跺了跺脚。
“说出你不赞成的理由。”他好像在寻求什么——反对票数吗?他迷惘了。
“你自己决定就好了,关大卫屁事。”杨江丽娜瞪了大卫一眼。
“他就是犹豫不决,所以才问我。”大卫清了清喉咙,“基本上,我不赞成没有爱的婚姻,做起那种事来,就好像妓女接客一样……”
“去你的!”杨江丽娜霎时骂出了很久没用的粗话。
杨英哲倒是笑了出来,“比喻得好。”
“我受够了!”杨江丽挪陷入情绪失控中,“大卫,我跟你把话讲明,谁要阻止我儿子讨老婆,我就跟谁势不两立。”
“伯母,我和您一样盼望英哲能早日成家,可是我不希望他娶个不爱的女人,最后以付出大笔赡养费收场。”大卫语重心长地说。
“你没听过感情可以在婚后培养吗?”杨江丽娜和大卫杠上了。
“现成有人不是更好。”大卫眨巴著眼睛。
“什么!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杨江丽娜抓著大卫的肩膀摇晃,“她是谁?是谁?”
杨英哲反应极快地捂住大卫的嘴,“妈,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是寻你开心的。”他知道大卫要说的是乔书媛。他是不讨厌她没错,可是那是爱吗?他不这么认为,何况她心里一直忘不了以前的男人。
无风不起浪,大卫还不至于为了要寻她开心,而捏造个人出来吧?杨江丽娜心里盘算著。儿子在,她就不追问了,但儿子总不会二十四小时都守在大卫身边吧,她正要找机会问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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