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是拉近距离最好的方法,这方法用在韩永在和任筱绿身上也同样有效。
虽然还不算很认识对方,但从他愿意剪破自已的牛仔裤,以及没有乘人之危吃她豆腐的迹象看来,他应该不是一个太糟糕的人。
因此,当韩永在提问她是否需要帮忙时,她放下防备心,告知她是为了工作南下,车子抛锅、手机又没电,陷入求救无门的窘境。
韩永在马上热心地说:“我有认识的朋友在开汽车维修厂,技术很好,不会乱开价,如果你信得过的话,要不要我联络他们过来?”
任筱绿偏头看著韩永在,或许是他正直的长相太有说服力,也或许是他先前的表现够君子,让她决定赌一把,赌他不会是跟维修厂狼狈为奸敲她竹杠的小人。
再说,若是不赌这一把,她也没有其它的选择不是吗?
“好,那就麻烦你了。”她客气地笑著说道。
韩永在马上联络了汽车维修厂,因为是认识的朋友,对方很帮忙,十五分钟后就开著拖吊车到了现场,等任筱绿弯身进去车厢里取出背包后,就把前轮卡在田沟里的车子吊上货车。
韩永在向朋友询问了车况之后,转而问任筱绿:“我朋友说你的车子引擎过热,皮带也磨损了,就算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工修理也要几个小时,这里是乡下地方,没有咖啡店可以让你消磨等待时间,现在已经快五点了,天色很快就会暗下来,所以你要不要到我家去坐著等?”
他诚心邀请任筱绿在等待车子维修的时间到他家坐坐,但又怕她误会他是居心叵测的登徒子,所以用一脸运动员宣誓般的严肃正经表情,强调道:“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怕天色暗了,你为了等待车子维修,在外头游荡会危险。”
一旁:来帮忙拖吊车子的朋友表情好笑地看了韩永在一跟,然后对著任筱绿拍胸脯保证。“小姐,你要啦!阿永是我们这边最、最正直的青年,不必怕他欺负你,他人很好,真的!”
说完,偷偷用手肘撞了韩永在一下,低声耳语。“小姐很正哦!要不要我帮你制造机会,故意修久一点,修到明天早上?”
韩永在马上瞪了对方一跟,咬牙警告他。“不必多事!马上修,用最快的速度修!”
朋友不理会他的瞪视,爽朗地哈哈笑,还指著他的颧骨小声挪揄。“你脸红了喔……”取笑完韩永在,朋友迳自跳上拖吊车驾驶座发动车子,将任筱绿的车子载走。
目送著拖吊车离去后,韩永在转头,小心翼翼地观察任筱绿的表情,评估著她是否听见了方才朋友挪揄的话。看她脸色无波,应该……没听见吧?
“那……要不要去我家坐著等?”他再次邀约,语气不敢显得太热诚,免得把她吓著。
依任筱绿那种不爱麻烦别人,不容易跟人深交且不够热络的性子,应该要礼貌地道谢,然后坚持不去陌生人家的,可是……
放眼四周,除了稻田还是稻田,就算想找一家7-11窝著等都不可能,加上天色确实暗下,而眼前这个男人正对她露出温和憨厚的微笑……
夜晚在荒凉的产业道路上行走和在这个男人家里等待,二选一,经过慎重考虑,她决定选择后者。
“好,麻烦你了。”她点头,语调是一贯的客气。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我马上开车栽你去,离这里很近的。”韩永在听见她应允,笑出一排洁白的牙击来,双手更是在胸前急挥动,哪会怕麻烦呢?能帮上她的忙,他很高兴。
任筱绿恍神了半晌,她不敢说他的笑容是最好看的,但是她敢说,他的笑是她见过最诚恳、最闪光的。
她忍不住觉得自已冰著脸与他相对很不礼貌,于是先释出善意,开口自我介绍道:“我叫任筱绿。”
既然要去人家家里做客,不报上名字说不过去。
韩永在的笑容更加扩大。“我叫韩永在,名字很好记,就是‘永’远都‘在’。”
“我记住了。”他介绍名字的方式让任筱绿点点头,会心一笑。
小货车在接近一间独栋的两层楼楼房时渐渐放慢车速,她眯起眼,看见房子四周是色纱同覆盖在花圃上的景象,但最吸引她注目的不是花圃,而是房子左侧那间搭建成金字塔形状的玻璃帷幕建筑,里面有几盔从顶端垂下的晕黄灯泡,在那晕黄的光线下可以看到里头置放著许许多多的花朵盆栽。
“那是温室吗?”她提出疑问。
“对。”韩永在解答她的疑问。“我的兴趣是种花,职业也是种花,温室里种了许多不同品种的花,那纯粹是自娱用的,我另外还有花圃,专门种百合花,那则是我的工作。”
任筱绿点头,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他的兴趣与职业都很符合他给人的形象--阳光、健康、爽朗,以及像是经常劳动的人才会拥有的健壮体魄。
嗯,以她稍早之前趴跌在他身上的经验来判断,他确实拥有令所有男人都嫉妒的好身材。
韩永在将车子开到房子右侧,那里已经停了一辆黑色休旅车,他将货车与黑色休旅车并排停妥,然后绕至货车另一侧帮任筱绿开车门。
任筱绿奇怪地看了黑色休旅车一跟,想说最近似乎跟黑色休旅车特别有缘,但她没有联想太多,因为很快的她的注意力就被扑鼻而来的浓郁花香味吸引。
“好香!”她惊叹,美丽的双眸不自觉张大。
韩永在咧嘴笑,解释:“是百合花的香味,我种了许多香水百合,到了夜里,香味会比现在更浓郁,打开窗子,香味会不断飘进屋里。”
任筱绿羡慕地看著他。“你每天都睡在花香里?”
真是令人称羡的逍遥生活,不像她,生活在都市里,花香少得可怜,不要被汽车的废气熏黑肺脏就不错了。
“睡在花香里?不错!我喜欢你的说法。”韩永在认同地点点头,接著招呼她。“先进屋里去把东西放下休息一下,我等会儿弄点食物给你吃。”
他走在前面,拿钥匙开了大门带著她进屋,点亮灯后,屋里头的纯朴摆设让任筱绿觉得很新奇。
屋子的一隅摆放著一张传统的八仙桌以及几把四角木椅,两座颜色深暗的仿古雕花木头橱柜贴墙而立,其中一座橱柏里摆放著满满的书,另一座橱柜则是摆放著品茗的茶具组,橱柜旁有一片大窗户,窗户的形式是传统木框边缘,还要往外推的那种,与都市高楼里的隔音气密窗相差很大,但是很有意境。
韩永在拉出八仙桌底下的四角木椅给她坐,然后看了自已的下半身一跟,尴尬地说:“我……我先去换件裤子。”
任筱绿点头,放下随身背包,没往椅子坐下,反倒好奇地四处张望。
韩永在的家很朴实,没有华丽装潢,处处散发著古意,而且如他所说的一样,屋里头也满是百合花的高雅香气,她很喜欢。
就在任筱绿四处观望的时候,韩永在换好了裤子出现,紧窄的臀及笔直修长的腿让她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他的身材比例相当标准。
“你等等我,我去屋子后院找食材,马上回来。”像是怕贵客会等得不耐烦似的,韩永在急著往屋外跑。
找食材?任筱绿拧眉,怀疑自已是否听错了什么?但是,几分钟之后,当韩永在再次出现时,他的手上抓了一大把绿色蔬菜,以及一条丝瓜。
任筱绿瞪目看著他手上的蔬菜,傻眼,他刚刚是去……菜市场吗?
“再等等,我去厨房准备,马上就好。”笑著扬起手上刚摘下的新鲜蔬菜,韩永在也不知道自已在兴奋什么,莫名朋生一股丞欲讨好她的冲动,献宝似地想把好东西介绍给她。
“不,你不必忙。”她生疏客套,拒绝他为她忙。“我没有要留下来吃……”
“要!”韩永在截断她的话,肯定地点头,态度热情坚持却不霸道。“你当然要吃过完饭再走,车子没那么快修好,附近也没有餐馆,你不能饿著肚子开车回去。”
“可是……”任筱绿为难地拧眉,跟陌生男子同桌吃饭,她会很别扭不自在。
“我马上就好。”韩永在没给她拒绝机会,很快地钻进厨房里,一会儿后,厨房里传出排油烟机的声响。
盛情难却,任筱绿只好走到厨房门口问:“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你可以到处晃晃,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韩永在爽朗的声音压过排油烟机传了出表。
任筱绿帮不上忙,也不想和刚认识的男人一起挤在厨房里,只好正襟危坐地在椅子上静静等待。
大约二十分钟后,韩永在手脚利落地准备好晚餐。
任筱绿看见他端了一盘蛤蜊丝瓜出来,立即起身迎上前要接过餐盘,既然没到厨房里帮忙,至少也帮忙端餐盘,她不想当个闲闲等吃饭的娇客。
她看起来似乎很紧绷,那拘谨的客人姿态让韩永在微拧眉,他邀她表家里吃饭度过等待修车的时间,可不是要增加她的情绪负担。
韩永在没让她动手接过餐盘:一个念头突然跃入脑海,他冲动地开口提议。“难得有客人来,我看今天不要在屋里头吃,去外面吃。”
“嗄?”外面?任筱绿张大眼,不解地看著他。
韩永在点头,努了努下巴,指向屋外的温室。
只兑韩永在从屋子角落抓来一张折迭矮茶几,大步定出屋外,左右张望了下,选定最完美的角度,将矮茶几搁在玻璃温室旁的草地上,又返回屋里抓出两张小矮凳放在矮茶几旁,接著再来回两趟把厨房里的菜色一一端出,摆放在茶几上。
张罗完户外晚餐后,他对任筱绿喊:“来眼夕阳一起吃晚餐吧!”他对她露出笃定的微笑,相信她一定会爱上这种特殊经验。
任筱绿一脸不解地看他兴奋地忙进忙出,感觉他很想展现什么眼她分享似的。
“快过来!这个位置很棒,景观超美的。”他露出好看的笑容,朝还站在门内的她招手,又指了指他摆放好的小矮凳。
任筱绿半信半疑地移动步伐朝他走去,当她走到韩永在指定的位置,看见眼前的景色时,惊叹到瞠目结舌。
“这……超美??”她摇头赞叹,不敢相信会有这么美的景色。
她不得不称赞韩永在选的这个角度太完美了,斜斜的夕阳将温暖光辉投射在玻璃温室的其中一面,那橘红、金黄穿插交迭在玻璃帷幕上,美得不可思议,是一幅相当难以想像的瑰丽画面。
“天啊……”任筱绿震慑于眼前的美景,口中不断呢喃,接著她偏头看了韩永在一眼,称赞道:“你的温室真美,这种景色真该拍下来放在风景明信片上,我的背包里有相机,你介意我等一下拍几张照片吗?”
“当然不介意,很高兴你喜欢我的温室。”他更高兴的是,她脸上的局促与生疏不见了。
果然,决定在温室旁用餐是正确的,否则要是在屋里头用餐,以她的紧绷拘谨,加上他这种拙于言词、不是能言善道会炒热气氛的人,这顿饭一定会吃得很沉闷。
“吃饭吧!”韩永在为她拉开矮凳,请她入座。
任筱绿坐下后,韩永在为她介绍。“蛤蜊丝瓜的丝瓜是我自已种的;麻油炒川七的川七是屋子后头野生的;盐酥溪虾的虾子是我昨天天在咐近的野溪捕捞的。不好意思,乡下地方没有丰盛佳肴,都是现场取材的普通菜色,但保证新鲜无农药,你将就点吃。”
任筱绿淡笑,轻轻摇头。“这样已经很丰富了,真的!”
她不是在说客套恭维的话,不只觉得菜色丰富,她还觉得韩永在很厉害,利用这些食材,只花一会儿的工夫便弄出晚餐来,换作是她还不见得做得到。
谁叫她平常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外食的机率很高,压根儿没心思下厨,虽然说与干妹合伙开了一间咖啡店,但她主要是负责出资,顶多利用假曰去帮忙端盘子,平常有厨艺精湛的干妹任芯宁负责掌店,她根本不需要出手,所以她的手艺普普而已。
任筱绿挟了块鲜绿的丝瓜吃下,顿时,眼睛惊奇地眯了起来。“好甘甜!”
真好吃!她不知道丝瓜的味道可以这么甜。
韩永在笑了笑。“再试试其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