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涵实在看不下去了,向前跨步,语重心长的道:“小雅,桂儿是为了救你,才会向我们求救的,她求我们救救你,她不希望你再杀人了,她想阻止你。”
当她又在房间里看到符咒时先是吓了一跳,但后来想想却觉得很奇怪,之前这些符咒都是很小心的缝在衣服或枕头里,这次竟是放在角落,仿佛存心要让她发现,她便好奇的打开来看,见到里面藏有字条之后,她便偷偷将桂儿约出来详谈,所以玄雅今天的计划她和玄彻早就知情,也知道玄雅是不会放弃杀她,与其在未来饱受威胁,不如顺她的意假装中计,当场逮住她这个现行犯。
为了保护沈千涵的安全,玄彻早就带了人到树林埋伏,她一离开府邸,也派人一路尾随,而因为知道他计划周详,她才能处变不惊,还能诱导玄雅说出真相。
她遭绑架一事,玄彻早在好几日前就捉到袁掌柜和小聪的爹娘,证实与袁掌柜无关,是玄雅指使小聪的爹娘做的,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玄雅竟也承认是她杀了玄彻的前两任妻子,一尸三命,她真是好狠的心。
“救我?”玄雅听沈千涵这么说,怨怪起桂儿。“你哪是救我了,你这丫头分明是在害我!”
桂儿难过的哭道:“小姐,这几年来,你每晚睡觉都会梦到前两任夫人向你讨命,很少睡得安稳。小姐,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造孽了,小姐对奴婢有恩,奴婢必须救你,必须阻止你再杀人才行啊!”
闻言,玄雅红着眼眶嘶吼道:“闭嘴!”
“玄雅,不管有什么理由,你都不能杀人,更不应该试图想杀我的女人两次。你还年轻,明明有大好人生,就算你可以免死,你还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玄雅抬高头,看到玄彻表情严厉,眸底没有一点心疼和同情,像是将她当成一个陌生人、一个杀人凶手,她立刻崩溃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说不出口,我说不出口我不是你妹妹,我这一辈子都说不出口啊……”她抱住头,哭得惨绝。
沈千涵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心隐隐泛疼,下意识偎向玄彻。
这一刻的玄雅,可恨又可怜。
玄雅哭完后,试图跳崖自杀,被玄彻阻止了,她激动的又哭又闹,最后昏了过去。
众人回到府中,待玄雅醒来后,她的精神有点异常,常会大叫着嫂嫂们别来捉我,看得出来,这几年她一直感到良心不安。
玄彻本该将她移送官府,好还被她杀死的两个人公道,但后来考量到真相若公开,会影响到玄风堂的名声,成为永远无法抹灭的污点,且他认为原身那么疼爱妹妹,或许不会希望他公诸于世,所以决定放她一马,只不过她仍得赎罪。
他将她软禁在郊外一栋旧别院,派人看守她,要她为死去的人吃斋念佛,真心忏悔反省,直到她真正知道自已做错了,才能离开。
沈千涵看着玄雅这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得到这样的下场,虽然觉得有些不舍,但也知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是真的做错了。
府里的下人都以为雅小姐是因为生病,才会被少爷送到郊外休养,原本玄彻不希望玄雅在那里还有人伺候,但拗不过桂儿拼命跪求,说是怕雅小姐想不开,他这才点头让她跟去。
刘总管是最伤心的人,他无法相信从小看到大的雅小姐,竟会泯灭良心残杀兄长的妻子,她被送走后,他还消沉了好一阵子。
直到沈千涵被大夫诊断出怀有身孕,刘总管才一扫阴霾,欢喜的向已逝的老爷、老夫人禀报玄家有后了,祈求玄家祖先保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能顺产。
沈千涵有孕,府里的下人们也一片欢天喜地,无不期待着小少爷或小小姐的到来。
沈千涵倒不敢开心过头,有过一次流产经验的她,很专心的养胎,不让自己太累,也尽量保持愉快的心情,玄彻也很小心,多派了人手看顾她,吃食也要求营养均衡,两人都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在沈千涵怀孕满三个月,腹中胎儿稳定之后,她才得以放松,有心思去想更多事,想着未来她想做个好母亲,不让奶娘带孩子,要亲自教养孩子:想着这样只忙着带小孩、掌管府里大小事的自己,会不会变成黄脸婆,又忘了多爱自己一点:想着她和玄彻的婚姻,目前看来很美满,但过了几年后,还会有火花吗?会不会又忘了相爱的感觉?
婚姻是双方都要努力经营的,于是沈千涵订下了维系婚姻的必要守则——
第一,每天都要一个吻。
第二,每天要手牵着手睡觉。
第三,不管有多忙,每天一定要抽出时间一块吃饭或说话,若没空说话,那就写日记,一定要将想说的话传达给对方知道。
第四,每天都要记得关心对方。
第五,每天都要对对方说爱他(她)……
沈千涵想起了丈夫的性子,改成他只要一个月说一次他爱她就行了。
她写了十多条,每条都是很简单的事,但要彻底执行,必须很有心。
两人能聊的事也很多,沈千涵常会对玄彻说起府里的大小事,例如白雪生了可爱的小马,林婶的儿子娶媳妇了,孩子有胎动了,玄彻也会说起生意上的事,提及他想开连锁便利商店、大卖场的构想。
沈千涵时常听着他的生意经,也想拥有自己的事业,提出了想开发化妆品、高跟鞋的想法。
在古代,女人是不能抛头露面工作的,沈千涵身为玄彻的妻子,更不可能去做伤及玄彻颜面的事,但她总能当个贤内助,参与他的工作吧,不至于让自己成为只会生养孩子的黄脸婆,也可以得到工作上的成就感,和丈夫一起成长,双方有更多共同的话题可以聊。
当然,玄彻很赞同,主动补充第十五条维系婚姻守则——以上条约他都会做到,而且要做到一百倍的好。
一眨眼,两个月过去了,沈千涵腹中的胎儿已经五个月大。
几个月前,她写了信给玄雅,告诉她有孕的好消息,隔了那么久,还以为她不会回了,没想到今日却收到她的回信,让她好不惊喜。“写了什么?”玄彻陪着妻子散步,问起信件内容。
“她说,她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她的侄子。”沈千涵微笑道。
“然后呢?”他又问。“她说她会好好的赎罪,等到她有勇气的那一天,她会向被她杀害的两个嫂嫂的家人道歉的。”沈千涵道,心情既欣慰又沉重。
玄彻牵着妻子的手往前走,没有说话。他知道她的心情,当了那个女孩雨年的哥哥,他不是完全没有感情,明白她要做出这样的决定,真的相当不容易,往后她的人生路,也一定充满艰辛。
两人走过池塘时,玄彻又开口了,“涵涵,跟你说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她转头看向他。
“你娘会在你生产前来陪你,然后帮你坐月子。”他开心解答。
沈千涵知道肯定是他主动和她娘联系的,感动的投入他怀里道:“祎恩,谢谢你!”
他总是那么懂她,知道她上一世父母早逝,格外渴望亲情,特别懂她的需求。拥抱了一会儿后,两人聊起沈大哥、沈二哥开的冰店,现在多了冰淇淋这个新产品,生意好得不得了,要准备开第二家分店了,两人认真努力的工作,也成为了汉阳县浪子回头的传奇。
又过了一个月,日子虽然平静,但还是有个扰人的问题——分支的某间商号有个掌柜老不死心的一直希望女儿能当玄彻的偏房,说是沈千涵有孕在身,不方便服侍丈夫。
沈千涵听了可气极了,老婆辛苦怀孕,老公居然还能合理向外发展,当然,她的老公更不同意,轰了对方一顿,爱妻之心不言而喻。
在沈千涵怀孕满九个月时,玄彻把工作全都交给手下人打理,每天都待在家陪她,知道她肚子大不方便,还帮她洗脚、剪脚指甲。
这一天,当玄彻牵着沈千涵要去花园散步的时候,她突然脚步一顿,白着脸,喃喃道:“羊水破了……”
“羊水破了?!你娘要两天后才会到,怎么办?”铙是玄彻这个冷硬的大男人,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这会儿也六神无主了。
他的模样让沈千涵想笑,可肚子痛得她笑不出来,她紧抓着他的手臂。
“祎恩,快去找产婆……羊水破了,得在二十四小时内把小孩生下来,不然有可能会感染……”
“感、感染?”玄彻生平第一次结巴了。
沈千涵痛到不自觉拔高音量,“快、快扶我进房,叫产婆来!”
幸好他们没走远,房间就在前方,玄彻抱着她回房,在途中遇到小蝶,赶紧要她去找产婆来。
产婆到达后,玄彻坚持进去陪产,产婆、刘总管、小蝶等一干来帮忙的女眷,听了都很受惊吓,在他们眼里,女人生孩子是很秽气的。
最后,是沈千涵不让他进去,他才死心。
知道她要生了,他都慌张成这样,要是陪产,她真怕他会昏倒,到时只是徒增麻烦。
此时,沈千涵在房里尖叫着,玄彻热急的在房外来回踱步,脸色益发难看。
他没想到生孩子那么痛苦,而且在古代生小孩是件极危险的事,要是难产可没办法剖腹开刀。
就在玄彻烦恼不停时,房内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产婆出来报喜,“恭喜大爷,贺喜大爷,夫人为您生了个公子!”
“是小少爷,太好了!”刘总管高兴道。
听到好消息的仆人们也都高声欢呼。
玄彻大步进房,最想看的不是孩子,而是沈千涵。
沈千涵疲惫的半躺在床上,抱着孩子的脸庞格外美丽,看到他进来,欢喜地道:“祎恩,你看,孩子像爸爸呢。”
玄彻看她好好的,精神还不错,才松了口气,缓缓走到床边坐下,然后用着陌生又新奇的眼光看着孩子,伸出手指碰了碰孩子的鼻子,不满地道:“哪像我,真丑。”
她噗哧一笑。“怎么这么说,小婴儿刚出生都是这样子的。抱抱他吧,我教你怎么抱,一定要用手扶着他的头。”
玄彻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感觉比处理上千万两的生意还令人紧张,当他看到儿子在他怀里摇晃着小手时,心里涌上难以言喻的感动。
“小小的、软软的,这是我们的儿子。涵涵,谢谢你为我生下他。”他朝她感激的道,唇边勾起身为人父的满足笑意。
沈千涵看到一直绷紧神经的他终于放轻松了,忍不住也笑开,她情不自禁地望着他,许久没有移开目光。
“在想什么?”玄彻感受到她的注目,不解的抬头问道。
她感叹笑说:“想我们从认识以来到现在的事,我们的缘分还真深啊,连死了都无法分开,在这里再次相逢,再结一次婚,祎恩,我们可说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吧。”
闻言,他心头一震,然后缓缓扬开笑。
他们是有缘分,但,更有坚持,当初她追求他时,若不是靠着她的毅力,就不会得到他的心,他若不是因为想和她复合的心意够刚强,也不会追回她。
他们都必须对彼此有着强大的爱,才有办法结合。
突然间,儿子哇哇哭了起来,两个新手爹娘都慌了。
“尿湿了吗?”玄彻摸了摸儿子的屁股。
“我来看看……”沈千涵连忙将儿子抱进怀里,细细安抚的模样充满慈爱。
玄彻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这是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他的心脏澎湃激昂的跳动着,情不自禁地再次保证道:“涵涵,我会带给你幸福的,我们一家三口会永远幸福的!”
沈千涵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深深相信他们会幸福的。
在这个时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