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夺 第七章
作者:岳靖
  两人婚宴,在荆棘海无国界堤岸餐馆Eye  contact里,他包下餐馆,让她使用设备齐全的厨房,为他烹煮Pcalla。

  他计划了多久?

  这家餐馆今晚没营业,人员撤光了,唯留烛火、香花、钢琴、一张铺垫柔和月晕色双层桌巾的情人座圆桌——他们将多余的桌椅都移走了。地毯洒有花办和糖果——berlingot金字塔型糖果。他到底策划谋略多久呢?

  在这个网状砖墙围绕的室内,蓝馥阳端着煨炖多时的西班牙什锦饭,珊珊伫立于桌边,男人看过来的眼神,令她觉得自己真是坠入陷阱里的猎物——他的俘虏、他的大餐。她轻唤那弹琴的男人一声:“宇穹,我好了。”

  琴音顿止,皇宇穹自白色平台钢琴前站起,走下表演台,视线始终定在她美颜。

  桌上已经倒好两杯酒了,他接过她手中的餐食,摆定位,拿起一杯酒给她,自己拿另外一杯,碰她的杯,单手揽她的腰。“要不要跳舞?”他说,喝了口酒。

  蓝馥阳也啜饮酒液,点了点头,柔荑往他腰杆圈,跟着他,移动起脚步。他们边跳舞边喝酒,酒液在杯里摇晃,完全没溅出来。她呵呵笑着,芙颊飘红,不时踩中他的脚。

  “你醉了啊?”他干脆将她整个人抱起,坐回圆桌边。

  “才没有,地上洒这么多糖,我很难跳嘛……”语气已是撒娇。出发去“新娘城”前,填饱过肚子,他才决定给她喝易醉的烈酒。

  “那么,别跳了。”放好自己尚余六分满液体的酒杯,皇宇穹取走蓝馥阳手中的空酒杯,摆回桌畔,依然让她坐在腿上,说:“我们吃饭吧——”

  “嗯。”像个乖女孩点头,两秒钟,又顽皮起来。“我喂你……”戴着戒指的左手拿起汤匙,略有笨拙地斜挖瓷盘中摆得美感十足、边缀切片草莓和莱姆的海鲜炖饭,一个兜旋,匙斗中堆尖的米饭——不是送进他嘴里——直凑了他直挺的鼻梁。“啊!”她叫了一声,呵呵笑起来。“对不起……我用左手不顺……”笑不停,醉态娇艳,贴近他,舔他俊颜上的饭粒。“对不起喔,宇穹……”

  至少还认得他是谁。皇宇穹撇嘴,下巴微昂,唇贴上她扮演餐巾口布的小嘴。“你怎么就跟6655321一样——”

  “嗯……所以,你刚刚才弹《Ode  To  Joy》吗?”回吻他,嘴里还有那炖饭米粒。

  他尝到了——真正出于她的——Pealla滋味。“我弹那曲子,是因为我今天新婚,很快乐——”

  “是吗……”蓝馥阳歪了歪头,美颜凝思——其实是醉态的呆傻——痴痴笑了。“我也是……很快乐!”红唇密贴他的嘴。

  他的舌卷裹她的,抓着她持汤匙的左手,低语:“你用左手不顺,就用右手。”离开她的唇,他吃掉那口炖饭,又吻她。

  “可是……我要喂你,就要用左手嘛……”醉得软绵绵了,松开汤匙。他接住,放回桌上。她抓起他的左手,说:“宇穹,我知道你用左手喔……你用左手摸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当他的手是玩具,胡乱在她身上移动。

  “你最喜欢用左手无名指摩我这里……”把他的指拉扣在右乳外侧,她抵着他的额,眼神蒙蒙,亲匿喃语:“我这里有一颗痣……你喜欢,对不对……”

  皇宇穹没说话,吻吻她的眼,手开始轻轻摩,摩那微露在削肩小礼服布料外的痣。

  “宇穹,”蓝馥阳将头靠在他右肩上,唇贴着他的颊,甜腻懒柔的嗓音继续说:“我做的Pealla好吃吗?”

  “嗯。”皇宇穹只是轻应,想听她醉声醉调,说有趣的言辞。他想起,皇夏生和夏可虹刚交往时,皇夏生每带夏可虹回皇家吃饭,就要把她灌醉,夏可虹总是生气地说他是下流色胚,心图不轨。皇夏生则辩解,男人做这种事,真正目的是要看心爱女子喝醉的可爱模样……

  是啊,他现在颇有同感。

  蓝馥阳拍拍他摩动的左手。“我告诉你喔,宇穹——”拉长压低声调的嗓音,像要说一个重大秘密,她醉红的美颜正对他,然后眨眨眼。“命理面相资料说,胸部有痣的女人,上辈子是妓女。”这一刻,她看起来很清醒。

  皇宇穹忍俊不禁,唇角划出弧纹,大掌揉揉她正经的脸。“你看什么命理面相资料?”

  蓝馥阳呆愣了一下。“嗯……电脑网路随便点查,就一堆一样的说法啊……”说着,美眸转蒙眬。“我是坏女人。”她吻咬他,很得意似的。

  皇宇穹揽着她的腰臀,加深吻,舌尖彻底卷绕她嘴里一圈,左手持续摩着她的右乳外侧,道:“经典里说,右乳房有一颗痣的女人,会生很多男孩。”

  蓝馥阳手抵他的肩,扬睫瞅他,像是很惊讶。“你要生很多男孩吗?让自己真的像你的姓?”变成一个子嗣成群的“皇”。“我不要喔!我不要生很多……”她摇着头。

  皂宇穹颔首,笑了,稍稍移动身子,调整姿势,拿起桌汤匙,拨开盘中切片草莓,舀起滑稠的米饭。

  “啊!”坐怀美人突然一叫,靠向他耳畔,吹气地低语:“我知道喔……宇穹——”卖关子地停住语气。

  他挑眉,瞅她美颜,等着听。

  她扬着红唇,纤指朝桌上瓷盘,捻来折光晶莹的透红草莓片——那醉态、那将鲜艳欲滴草莓送进唇办的醉态——

  “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草莓?”

  被她抓到弱点了!

  皇宇穹封住她的唇,舌尖一挑,将她嘴里的草莓夺过来。“我喜欢啊。”只要她常用这种醉媚方式让他吃,他会觉得草莓很好。

  皇宇穹把草莓吞下,拿酒杯,喝一口——很大一口——烈酒,又说:“我没有什么不吃——”

  “你骗人、你骗人!”蓝馥阳娇嗔连连,感觉就是醉了,对小事的敏锐却未因此钝衰。“上次……上次……和皇夏生吃早餐时,我看到你把草莓都拨开了……不管甜点或摆饰……白优格上的草莓酱,你也舀掉……你不喜欢吃草莓。”最后一句,肯定而坚硬似的。

  皇宇穹眸光沉了,隐生蓝紫色泽,静静地,他拿起瓷盘里一片又一片的鲜红草莓,贴摆在她低胸领口裸露的雪白肌肤上。

  蓝馥阳抽了口气,看呆了,一动不敢动。待他摆好一个心形,他把最后一片拿至她唇边。她自动地张唇,舔着他的指,含住了那鲜艳色泽。他接着吻住她,与她共享甜腻微酸的气味。

  他说:“我喜欢吃,皇太太——”唇往她下巴移,再往她胸口,慢慢、磨人地衔咬那颗心。

  蓝馥阳柔荑牢牢地环抱他,好怕自己从他腿上摔落。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她是皇太太,那么,每晚睡前,她一定会帮他准备一杯跟她一样的热可可加草莓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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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夜后第一个早上,他们都醉得睡晚了。

  蓝馥阳觉得口渴,先醒来,翻身瞅看皇宇穹,伸手摸摸他下巴,美颜微仰,红唇在那迷人的小小凹陷印下一吻,纤指像搔6655321那样,往他发上乱抓一通。他依然睡着,她无声笑了,有点担心是昨晚的热可可加草莓酒让他反常!同居了一段日子,她知道他相当浅眠——不过,她还是会继续给他喝。

  她白天跟他喝白兰地奶酒,他晚上跟她喝热可可加草莓酒。

  “我们是酒鬼吗?”她看着他俊雅的睡颜,忍不住又笑了,深感自己可以与他醉生梦死。

  这想法,太糜烂,她赶紧摇摇头,掀被撩帘下床,穿上摆挂于床尾凳的晨衣。

  天还没亮,窗帘掩一半的落地窗门外,飘降白雪,雪花被雾带卷缠,悠悠斜抛天际。

  起风了。蓝馥阳走往写字柜,美眸看着窗外露台。夜里,从Eye  contact回来旅店,气温似乎比平常更低,教她一下车,瞬间打个哆嗦,酒醒了。皇宇穹说要开始转冷,真正的冷。

  “我的工作其实很忙,一百二十五天的假期差不多要结束了,接下来,没法经常陪你……”

  原来,从他们约定在这“等待太阳”、她失约那日起,是他行程表里的婚假。这段日子,是他必须结婚度蜜月的日子,也是荆棘海地区没那么冷的时期,他算好的,但被她破坏,他扭转回来,假期却是到了尾声。

  “我想,你也有工作,自己一个人没问题。我就要你这样的妻子……”

  只剩几天呢?这个地区会冰寒如极地……

  蓝馥阳想起皇宇穹睡前对她聊起的事——他们将会是一对聚少离多的夫妻。

  那么,她还有几个晚上,可以泡热可可加草莓酒给他喝呢?

  蓝馥阳想了好多。水不喝了,她旋身走往起居间滑门,离开卧室。

  起居间桌下,6655321被她的脚步声吵醒,钻了出来,摆尾叫了一声。

  “安静,爸爸在睡觉喔。”小家伙长大一些了,也不再掉进马桶,懂事许多。蓝馥阳摸摸小家伙的头颅,蹲下来抱抱它、亲亲它,才起身。

  行至客厅,她看见昨夜燃点的壁炉火焰几乎熄灭了,心里莫名有些慌,便过去添加几根木柴。她用皇宇穹的轻剑,拨了拨柴火,火烈了起来,她安心地走往吧台里,去泡一杯热可可加草莓酒。

  夜灯晕茫茫地,蓝馥阳回卧室,将热可可加草莓酒放在皇宇穹那侧的床畔桌,撩开帘幔,愣了一下。

  6655321不知何时偷偷跑上床,趴在皇宇穹未盖被的腰部,呼噜噜地睡着。

  蓝馥阳柔柔微笑,脑海一闪,旋身去拿自己的相机。老早就想拍6655321了,现在更想拍“这对父子”。

  这一次,蓝馥阳按下快门。镁光闪烁的一刻,她确定自己未来要继续拍些什么了——

  皇宇穹还没睁开眼睛,鼻腔已充盈浓浓的热可可加草莓酒味道。不是说,人类起床,五感恢复得最慢的是嗅觉吗?怎么他变得跟6655321一样了……

  “馥阳?”张眸果然看到新婚妻子捧着杯子,坐在床上,身边还放着相机。

  “宇穹,我知道我喜欢拍什么了……”没头没脑的一句。

  皂宇穹坐起,6655321从他身上滑落。小家伙被惊醒,叫了一声。

  “谁让你上床来?”他平日一样冷声平淡。

  小家伙听懂爸爸的责备,摇着尾巴耍赖,缩到妈妈大腿边,头颅摆上去。

  蓝馥阳抚着小家伙柔软的身躯,说:“宇穹,你什么时候得回工作岗位?”

  “后天。”很明确的答案,他的行程从来精确排定,形同刻在石板上的火车时刻表。

  “后天……”她低喃。好快喔……雪地系列刚拍完,她有些空档的……昨天才结婚,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他已经没时间了……

  刚刚在客厅见着炉火将灭的那种心慌又涌上胸口,蓝馥阳喝了一口热饮,往他身边靠。

  皇宇穹看看床畔桌灯钟。“怎么一大早就喝这饮料?”

  “嗯,就想喝嘛。你要喝吗,我们一起喝这一杯,好不好?”不管有醉没醉,她其实很会撒娇。

  皇宇穹就着她捧高的杯缘,浅啜一口,然后拿开杯子,吻她的唇。“早——”

  “早生贵子!新婚愉快!”一阵欢叫伴随拉炮声,破门地传入。

  “噢呜!噢呜!噢呜!6655321呼应三声,冲跳下床。帘幔飞了起来。

  “不肖子孙皇宇穹——”才欢叫完,马上粗声骂骂咧咧。“结婚没向长辈报备,你懂不懂规矩啊?”

  唰地一声,要人懂规矩的长辈扯开了他们的床架帘幔。

  蓝馥阳猛地一震,呆愣,转尴尬。

  “这是干什么?”皇宇穹料到了皇夏生迟早会来闹,只是没想见他还带其他人——

  “恭喜两位。”蓝馥阳“无缘的前夫”欧那,不知为哪桩出现在这儿。

  “昔日好同学专程来恭贺你新婚,你态度这么冷淡,未免不懂礼貌,我们皇家可不是这样的家教……”

  又再说风凉话了。

  皇宇穹看向欧那。

  欧那摊摊手,下巴朝皇夏生一努。“‘昔日好同学’力邀喝喜酒,本人难却盛情。”说着,他回身往大敞的起居间滑门走出去。

  欧那向来是个识相的家伙,他是皇宇穹求学时期还算谈得来的朋友。离开校园后,两人各奔前程,不曾聚首,没想到会因一个女人搞“示威”而在近日重逢。

  年轻时——很年轻时,欧那的确听过皇宇穹有个未婚妻,他犹记得不学无术的校园公子哥皇夏生,拖着皇宇穹去入侵人家女子宿舍的事,据说,就是去看那未婚妻。

  “蓝小姐——啊,该改口叫你馥阳侄孙媳才对……”皇夏生拉了拉身上豹纹、衣前袋还插朵红蔷薇的敞领衬衫,俊颜换上和蔼笑容——想做出长辈模样——说:“叔公我操办了一桌顶级婚宴,就等两位主角了,十一分钟,赶快出来,懂吧?”来去如风。

  滑门关上,卧室恢复宁静,连6655321都不见影。

  蓝馥阳眸光隐颤。“欧那是你的同学?”嗓音似有难以置信。

  “好几年没连络了。”皇宇穹淡淡地说,掀被下床,看了看床边桌的热可可加草莓酒,拿起来,喝完,放下杯子,碰桌轻响。

  蓝馥阳震了一下,抬眸。

  他站在床边,幽黑双眸凝视她,说:“过来,馥阳——”手臂朝她伸展。

  蓝馥阳无法抗拒,自动移身。皇宇穹一把将她抱离床铺,走向浴室。

  “他是我学生时代的室友,知道我有个未婚妻——”

  “这是谋略吗?”她打断了他,嗓音像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点的那杯root  beer  float给人的感觉。伪装——他后来知道她喜欢的是热可可加草莓酒——粉饰心烦意乱,她才喝那冰饮,让自己的心冷下来、漂浮地慢慢化掉。

  皇宇穹沉了沈,看着她水光闪动的双眼,放下她,迳自走进淋浴亭,拧开水源,昂头迎着冲落的细水柱。“我接受欧那的无给约聘,后天开始到他新成立的事务所工作,时间六年。”水柱冲击他的嗓音,水滴溅出淋浴亭外,弄湿了她的晨衣和双脚。

  蓝馥阳动了动,跨步,进了没关门的淋浴亭,柔荑从男人背后环住他胸腹,抱着他。他故意的,故意不关淋浴亭的门,让她即使站在外面也跟他一样湿。

  “六年……”芙颊贴在他背上,她呢喃着。

  “欧那无法忍受任何人浪费他的一丁点时间,谁要浪费他的时间,他就要那人付出代价。你们的婚姻浪费了他六十天——”

  “所以,他不是无条件签那协议书的……”

  她说的没错。

  求学时期,他们戏称“时间”是欧那的情人。欧那几次恋情均因对方约会迟到八秒而告吹,欧那是个对时间观念严格要求的人,约会前,先和对方精对钟表,一秒不容浪费。蓝馥阳与他闪电结婚正合他这种个性,只是两人结婚当日,刚礼成,走出公证堂,蓝馥阳便前去与冯达朗团队会合,展开工作,没过一天正式婚姻生活,浪费了新婚夜时间、浪费蜜月时间……浪费了六十天后,她回到欧那的住所,就是一纸可怕的离婚协议书等着她。

  “我浪费他六十天,他要你做白工六年是吗?”蓝馥阳绕到他身前,仰起美颜。

  皇宇穹垂眸,看着被水打湿的绝伦脸庞,调弱水柱,身躯将她笼罩,手摸摸她泛红的肌肤。“幸好你是嫁给欧那。”语意蒙胧,他没给她时间想通,立即俯首吻她唇,将她抱起,剥除她湿透的晨衣,躯干挤入她双腿间。

  “宇穹……”她抽了口气,柔荑环紧他的肩。

  他往上一顶,开始挺动。“长辈只给十一分钟,我们又浪费了多少……”他吻她的唇、颈、乳房,轻舔她右乳的痣。

  蓝馥阳娇喘起来,美颜埋近他潮湿的发里。

  有那么一点幸运的,她原本以为那个未婚夫就像家族让她去接受的“修女养成”般的教育一样,会是个束缚,可能比束缚更可怕,所以,当她听多家人说他的事,她渐渐感到厌烦,感到他就像她人生中,半途杀出的强盗,他让她十三岁那年觉醒的渴望自由意志,面临再度压抑的危机,她终是走了一步没头没脑的反叛——把自己嫁给仅有几面之缘的欧那。她只想过“嫁给欧那”,没多想往后必须有什么夫妻生活的日子——对于欧那,她只有构图,没有打光、没有按快门,什么也没留,空的,冲洗不出美好影像——那可怕的离婚协议书其实帮她划了一个幸运句号与美丽起点。

  “宇穹,”她抬起脸庞,手从他的背抚至他俊颜,抚着沿他眉眼流淌的水痕。“对不起——”她说。

  他和她不同,他接受家族的安排,听取她的事,甚至被皇夏生怂恿干了蠢事。多年前那晚,他们躲进森林一夜,出来时,皇夏生没道义地用长辈的淫威命令他脱下鞋,给他那双逃跑当中掉了一只鞋的脚穿。笨事皇夏生干得比较多,后果总由他收拾。他穿着袜子,走了一段路,找到最近的鞋店买鞋,未进店,目光先被橱窗中的一双桃红色鹿皮软鞋吸引,脑海猛地涌浮一扇小窗扉,小窗扉里的女孩,女孩的赤裸身姿,她有一双长腿,脚小小的、白白的、趾甲如宝石折闪光线……他冲进店里,莫名地买下那双女鞋……

  “皇宇穹贤伉俪——”

  来了!

  “超过十一分钟了!”

  拉炮声,像当年门卫警吓的枪声。

  “你不要吵他们,他们昨天才新婚,十一分钟怎么够……”夏可虹也来了。

  “皇宇穹又不是我,十一分钟够长了——”

  啊……

  “下流、无赖、只会逞嘴皮!”

  “亲爱的……我哪只用嘴……你都忘了吗?”

  越说越过火了,门外吵闹的夫妻……

  “宇穹——”蓝馥阳呻吟地叫了一声。

  门外安静了。

  皇宇穹抱着妻子娇嫩的躯体,开大水流,两人紧紧缠身交抱,往下滑,他摸着妻子的腿,脑海往事回旋,低抑喘息,颈背一昂,高潮了——顶级婚宴全抛脑后——没什么比此刻更称得上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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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棒极了!精采绝伦!”连三个惊叹不够,再来一个夸张赞叹:“mer-aviglioso!”

  皇宇穹步行在维内多大道下坡尽头的巴尔贝里尼广场,才刚接近那幢每扇窗扉都对着广场喷水池的六层楼古典楼房,就听见皇夏生高八度的呼声。

  不知道在高兴什么?他倒有点不爽。这里实在是有点热,阳光遍洒。真不知道,皇夏生找他过来干么?

  他走向一楼入口拱门,停了一下。边墙空空荡荡,原本的出版社木刻招牌被拆下,只剩一片大理石原色。

  他触摸那建材,感到一股凉意,舒了口气,走入门内。

  员工都认识他,没人拦他,门房也没要他签访客名册。他迳自上楼,在二楼通往老板办公室的廊道,看见一抹与他同方向前进的身影。

  那人完全没敲门示意,直接进了皇夏生的办公室,没一秒,吼声爆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出人体摄影集?”

  “喔——喔——我离家出走多年的好侄儿啊——”

  又听到皇夏生唱歌剧似地拉长音了。

  皇宇穹进门前,不是敲门,而是先垂首揉揉额鬓。

  “打扰您了。”他开门,礼貌恭敬。

  在场的两位长辈——皇夏生与换了姓的欧阳荷庭,一个嘻皮笑脸,一个怒气冲冲。

  “我要杀了你。”欧阳荷庭将坐在高背皮椅里的皇夏生一把揪起。

  “你这是干什么!”皇夏生一个反手,拨开欧阳荷庭的手,转向皇宇穹。“乖侄孙,过来看看这些照片吧,过些日子要出版了——”

  “谁准你乱搞我父亲的出版社?”欧阳荷庭吼了起来。出人体摄影集!这简直是屈辱。

  “欧阳荷庭,”皇夏生眉一挑,清清喉咙,厉声道:“你思想不纯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些照片可是艺术,你的侄媳——宇穹的妻子,还是参与拍摄的模特儿……”

  什么!欧阳荷庭猛地回望皇宇穹。

  皇宇穹面无表情。

  “你如果对这些艺术感百分百的人体照,有什么多余的暧昧想法,可是意淫你侄——”

  “闭嘴!”两个男人同时吼断皇夏生那耸动得要命的说辞。

  皇夏生撇撇嘴,无赖笑了起来。“我啊,是以正直的思想在经营这家出版社的……”

  鬼才相信他的说法。

  欧阳荷庭看着皇宇穹,说:“你同意他出版那些照片?”

  皇宇穹没说话。

  皇夏生继续说:“冬耐堂哥生前就是希望出版社能多元化经营,本人可是实实在在遵从他的遗愿。我一定会出版人体摄影集。”对着两个晚辈露出痞子般的笑容。

  皇宇穹动作了,走到桌边,拿起照片翻翻挑挑。“你今天就是叫我来看这些吗?”沉声发问,不等回答,又道:“那么,桌上的你出版,这些我拿走。”手里挑起的,都是妻子独照——该是他的财产,他的收藏。

  “藏私吗?”皇夏生撇唇。他就知道,这个一板一眼、只爱钻研硬邦邦法学的家伙,早在那一年窥探到那小女孩,就掉了心魂……所以,教冯达朗签了那样的合约,皇家主导——他也主导。

  “好吧,叔公疼你,你喜欢就拿回去。你也怪可怜的,曲曲折折,好不容易结婚,没几天又分离……听说,我那乖侄孙媳现在和冯达朗的团队到加汀岛,开拍帆船系列——”

  “长辈知道得可真多。”皇宇穹打断他的啰哩啰唆。这就是他不爽的原因,有时间的话,他想去看看妻子,而不是来这里吵吵闹闹。

  “我还没跟你算完帐。”欧阳荷庭火气未灭。

  “算什么帐?”皇夏生嗤笑。“你听着,‘欧阳’荷庭,”他强调他现在的姓。“这家出版社呢,已经是我——皇夏生的。本人念在过往亲情一场,愿意出版你写的冒险小说,对你‘欧阳’荷庭已经是天大的恩惠——”

  “你少欺人太甚!”欧阳荷庭忍不住又动手揪起这痞子的VERSACE花衬衫衣领。

  “喂喂喂,”三两下挥开他的手,皇夏生挥平衣襟。“我都不记得斯文优雅、和气有礼的冬耐堂哥有这样的儿子——”

  “少拿我父亲说嘴。”欧阳荷庭冷声道:“我会把这家出版社弄回手上——”

  “是吗?”皇夏生斜挑嘴角。“那你需要一个律师帮你干些变造、伪造文书之类的事。”视线扫回皇宇穹身上。

  皇宇穹将妻子的独照收进防水资料袋,抬眸对望两位长辈。“你们慢聊,晚辈先告辞——”

  “等一下。”皇夏生眉角扬提。

  不好的预感。皇宇穹沉定,静待他玩把戏出招。

  “荷庭长期不爽,我实在也担心他会像冬耐堂哥那样悒郁早死……”这人讲话少有动听,难卖关怀。

  “我有个想法。”不动听,还要继续讲,才是他皇夏生的本色。“皇宇穹你来做个公证——”

  皇宇穹皱起眉。欧阳荷庭同样眉头深锁,双手握拳。

  “我会把出版社还给荷庭——”

  “你这话,我可是真要以律师身分记下——”

  “记记记,当然记,等会儿我还要签名。”皇夏生露出森白的牙齿,一笑,斜睨欧阳荷庭。“我呢,要把这家出版社以‘出生贺礼’的方式,送给你或我的儿子——”

  “什么意思?”欧阳荷庭神色不怎么愉快。

  “听我说完,皇宇穹记下喔,”指挥一下律师,继续道:“如果将来,你——欧阳荷庭的儿子先出生,这出版社就是你儿子的出生贺礼,如果是我——皇夏生的儿子先出生,那很抱歉,你永远要不回出版社——”

  “皇夏生!”欧阳荷庭琥珀色的瞳眸燃火了。

  皇宇穹虽停顿揉了揉额鬓,还是记下那花衬衫男人讲的话。

  “好啦,我辈分大,我说了算,不爽的话,赶快回去生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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