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完晚餐,荷西也回来了。
“方小姐,我已经和办事处联络过了,你的所有证件会尽快替你补办,请不必担心。”
“除了感谢,我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不用客气。穆先生还没回来,我看你也累了,要不要先去休息?”荷西带着她走出小餐室。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失礼?”没跟主人打声招呼就呼呼大睡,似乎不太好。
“穆先生不在乎这些细节的。”
“那就麻烦你了。”
方希培随着荷西往二楼走,廊上、楼梯旁的墙上全挂着巨幅油画,看来全是那位穆先生的西班牙祖先吧。
“虽然每幅都画得很好,但也太逼真了,半夜瞧见不会怕吗?”她只觉得画中人的眼睛都盯着她,寒然想起那抹仍在城堡里游荡的鬼魂,不禁开始有点毛毛的了,穆先生的妈什么时候会跳出来吓她呀“方小姐。”荷西轻拍她的肩膀。
“啊!”方希培吓得惊跳了下。
“你怎么了?”荷西见她紧盯着一幅画像瞧到失神,这幅画有这么出色吗“没……没什么,我似乎有点头晕。”她吞吞口水,都是那三个女佣,把她吓得神经兮兮的。
“那就快点上楼休息吧。”
“呃,好。”
跟着荷西踏上二楼,方希培突地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她紧张地转过身,却没瞧见转角处的一只大花瓶,手肘撞了上去。
“啊,好痛!”她惊呼出声。
匡啷一声巨响,登时她忘了痛,错愕地看着那只大花瓶倒下碎了一地。
“糟了!”荷西也叫出声。
“怎么回事?”两人身后传来一道极不悦的声音。
“穆先生?您回来了。”荷西吞了吞口水,他请进门的客人,撞倒了夫人最爱的花瓶,这下子惨了。
“这女人是谁?”
“穆先生,这位是方小姐,她在机场行李被抢了,所以我请她回来……”
方希培回头望进一双深邃的眼瞳里,在那深不见底的幽潭里瞧见怒火,真是见鬼了,到底是哪来的希腊神只?这里明明是西班牙呀呃……不太对劲,这神只的怒火分明是朝她而来,她要遭天谴了吗?
昏眩的感觉来得突然,周遭的声音迅速离她而去,老好人荷西在说什么砰!方希培不支倒地,陷入黑暗中。
“你烦不烦?同样的话你已经说超过十次了。”
是谁啊?一直吵,吵得她头好痛……“又如何?那老太婆能奈我何?”
呜……头好痛……方希培很努力想张开眼。
“哼!无聊。”
方希培终于张开眼,透过柔和的灯光,她瞧见精致华丽的屋顶,一时想不起来身在何处,不远处一直传来断断续续的中文,让她以为身在台北,可是她怎么会瞧见一屋顶的天使呢“你可以停止疲劳轰炸了,我会回去……对,明天。”
她有些虚弱地抬起手,她是在作梦吗“荷西,那女人在哪里?”门外传来有些不悦的问话。
方希培倏地整个人清醒了。对了,她落难西班牙,遇到老好人荷西,却意外打破人家的花瓶,完蛋了,那只花瓶看起来很像古董,穆先生会不会要她赔“就在这房里。穆先生,方小姐一定是太疲累了,请不要追究那件意外。”
荷西硬着头皮替娇客求情。
外面的人就是穆先生?方希培坐起身,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连忙闭上眼等晕眩过去。
“担心她?你不如先替自己祷告吧。”居然随便带个台湾女人回来,这笔帐等他料理完里面那一只再跟荷西算。
穆元朗冷睨他一眼,随即推门走进方希培休息的房间。
“醒了?”他没想到会直接对上她惊慌的眸子,不禁有些诧异。
“你是穆先生?”方希培错愕地指着他。
她忘了赔偿的事,呆望着他,这希腊神只就是七老八十的穆先生?
他也帅得太离谱了吧“不行吗?”这女人有必要这么吃惊吗?难道荷西没告诉她,他是台湾人“你真的是这座城堡的主人穆先生?”她再次问道。
穆元朗微眯起眼眸,这女人是来找碴的吗“我知道了,是小穆先生。”方希培突然灵光一闪,懂了,是小开啦!有钱的应该是他家老爹才是。
但这世上真不公平,有钱到爆就算了,有必要俊成这样吗眼前这位小穆先生充分展现出混血儿的优点,完美立体的脸形,加上东方人的气质,明明他现在一脸的恼火,但那双深邃的瞳眸就像两泓深潭,让人看得似乎灵魂都会被吸进去。
这家伙用这双眼睛骗过多少女人啊“为什么要加个‘小’字?”一听就让人很不爽,不过这女人也没资格体验他是小还是大。
“这座城堡应该是老穆先生的吧?”方希培拉回心思,不再看他那双眼,偏目光下移后却对上他性感的唇瓣,她吞吞口水,决定把目光对着他身后的画像,免得头又晕了。
“为何该是我爸的?我就不能拥有自己的资产吗?”
“真是你的?”
“无聊!”穆元朗倚着墙,心头的不悦泰半来自刚刚的电话,这女人算是替死鬼,谁教她好死不死打破了他母亲最爱的花瓶。
“有没有天理啊!你才几岁,为什么可以拥有一栋城堡?”明明跟她差不多大呀,为什么差这么多“你这是在恭维我吗?”
“你耳背啊!谁在恭维你了?”
“或者我们现在就来算帐?”
“咦?”昏倒前的记忆又回来了,古董花瓶!完了,看来这个混血男很小气,这下子糟了。
“你的情况我听说了,问题是干我何事?”
“呃……”方希培小脸一垮,没想到海外遇同胞,却是个没血没泪的恶人,老荷西可爱多了。
“荷西让你来也就算了,但你是来拆房子的吗?随便一出手,就毁掉价值一千八百万的古董花瓶,真不知该佩服你,还是报警抓你。”
“一、一……一……”她瞪凸了眼。
“一千八百万。”穆元朗很好心地替她说完。
“请问是欧元还是台币?”她嗫嚅地问。
“算你走运,若是欧元,你会希望刚刚昏倒后就别再醒来了。”
她瞪大眼,这恶人!居然诅咒她去死“我是为你好,一千八百万欧元你赔得起吗?”
“赔不起。”她叹口气,她和西班牙绝对犯冲,等证件补好,她要搭最近的那班飞机回家。
“现在呢?”他大步走到床边,低下头睥睨着她。
虽然这女人一脸的憔悴,却无损她动人的美丽,小巧精致的巴掌脸上,有双水亮诱人的大眼睛,此刻正流露着苦恼和害怕,抿着的唇瓣欠缺血色,但刚刚质疑他太有钱时,那漂亮的弧线,美得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美人他见多了,而这落难佳人,明显归在阳光美少女那一栏,他渴望瞧见那灿烂的笑容,偏瞧见了,又让他很想用力抹去,这世上哪这么多值得笑靥如花的好事呢“就算是台币,我也赔不起。”她该向老爸他们求援吗?但他们的退休金可是辛苦大半辈子后唯一的依靠,被她拿来赔一只古董花瓶,她会良心不安。
“你叫什么名字?”
“方希培。”
“嗤!”他冷笑一声。
她噘嘴瞪着他,居然敢笑她“干嘛?”他扬眉,这女人好大胆子敢瞪他。
“算了,反正这名字就是很耸、很好笑就是了。”她认了,谁教她老妈是言情小说的拥护者。
“会吗?”他却露出笑容。
方希培看傻了,这家伙居然笑了,她不禁又吞吞口水,唔,这男人不能太常笑的,会害得众女子心律不整。
“你爱上我了?”对于自己的魅力,穆元朗非常有自知之明,却不想莫名其妙又多个爱慕者,太麻烦了。
“有没有搞错?谁会爱上债主啊?”一千八百万耶,她赚一辈子大概也赚不到。
“这倒是,不过我没取笑你的名字,不要随便栽赃。”
“你明明就“嗤”了一声,还说没有?”厚,这家伙很爱睁眼说瞎话喔。
“我只是觉得你们女人就爱这种梦幻的名字。”
“唉,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呀,名字又不是我取的。”她也是很苦恼的好不好?“也对,那是令堂干的好事了?”穆元朗掩去嘴角的笑意,看来她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说了,只有女人才会取这种名字。”
“也对,若是老爸当年坚持由他取名的话,我就不必因为这太像爱情小说的女主角的名字,从小被人笑到大了。”
“呵……”他终于轻笑出声。
这女人虽然抱怨双亲造成的不幸,但她的眉宇间丝毫没有怨慰,反而有股深深的依恋,看来她的家庭非常美满,真教人……不爽。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瞬间变脸,有点吓人。”见他突然阴骛了眸光,方希培直觉道。
“看来一千八百万没带给你太大压力嘛!”她居然还有空管别人的情绪变化,这女人是以为他不会跟她追讨赔偿吗“怎么没有?你没看我整张脸都垮了吗?”她两手拉着脸颊垮给他看。
“既然你赔不起,看来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别想叫我卖身!”她直觉吼道。
“卖身?你真以为你那么有价值吗?”
“喂!”这恶男居然把她瞧得这么扁“我又不是人口贩子,干嘛要你卖身?再说“穆氏”很大,真抓你去卖,也只会破坏我的名誉而已。
“‘穆氏’?你说的是那个‘穆氏’?”方希培突然瞪大眼指着他。
“这世上应该只有一个‘穆氏’吧。”
“那个陆海空全包了的‘穆氏’?”她的嘴依然合不起来。
她想起来了,以前曾看过一本杂志介绍“穆氏”,文章里头有提及这座城堡……等等,“穆氏”的总裁是个老太太呀!那是他的谁?还说不是小开,唬她啊“你震惊完了没?可以回到正题了吗?”
“唔……那要怎么办?”这么有钱干嘛还要和她计较啊?真是个钱鬼“我没有要你卖身,只不过要你当我的未婚妻罢了。”穆元朗扬起嘴角宣布答案。
“啊?”方希培错愕地张大嘴,未婚妻他要她当他的未婚妻?他有这么缺末婚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