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驰找到了重阳,却恨不得掐死眼前的臭小子。
“喔!”那死小子指着刚从身边冒出来的帅哥,语调奚落地说:“你死定了!我要告诉水姐姐!你不听她的话偷偷跑来!”
“我是想来帮忙而已。”他好言相告。
“哼!水姐姐肯定会生气的,反正你死定了!”
“我们要怎么帮你水姐姐?她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他懒得跟这娃娃脸纠缠不清,大手拎住对方的领口一阵猛摇,疾声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快点告诉我!”
“我才不告诉你。”重阳被他摇得头晕目眩。
“你是存心的吧!是不是?”欧驰怒瞪他,“万一她有什么危险,我一定宰了你!”
“你这个人真是笨死了”死小子突然委屈地说,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难道你不知道水姐姐干嘛不让你来吗?”
“不知道!”欧驰望着战况,无比气愤地回答。
“笨蛋!”
“臭小子,你再骂我我就……”他忍不下去了。
“你不知道她是担心你有危险吗?笨!水姐姐干嘛要喜欢一个笨蛋!因为她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所以她才不要你来冒险!”
就像那些厉鬼被老孙的咒语附身一样,殴驰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热热的,流着汗,那是很久没有体验过的一种情绪……良久,他才低声问重阳,“她有几成把握捉那怪物?”
重阳叹口气,耸耸肩:“不知道。”
欧驰回头,狠狠地瞪着他。
“水姐姐只说,如果她没办法尽快收了它,就只能拖它到凌晨,鸡一叫,曙光一露,它就完了。”重阳看看手腕上的表,眉宇是有着少见的忧心:“现在已经打了一个多小时了,我们……只能拖了……”
说话间,欧驰已经心惊肉跳地发现,水蓝显然已经招架得有些吃力了,那怪物越发猖狂。
一方步步紧逼,一方节节败退,黑色的夜幕里只听得阴风凌厉,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一大片黑蝙蝠,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飞乱撞。
这样下去不行!她会有危险!
欧驰万分焦急,火光石电间,脑子里闪过一句话,他一把抓过重阳,急急地问:“你刚才说鸡一叫,曙光一露,它就完了?”
重阳呆呆地点头。
他一把扔下重阳,回头从出口处下一层,又朝天台另一端跑去找马定强。
“怎么了?老大?”马定强也正着急,那些黑蝙蝠一直朝他们这边攻击,幸好队员们戴着防毒面具,还不算手忙脚乱。
“有没有闪光弹?”欧驰言简意赅。
“有!”
“朝那个怪物掷,有多少掷多少!快!”
“为什么?”
“它怕光!”
“明白!”
一颗颗闪光弹朝“丝罗瓶”飞去,发出“砰”的巨响,此起彼伏,紧接着巨大的强光一闪即逝,将天台四周照亮如白昼。
“丝罗瓶”显然没提防,强烈的光线让它怪叫一声,动作一僵,水蓝得到喘息的机会,口中念念有词,朝它甩过一张符纸:“六甲九章,天圆地方,天地威神,诛灭鬼贼,青龙白虎,左右驱魔,有犯我者,自灭其形。万鬼听令,去……”
那张符正中“丝罗瓶”额心,将它定住无法动弹,却仍不能完全灭掉它,它被激怒了,阴狠地发出尖利的叫声,两只手孤注一掷地猛地朝水蓝抓去,瞬间掐住她的颈项。
八年前,她第一次收鬼时,就被一个小鬼差点掐死,不想事隔多年,这种宿命般的经历又会发生在她身上。
这一次,她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小鬼,而是可怕的丝罗瓶。这次,不会有师公来救她,这一次,她大概,再也没以往那么幸运了……
欧驰……陷入晕眩的大脑里,这一刻只想着那个男人,水蓝想,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她后悔,没有机会可以告诉他,她真的很爱他。
她并不知道,在看到她被那怪物掐住颈脖的同时,欧驰就已经疯了!
他夺过一名警员的远程步枪,迅速冲过去,举起枪就扣扳机,对准怪物的头部“砰砰”连续发射,枪管里喷射出愤怒的子弹,却没有任何作用。他咒骂着,反手操起枪托,一下下狠狠地朝那怪物身上砸!
“放开她,该死的……放开她!”他怒吼着,不停地拚命砸打着令人作呕的怪物。
身后,马定强已经带着队员冲上来,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却只能举着枪束手无策。
“头儿!开枪吗?开枪吗?”有人听得腿软,哆嗦着不停地念叨。
“开枪没用,那东西本来就是死的”马定强急得团团转,另一边的重阳也涕泪交加地奔过来,心惊胆颤地大喊着:“水姐姐!水姐姐!”
欧驰扔下枪,直接用手去抓,用身体去撞那怪物,并且回头咆哮如雷地喊.“你们退回去,继续丢闪光弹!”
一颗颗闪光弹如启明星一般,纷纷在天台四周炸开,炫目刺眼的白光瞬间在暮色里爆开,照亮了整个夜空,也照亮了欧驰绝望的脸。
“丝罗瓶”受不了强光,怪叫着松开一只手去遮挡,快要窒息的水蓝陡然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耳朵恍恍惚惚地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大声地叫:“水蓝!水蓝!”
那是欧驰的声音……她不禁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不能死!要死我们也一起死……听到没有!”
开玩笑!他怎么会死?她才不会让他死!她要他活着,好好地活着。
可是如果她死了,怪物不会放过天台上的这些人,不会放过他……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现,促使水蓝彻底清醒过来,虚弱地睁开双眼,纤手在怀中吃力地摸索,直到将那串从黄富贵那里取回的菩提珠掏出,蓦然压向掐住自己的那只惨手!
“啊!”像是被烫着一样,“丝罗瓶”惨叫一声,顷刻之间缩手,放开了她,转身去袭击近在眼前的欧驰!
站在天台边缘的欧驰本来看到水蓝脱险,心里一阵狂喜,不料却被那怪物从前面重重地挥了一拳,胸前硬生生地挨了一下,身体顷刻间失去平衡,水蓝还来不及喘口气,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黑夜中!
他掉下去了吗?
“不!”她惊恐地发出凄厉地尖叫声,挣扎着朝天台边缘爬去。
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她的胸腔像被无数双手用力撕扯着,泊泊地滴着血,这痛竟比在怪物手中更厉害千百倍,痛得她无法呼吸,痛得她像被什么东西一下下啃噬着心。
“老大!”
“快救人!”
“我的妈啊!它过来了!过来了!”
“开枪!开枪!”
“砰砰……”耳边,枪声不绝于耳,和着爆破的闪光弹,惊慌失措的喊叫,此时此刻,伴着第一声鸡啼,那破晓的曙光,鬼怪的身影,可怕的影像……都在这一刹那被定格。
天空终于慢慢地亮了起来,地平在线泛起鱼肚白,黑夜被白日更替,渐渐隐去,带走那些沉睡着的灵魂。
万籁俱寂,一切都结束了。
“笨蛋。”跟以往不同,这次骂他的不是重阳,而是娇柔好听的女声。
就快入秋了,可是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炎热,从十四层骨科高等病房那排明净的玻璃窗望下去,可以看到医院青翠的草坪,太阳像恶魔一样散发着猖狂的热度。
穿着蓝白纹病号服的欧驰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痛疼并没有损坏他的好心情,反而能藉此向心爱的女人撒个娇。
从天台上摔下去时,是大楼建筑周边安装的施工防护网救了他,也算是大难不死了,却把水蓝和马定强等人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水蓝,看到担架上的他痛得满头大汗,心疼得当场就哭得不停。
“对不起,我错了,不该说那些混账话,你原谅我……”他进手术室前,抓紧机会向她道歉。
“呜……”她哽咽地说不出话,握着他的手哭成了泪人儿,一个劲儿地拚命点头。
“我好想你。”
“我也是……呜……”
“以后不许不理我。”他又说。
“好……”她答应。
“也不能再说“分手”那两个字。”
“好。”
“嫁给我。”
“好。”
马定强一头雾水地看着难分难舍的两人。
“搞什么?老大身体其它地方都没问题,就是右腿骨折而已啊,不会还是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骨折手术,弄得像交待临终遗言一样,还趁机求婚成功?有没有搞错啊!
手术后,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欧驰恢复得很快,不会做饭的女人也学着有模有样地煲汤熬粥,变着花样的哄他喝,一时不在他眼前,他就闹脾气不吃药,不吃饭,看护吓得战战兢兢地打电话给她,见她拎着刚熬好的汤过来,他立即就乖了,眉开眼笑得像听话的小宝宝。
她又气又好笑,轻轻地骂一句:“笨蛋!”
“哪里笨了?”他挑眉问,这时候高等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搂着她,听她用好听的声音骂人也是情趣之一。
“叫你不要去冒险你还要去,不是笨蛋是什么?不按时吃药腿怎么会好得快?不是笨蛋是什么?”她睨了他一眼,真正的眉眼如丝,说不尽的娇美动人。
他心一动,娇唇立即被男性发烫的薄唇劫持了,滑舌伸进檀口中,卷着她的舌尖,吸吮纠缠她口中的香甜濡湿,长长的一吻结束后,她靠在他怀里,一时回不了神,长睫如蝶翅般微微颤动,弱不胜怜的美丽。
“再让我亲亲。”怀里的娇躯绵若无骨,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欧驰恋恋地吻着她光洁的额头,哪里舍得放开她。
憋了一个多月没亲近她,说不想是骗人的,尤其最近这一个星期,身体差不多恢复了,每天看着心爱的人儿在眼前晃,就恨不得将她狠狠地揉进身体里,与之合为一体。
“不要……”水蓝羞地连连摇头,好几次被小护士撞见他正吻她,早就不好意思了,他怎么还要得寸进尺啊!
“宝贝……我好难受。”他shen\\吟着抓着她的小手。
“哪里难受?”她信以为真,紧张地就要往外冲:“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医生来了也没用。”他在她耳畔低喃:“我想你想得那里疼,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现在的他就像只饥饿过了度的野兽,眼前就是美食,怎么肯轻易放掉?
她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好气又好笑,美颜泛起动人的红晕,“不行,会有人……别……”
“去把门锁上。”
她红着脸别扭了半天,还是依了他,鬼使神差地去锁好门。
……
她的一双雪嫩藕臂缠上他的颈脖,红唇吐出细细的嘤咛,不住叫他的名字:“欧驰……嗯……欧驰……”
他不会知道,她有多怕失去他,比失去自己的性命还要怕,他掉下天台的那一瞬,她一点也不想活了,她清楚如果没有了他,自己从此就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了无生趣。
“宝贝,我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他扶着她纤细的腰肢,按照她喜欢的节奏lv\\动,他在温柔地爱她,愿意花一辈子时间。
“我也是……爱你……很爱。”她娇娇地倾吐爱意,长睫如扇,缓缓张开,与他四目深情相对,主动去亲吻他,引来他更激烈的掠夺。
十七岁时,她遇见他,她对他说了自己从不肯示人的梦想,二十五岁时,他们再次相遇,她将身心完完全全给了他……没有谁驯服谁,他们只是共同收获了份天长地久的爱情。
在遇到他之前,她从不奢望能得到幸福,可是他让她知道了,幸福其实是可以期待的。
就像夏日里的铃兰花,迎着阳光,响着铃铎,在田野里跳跃,在山坡上飞跑,一路向你奔来……
【全文完】