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玲同她又东拉西扯一些后才离开,婵娟则看着萤幕好一会儿,才又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工作内容,只是——流畅性已不再。
在发现自己又打错了一个字,不禁懊恼的皱皱鼻子。
薄旭维……很久没听到这个人的事,有时人调到别的地方,只要没再见到面,没听过相关的讯息,这人就会像生命中的过客,匆匆一会过后,便再也无交集……
不过跟他那一“会”,至今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很不舒服。
她不晓得自己在面试时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他?不仅没让她进业务部,更在后来她做的几个欲与业务部合作的案子,也被他百般刁难,说什么预算估得不合理,要她重新再做,虽然她承认那时候刚进公司,有些情况尚未掌握好,但那是可以改过的,教她不平的是,偶尔在公司廊道上遇到,他也像把她视为空气一般,连招呼都不会打一下,那毫不隐藏的敌意,令她很光火。
就在她再也忍不住的想要找他问个清楚时,业务部却出了大事,根据私下流传,业务部的客户资料被窃取,几个正在合作的案子也出了状况,而身为业务部主管的薄旭维必须要负起责任,而负责任的结果就是——他被调到日本的总公司去。
老实说,她对这样的“负责”方式感到很纳闷,事情是在台湾发生的,他被调去日本做什么?
当然这些事已非她所能管的,然后一想到他要被调离,未来并没有再共事的机会,她也就没找他问个究竟。
如今他要被调回来了,三年前与他不对盘的情况会再度上演吗?
思及未来的工作环境无法像现在这样的美好,不禁令她忧心忡忡。
抬头看向副理室,看到陈竞全已经看着窗外喝着茶,她这才拿起放在旁边的公文夹,推椅起身走向他。
轻扣玻璃门,陈竞全轻点个头,她才推门进入。“经理,您之前要我做的伟华企划案已经完成,请您过目,看还有哪些须要改进跟补强的地方?”
“好!我待会儿就看,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临时赶出来。”
“不会!对了!经理,现在方便跟您报告一些事吗?”
“什么事?”
“是跟上个月R组在参与TA商品展时,因为临时配合厂商搞乌龙,弄得他们人仰马翻,不得不多加了好几天班,熬夜重新布置会场,由于他们加班超过了公司规定时数,不知道是否还可以提出申请?”
“当然可以呀!这次R组在TA展表现不错,应该要给他们好好的奖励,除了加班费以外,每个人再发一千元的奖金。”
婵娟面露微笑。
“他们应该会高兴地乐翻了天。”
“应该的,他们为公司这么努力,本来就应该要得到奖励的,我待会儿就写签呈。”在说到这话时,陈竞全脸上的表情有点奇异。
看到这样的他,婵娟心紧了紧,直觉应该有事发生了。
凭心而论,若不是陈竞全的话,她大概无法进R&D。
陈竞全曾经告诉她,当初薄旭维反对录用她进公司,可他却坚持要留下她,所以她才能进来……她曾问过他原因,陈竞全只是淡淡地告诉她,他觉得她是可用之才,若错过了就太可惜。
就这磨简单的一段话,轻易地便将她收买了。
陈竞全的确是个懂得用她的上司,这几年下来,她可以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大展所才,有不少都是他给予的机会,对此她很感谢,不过也因为这样,她在公司里很轻易地就被规划成他的人马,令她感到有些无奈。
公司里总是少不了上演派系斗争,争权夺利的剧码,她不想牵扯其中,但总是身不由己,尤其在陈竞全如此重用她的情况下,更是免不了被贴上这样的标签。
很多同事不敢对陈竞全说的,全都会跑来找她帮忙代说,似乎她一出马,就能搞定陈竞全,但她真的只是努力做好份内工作,除此之外,她跟陈竞全可没有太多私下的交集,而她之所以能说动陈竞全,更只是因为她懂得观察他的情况,许多事在上司心情好时跟其沟通,只要不是太离谱的事,大多都能谈定,所以她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些来找她帮忙的会做不来这么简单的事?!
“婵娟,之前我不是有跟你提过组织即将缩编的事吗?”
“是的!”
“上头下令了,要在两个月内完成这项工作,业务部跟企划部即将并为一部。”
“啊!两个月吗?”
部门合并后莫过于就是工作任务分配及职位调缺的问题,像业务部跟企划部原各有一个副理当头,一旦并了,谁要来主管这个合并后的部门?
“合并后,人事也会跟着做很多变化,所以未来你的工作项目也可能跟着更动。”
“会做怎样的更动?”
陈竞全微微一笑。
“现在还没碰到,又怎能说清楚,不过——如果还是我负责的话,你就可以不必太担心。”
是这样吗?她勉强挤出微笑,但愿一切都可以如此乐观。
“你可以帮我吗?”冷不妨,陈竞全突然开口说道,“帮我做上这个位置!”
咦?她默默握紧拳头。“我能做什么?”
他突然把双手放到她的肩上轻握住。“现在剩下时间不多,我需要更多的表现,所以请你再帮我写出更多优秀的企划案!”
“怎样?加班费的事过了吗?”
“有娟姐出马,怎么可能会不成功?”
“也对,娟姐可是陈副的心腹,有她开口,陈副一定都会点头同意的!”
“就是呀!好啦!大家可以不用担心钱钱没着落了。”
“太好了!不然这样很不甘心耶!又不是我们爱加班,如果可以谁想这么忙啊!”
“就是说,反正有什么难搞定陈副的事,找娟姐就没错!”
随着嘻嘻哈哈话语声远去,薄旭维从男生厕所走出来,抽出纸巾一边擦拭手,一边看着那群从女厕离开,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的小女生。
离开这里已三年,有好些员工都不认识,但其中一两位他还有印象,若他记得没错,她们都是企划部的。
娟姐?
企划部中能被称得上姐会有谁?名字中有娟的会有谁?然后目前又被陈竞全重用的又有谁?
想来想去,除了那个赵婵娟,似乎别无她人,撇开前面两项条件,至少第三项就只有她符合了。
想到这,他的嘴角擒着讥嘲扬起,回想起初次面试赵婵娟时她所说的话——给她一个机会证明。
她真的证明的很好,进公司才没多久,陈竞全对她非常器重,完全成了他最重要的左右手,这说明了她的确有两把刷子。
将湿掉的擦手巾准确的丢入了垃圾桶后,他旋身走出洗手间。
今天他特地从日本回来参加一个会议,开完会后他会回去跟家人聚一下餐,接下来他就要赶回日本。
这样两地奔波的日子搞得他很紧绷也很累,幸好——很快就会结束了。
正欲走向安全梯至楼上的会议室开会时,却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三年未见,她依然很高,梳着马尾,穿着棕色系的裤装,而且面容似乎未曾改变,气质和动作依旧沉稳不迫,给人一种自然的亲切感。
如果不是清楚她的底细,他想——他也会欣赏她的。
看到他,她露出微讶的神情,随即平静下来,朝他点点头。“你好!”
“你好!”
他亦朝她点个头致意,顿了一下。“很久没见了。”
“是!回来开会吗?”唔,好难得他会跟她多说些话。
一句简单的是,就可以解决这段没什么社交性且乏味至极的谈话,偏偏她的问题,虽一箭中的,仍让他觉得不舒服。“……怎么不说我是被调回来的?” 。
她眨了一下眼,面露困惑。“你是吗?”
突然间他有些恼怒,他不知道她对三年前所发生的事知道多少?
难不成在她眼中认为他没资格回来吗?“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在他越过她身边时。“我对公司的忠诚度绝不会因为一时的失志或不得意而有所打折的。”
这话过了二十秒才让她反应过来,正想质问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时,人却不见了。
三年前被点燃的火再度熊熊冒上,不行!这回她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转身冲上楼,却看见他与公司几个高阶主管走进会议室里,令她不得不紧急停下脚步。
“婵娟,怎么了?你要找人吗?”也来参加会议的邱士铭看到她像柱子般的耸立在会议室外,好奇开口问道。
“不!没事!”她深吸口气让自己恢复正常后便转身离开。
婵娟愤愤不平下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在看到邱士铭时,她陡然想起了自己当初给予离开惠达的理由,所以他刚刚说的话,明摆的就是挑旧帐,但——为什么呢?为什么又要提三年前的事呢?
不知怎地,她感到不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