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街头巷尾一片繁华热闹景象,小商小贩叫卖著自己的商品,街头卖艺的也吸引无数民众围观。
但街的另一侧,却上演著一出锄强扶弱的戏码——
就见一个穿著花色袍子的公子哥被一个七岁小男孩踩在脚底,那孩子剑眉星目,五官绝美精致。
小家伙年纪虽小,但举手投足间却流露出慑人霸气,表情极冷,漂亮的唇紧抿著。
“小爷,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被踩在脚下的男子狼狈的大哭大叫,脸上遍布大小瘀青。
“哼!你这恶霸,早该废了双腿,才不会危害百姓。”即使小小年纪,男孩言语间却尽是冷酷决绝。
“不要啊!”男子吓得浑身颤抖,竟当著众人的面,尿湿裤子。
围观的百姓见了,笑的笑、骂的骂,却没有一个人同情那哇哇大哭的公子哥。
就在男孩抬起手掌,正要劈向他时,手臂突然被人拦住。
另一个与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家伙,面带绝美笑容,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挡他的手掌。
“玄漓,何必心急?若你真的废了他的腿,将来定会吃上官司,为这种人,不值。”
被踩在脚底的公子哥见状,差点叩头谢恩。“这位小爷真是菩萨心肠,若你放了本公子回家,本公子自当厚礼答谢……”
他不过是调戏了一名少女,就被冷面小子当街痛揍一顿。
想他风流一世,玩过女人无数,何时吃过这种亏?无奈那臭小子的功夫实在了得,也不知用了什么招式,眨眼间,就把他打倒在地,动弹不得。
幸好,另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子有良心,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试图博取那小子的同情。
只见男孩笑嘻嘻的弯下身,地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扇著。“这位公子,小爷我虽然不想打断你的腿,但你调戏我家芸儿姊姊,吓得她花容失色,实在罪不可恕,让我想想,该怎么惩罚你的无礼呢?”
他故作思考状,突然眉头展开,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漂亮的小脸上挂著无辜的笑容。
“你……你要干什么?”
下流公子猛地觉得他的笑容好邪恶,下一刻,那纸包被打开,一团白色粉末迎面扑来,还没等他回神,就觉浑身上下奇痒无比。
他尖叫一声,用力撕抓著自己的衣襟,痒得在地上打滚,样子好不狼狈。
围观百姓看好戏,骂那公子哥罪有应得,没有一个人同情他的遭遇。
皇甫靳站在人群中,细细打量著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尤其是那个拿著折扇的笑面虎,神情中,竟有她当年的影子。
而更让他蹙眉的是,这两个孩子的长相……
他心底一恸,有些恍惚,有些紧张,还有些期待。
“玄聿,你又浪费娘私藏的药品了,像这种人渣,不如一刀给个痛快。”
“此言差矣,我倒觉得像这种人渣要慢慢收拾才有意思。”
男孩扇著扇子,笑容中,却有著恶魔般的光芒。
“玄聿、玄漓,你们两个小混蛋又给我出来惹是生非了是不是?”
就在两人整人整得正兴头之际,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抹纯洁的白映入视线。
那女子身著一袭白衣,清丽娇俏的面容虽没有任何粉黛修饰,却依旧美得令人心惊,仿佛下凡仙子。
“是白神医来了。”人群中,传来百姓的低喃。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看到她到来,相互对望一眼,深知大事不妙,待女子走近,立刻双双低下头。
“娘!”两人异口同声。“是他调戏芸儿姊姊,还把芸儿姊姊吓哭了,我们才打抱不平的。”
白衣女子看了现场一眼,伸出修长食指,在两个小家伙的头上一人各点了一下,没好气的哼道:“回家再收拾你们两个惹祸精。”
说著,走向那仍在地上打滚的男子,也不知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没多久,那男子便渐渐停止翻滚,但已累得姿态不雅的趴在地上喘气。
瞧他的脸被自己抓得红红紫紫,好不难看,衣裳也扯得乱七八糟,有够狼狈。
“这位公子,真是抱歉,是小儿不懂事,得罪了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不,没关系,我不介意、我不介意。”
被吓得不轻的男子,见自己脱了险,也知道这两个小孩惹不得,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向白衣女子道谢,然后飞也似的逃离现场。
虽然这一幕太过戏剧性,却没逃过躲在人群里皇甫靳的眼,他震惊得瞪大眼。
白衣女子的音容笑靥,她竟是令他魂牵梦系了整整七年的人儿!
他记得她的哭、她的笑、她所有的喜怒哀乐,直到那场意外的大火发生,夺去了她的性命,但也同时掏空了他的心。
“袖儿……”情不自禁唤出这个令他心跳加速的名字。
混乱的街道,围观的人群,喧嚣的市景,在这一瞬间全消失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和白衣女子对望。
柳眉细眼,红唇皓齿,颦笑间,流露出满满的自信。
对望只在瞬间,白衣女子秀眉一挑,唇角扯出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这位公子,可是在叫我吗?”
皇甫靳走近几步,旁观百姓纷纷打量他,约莫二十多岁,龙眉凤目,长得好生俊美飘逸。
那一袭银白色镶金边的袍子,是平凡百姓攒了几年也买不起的上等织品。
黑发束于脑后,身上所有的饰品都名贵得惊人。
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贵气和霸气,让人见了,忍不住想要卑躬屈膝,不敢直视。
而他身后跟著几个家仆打扮的随从,眼神不时打量四处,谨慎保护主子的安危。
“夜楚袖,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她无畏的迎向他的注视,眼底是一片清冷。“公子,小女子名叫白幽然,不是什么夜楚袖,公子认错人了吧。”
应对虽有礼,但眼底的陌生和疏离的语气,已让皇甫靳却步。
他怔怔站在原地,就这样和她四目相望,不知过了多久,他淡雅一笑,带著几分落寞和悲伤。“抱歉,我可能是……认错人了。”
“没关系。”她盈盈一笑,毫不眷恋的转身。“玄聿、玄漓,回家去了。”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皆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目光打量了皇甫靳,随即相互对望了别有深意的一眼后,才转身和白衣女子离去。
同济堂是扬州有名的医馆,因为这里住著一位女神医,名叫白幽然。
年纪轻轻的她,貌若天仙,总是一袭素雅白衣,温和有礼,不仅医术了得,而且还是菩萨心肠。
百姓有治不起病、抓不起药的,她便好心施舍,免费医治。
膝下有两子,白玄聿和白玄漓,是对双胞胎,长子玄聿,聪明绝顶,智谋远虑。次子玄漓,武功了得,身手非凡。
听说,两个孩子的父亲早在多年前去世,而她也没有再嫁的打算,只想将两个孩子好好抚养长大。
白家三口,自然也成了扬州的传奇性人物。
若是平常百姓家得了这对聪明可爱的麟儿,必是烧香拜佛,感谢佛祖恩赐,白幽然却是十分头疼。
实在是因为这两个儿子调皮得要命,从小到大,到处惹是生非,害她不得不跟在他们身后收拾烂摊子,就像刚刚在街上他们教训城西李员外的宝贝儿子一事。
“娘,您从小教导我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孩儿才向师傅学了一身武艺。”向来冷酷的白玄漓,在白幽然面前,会露出少有的孩子气。
“娘也教导过我们,对待坏人,绝不能手软,因为对坏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一旁白玄聿不时露出可爱的笑容望著娘。
白幽然一边磨著草药,一边用力瞪著两个宝贝儿子,气也不是怒也不是,最后只能轻叹一声,继续磨药。
忙里忙外的忠福被两个小少爷逗得呵呵直笑。“主子,何必叹气,您教育得好,如今两位少爷可是扬州城的名人。”
大约五年前,自己身患绝症,是白幽然出手相助,救了他一命。
从那天开始,他便心甘情愿在同济堂做打杂伙计,并誓死一辈子视白幽然为主子,为白家效力。
“还是忠福哥哥疼我们。”
“哼!你们两个,没一个能让我放心的。”
“娘……”
还是白玄聿嘴甜,小小的身子撒娇的蹭著她。“您就别生气了,这次恶整李少爷,的确是我们玩得太过分了,最多下次再有这种坏人出现,我和玄漓会用温柔一点的方法,绝对不会再给娘添任何麻烦就是。”
酷酷的白玄漓一声不吭。
“啊,娘,下个月可就是您的生辰了,娘想要什么礼物?”
白幽然见儿子如此贴心懂事,怒气消退了不少。
她一把将儿子抱上自己的大腿上坐著,用力的捏了捏他的脸颊。“娘什么都不缺,只希望你们两个小祖宗乖一点,别再让娘操心就够了。”
“不,礼物是一定要送的。”白玄漓虽然性格清冷,但很孝顺。
她一把将他拉入怀中,看著他们绝美的面容,不知是承袭于她,还是他……
心底的某个角落,因为想到了那张不该想起的面孔而狠狠一揪,她急忙回神,又挂上温柔的浅笑。
“只要你们健健康康的陪在娘身边就足矣。”
虽然白幽然不奢求两个儿子送礼,但那并不代表两个聪明的小家伙心中无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